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平,劉友金,賀 靈
(湖南科技大學,湖南 湘潭 411201)
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的時空演變及提升對策
——基于空間杜賓模型的研究
易秋平1,劉友金2,賀 靈3
(湖南科技大學,湖南 湘潭 411201)
采用超效率DEA法測度我國30個省區在2006-2015年期間的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分析其時空演變特征,同時基于空間杜賓模型驗證相關因素對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的直接效應和空間溢出效應,結果表明,全國的創新效率總體上趨于改善但并不理想,且東、中、西部地區存在明顯的區域差異;全國及東部地區創新效率存在空間擴散效應,而中西部地區卻存在空間集聚效應。借助空間杜賓模型并結合偏微分方程的研究表明,大學和科研院所參與合作及轉移知識的能力、企業吸收及應用知識的能力、政府及金融機構的支持、產學研合作關系在全國層面及東中西部地區對樣本省區的創新效率均存在顯著正向直接影響,然而合作關系在各個空間層面的間接效應都不顯著。地理區位條件、地區人力資本水平及地區經濟的發展程度在西部地區存在明顯的負向空間溢出效應。因此,各省區不僅要協調好本地區內的協同創新要素資源,還應從區域整體視角出發構建起省際協同創新體系。
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空間杜賓模型;空間溢出效應
隨著我國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提出,產學研協同創新的重要意義在學術界和產業界已形成共識。特別自2012年以來教育部致力于實施“協同創新2011計劃”,鼓勵發展各類型的協同創新中心,有力地推動了協同創新進程。[1]在實踐中各地區對域內產學研協同創新的效率水平應該有清晰的認知,因為這是開展創新管理工作的起點及重要依據。按照地理學第一定律,地區經濟行為及結果常存在空間相關性,如Buzard K. & Carlino G A[2]研究發現美國的R&D活動存在明顯的空間集聚特征,南加利福尼亞州和東北走廊是其典型的集聚區;Capello R& Lenzi C[3]研究表明歐盟境內的協同創新活動也存在明顯的空間關聯特征。故各地區的協同創新行為及結果也往往不是相互獨立的,有可能存在空間關聯。從理論上分析,協同創新進程中存在兩種類型的空間交互作用:一是省際產學研協同創新的效率水平存在相互影響;二是影響創新效率的有關因素在省區間也存在空間交互作用,即某一因素不僅對某省區的創新效率產生直接的影響,而且還對其它省區的創新效率存在間接效應。然而,已有研究大多僅基于空間單元相互獨立的假設,缺乏將創新效率的空間關聯性納入研究框架。肖丁丁、朱桂龍[4]對產學研合作效率進行了評價,且驗證了樣本地區范圍內相關因素對合作效率的影響。陳光華、王建冬、楊國梁[5]也對影響產學研合作效率的因素進行了驗證。總之,當前國內研究大多僅限于就樣本地區的孤立分析而很少從空間關聯的角度關注協同創新效率的時空演變特征及相關影響因素對其它地區的空間溢出效應,而基于空間單元相互獨立的假設所得出的研究結論往往會與現實產生嚴重的偏差。
我國幅員遼闊,省級區域眾多,省區間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存在著較為明顯的差異。既要調動省區內產學研各方的積極性優化配置創新資源,加強新知識的創造及在省區內的流動和共享,也要站在跨區域的高度對產學研創新進行統籌安排,消除協同創新過程中省區間的相互掣肘,構建省際協同聯動機制。鑒于此,擬在測度全國30個省區的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基礎上借助空間相關性檢驗方法探索效率的時空演變特征,進而驗證相關因素對本省區協同創新效率的直接影響及對其它省區的空間溢出效應,旨在依據實證結果制定出既有利于省區內部產學研合作又能促進省際創新資源優化配置及提升協同創新效率的針對性對策及措施。
(一)效率的測度與空間分布基本特征
