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膝騷擾”把英防相拉下馬

●本報駐英國特約記者 紀雙城 ●馮國川 ●本報記者 姚麗娟

英國國防大臣法倫于當地時間周三突然宣布辭職，不是因為他對敘利亞局勢作了誤判，而是因為他在15年前摸了一位電臺女記者的膝蓋。法倫辭職時稱自己對女性做出的舉動“達不到人們對于軍隊的高標準”，首相特雷莎·梅則感謝法倫的請辭“認真考慮了軍人和女性的立場”。周四，梅已經任命主管黨內紀律的保守黨黨鞭、41歲的威廉姆森為新任國防大臣。一些保守黨議員對這項快速任命表示震驚，質疑在黨內特別需要紀律主管的關鍵時刻，讓威廉姆森去當國防大臣是否合適。毫無疑問，最近愈演愈烈的英國議員和官員性騷擾風波，對于正為“脫歐”進程焦頭爛額的首相梅來說是雪上加霜的意外打擊，連她的副手、內閣首席大臣格林都涉及其中。然而，法倫的辭職能使梅就此擺脫這場政府危機嗎？《紐約時報》2日預言，“法倫肯定不是最后一個遞交辭呈的大臣”。

年輕黨鞭出任新防相

11月1日，法倫黯然向首相梅提出辭呈，他在辭職信上表示，最近幾天有一些關于議員的指控，其中包括他本人過去的一些行為，盡管其中許多是虛假的，但他接受代表英國武裝部隊要求的高標準，為此正式辭去國防大臣一職。法倫還對英國廣播公司（BBC）記者說：“文化悄然改變，在10年、15年前可以被接受的行為，現在已經變得不能被接受了。”

梅則在回信中贊揚法倫擔任國防大臣期間為國家“勤奮服務”，也表示非常感謝他認真考慮軍人和女性的立場。

2日，自2016年以來擔任保守黨黨鞭的威廉姆森被任命為新任英國國防大臣。據英國《衛(wèi)報》2日報道，自上周以來，威廉姆森就多次被梅叫去唐寧街商討迅速發(fā)酵的黨內性騷擾丑聞對策。而英國《每日郵報》2日披露說，法倫在辭職前曾告訴梅，“可能還會有更多有關他行為不檢的指控”。報道引述一名消息人士的話說，威廉姆森“曾建議特雷莎·梅罷免法倫的職務”，但也有一些消息人士堅稱，法倫是在首相府與梅攤牌后“自行辭職”的。

據BBC報道，一些保守黨議員對這一任命表示不滿，因為威廉姆森之前從未在內閣供職，這樣的晉升對他來說實在太快了。還有看法認為，威廉姆森毫無軍界背景，擔任國防大臣一職并不適合。但在首相梅看來，威廉姆森代表的是新生力量，會受到歡迎。

2日一大早面市的英國幾乎所有報章都在頭版刊登法倫辭職的新聞。英國《每日鏡報》形容法倫遭遇了“性風暴”，令他不得不辭職，他也成為此輪英國政界性騷擾風波中第一位辭職的官員。“法倫的劍掉了”，英國《太陽報》挖苦稱，保守黨老將卷入了席卷威斯敏斯特的性騷擾丑聞。

《金融時報》2日稱，繼好萊塢金牌制片人韋恩斯坦因性丑聞辭職后，性騷擾的受害者們越來越有勇氣將自己的遭遇公之于眾。“政治風氣變了”，蘇格蘭保守黨領袖戴維森2日對BBC說，法倫辭職意味著“人們利用權力來強迫他人的事情必須停止了”。他呼吁首相梅把法倫辭職當成一個契機，掃除英國政界的“更衣室文化”。

被騷擾者：不想加入政治迫害

英國《太陽報》10月31日在頭版刊登文章，披露法倫在2002年的一個晚宴上多次觸碰女記者布魯爾的膝蓋。法倫接受采訪時承認確有此事，并就此事道歉。但他當時強調，雙方均認為這一陳年舊事早已結束。被法倫騷擾的女記者布魯爾同日在社交媒體上說，當時她警告法倫，如果再碰她，就會“給他一拳”，法倫隨即停手。

時隔15年，布魯爾1日對英國《晚間標準報》表示：“早已放下這件事，如果法倫因此辭職，那么這將是內閣大臣有史以來最愚蠢和荒唐的辭職理由。”2日，《泰晤士報》也引述布魯爾的話表示，當時法倫觸摸其膝蓋的行為只是有點“不可思議”而已，她不認為法倫需要為此而辭職。《金融時報》稱，布魯爾說她并不想加入一場“政治迫害”，倘若對政客指控的浪潮迫使高層人物辭職，可能會產生深遠影響，特別是在特雷莎·梅本已脆弱的政府中。

