守水坑的小男孩

韋玲

春雨如絲，綿綿不絕地下了好幾天。雖然雨不大，但操場上還是積下了幾個大大小小的水坑。

中午放學后，雨暫時消停了。今天輪到我們組值班，我負責巡視操場的情況。午飯過后，一些學生迫不及待地“飛”到操場，幾個低年級的學生在濕漉漉的操場上快樂地奔跑著，從這頭跑到那頭，興致來了，就玩起了跳水坑的游戲。因為腿短，在越過比較大的水坑時，一步跨不過去，他們就分成兩步、三步，跨越時水花四濺，引起一連串笑聲。他們玩得不亦樂乎，完全不在乎已經濺濕的鞋子和褲子。

我擔心他們因此感冒，更擔心他們不小心滑倒摔傷，于是一步步靠近他們玩樂的“地盤”。幾個眼尖的學生發現我走過來，像受驚的小鹿撒腿就跑，只有一個小男孩慢半拍，等他反應過來時，我已經抓住他了。

“鞋子里面濕了沒有？”我問。

“沒有，這是防水的。”他低著頭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我繼續問。

他慢慢抬起頭，眼神里全是戒備，好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郭小星……”

說完，他準備伺機逃走。誰知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問：“我還沒問完呢，你是哪個班的？”

“一（3）班的。”

“班主任是誰？”

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慌，嘴唇囁嚅著，定定地看著我不回答。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劉老師？”

他露出驚訝的表情，點點頭，畢恭畢敬地站在原地。

“郭小星同學，你能不能幫老師做一件事情？”

他臉上的神情放松了一些，眼里的戒備也消失了，撲閃著大眼睛仿佛在問：老師不批評我了嗎？

我叮囑他說：“你守在這里，要是其他同學再來玩，你幫我勸導一下，可以嗎？”

他點點頭。交待完后，我就到其他區域巡視了，但很快便折回來，站在一個角落里觀察。

之前逃跑的學生見我走了，就三三兩兩地回來繼續玩跳水坑。第一個跳水坑的是一個女生，身材比郭小星高大，郭小星想要伸手阻攔，但沒攔住。接著，第二個人又跳了過去，郭小星有些手足無措。

我見狀趕緊走過去，其他人再次四處逃離。我對郭小星說：“以后再有人來玩跳水坑，你就對他說‘跳水坑有危險，別玩！明白了嗎？”他點點頭，我再次假裝走開，繼續在角落觀察。

玩跳水坑的學生又來了。第一個人準備起跳時，郭小星怯生生地勸說道：“跳水坑有危險，別玩……”但對方還是跳出了第一步，然后轉過頭詫異地看著郭小星，猶豫片刻后便走開了。

第一次勸阻成功，似乎讓郭小星找到了勇氣，再有人想跳時，他就大聲說：“跳水坑有危險，別玩！”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有底氣。后來，只要看到有人走近水坑，他就大聲警告，那些本來試圖走近的人，聽到后都直接繞道走了。

看到這里，我便放心地去別處巡邏了。十分鐘后，午休鈴聲響起，操場上的人都陸續回宿舍去了。我環顧四周，發現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是郭小星，他還守著水坑。此時，水坑周邊已經沒什么人了，春雨又任性地下了起來，我突然有些感動。我走過去摸摸他的頭，語氣溫和地說：“你做得很棒，確保了大家的安全，像個小雷鋒一樣！你現在可以回宿舍睡覺了。”

他純真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一蹦一跳地離開了操場。但我的腦海里依然浮現著他站在細雨中的小小身影。雖然下著雨，還有一絲涼意，但我的內心卻很溫熱。

（責編 蔣海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