省區產學研創新系統是一個社會經濟系統,它存在著多種資源的投入與多種成果產出,采用數據包絡分析法對這類系統的運營效率進行測度是比較合適的。[6]特別地,為了更明確地對所有決策單元的綜合效率進行比較,本文采取一種對傳統DEA方法改進后的超效率DEA方法來測度效率。式(1)展示了超效率數據包絡分析法的基本數學式:

按照創新運營的基本邏輯,將指標體系劃分為投入與產出兩個大類,創新的投入大致分為人力、物力和財力三種,而產出的劃分需要結合創新主體在協同創新中的目標來確定。從企業角度考察,新產品的銷售收入是其關注的重點;從高校和科研院所角度考察,則科研論文和專利等成果是其在合作中追求的重要目標。綜合各學者已有研究成果,[8]并結合本研究的特點,設置省區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表1 省區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評價指標
在空間范圍上對除西藏以外的30個省區進行考察,指標所需數據來源于2007-2016年的《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高等學校科技統計資料匯編》《中國區域創新能力報告》及相關省區科技統計年鑒、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檢索數據庫平臺、中國科技統計網站、相關省區科技統計網站。綜合運用DPS5.0最終求出各省在2006-2015年間產學研協同創新的超效率值,并將各省在整個考察期間的效率均值列示在表2中。從表2可以看出,考察期間有些省區的創新效率均值小于1,說明這些省區是缺乏效率的。其原因很多,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產學研合作所投入的創新資源不夠充分,或者雖然投入了一定量的設備、儀器、科研人員和資金,但未很好地盤活這些資源而導致其利用率低。
表2說明,產學研協同創新在全國范圍內存在明顯的地區差異性,效率的空間分布呈現出東中西梯度變化趨勢。總體而言,可以將全國各地區分為3種效率類型,即相對高效率地區、中等效率地區及低效率地區。北京、上海、廣東、江蘇、天津、浙江等地擁有相對較高的協同創新效率水平,這些地區的創新意識、經濟水平、科技人才儲備、交通基礎條件等是國內其它地區無法與之相比的。湖南、湖北、安徽、四川、重慶、陜西等地屬于中等效率水平地區。新疆、青海、貴州、甘肅、廣西、寧夏、云南等地則屬于相對低效率地區,這些省區大多處于西部地區,其區內高校及科研院所的數量及質量有待提升,區內企業規模化發展不足且對新技術知識的吸收及應用能力缺乏。這些省區在經濟發展及創新要素配置等方面要遠落后于東部省區,產學研協同創新的活躍程度明顯偏弱,尤其是協同創新文化尚未得到很好的培育,其創新意識弱于東部地區。
(二)效率的時空演變分析
1.基于全域Moran’s I指數分析

表2 各省區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均值(2006-2015年)
從理論角度分析,產學研協同創新不僅受到本地區內部創新資源積累、知識創造及域內流動的影響,同時還影響著其它地區的協同創新行為和產出結果。因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水平是相關地區經濟行為所導致的結果,按照地理學第一定律,它在地區間很有可能存在空間關聯性,存在相互之間的交互效應。基于空間統計學原理構建全域Moran’s I指數來分別檢驗全國范圍及東中西部地區創新效率的空間自相關性。

式(2)中,Yi代表考察地區集合內第i個省區的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n為地區集合內全體省區總數。選取rook一階權值矩陣,Wij表示空間權重矩陣的相關元素,用來刻畫省區間的鄰接關系。借助式(3)將Moran’s I指數進行標準化處理,獲得標準化的Z值。

通過比較檢驗統計量Z值與臨界值可判斷是否拒絕原假設(H0: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在地區集合內省區間不存在空間交互作用或自相關性)。如果經檢驗需拒絕原假設,則意味著協同創新效率在省區間存在著空間關聯,彼此并非相互獨立。具體地,借助ArcGis10.0軟件中的空間數據分析模塊來獲得全國及東中西部地區創新效率的空間自相關性檢驗結果,見表3。
