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鄉土景觀資源的利用及其對我國浙江省傳統村落的啟示

任光淳 王愛霞 金太京

摘要 初步分析了中韓傳統村落的現狀及傳統村落的涵義，并以韓國傳統村落為例，具體分析了鄉土景觀資源的利用過程。基于韓國傳統村落鄉土景觀資源利用現狀和浙江傳統村落實際存在的問題，總結出有利于可持續發展的鄉土景觀資源利用模式。第一，挖掘鄉土景觀資源，從中選擇村落獨有特色的資源。第二，開發豐富而具有明顯村落特色的體驗活動。第三，將鄉土景觀資源和體驗活動有效結合在一起，組織一系列豐富多彩的村落體驗活動。

關鍵詞 傳統村落；鄉土景觀資源；利用現狀；模式

中圖分類號 TU984.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17-6611（2017）04-0182-05

The Utilization of South Korea Vernacular Landscape Resources and the Enlightenment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in Zhejiang Province

REN Guang-chun1， WANG Ai-xia2， KIM Tae-kyung3

（1.School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Zhejiang A & F University， Linan， Zhejiang 311300；2.School of Architecture， Inner Mongoli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ohhot，Inner Mongolia 010050；3. Department of Environmental Landscape Architecture， Gangneung-Wonju National University，Gangneung 210-702， Korea）

Abstract The present situation and the meaning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in China and South Korea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were analyzed preliminarily，and the process of the utilization of rural landscape resources was analyzed in detail through the case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in South Korea. The utilization model of local landscape resources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was summarized based on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rural landscape resources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in South Korea and the existing problems of the traditional villages in Zhejiang. First， exploiting the vernacular landscape and selecting the distinctive resources. Second， developing rich experience activities with obvious village characteristics. Third， combining the vernacular landscape and experiential activities， and organizing richness activities.

Key words Traditional villages；Vernacular landscape resources；Utilization status；Mode

中國傳統村落的原名是“古村落”，到2005年依舊保存與自然相融合的村落規劃、代表性民居、經典建筑、民俗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村落約有5 000個，而迄今只剩下兩三千，僅僅7年的時間內消失近1/2[1]。在如此急劇消亡的背景下，2012年12月19日住房城鄉建設部、文化部、財政部三部門通知公示第1批列入中國傳統村落的646個名單（浙江省43個）。截至2014年年底，中國傳統村落數量達2 555個（浙江省176個）。2012年12月31日傳統村落的概念第一次出現在黨和國家的重要文件中，《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農業進一步增強農村發展活力的若干意見》文件指出：“制定專門規劃，啟動專項工程，加大力度保護有歷史文化價值和民族、地域元素的傳統村落和民居”[2]。在中國住房和城鄉建設部、文化部、國家文物局、財政部印發的《關于開展傳統村落調查的通知》中明確提出傳統村落的概念：是指村落形成較早（民國之前），擁有較豐富的傳統資源，具有一定歷史、文化、科學、藝術、社會、經濟價值，應予以保護的村落[3]。但是隨著旅游業的開發，至今很多傳統村落喪失了原有的鄉土風貌，忽略了歷史和文化，缺少地域特性，出現“千村一面”的現象。

韓國學者認為傳統村落應該含物質、非物質文化遺產，同時含有固有特性，在長期的社會發展中仍要保存并傳承村落的傳統，要包含班村和民村某一群體的居住單位[4]。具有以上涵義的村落在韓國被稱為“傳統村落”“傳統民俗村落”“傳統文化村落”，使用的名稱比較多樣，但都是根據文化遺產保護法或傳統建筑物保存法來，指定為“重要民俗材料”或“史跡”等文化遺產村落[5]。綜上所述，中國與韓國傳統村落的涵義大致相同，并都會受到法律的特殊保護。

目前在韓國指定為文化遺產的傳統村落僅有8個，并且都是朝鮮時期形成的。該研究主要針對早期（2000年之前）被列為傳統民俗村落的順天安邑城、安東河回村、城邑民俗村、慶州良洞村4個村落進行鄉土景觀資源的利用情況分析，從中找出村落的規劃模式，為我國傳統村落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借鑒方案。

