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評價理論態度系統視角研讀哈代小說的現代女性意識
——以《卡斯特橋市長》為例

朱倩

(南通理工學院，江蘇南通226002)

從評價理論態度系統視角研讀哈代小說的現代女性意識
——以《卡斯特橋市長》為例

朱倩

(南通理工學院，江蘇南通226002)

20世紀90年代初，James R.Martin在系統功能語法的基礎上提出了評價理論，對各種語篇的人際意義研究產生了重要的影響。文章運用評價理論中態度系統相關理論對小說《卡斯特橋市長》中女性人物伊麗莎白·簡的態度資源進行統計，并從詞匯層面剖析人物的特點，旨在揭示隱伏在語篇中的現代女性意識。

評價理論；態度系統；托馬斯·哈代；現代女性意識；《卡斯特橋市長》

在英國文學史上，托馬斯·哈代是一位享有世界聲譽的作家，不僅被視為20世紀最偉大的詩人之一，還被譽為“英國小說中的莎士比亞”。從《還鄉》開始一直到《林地居民》，哈代的中期小說主要反映19世紀后期英國南部農村維克塞斯的風貌，他用凝重殘酷的文字批判社會，小說充滿濃厚的悲劇思想。評論家們紛紛評論哈代作品中的人物悲劇，也有研究者從性別視角解讀父權制社會中的女性角色，如游塔莎(《還鄉》)、苔絲(《德伯家的苔絲》)和淑(《無名的裘德》)等。文章運用評價理論中態度系統相關理論，從詞匯層面對哈代小說《卡斯特橋市長》[1]中的伊麗莎白這一女性人物進行研讀，剖析語篇中隱伏的父權制背景下的現代女性意識，同時也證實系統功能語言學應用于語篇理解的價值。

一、 態度系統

評價理論由澳大利亞語言學家James R.Martin博士于20世紀90年代提出，該理論是對Halliday所創立的系統功能語言學的新發展。Halliday基于系統功能語法總結出英語的三大元功能：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2-3]。Martin指出，傳統的人際功能的人際意義研究集中于語氣系統和情態系統，系統功能語法通過語氣、情態、情態狀語等系統揭示人際關系的親疏；但就通過語言來看作者/讀者或說者/聽者對事態的觀點和立場這一點，傳統的系統功能語法尚無完整的體系。因此，Martin的評價理論研究說話者或作者如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主觀態度，與聽者或讀者實現人際互動。因此，Martin的評價理論本身是人際元功能超越語法層面在語篇意義層面上的延伸[4]。

根據Martin的分類和解釋，評價系統網絡有3個系統：態度系統、介入系統和級差系統。其中態度系統是核心，由情感系統、判斷系統和鑒賞系統這3個子系統構成(見表1)。態度系統的子系統都有“是”或“否”兩種含義。

(一)情感子系統

(二)判斷子系統

判斷系統是根據一系列制度化的規范和倫理道德標準對行為作出評價，屬于倫理范疇，包括社會評判和社會約束兩個子范疇，都具有正面含義和負面含義。社會評判的正面含義受到推崇，負面含義理應受到批評和指責，它不含法律意義，只是對評價者能力的判斷，可進一步分為行為規范(如normal/odd)、做事才干(如clever/stupid)和堅韌不拔(如brave/cowardly)。社會約束的正面含義是表揚性的，而負面含義則是譴責性的，它的評判與法律和道德標準相關，可進一步分為是否可靠(如frank/deceptive)、行為是否得當(如moral/immoral)。

(三)鑒賞子系統

鑒賞系統是解釋語言使用者對語篇/過程及現象作出的評價，屬于美學范疇，和情感系統、判斷系統一樣，也含有正面含義和負面含義，即鑒賞可以是肯定的，也可以是否定的。鑒賞含有3個子系統：反應、構成和價值。反應表示情感反應，包括影響力和品質。影響力指語篇/過程對語言使用者的吸引力，品質表示對其感情的影響力。構成包含平衡和復雜性。平衡指語篇/過程是否相稱，復雜性指語篇/過程是否復雜到難以理解。價值是指用社會標準來判斷過程或文本是否重要或是否具有價值。

表1 態度系統框架 [7]