基于表3從空間關聯的角度可看出,全國和東部地區在考察期的若干年份內省區間的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水平存在較為顯著的正向空間自相關性,這說明省區間的協同創新效率存在空間擴散效應,且空間擴散效應隨著時間的推移有逐步增強的趨勢;特別是東部地區其空間擴散效應更為明顯。然而,中部及西部地區其省區間的創新效率存在較為明顯的負向空間自相關性。尤其是西部地區負的空間相關程度還呈現出較為明顯的強化趨勢,說明西部地區的協同創新效率空間極化(或集聚)現象更為明顯;而中部地區的空間負相關程度先增強而后回落,說明空間極化效應有弱化的趨勢,創新效率的空間擴散效應正在孕育和積累。
2.基于局域Moran’s I指數分析
就全國層面而言,由于全域Moran’s I指數只能體現創新效率在全國總體上的空間相關性特征,而不能反映各樣本點即內部各省區對全域自相關的貢獻程度。假如存在局部空間正相關和局部空間自相關,但由于正負效應相互抵消可能導致全國層面全域自相關指數為零,此時通過全域自相關指數很難體現局部特征。鑒于全域Moran’s I指數的局限性,故有必要借助局域Moran’s I指數來進一步分析。計算局域Moran’s I指數并分別繪制出2006年和2015年的Moran散點圖,如下圖所示。

表3 全國及東中西部地區協同創新效率空間自相關性檢驗

圖 1:2006年年全國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的Moran散點圖

圖2:2015年全國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的Moran散點圖
在2006年全國30個省區中有上海、江蘇、浙江、天津、北京等8個省區位于第一象限,新疆、山西、云南、貴州、廣西、甘肅、青海等10個省區位于第三象限,說明大部分省區的協同創新效率存在正的空間自相關性。所不同的是第一象限表現為高協同創新效率-高空間滯后(H-H)的集群模式,即高效率的省區被其它高效率的鄰接省區包圍;第三象限表現為低協同創新效率-低空間滯后(L-L)的集群模式,即低效率的省區被其它低效率的鄰接省區包圍。處在第二、四象限的有12個省區,屬于負的空間自相關。江西處于第二象限,表現為低協同創新效率-高空間滯后(L-H)的負自相關集群模式;廣東省處于第四象限,表現為高協同創新效率-低空間滯后(H-L)的負自相關集群,即高效率的該省被其它低效率的鄰接省區包圍。2015年有15個省區位于第一象限,有8個省區位于第三象限,處于第二、四象限的減少為7個省區。這說明負的空間相關性正在慢慢弱化,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可能是全國各省區的經濟社會發展雖然還存在一定的差距,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各類創新資源在省區間的流動得到加強,協同創新效率的省際差異呈現出逐漸縮小的態勢。
在對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時空演變分析的基礎上,如何提升其協同效率是關鍵。為此,我們必須先清楚地了解有哪些因素影響協同創新效率。按照三螺旋理論,企業—大學(科研院所)—政府三者有機構成了區域創新系統中最為關鍵的創新主體。因此,我們首先基于理論分析層面從主體、關系、環境三方面來探討影響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的若干因素及機理。具體地,從大學及科研院所轉移知識的能力、企業吸收及應用知識的能力、政府及金融機構的支持來考察創新主體的狀態,并探討企業—大學—科研院所間的合作關系,從地理區位條件、地區人力資本及經濟發展水平來考察創新環境狀況。
(一)大學及科研院所轉移知識的能力
大學及科研院所是產學研合作中知識創新的關鍵主體,它們擁有科研資源和人才優勢。理論上,大學及科研院所只有創造出質量可靠的科研成果,技術知識向企業的轉移才會成為可能。另外,需具備向企業轉移的順暢通道才能將新技術知識導入生產系統進而轉化為現實的經濟效益。