1 鄉土景觀的涵義與構成要素

1.1 涵義

20世紀80年代開始，我國多種學科的學者開始研究鄉土景觀，因此不同學科的不同視角對鄉土景觀概念及特征的闡述也存在一定差異?；陲L景園林學視角的鄉土景觀是營造生活環境的載體，可以定義為：能夠充分適應特定地域自然與人文環境、在特殊人地關系長期作用下形成的鄉村復合生態系統[6]。鄉土景觀是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相互作用下發展而成的景觀，在外部特征上具有鮮明的地域特征。

1.2 構成要素及其特性

東京農業大學造園學科進士五十八教授在《鄉土景觀設計手法》中談道，鄉土景觀是由地質、地形、水利、植被、地貌（農業景觀和農村景觀）、生活（自然觀和風景觀、民俗風景）等要素重疊而成的。但是從鄉土景觀設計角度來看，由農家、村落、農田、道路、河川、樹林、其他（祠堂、生活風景）等要素構成[7]。這些要素通過人類長期的生活及生產等各種活動而逐漸體現歷史性、地域性、自然性、生產性、多樣性等特征。

鄉土景觀的歷史性是由文化遺產、傳統思想、宗教活動、傳說等要素在長期人類生存活動中的傳承；地域性是由地質、地形、水利、植被來構成的獨特地貌環境與村民生活方式的有機融合來體現的特性；自然性是鄉土景觀的主體，根據地形、農田、河川、植被（樹林）等自然要素綜合構成豐富多樣的生態系統；生產性主要通過各種生產要素的有機組合來構成，并且隨著不同區域的自然特性，其體現的生產景觀存在較大差異；多樣性是由自然要素與人文要素相互作用形成。因此，鄉土景觀在以上特征的相互作用下呈現出村落固有的特性。

鄉土景觀具有某一地區的文化與歷史特點，組織好分散在各個角落的鄉土景觀資源可以提升村落的特性，它是一本優秀的歷史文化教材，同時在現代社會中具有文化、社會、藝術、科學等多方面的深厚價值。除此之外，隨著旅游業的發展，具有鮮明特色的鄉土景觀可以有效提高當地村民的經濟水平。

2 韓國傳統村落對鄉土景觀的利用現狀分析

順天樂安邑城、安東河回村、城邑民俗村、慶州良洞村是韓國朝鮮時期形成的、80年代初被指定為重要民俗文化遺產、在韓國極少存在的可以受到法律保護的傳統村落（表1）。因此，村落中的建筑、村落周邊的環境以及村民的生活環境都比較完好地保存下來。同時作為傳統文化遺產，在為世界各地的游客展示村落的傳統、文化、自然，從而積極保護村落的同時，也非常重視利用鄉土景觀構成要素。

2.1 順天樂安邑城

順天樂安邑城四周環繞著高4～5 m，寬2～3 m，長1 410 m的用石頭壘起的城墻，東西南面各有1座城門。除了城墻之外，與其他傳統村落與眾不同的是村落里沒有兩班（高麗和朝鮮王朝時期的世族階級，兩班貴族亦稱士大夫）家主的瓦房，只有代表朝鮮時代平民階層的312棟茅草屋，每家的茅草屋又由土墻或土石墻圍繞形成自家的院子。每戶人家的院子基本上具備菜園，是古代由于倭寇的出沒而逐漸形成的自給自足的傳統模式，如今形成具有生產性的庭院格局。村落內有被列入“全羅南道紀念物”的15棵古樹增添村落景色，也為村民提供休息的空間（圖1）。

