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友
在近期召開的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年會上,美國財政部長姆努欽給這兩大國際金融組織提出了一系列要求,試圖干涉這兩大機構的運行規則。
相比于動輒退出某些看不慣的多邊組織或者協定,特朗普政府對世界銀行和IMF的態度已算溫和。但對于這兩大國際金融組織,美國政府也同樣想將其打造為實現美國利益優先的工具,馴化為服務于美國國際經濟目標的抓手。比如,美國財長姆努欽直接要求這兩大組織為減少所謂全球失衡做出努力,并且希望它們減少對中等收入國家的貸款項目,本質上都是特朗普政府國內經濟議程的配套工程,體現著美國優先的利益算計。
這兩大組織確有不足之處,比如存在能力不足和治理缺陷等問題。不過,一味指責它們自身的問題,顯然有失偏頗。事實上,作為創建者和最大投票權國,美國對這兩大組織的問題負有首要責任。美國追求國內利益、推行政治目標、拓展華盛頓模式,是導致這兩大國際組織諸多問題的深層原因。
經歷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后,美國壟斷國際組織議程的能力相對下降,其他國家的投票權和代表性不斷增加。在份額改革以及能力提升之后,這兩大國際組織的獨立性和專業性均有所增強。可以預見,它們將不會和以往一樣,主要依照美國的指令行事,而是更多根據市場原則和現實情況推動各項工作。
與美國試圖繼續借助國際金融組織獲取本國利益相反,中國與其主導創設的多邊金融機構走出了一種新型互動模式。眾所周知,中國是亞投行的創設國,在其中擁有最大份額。但是,中國政府和亞投行是平等的伙伴關系,中國不會對亞投行提出什么特定要求或者頤指氣使,更不會讓亞投行為本國利益服務。亞投行的重大決定由理事會共同決定,投資項目真正服務于地區基礎設施建設,而不是中國的國家目標。亞投行已經批準的21個項目,雖遍布亞洲各國,卻沒有一個存在于中國,這是真正著眼于地區經濟可持續發展,絲毫看不出中國國內議程的外溢性。中國和新創立的多邊金融機構新型關系的核心是助力但不控制,公共而不私有。
從地區經濟發展階段看,亞洲和世界確實需要創立亞投行等新的地區多邊金融組織,而中國有望為這些金融機構的創設投入最多資源。而一旦這些金融機構成立,中國會像亞投行體現的那樣,通過章程來加以自我限制,實現治理權力平衡,有意防止自己單邊控制這些金融組織。有了這種新型關系,這些新的金融機構才能行穩致遠,避免世界銀行和IMF的治理弊端。
從時間來看,中國在參與地區和國際金融治理方面是美國等發達國家的學生。但從理念和實踐來看,中國的某些做法又可算得上老師。美國可以學習中國的理念和經驗,重新調整其與世行和IMF的關系,為全球經濟治理和世界經濟發展做出應有的貢獻。▲
(作者是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