(二)企業吸收及應用知識的能力
企業在協同創新過程中對高校及科研院所新技術知識的消化吸收及綜合利用能力是企業參與合作能力的重要體現。Mirjam K &Deniz U[9]以科技企業為例研究了知識吸收和企業績效間的關系,研究認為企業的R&D經費支出強度可以體現其技術能力的強弱。故以企業R&D經費支出占產品銷售收入比重來體現企業參與合作中吸收與應用新知識的能力。
(三)政府及金融機構的支持程度
政府是產學研協同創新中關鍵的間接主體。政府的引導及所提供的公共服務能降低產學研合作的交易成本。張在群[10]指出政府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的支持方式是多方面的,然而最直接的方式是R&D經費資助,而金融機構的支持主要是其給予創新的貸款融資。以地區研發資金中政府資金所占比重加上地區研發資金中金融機構資金所占比重來近似體現政府及金融機構對產學研合作創新的支持力度。
(四)企業—大學—科研院所間的合作關系
企業與大學(或科研院所)合作中所表現出來的相互間信任程度、主體間關系的緊密程度往往被認為對合作成功與否有很大的影響。合作關系體現在兩個層次中,一是主體組織間的正式關系,二是個體間的非正式關系。Roland W S[11]在研究大學與企業的合作時對彼此的沖突和協同給予了重點關注。吳俊[12]研究發現產學研合作間的交互效應對新興產業中的微觀企業創新效率存在明顯的正向影響。莊濤等[13]認為可以用大學—企業—政府聯合申請的專利數來體現官產學合作的關系。借鑒已有研究,我們以產學研三方或其中兩方聯合申請的專利數占專利總數比重來體現產學研間的合作關系緊密或融洽程度。
(五)創新環境因素
有學者認為地區經濟的發展可從消費和投資兩個角度影響產學研合作。合作創新的新產品最終要接受市場檢驗和消費者的認可才能實現其商業價值,而地區經濟的發展可提高當地的消費能力。另一方面,產學研合作需要各類資源的投入,資源投入要以相應的經濟實力作保障,而地區經濟的發展恰能為域內的協同創新提供物質基礎和資源支持。本文以地區人均GDP來體現地區的經濟發展程度。另外,鑒于人力資本因素一直被認為是創新活動中活躍的生產要素,而以交通基礎設施完善程度為集中體現的地理區位條件是考察創新效率空間差異性的重要依據,故研究中將地區人力資本水平和地理區位條件也作為創新環境中的重要因素來分析。

表4 協同創新效率待驗證解釋變量及其度量指標的選擇
從上面表3中的檢驗結果可以看出,省區間的協同創新效率水平不是彼此獨立的而是存在不容忽視的空間相關性。如果僅基于空間單元相互獨立的假設而不將空間關聯性納入研究框架,則得出的研究結論會與現實產生嚴重的偏差。故在對可能影響協同創新效率的因素進行實證分析的過程中有必要采用空間計量模型。
(一)基于空間杜賓模型的計量分析
從Fisher提出空間計量經濟學的相關理論之后,該學科得到了深入的發展。隨著研究的深入,有的學者甚至認為空間回歸模型的一般起點就是空間杜賓模型。[14]空間面板杜賓模型的一般形式如式(4)所示:

在式(4)中,Yt為被解釋變量向量,Xt為解釋變量向量,W為空間權重矩陣,αt為截距項。p、β和θ屬于待估計參數,Xtβ體現了本地區解釋變量對本地區被解釋變量的影響,pWYt體現了其它地區被解釋變量對本地區被解釋變量的空間影響,WXtθ體現其它地區的解釋變量對本地區被解釋變量的空間影響。具體地,本文要驗證表4中七個變量對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的影響,尤其是解析相關變量對創新效率的直接效應及空間溢出效應。結合本文的研究,先構建空間面板杜賓模型,再來驗證該模型可否簡化為空間滯后模型或空間誤差模型,如果不能簡化則說明采用空間杜賓模型是合適的。另外,利用Hausman檢驗法可以在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間進行選擇,但選取的區域被視為固定抽樣,故采取固定效應更適宜。本文預先構建的空間和時間雙固定效應空間杜賓模型的一般形式如式(5)所示,其中Sie表示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