總之，評價系統是通過評價詞匯來評價語言使用者的意識和態度，具有很強的操作性；而態度系統作為評價系統的核心系統為語篇分析框架打開了一個新的維度。在語篇構建中，態度資源是核心組成部分，語篇主題與詞匯語法評價模式間是互動的、相互制約的共贏關系，態度資源的定位是為語篇主題服務，而語篇主題制約著態度資源的選擇，語篇主題的表達是通過詞匯語法構建出來的，而詞匯語法的評價模式再現了語篇主題的核心評價意義，語篇主題的積極、消極經驗意義的表達將會影響詞匯語法評價意義的正面和負面表達。

二、《卡斯特橋市長》的女性意識的態度系統分析

哈代非常關注男權社會中女性的命運。他的男權意識不自覺地影響他對女性的認識和理解。他認為，傳統的女性往往因其女性氣質注定在父權制社會中以悲劇收場，而具有超越性的新女性追求平等和自由，有獨立的思想，并意識到自己存在的重要性，有很強的自我意識[8]。小說《卡斯特橋市長》中的伊麗莎白·簡擁有那個時代鮮有的現代女性意識。在有關伊麗莎白·簡的語篇中，涉及態度的評價詞共有172個，具體分布見表2、表3。

從表2、表3可知，情感態度資源占一半比重，這符合敘事性文章以情感評價評價人物形象的特點。積極的評價詞匯占主導地位，說明作者對伊麗莎白·簡的評價是積極肯定的。

表2 態度系統中情感、判斷和鑒賞 資源在語篇中的分布

表3 語篇中態度資源積極、消極評價詞匯的使用

(一)情感子系統分析

鑒于小說章節的側重點不同，情感子系統分析的語料資源主要集中在以下3個部分：第十四章、第十五章(伊麗莎白·簡以簡樸的裝扮和獨特氣質吸引了唐納德)、第二十章到二十二章(伊麗莎白·簡面對亨察爾的惡劣態度毅然選擇離開)以及第四十三章到第四十五章(伊麗莎白·簡了解了自己的身世后的憤怒以及寬容大度)。

生活垃圾中常常含有許多大分子有機物，在隔絕氧氣的條件下施加高溫可以使其裂解，生成小分子氣態有機物或其他可燃氣體。如果想要對生活垃圾進行裂解，首先需要保證生活垃圾中的有機物具有較強的熱不穩定性，其次便是保證生活垃圾具有較高的熱值。水泥窯協同處置熱解氣化技術就是利用熱解氣化爐將垃圾轉化為可燃氣體和灰渣，讓可燃氣體進入水泥窯焚燒，代替部分煤粉燃料；灰渣部分摻入水泥生料，作為水泥生產的原料。通過該方法可以有效減少生活垃圾中部分燃點較高的物質的處理效率，降低水泥窯系統的處理負荷。

伊麗莎白·簡和母親跨進亨察爾的大宅院后生活條件得到很好的改善，然而伊麗莎白·簡卻始終保持著簡樸、得體的裝扮，作者對她的描寫也多傾注積極的情感，如light-heartedness(無憂無慮)，good-looking，comfortably circumstanced(好看又讓人舒服)，unsophisticated girl(單純的女孩)。她還積極進取。伊麗莎白·簡擔心因沒有受到良好的教育會被看不起，所以賣掉所有的首飾買語法書、字典和哲學書，準備開始學習。以上都說明她具有great natural insight(了不起的見解)和an inner chamber of ideas(內在的想法)。以上對伊麗莎白·簡品質情感、心理過程情感和評注情感的積極描述都體現了她具有超越傳統女性的新女性意識。

亨察爾得知伊麗莎白·簡并非親生之后對她產生了厭惡，處處找茬。在這種情況下伊麗莎白·簡雖然很迷茫但也力爭謙恭，也想變得獨立從而使“父親”能夠喜愛她。作者用極少的消極詞表達了伊麗莎白·簡的迷茫，如distressful(痛苦的)，meek(溫順的)等。在露西塔邀請她一同居住之后，伊麗莎白·簡很有禮貌地征求了亨察爾的意見。亨察爾毫不猶豫并顯得迫不及待要將繼女伊麗莎白·簡趕走，她顯得果斷剛毅卻不失分寸。作者用了一些積極詞和結構表達了欣賞的情感，如with spirit(果敢地)，with deep concern(深切關懷地)，considerately(體貼的)，in utmost friendliness(極為友善地)。伊麗莎白·簡的這種離開方式反而使得亨察爾措手不及，不免心生挽留之意卻無力改變，側面也反映出伊麗莎白·簡并未受到要依賴男人方能生存的傳統思想的桎梏，而是積極通過改變自己來影響他人，體現了作者的女性意識。

