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職語文教學的現狀思考與路徑探索

曹歡

摘 要 語文在中職教學中發揮著不容忽視的基礎沉淀與素養提升作用，在現實教學中，相較于“語文對年輕生命內心力量的觸發與提升”的理想境界，教學現狀與理想仍有差距。基于對“服務”“工具”“技法”三者的方向性思考，作出“獨立性、人文性、整體性”三“弱”的現狀分析，并從“言語實踐”的語文學科本體出發，探索遵循生成性、實踐性、整體性的中職語文教學路徑，以期達成師生期待的中職語文教學境界。

關鍵詞 中職學校；語文教學；言語實踐；現狀思考

中圖分類號 G718.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7）20-0045-03

一、中職語文教學的現狀思考

中職語文作為特定教育階段和教育類型中的基礎文化課，有其存在的不可替代性。其是強化中職學生語言文字和人文素養、為學生未來生涯發展提供素養支撐的一門學科。但在現實教學中，中職語文課或視作被“字詞與應用文教學”淹沒的枯燥無味的“傳統課”和“放松課”，相較于“語文對年輕生命內心力量的觸發與提升”的理想境界，相去甚遠。

2009年教育部頒發《中等職業學校語文教學大綱》，2016年下發《中等職業學校語文課程標準（征求意見稿）》，在這個過程中，中職語文教學一線教師依然對核心問題感覺困惑：如果要談“服務”，中職語文究竟是為專業服務，還是為學生的生命質量服務？如果要談“工具”，是就工具而談工具，還是立足于人文與生活來談工具？如果要談“技法”，是抽離文本的技法，還是融于文本的技法？基于以上三個問題帶來的困惑與思考，筆者對中職語文教學的現狀有以下三點分析。

（一）附屬性強，獨立性弱

即使被冠以“某一專業”的語文課，語文學科的本質屬性是不變的，它所承擔的獨特育人功能是不會更改的。也就是說，無論是美容美發專業，還是國際貿易專業，或是學前教育專業，都不能掩蓋中職語文的學科本質屬性。但在現行的中職語文教學中，專業特性和語文教學的關聯與影響被夸大，甚至以專業性取代語文的學科本體性，這源于對中職語文是為專業還是為學生生命質量服務這一命題的認識不明。在為專業服務的導向下，中職語文不自覺地帶上了專業的附屬性，而漸漸削弱了其學科本體的獨立性。

（二）工具性多，人文性少

在追求效率的現代社會，諸事講求效率，講求“有用”，似乎只有那些“有用”的工具性的東西，才是可觸可見可抓的。所謂人文性，顯得太過虛空飄渺，無法短時內體現，也無法量化成為明確的分數。有些教師限于自身的人文素養，對作品缺乏感動、對經典缺乏咀嚼、對情懷缺乏敬意，可以想象這樣的教師認知，能為學生帶來怎樣的語文課堂。現行的中職語文教學中，著眼于工具性的多，著眼于人文性的少，這樣的語文教學必然是功利的。承擔傳道授業解惑的教師們，面對自己的語文課堂，至少要有能做主和擔責的一面——不應滿足于急功近利的短時教學，應止步人文情感的麻木困頓。

（三）片段性易，整體性難

“人必須通過活生生的個體的靈性去感受世界，而不是通過理性邏輯去分析閹割世界”[1]，當語文學科也用肢解整體、分析部分的形式來獲取所謂的語文知識和技能時，就陷入了“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淹沒感和迷茫感。現行的中職語文教學，從學生的角度而言，他們很難喜歡語文教學、很難被激發和感動的很大原因是，當文本解讀聚焦到“字詞句、段落、修辭、手法”等抽離文本的技法時，文本已然不是完整的作品，支離破碎的解讀導致了文本本身蘊含的情感脈絡的片段化切割，授課者和聽課者一樣難有整體的審美體驗和情感升華。

二、中職語文教學的路徑探索

中職語文的本體是“語文”，而語文的本體又是什么呢？筆者較傾向于曹明海所說的——“人文性是人文學科的共性，言語性才是語文學科的種差”[2]，以及李海林所同樣認同的“言語”一說：以文章和文學為語文的基本要件；以文化為內在的意蘊與價值取向；以語言為基礎；以言語觀為基本立場[3]。由此可見，語文以言語過程為立身之本，以此承載文化、情懷與人文。從這個角度而言，一篇課文和一幅繪畫作品表現生活、情感與文化的性質是一樣的，只是后者是用顏色、光影、線條來承載，而前者是用語言的過程即言語來表現。明了從哪里來，我們才能從容面對到哪里去、怎么去的問題。

（一）求生成，非預設

紙上的語言是靜態的，但在中職語文課堂上面對一篇篇課文，不能靜態視之，而要從動態的言語觀來看待。因為此時的語文作品融入了作者的情感與意圖，表現或人與自然、或人與人、或人與自我的關系與情態，所以語文有情感有溫度。中職語文課堂也不是通過字、詞、句本身來撼動學生靈魂，語言只是載體，重要的是文字背后那些若隱若現的生命本身的東西；同時，更為重要的是，語文作品更融入了讀者的理解與情感。在或孤獨或熱鬧的某些教學場景中，那些有著豐富意蘊的文字突然就觸發了學生某個內在的自我，也許他不那么有感觸，但那種“莫名”、那種“難以言狀”，也許就是語文教學的最高境界。從這個角度而言，中職語文課堂應該也是開放、彌漫、模糊的，它無法預設，永遠是一個生成性的過程。