先采用極大似然法(ML)試估計空間杜賓模型,利用Wald檢驗和LR檢驗發現應該拒絕原假設,從而說明采用空間杜賓模型是合適的,無需將模型簡化為空間滯后或空間誤差模型。基于空間杜賓模型對全國、東中西部地區的樣本數據進行擬合,擬合結果如表5所示。它從考察期(2006-2015年)整體角度反映了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的空間關聯特征,能夠考察創新效率水平在全國及東中西部地區是否具有空間擴散或極化趨勢。
在全國和東部地帶的省際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存在明顯的空間擴散效應,其系數估計值分別為0.1696和0.1701。對全國范圍而言,其它省區的創新效率平均提高1個百分點,樣本省區的創新效率將提高0.1696個百分點。對東部地帶而言,域內其它省區的創新效率平均提高1個百分點,樣本省區的創新效率將提高0.1701個百分點。由于東部地帶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水平最高和創新資源要素最充裕的地區,該區域內各省區的產學研創新活動相對最為活躍,創新要素的投入與產出效率在全國處于領先水平,且該區域的創新人才、資本、技術存在向全國其它地區溢出的趨勢,因此使得全國層面上的創新效率呈現出空間擴散趨勢。然而,從表5可看出中部和西部地帶的省際創新效率卻存在一定程度的極化效應,即其它省區的創新效率平均下降1個百分點,樣本省區的創新效率將分別提高0.1187和0.1446個百分點。中西部地區尤其是西部地區整體上經濟社會發展水平較為落后,且各省間的經濟發展和創新活躍程度存在更為明顯的空間差異。一部分經濟發展水平相對高的地區對協同創新資源產生吸聚效應,從而導致各省之間協同創新效率呈現出“強者恒強,弱者恒弱”的極化效應。

表5 雙向固定效應空間面板杜賓模型估計結果
(二)空間效應分解
空間杜賓模型的回歸系數不能直接用來衡量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而需要借助偏微分方程來實現這一目標。故本文結合偏微分方程來考察相關解釋變量對協同創新效率的直接影響及空間溢出效應。具體地,先將式(4)轉化為如式(6)所示的一般形式。

那么,被解釋變量關于第K個解釋變量的偏微分方程矩陣可以表達如下:

在式(7)中,對角線元素的平均值體現了直接效應,也就是本地區解釋變量對本地區被解釋變量的直接影響;非對角線元素的平均值則體現了間接效應,也就是其他地區的解釋變量對本地區被解釋變量的影響。在空間杜賓模型基礎上結合偏微分方程獲得各因素對協同創新效率影響的分解,見表6。相關因素對協同創新效率的總效應等于直接效應與間接效應之和。直接效應體現在以下兩條作用路徑中:一是本省區內的相關因素(如政府和金融機構支持)對本省區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的影響;二是本省區的相關因素先對其它省區協同創新效率產生影響進而通過空間交互作用又影響到本省區的創新效率。間接效應體現在以下兩條作用路徑中:一是其它省區內的相關因素,如企業-大學(院所)合作關系,對本省區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的影響;二是其它省區的相關因素先對該省區協同創新效率產生影響進而通過空間交互作用又影響到本省區的創新效率。

表6 協同創新效率影響因素空間效應分解
1.直接效應解析
從全國范圍來看,大學及科研院所參與合作及轉移知識的能力、企業吸收及應用知識的能力、政府及金融機構的資金或政策支持力度對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具有顯著的積極作用,其影響系數分別為0.3213、0.2414、0.4301。意味著在這些影響因素方面每改善1%,平均而言會促使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分別提升0.3213%、0.2414%、0.4301%。然而,企業—大學—科研院所合作關系的影響系數卻相對較小,僅為0.0876且在10%的水平下才顯著。這說明直接創新主體間沒有充分地協調配合,主體間1+1>2的協同效應未能得到應有的彰顯。研究表明,創新的間接主體即政府及金融機構聯合支持的作用力相對最大,其值為0.4301。這與現階段我國的社會經濟實踐情況是相符合的,政府在搭建協同創新平臺乃至給予創新直接資助方面一直扮演著關鍵性的角色。然而,從長遠來看區域產學研創新始終要以市場為基礎來配置創新資源,應當妥善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地理區位條件、地區人力資本和經濟發展對樣本省區協同創新效率的影響在5%水平上顯著,這與預期的作用方向一致。