順天樂安邑城主要以村落中被列為重要文化遺產的建筑、古城墻，林慶業將軍這一歷史人物為中心，結合樂安八景來構成一系列的鄉土景觀，呈現出朝鮮時代平民階層的生活情景和文化。順天樂安邑城主要通過各種民俗體驗活動和特色飲食讓人們了解韓國南部地域文化和村落結構的形成。從東門開始順著彎曲的小路前行，不僅可以看到林立的茅草屋，也可以隨時體驗各種民俗活動，并通過展覽館展示的資料獲取相關知識。周末或特定的節假日就有伽倻琴大賽、安樂民俗文化慶典、正月十五民俗聚會、八珍味飲食慶典等更加豐富多彩的民俗活動。西南部的城墻是俯瞰村落景觀的絕佳眺望點，在此處不僅可以看到村落與周邊青山融為一體的美麗景色，也可以欣賞村落的全部面貌。從國樂堂中一陣陣傳來的音律也增添了村落的古韻。修復廢棄的房子，屋里布置栩栩如生的蠟像，呈現古代審判、辦公、生產、生活等場景，都可以使人們更加深刻地了解當地獨特的風俗（圖2）。另外，挖掘村落的鄉土資源特色，增加舉火炬慢跑城廓，水井處洗衣服，伽倻琴，韓紙制作，韓屋民宿等鄉土文化與歷史體驗來強調村落的鄉土文化景觀。

2.2 安東河回村

安東河回村三面環繞著S形的洛東江支流花川，東面是農耕地和海拔為271 m的花山。由于三面臨水，不能阻擋冬季的寒風，在西北方向種了300多棵松樹作為裨補林，稱之為萬松林。花山的山脈在村落形成低矮的丘陵，因此村落的地形呈周邊低、中心高的形式，村落中心種有古樹（櫸樹）。居民房屋是以櫸樹為中心，面對著花川，因此每戶建筑的朝向都各不相同，這跟傳統的坐北朝南的建筑布局完全不同。由于河回村被山水環抱，地理條件十分優越，因此從未受到過敵人的入侵，從上流階層的瓦房至普通村民的草房都完全保存了過去的模樣，至今依然能再現古代朝鮮悠然自得的鄉村風貌（圖3）。

安東河回村含有20多個文化遺產，其中以河回假面具和屏山假面具，以及河回別神假面具舞為中心，形成別具一格的村落鄉土景觀。村落平時也經常舉辦假面具為主的各種活動，每年9月舉行大型節慶——以世界假面具和假面舞為主題的“安東國際假面舞節”。

安東河回村鄉土景觀的體驗方式有2種。一種是乘上小舟蕩漾在花川之中，一邊可以觀賞芙蓉臺等自然山水景觀，整個村落的自然體驗效果非常凸顯，一邊可以看到宛如電影影像的朝鮮時代情景，古建筑和搬演傳統喪禮、傳統婚禮的情景融合在一起，置身在其中仿佛回到古代。另外，走在彎彎曲曲的村落石墻小路，一座座瓦房和草房展現在面前，其中也有不少民俗體驗和文化體驗的區域，可以看到穿著傳統韓服漫步的游客。村落擁有特別指定的“村落匠人”，在各種活動中與游客相互交流，把傳統傳授給游客。另一種是從河回面具博物館開始連接紀績碑、萬松林、芙蓉臺、民俗游戲場、河東古宅、忠孝堂、鵲泉古宅、賓淵精舍、河回面具舞傳授館、屏山書院等文化遺產和各種體驗館（圖4）。這些與村民的日常生活與各種搬演活動增添了村落獨有古韻的魅力。村落以古建筑、自然景觀、各種體驗、村民的生活場景等要素融合在一起，構成古風古韻的鄉土景觀。

2.3 城邑民俗村

城邑民俗村位于濟州島，是世宗5年（1423年）旌義縣城的都邑，四面被4 m高、1 000 m長的城墻包圍著，東西南面有3座城門，每座城門前都有濟州典型的長丞——石神像（Dolharubang）來保護城門，這些都反映了濟州島獨特的民俗特色。村落以官衙為中心、東西和南北方向的2條主干道路為基本結構形成道路網結構，道路之間的交叉口處適當采用喬木和平臺來營造休息空間。村落的道路受到民間信仰的影響而不取直線，大大小小的道路都仿照弓的形狀呈弧形。貫穿南北方向的主干道北端是日觀軒，是旌義縣長處理政務的東軒，東面有1 000多年的櫸樹和600多年的樸樹增添歷史文化的魅力（圖5）。