小說的最后，伊麗莎白·簡的身世浮出水面后，她當面斥責了繼父亨察爾，這是當時絕大多數女性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情，而作者賦予了伊麗莎白·簡超越傳統女性并無視男女性別不平等的意識。亨察爾離世后，伊麗莎白·簡原諒了亨察爾并按遺囑行事。作者用了一系列積極詞來表達她對亨察爾的態度，如kindly(友好地)、grateful(心懷感激的)、the lively and sparkling emotions(強烈且閃光的情感)、equable serenity(恬靜沉著)、the finer movements(出色的行為)，體現了伊麗莎白·簡善良的品質。經歷了跌宕起伏后，她也懂得了更多生活的道理，因此在卡斯特橋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情。這是在父權制社會中具有現代女性意識的伊麗莎白·簡才能做到的事。在整篇以悲情為主線的小說中，讀者能感受到作者將積極、樂觀的情感寄托于伊麗莎白·簡身上，不免心生快意。

(二)判斷子系統分析

筆者在語料分析過程中發現，有關伊麗莎白·簡的判斷詞匯大多涉及社會評判，也多與行為規范和堅韌不拔有關。此部分的評價資源主要取自小說第二十章(伊麗莎白·簡受到繼父和心愛的人唐納德的冷落)之后，語篇中作了隱性而又消極的表述，但是面對這種局面，伊麗莎白·簡表現得很得體，堅韌，這些是使用判斷詞匯達到的人際功能效果。行為規范方面，雖然受到繼父冷落，但是伊麗莎白·簡卻仍然對他孝順有加，還盡可能周全體貼地(as considerately as she could)和亨察爾講話。對于唐納德，伊麗莎白·簡愛得很深沉但又理智。在得知唐納德和朋友露西塔相愛之后，伊麗莎白·簡很平靜地審視(viewed with an approach to equanimity)這一切，并引用自己閱讀時看到的話來使自己樂觀地期待上天賜給她一個精神上的寄托。

有關伊麗莎白·簡堅韌不拔品質的描寫，作者也多用積極肯定之詞，并未因約束行為而顯得頹廢退縮。被繼父亨察爾冷落后，伊麗莎白·簡保持著學習的好習慣，不斷讀書做筆記，為掌握事實真理不辭勞苦(she read and took notes incessantly，mastering facts with painful laboriousness)，但從未逃避自愿接受的一些任務。在伊麗莎白·簡認清她對唐納德的感情只是她單方面的(one-sided)，這種感情不適合少女身份(unmaidenly)且不明智(unwise)的時候，她毅然決然地結束了這段感情(quenching with patient fortitude her inci-pient interest in Donald)。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作者對處在逆境中的伊麗莎白·簡的行為和堅韌的性格的評判是積極肯定的，讀者在作者的引導下，逐漸理解隱伏于字里行間的女性意識。

(三)鑒賞子系統分析

小說中反映伊麗莎白·簡情感反應的詞匯較多，構成和價值較少，因此鑒賞性評價聚焦于作者對人物的情感反應的評價。通過對情感的鑒賞評價，可以反觀并解釋人物形象的形成，這種解釋是較客觀的，也是有說服力的。

在小說第四章伊麗莎白·簡最初登場的描述中，雖有少量的消極詞，作者更多是用了一系列積極評價詞，如her face,…，possessed the raw materials of beauty in a promising degree一句，beauty(美麗)和promising(很有可能的)都是積極情感的反應。再如，由she was handsome in the bone可得知作者對她美的鑒賞。從母親的視角來看，很久之前她已經察覺到女兒年輕的心是那么熱烈且不斷地為提升自己在努力(the woman had long perceived how zealously and constantly the young mind of her companion was struggling for enlargement)。