從東中西三大區域來看,東部地區各解釋變量對創新效率的影響方向與全國層面的情況基本一致。但大學及科研院所參與合作及轉移知識的能力、企業吸收及應用知識的能力、產學研合作關系的影響強度在東部地區要大一些。而在中西部地區,以上三因素對創新效率的直接影響強度要弱于全國層面中的相應強度,尤其是西部地區更明顯。在西部地區,以上三因素的直接影響強度分別是0.2502、0.1771、0.0551。這與西部地區的經濟社會實際情況是相符合的,西部地區的高校科研院所數量、規模、質量總體上都明顯弱于東部地區乃至全國平均水平,企業研發投入力度相對較小從而吸收外來新技術知識的能力較弱。由于創新主體自身的建設不理想,產學研合作關系的提升與改善更是存在很大空間。不僅如此,地理區位條件、地區人力資本和經濟發展程度在西部地區對樣本省區協同創新效率的直接影響甚至在10%的水平上都不顯著。這說明西部地區省份在交通基礎設施的完備性、人力資本開發與儲備及經濟發展水平方面尚有很大提升空間,要盡快改善這些因素從而使其對產學研協同創新產生足夠的正面影響。
2.間接效應解析
從全國范圍來看,大學及科研院所參與合作及轉移知識的能力對協同創新效率存在顯著的正向間接效應,其影響系數為0.1307。這說明周邊省區來自大學院所的技術成果成交越是活躍,對樣本省區越是具有知識外溢的積極影響,從而提升樣本省區產學研協同創新活動的活躍度;同時,周邊其它省區高校院所在其區內的知識轉移行為對樣本省區也具有較強的示范效應。其它省區企業吸收及應用知識的能力僅對該省區協同創新效率的改善具有積極影響,而對樣本省區產生的溢出效應并不顯著。
政府及金融機構的資金或政策支持力度也存在明顯的間接效應,其影響系數為0.1086,說明現階段我國的產學研合作中政府起到了相當重要的推動作用。事實上政府不僅在資金方面給予支持且在創新政策供給方面也是有所作為的。比如通過制定有利于創新產品營銷的政府采購傾斜政策能夠減少產學研協同創新所面臨的市場風險,推動其創新產品商業價值的實現。周邊省區內政府和金融機構給產學研創新的支持對樣本省區也具有較強的示范效應,樣本省區的政府及金融機構通過仿效其做法,使得樣本省區的創新效率得以改善。產學研的合作關系的間接效應不顯著。在實踐中產學研合作沒有充分發揮出多邊協調配合的功能,該變量對周邊省區自身創新效率的改善作用本來就較小,對樣本省區的空間溢出效應更是微乎其微。
地理區位條件對創新效率存在較明顯的負的間接效應,其影響系數為-0.0745。如果周邊其它省區自身的交通基礎設施完善、區位條件有優勢,那么這種良好的條件和優勢對吸聚創新資源是十分有利的,因此對自身的創新效率改善具有積極作用。然而這也成為了爭奪樣本省區創新資源的重要原因,導致創新資源往優勢省區匯集,這顯然對樣本省區創新資源的積累是不利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和人力資本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正的間接效應。如果周邊其它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不僅可往樣本省區溢出各類創新要素,同時也為樣本省區的協同創新產品在這些省區拓展市場提供有力的條件。另外,樣本省區可通過引進周邊省區各類創新人才來提高自身的人力資本存量,利用其參與本省區協同創新活動,這對創新效率的改善無疑有積極作用。
