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憶蓮蓬香

楊歡

每年暑假里，我都會去外婆家住上幾天。

外婆家門前有個大池塘。每到夏季，池塘里就開滿了荷花，每逢有風吹過，在家里都能聞到沁人心脾的花香。

小時候的我嘴饞，一到外婆家就催外婆給我摘蓮蓬。外婆腿腳不便，每次都要拄著拐杖去請鄰居幫忙。摘到了蓮蓬，外婆就坐在一邊看著我吃，一臉幸福地笑著。

有些蓮蓬長老了，里面的芯很苦，肉也很硬。我咬不動，就會遞給外婆。外婆說，老人吃老的，小孩兒要吃嫩的。

我十歲那年，外婆的腿疾更加嚴重了，以致無法出門。

有一天，我突然想自己去摘蓮蓬，外婆不同意，她說，池塘很深，很危險的。可我抵擋不住蓮蓬的誘惑，趁外婆不注意，偷偷地跑出去，邀上鄰居家的小孩兒，一起去往池塘。

到了池塘邊，我小心翼翼地試著爬上池塘里的采蓮船。船幫很高，我費了好大勁才將一只腳踏了上去，就在我踏第二只腳時，船沒有穩住，我一下子掉到了水里。我嚇壞了，兩手胡亂地拍水掙扎。鄰居家的小孩兒遞給我一根棍子，我緊緊地拽住棍子才上了岸。上岸后，由于受到了驚嚇，我很久都沒有說出話來。回頭一望，船已經翻了，我的一只鞋還漂在水上。

我怕外婆罵我，也怕她為我擔心，回家的路上我耍起了小心機，和鄰居家的小孩兒一起編了一套謊話，到時候就對外婆說我走路時沒注意，掉進路邊的水溝里了。

外婆見我一身狼狽，嚇得不得了，急忙給我放洗澡水，讓我換衣服。換過衣服后，外婆隨口問了一句：“干什么去了？”我把事先想好的故事告訴了外婆，鄰居家的小孩兒也在一旁附和，外婆相信了。

晚上睡覺時，外婆摸了摸我的頭，對我說：“以后不要淘氣，要聽大人的話，走路看著點兒。”

后來我才知道，其實外婆早就知道我去摘蓮蓬了，因為鄰居從池塘里撈回了我的鞋，她只是不想拆穿我讓我難堪。

每當我要回家時，外婆總會給我準備一袋蓮蓬，還會偷偷在袋子里塞一百塊錢。后來，我知道了外婆的“小把戲”，趁她不注意，將錢偷偷地放回她的枕頭下面。

兩年前的一個晚上，外婆突發腦溢血離開了人世。那年之后，我再也沒有吃過外婆家的蓮蓬。

每到夏天，我就會想起蓮蓬的清香，想起外婆看著我吃蓮蓬時那幸福的樣子。

（指導老師 熊 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