同樣，語文教師不是匠人，而是人文的人，應是充盈在懷的，是珍惜自然、珍惜生命、或歌或舞、有激動會感動的人。語文教師要備課，求的不是一絲不茍的按部就班，而是心有天地的寬容與期待。如筆者在講授《洛陽詩韻》一文時，不是單純地讓學生根據作者的文路“游覽洛陽”，而是將自己參與進文本“深度游”，根據文本要點呈現相應的景點推介詞作品，并進行口頭推薦介紹。在這個過程中，教師并不期望每位介紹人的推薦詞都是精彩絕倫的，卻意想不到有學生的介紹詞給出了大大的驚喜。中職語文教師，不要想著給學生那一個個設定好的“字詞”“技法”“文旨”，要做的就是成為其中的一個份子，與學生直面這樣的真實課堂狀態，與學生一起朝著向往的方向流動；不要急于呈現教師自我的“完美素養”，不要焦躁地拋出學生未完成的所謂答案。學生們應有時間去靜默，有時間去體會，甚至有足夠的權利去“冷場”。

（二）求實踐，非教授

德國語言學家洪堡特說：“沒有人能真正傳授一種語言，只能提供條件讓語言在學習者的頭腦中自然地發展起來。”[4]言語具有實踐性，在中職語文課堂中，學生在言語實踐的過程中，將自我的生命體驗融入文本，在與文本語言的共情共鳴中，將自我獨特的生命思考呈現成自我的語言表達。如筆者在課例《那一年，面包飄香》中，以言語實踐為指向，充分調動學生鮮活的生命力，由其自己體會到文中物象與情意的關系。學生的大腦思維打破了傳統單線性、靜態性知識傳輸教學培養的平面化發展模式，在“面包如何香”“師生情誼再現、再創”的語文實踐中讓思維向立體化發展，在言語的親歷實踐中收獲成長。

語文教師要考慮的是在教學過程中如何讓教學內容與學生發生切己的聯系，不能讓學生做一個評判者，也就是說他應該是一個實踐親歷者。在這里，整個教學過程中創設相應言語形式的語境非常重要，彼人不融入彼時彼地的活生生的場景，會晦澀、突兀、干枯；此人不融入此時此地的生成性場景，會無方向，進而無激情、無成果。所以，在中職語文教學過程中應追求的是：最基本的閱讀狀態是“語言敏感”——物象；再之是在文本作者對話中進行“現實體驗”，讓“物象閱讀”中的物象變成形象；最后則是追求“人人心中有，個個筆下無”的審美價值——意象閱讀。在這個過程中，一以貫之的理念就是學生的親歷實踐。

（三）求整體，非片段

拿到教師或是學生手里的課文，就不是孤立的東西，它帶有一種生命個體的獨特色彩。要尊重文本、理解文本，但語文不應是“就事論事、就文論文”的東西。它具有整體性，它可以承擔起連接生命前與后情感體驗的職責；它能調動學生已有的情感體驗和認知經驗，又能促使學生在之后的閱讀或課堂或生活中尋求更深更廣的體驗和延伸。它的承上啟下賦予了它充盈、開放、柔軟的美麗品質。

筆者認為，語文教學時，不能對隱藏在內或說功夫在詩外的東西視而不見。事實上，這才是中職語文教育的初心，這才是一篇文章完整生命力的靈魂所在。如《米洛斯的維納斯》一文的價值所在：一是雕像維納斯因斷臂激發想象，而成就藝術之美，這一藝術觀點是清岡卓行首次完整闡述，值得學生了解；二是遵循作者的思維流勢而形成的既有哲思性又有文學意味的語言表達，這樣大師級的語言表達值得學生咀嚼品味；三是作為對美的一種類型的判斷和表達，借本文可讓學生拓寬美的感受和視野，激發學生對美、柔軟、包容、真摯的情感體驗和語言表達。這三點始終圍繞一個“美”字，藝術美、哲思美、語言美，乃至學生自我的思考與表達之美，構成了這一課例的完整內容。

三、中職語文教育的指向期待

梭羅在《凡爾登湖》中說：“如果喚醒我們的不是自己新獲得的內心的力量和強烈意愿，而且還伴隨著抑揚的仙樂和彌漫在空氣中的沁香，而是工廠的鈴聲——如果醒來面對的不是一個比入睡時更為高尚的生活，那么這一天是沒有多少指望的。”[5]教育，就擔負著引導人創造更“高尚”、更“有指望”生活的美好與責任。中職語文教育，對于未來以“職業”或說“專業”去連接社會的高中生們，更有責任為他們堅守一份為生命打底的意蘊與期待。這是教育的理想，也是教育的可能。

中職語文，它的語文屬性賦予了其閃耀的人文光芒。作為一種對生活的表達，語文以一種藝術化的方式，來觸動和喚醒年輕生命內心的力量和強烈意愿，給人以更為“高尚”、更“有指望”的生活。在以語言為基礎的文本載體上，在言語的過程中，我們熟悉“字、詞、句”的語言組織規則，穿過這些材料和技法，最終要達到的是那些以文化和生活為核心的意蘊與價值取向。

如愛因斯坦所說，“教育是什么，教育是當你把學校里學的所有東西忘了之后剩下的東西”，撥開那些或華麗或樸素的藝術表達，我們能印在心里的就是隱而不發的那些始終洋溢著的美好與感動。放下課本，師生仍能回望，仍愿回望，這就是最理想的中職語文課堂。

要達到期待的中職語文教學境界，要有時光磨煉后的功力，要有理念廓清后的執著，更要有路徑探索時的堅持。作為一線的中職語文教師，有愧疚，但更添堅定，拂去隨波逐流的浮泛，堅持做一個中職語文課堂的“麥田守望者”，不為技法，不為證書，就為一個個年輕的生命，讓中職語文課堂滿溢意味深長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