就三大區域而言,東部地區各影響因素的間接效應在作用方向和強度方面與全國層面基本一致。但是在東部地區地理區位條件不存在明顯的間接效應,這說明東部地區各省區交通基礎設施都比較完善,不存在某一省區因為交通條件優勢而對其它省區的創新資源產生明顯吸聚效應進而對其協同創新產生負面影響的現象。在中部地區,地理區位條件對創新效率的負向間接效應也不顯著,這說明在中部地區各省的交通條件并沒有很大的差異性,也未出現因某省交通基礎設施相對其它省區發達而對其創新要素產生吸聚效應的現象。然而,西部地區省區間在交通基礎設施的完善程度方面存在較大差異,某些省區(如陜西省)相對于其它周邊省區而言其交通條件具有優勢,導致地理區位條件對創新效率的間接效應比較明顯。與全國范圍及東部地區明顯不一樣的是,中西部地區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和人力資本變量存在明顯的負向間接效應。這說明在這些區域內某些省區因在一些大型城市經濟增長極(如成都、重慶、西安等)的推動下,其省域經濟的發展相對其它省份更具優勢,這些省區往往能夠吸引到更多的優秀創新人才,形成相對強勢的人才儲備,其它省區的創新要素資源容易被這些相對發達省區所吸聚。這種負向的空間溢出效應便是導致中西部地區內部省區間創新效率的差異化超過東部及全國層面的重要原因。
(一)結論
首先,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地區間差異較明顯,且創新效率水平呈現明顯的空間相關性。研究表明,創新效率的空間分布呈現出東中西梯度變化趨勢,東部沿海地區的創新效率表現最佳、中部地區次之、西部地區創新活躍程度及效率最低。另外,產學研協同創新效率存在著空間相關性,各省區效率水平并非相互獨立。全國和東部地區省際協同創新效率存在比較明顯的空間擴散效應,而中西部地區尤其是西部地區的省際創新效率卻呈現出顯著的空間極化效應。東部地區各省間經濟社會發揮比較均衡,創新資源在省區間的流動比較充分,從而使得協同創新效率水平在區域間呈現出均衡化的發展趨勢。
其次,若干影響因素既對周邊省區自身的協同創新效率存在直接效應,又對樣本省區產生空間溢出效應。就全國范圍來看,周邊省區新技術知識的交易與轉移及政府的扶持政策在省區間具有示范效應,創新人才及人力資本存在跨省區跨部門的流動,周邊省區經濟的發展促進了其創新要素的外溢并為樣本省區的創新產品拓展了消費市場。這些因素成為了促進協同創新效率在區域間均衡化發展的關鍵性助推力量。在全國范圍特別是西部地區,地理區位條件對其它省區協同創新存在明顯的負向外溢效應。這說明交通基礎設施的完善程度在全國尤其在西部地區省區間尚存在較大的差異性,這已成為了擴大協同創新效率地區差異的重要原因,應當引起重視。另外,企業吸收及應用知識的能力、三方合作關系的間接效應基本上都不顯著。這恰好說明,當前沒有真正確立起企業在創新中的主導地位,反而政府在協同創新中的作用更加突出。
另外,產學研合作關系不強便會導致創新資源整合和協同能力較為薄弱。在以后的產學研合作中企業的主導地位和三方的合作關系必須得到進一步強化,否則將嚴重制約產學研協同創新的深入推進。
(二)對策建議
由于若干影響因素既對本省區產學研協同創新產生直接影響,同時存在空間外溢效應,故本文依據對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的檢驗并借鑒已有研究成果提出旨在改善樣本省區產學研協同創新以及促進省際間合作交流的對策。
對創新直接主體而言,一要構建高效的研發組織體系,二要增強企業的創新能力。要以推動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為契機,全面提升高校在人才培養、學科建設、技術研發及服務社會方面的能力,并且要認真貫徹協同創新“2011計劃”,通過協同創新中心的建設有效地整合高校、科研院所及企業的各類創新要素,進一步優化高校的學科建設和人才培養。省域及省區間的高校應該加強科研和學術交流,實現科研資源的開放和共享,以市場需求為導向持續開展研發活動。另外,高校還應當完善人才培養模式,探索研究生培養產教結合、科教協同的新模式,努力培育出具有較強創新意識和實踐能力的創新型人才。高校和科研院所應該積極探索針對科技人才的考核激勵機制,建立健全科技人才分類考核的辦法,對從事基礎研究的科研人員應該適當延長考核周期,對從事應用性技術開發的人員應該注重市場檢驗和用戶的評價,對科研輔助人員主要考核其服務水平及支持能力。各省區應該進一步強化企業的創新主體地位,突顯企業在協同創新中的主導作用,確立以企業為核心的省內與省際企業-大學(科研院所)協同創新體系。企業自身要加大技術革新力度,改善內部管理流程,主動吸引各類創新要素集聚以持續增強其創新能力。通過培育出創新型領軍企業,增強企業牽頭域內及跨區間產學研創新項目的能力,同時領軍企業不僅能更好地吸收來自域內外高校和院所的溢出知識,而且能夠憑借自身較強的創新能力開展前沿技術攻關,從而推動企業邁向產業鏈的高端,提升其綜合競爭力。另外,要創新組織管理及制度。在今后的產學研合作中要更加注重對產學研合作伙伴的評估和選擇,協同創新模式的優化,加強對創新項目的監管,持續完善產學研協同的合作機制、信任機制、利益分配機制和激勵機制,從而做到更有效地整合省內外創新資源,增強協同效應。