伊麗莎白·簡的母親過世之后，繼父亨察爾無法容忍伊麗莎白·簡繼續與他一同生活，有意將其趕走。伊麗莎白·簡在母親墓前遇到了亨察爾的舊情人露西塔。在談及亨察爾的時候，伊麗莎白·簡并未抱怨他(I′ve no wish to complain of him)。當露西塔提出亨察爾不是壞人時，伊麗莎白·簡誠實地認同(“Oh no;certainly not BAD,” agreed the honest girl)。即使在遭受繼父冷眼和百般刁難后，她仍然可以“誠實、客觀地”看待繼父，并非常謙恭地承認某些時候自己該為此負責(“I was—in many ways〈I were to blame〉,”sighed the meek Elizabath)。不同于那個時期的一般女性遭遇困難時多怨天尤人，伊麗莎白·簡可以明事理并以晚輩的感恩之心評價繼父，她的得體、善良無不展現其現代進步女性的特征。在得知伊麗莎白·簡的身世后，露西塔邀請伊麗莎白·簡與她同住。伊麗莎白·簡喜出望外，從剛開始含淚激動地叫喊(“Oh yes,”cried Elizabeth，with tears in her eyes)到之后帶有壓力地笑著回應(cried with a distressful laugh)，再到最后快樂地接受邀請(joyfully assented)這個過程，鑒賞性的評價詞匯從消極意義表達漸變為積極意義表達，反映伊麗莎白·簡面對困境獨立且積極應對的精神。

在小說最后，亨察爾的羞愧離開讓伊麗莎白·簡心生悔意，但在尋父之路上她又顯示出強大、堅定的內心。如her complexion somewhat richer than formerly，and an incipient matronly dignity，which the serene Minerva-eyes of one “whose gestures beamed with mind” made becoming，setting on her face一句，作者道出伊麗莎白·簡氣色變得尊貴(richer)，也新生了少奶奶(新市長夫人)般的尊貴(matronly dignity)和寧靜(serene)；她的外表是內在氣質的外露(gestures beamed with mind)。對于繼父亨察爾的死，她心中懊悔也苦悶，但更多的是接受事實，并化悲痛為動力，為卡斯特橋做更多有意義的事(She could not answer distinctly.She cried…，“what bitterness lies there!…but there′s no altering—so it must be”)。聽唐納德讀完亨察爾的遺書后，伊麗莎白·簡不能清晰地回復，一直哭泣，這些是消極的關系過程的情感評價，和后文的積極評價詞形成鮮明的對比。她認為這些經歷能教導她很久且很長時間都清晰在目(these were deep and sharp for a good while)，這些經歷使她在行事中能冷靜(calm)、友好(kindly)并心存感恩(grateful)。

不難發現，作者對伊麗莎白·簡的情感鑒賞也多用積極的鑒賞詞來突出新女性善良、冷靜和堅強的特點，女性意識滲透于字里行間。

三、結語

通過對《卡斯特橋市長》小說中描述伊麗莎白·簡的語篇進行分析，結合Martin所提出的評價理論態度系統框架，發現態度系統能有效地剖析作者哈代的情感介入，積極的評價詞多于消極的評價詞，隱伏于小說中的潛在語義即哈代的現代女性意識在評價系統的分析下得以顯現。通過評價理論的態度系統，作者和讀者之間產生互動，實現了語篇理解在人際意義上的新發展。作為父權制環境中的新女性，伊麗莎白·簡在經歷人生的多種不幸后，還能追求性別上的平等、精神上的獨立，這些都是通過作者的刻畫、讀者的評價分析實現的。由此可見，評價理論的態度系統給解讀文本語篇提供了全新的方法，在文學鑒賞上值得應用、推廣。

[1]托馬斯·哈代.卡斯特橋市長[M].紀飛，編譯.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6.

[2]HALLIDAY M,MATTHIESSEN C.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3rd.London:Arnold，2004.

[3]胡壯麟，朱永生，張德祿，等.系統功能語言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5.

[4]李戰子.話語的人際意義[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5]MARTIN J R，ROSE D.Working with discourse:meaning beyond the clause[M].London:Edward A，1994.

[6]王振華.“物質過程”的評價價值：以分析小說人物形象為例[J].外國語，2004(5)：41-47.

[7]王振華.評價系統及其運作：系統功能語言學的新發展[J].外國語，2001(6)：13-20.

[8]賀萍，侯旭.性別視角下的透視：哈代小說創作中的女性意識[J].長春師范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8(6):143-145.

責任編輯：趙 青

10.3969/j.issn.1673-0887.2017.04.018

2016-11-02

朱倩(1983— )，女，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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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887(2017)04-008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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