但英國獨立電視臺的編輯佩斯頓稱，法倫辭職或許是害怕更多類似的指控接連到來，“其余被騷擾的女性可沒有這位女記者那么善解人意”。

《衛(wèi)報》2日報道稱，相比法倫前任哈蒙德的遲鈍、沉默寡言，并且總是對記者帶著“無法掩飾的輕蔑”，自2014年7月起擔任國防大臣的法倫在記者眼中是更為有趣和開放的一位。他去波羅的海和中東國家的時候都帶上了記者。但到最后，讓他拱手交出這一內閣職位的，不是關于國防戰(zhàn)略的分歧，不是軍隊丑聞，也不是對于伊拉克或敘利亞局勢的誤判，而是他的個人生活。

《衛(wèi)報》稱，法倫在他任上實現了國防預算的增長，提高了英國在北約中的地位，還配合美國在敘利亞和伊拉克實施了聯(lián)合軍事行動。但也有人認為，在他任內，除了翻新了一艘核潛艇和打造兩艘新航母之外，英國軍隊的規(guī)模，包括海軍水面艦艇和空軍戰(zhàn)機的數量都縮水了。同時，他也因為英國支持沙特對也門的轟炸造成平民的高傷亡率遭到廣泛批評。此前英國皇家空軍在伊拉克打擊IS時都小心翼翼地回避平民。

英政壇“性丑聞”的冰山一角

法倫只是冰山一角，英國媒體近日連續(xù)曝光多起政客性丑聞，包括英國國際貿易部長卡尼爾要求女秘書替他購買情趣玩具，保守黨前內閣部長克拉布也被爆曾向一名年輕女性求職者發(fā)送“露骨短信”。英國多名保守黨助理還聯(lián)合整理出一份文件，內含對36名保守黨現任議員的爆炸性指控，文件列舉了具體細節(jié)，描述一名議員“總是喝醉又對女性舉止不當”，另一名則是“付錢使女性噤聲”。此外，有消息稱，這份文件指控兩名內閣成員對女性舉止不當，18名國務大臣有不當騷擾行為。另有12名國會議員遭指控對年輕女性舉止不當，4名議員被爆對年輕男性舉止不當。

梅首相的副手格林也被指曾對一名保守黨女黨員以及一名叫作馬爾比的女記者有性騷擾行為。盡管格林堅決否認，梅周三已下令對此進行“徹查”。

梅承諾打擊英國政壇性騷擾歪風，下令對議員被指性騷擾的指控展開全面調查，而警方也對議會酒吧內發(fā)生過服藥迷奸的指控進行調查。梅還致信下議院議長貝爾考，請他為投訴性騷擾行為設立新舉報程序。

此外，英國環(huán)境大臣戈夫早前在BBC晨間欄目《今日》的直播上開玩笑稱該欄目王牌主持漢弗萊就好像“走進了韋恩斯坦的睡房一樣”，“你只能盼望能保住面子走出來”。戈夫這番話引發(fā)英國政界人士的猛烈批評，最終他在推特上發(fā)帖承認言論不當，予以道歉，但堅稱那只是“笨拙地試圖幽默”。

彭博社稱，雖然保守黨當前是眾矢之的，但性騷擾可能波及多個黨派。一名25歲的女性活動家周四表示，她曾于2011年遭到一名身份更高的議員強奸，但工黨的議員要求她保持沉默。

梅內閣陷入新危機

法倫是梅首相政策的堅定跟隨者，有評論認為，這場性丑聞將使梅“失去左膀右臂”。

英國《每日電訊報》稱，法倫挑了一個最糟糕的時機辭職。他在國防部任職3年多，獲得高級將領的廣泛尊重，在內閣中也擁有極高的聲譽，甚至媒體一度認為他是梅的接班人。當前，他正與財政部斡旋，以確保軍事預算得以維持。最重要的是，未來幾個月，諸如減少陸戰(zhàn)隊人員或者戰(zhàn)艦數量以彌補兩艘新航母費用的艱難決定，都需要他來掌舵。他的離開會引發(fā)更多混亂和恐慌。

《每日電訊報》稱，法倫的辭職使梅政府陷入危機，而且有可能重蹈上世紀90年代梅杰任首相時保守黨政府所面對的一系列丑聞風波。保守黨在今年6月失去了議會的多數席位后，梅的處境日益艱難，政府因財政緊縮政策削減公共開支、“脫歐”談判陷入僵局等原因處于巨大民意壓力之下。

中國世界近現代史學會副會長、英國史專家于文杰2日接受《環(huán)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法倫因“摸膝蓋”引咎辭職一事被英國及世界媒體所關注，令倫敦權力中心承壓。在英國政壇，因性丑聞被揭露辭職是一件平常事，冷戰(zhàn)時期的戰(zhàn)爭大臣普洛弗莫的性丑聞事件甚至動搖了政府，這種現象已經成為英國政治的一種習俗。

于文杰說，這類事情被披露后無法避免遭到不斷追問，如果進一步發(fā)酵，則有可能危及梅內閣其他官員，還會損害政府形象和政府權威，這對已經陷入各種困境的梅內閣非常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