對創新的間接主體而言,政府應明確角色定位,強化自身在政策制定、公共服務和創新環境營造等方面的職能,對于產學研創新的具體任務實施和項目推進則應該充分發揮直接主體的作用。在政策制定方面,關鍵要完善支持創新的普惠性政策體系,比如產學研合作中研發費用加計扣除、固定資產加速折舊、新產品消費補貼等政策要切實加以落實。政府還要建立起符合國際規則的采購政策,利用首臺套訂購等政策手段幫助產學研創新產品拓展市場空間,降低產學研協同創新所面臨的市場風險,從而提高各方創新的積極性。另外,政府要消除阻礙人才合理流動的障礙。各地區政府有關部門應該積極研究高校和科研院所的科研人員離崗創業的具體措施;同時,為了促進高校與企業的合作交流,應允許高校設置一些流動崗位吸引優秀的企業家和關鍵技術骨干來兼職。總之,政府部門應該為創新人才實現跨地區、跨部門、跨體制的流動創造良好的政策條件,尤其要出臺優惠的政策措施吸引更多的優秀創新人才到中西部地區開展產學研創新工作,通過推動知識和人才的省際流動提升創新要素的空間溢出效應,促進產學研協同創新在區域間的均衡發展從而縮小地區間的差異。
對空間區域而言,一方面要構建各具特色的地區創新發展格局,另一方面要跨區整合各類創新資源,實現創新的區域協調發展。具體地,應該致力于培育東部省區的原始創新能力,加快創新驅動發展步伐,充分發揮其在各類創新資源方面對中西部地區的外溢與輻射功能。中西部省區則應該走跨越式、差異化及特色化道路,充分發揮特色資源優勢,通過搭建合作平臺主動引進東部發達省區的人才、知識等創新資源,加快適用性技術的應用與擴散,培育壯大地區內特色產業,從而實現對發達地區的趕超。為了實現產學研創新在區域間的協同發展,有必要構建起跨區域的創新網絡,推動創新要素在區域間的互聯互通,實現重大技術難題在區域間的聯合攻關。另外,應當加大對西部欠發達省區的差別化支持,鼓勵欠發達省區結合自身需求探索具有特色的創新驅動發展模式。尤其要以中部崛起戰略、西部大開發戰略及長江經濟帶發展戰略的實施為契機,大力完善中西部地區的交通基礎設施建設,降低中西部省區在協同創新過程中的交通運輸成本,增強交通可達性。交通條件的改善能夠有力地促進創新要素資源在區域間的流動,有利于產學研創新所需資源的擴散與集聚,從而提高創新資源的配置效率與產出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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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詹花秀
F2
A
1004-3160(2017)05-0091-11
2017-05-31
國家自然科學青年基金項目“嵌入新國際分工網絡體系的集群企業跨區域協同創新動力機制與激勵模式研究”(項目編號:41301114);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基于地域產業承載系統適配性的產業集群式轉移時空演替機理與調控模式研究”(項目編號:41271139)。
1.易秋平,女,湖南攸縣人,湖南科技大學商學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技術創新和區域經濟;2.劉友金,男,湖南瀏陽人,湖南科技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技術創新和區域經濟;3.賀靈,男,湖南平江人,湖南科技大學商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績效評價與科技創新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