城邑民俗村以濟州民謠、小米濁酒、釀罐酒、茅草屋匠人等非物質文化遺產為主題打造濟州獨有特色的體驗活動，并與村落中的物質文化遺產結合在一起，提高鄉土景觀的豐富性。從南門開始漫步在城邑民俗村仿佛穿越時光，回到了朝鮮時代。在觀看高平五家屋、客舍、日觀軒等一連串文化遺

產建筑的過程中，時不時地也可以看到各種傳統民俗活動和慶典，享受隨風傳來的濟州民謠，整個村落散發著古樸典雅的氣息。城邑文化村為了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建立了民謠練歌室、劇場、釀酒傳授室等各種體驗場所，傳授濟州民謠、小米濁酒、釀罐酒、茅草屋建造等傳統技藝。草屋匠人是村里指定的建造茅草屋的匠人，由他們給后人親自講解或現場演示建造過程（圖6）。除此之外，還有旌義藝術節、濟州傳統飲食制作等獨有特色活動的綜合利用，使村落整體的鄉土景觀得以提升。

2.4 慶州良洞村

慶州良洞村是朝鮮時期最具有代表性的宗族聚落，村落位于雪倉山的文章峰腳下，西面與平野相鄰象征著村落的富裕，東北角與水庫相鄰。從文章峰延伸下來“勿”字形的山脊和山谷形成村落主要的地貌，是風水中的大富大貴之地，因此形成悠久歷史的班村。村落中地勢較高的部分由54戶兩班家主的瓦頂韓屋占據，周邊圍繞分布110多平民的茅草屋。慶州良洞村落的建筑具有獨特的平面布局。例如，瓦頂韓屋的平面呈“口”，亭子呈“┐”，書堂呈“—”字形，因此村落的形態特征及地域特性更加突出（圖7）。

慶州良洞村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每年4月和10月村民共同舉行祭祖活動，形成獨有特色的鄉土景觀。該村落的鄉土景觀體驗主要以書百堂孫氏宗宅、謹庵古宅等宗族家主的房屋為中心，與周邊的各種傳統文化遺產和自然景觀的相互融合來完成。村落的入口處有孫氏家族的書堂——安樂亭，書堂的院落中有蓮池，周邊種植著百日紅、柿子樹等鄉土植物來點綴，再順著土石墻路蜿蜒而行，村落的鄉土景觀依次展現在眼前。村落地勢高的頂端部分大多是謹庵古宅、賞春堂古宅、書百堂、樂善堂等瓦房，其中位于村落中心的孫氏宗宅的書百堂是由每天都堅持寫百遍“忍”字而取的堂號。前院有一顆孫先生為了紀念書百堂的完工而種植的樹齡達500多年的古樹，增添了深厚的鄉土韻味（圖8）。另外，給游客提供傳統飲食自制體驗、傳統文化體驗、傳統游戲體驗、利用傳統鄉村資源開展豐富多彩的鄉土文化體驗活動，但是與其他村落的體驗及慶典活動相比較，就缺少自己獨有的特性。

2.5 韓國鄉土景觀資源利用過程

通過韓國傳統村落的鄉土景觀資源利用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結論。鄉土景觀資源的利用過程是“鄉土景觀資源的挖掘→鄉土景觀資源的合理結合及排列→體驗活動的策劃”。首先，每個村落挖掘獨特、固有的鄉土景觀資源，這是突出村落個性的最好的方法。其次，有序地排列鄉土景觀資源，并圍繞這些策劃凸顯地域特色的體驗活動。各種體驗活動會直接影響村民的收入，與村落中的傳統建筑、民俗、文化遺產相結合在一起營造充滿活力的村落環境。鄉土景觀資源要具有濃厚的歷史性、地域性、自然性、生產性等特性，分別應用在鄉土文化體驗、歷史體驗、自然體驗三大類別的體驗活動中。

3 對浙江省傳統村落可持續發展的啟示

浙江省目前擁有176座傳統村落，其中龍門村、新葉村、諸葛村等村落是早期被開發為旅游項目的村落，而至今知名度也比較高，但是普遍存在以下幾個問題：新老建筑混雜，影響整體審美效果。因此，有必要借鑒韓國的優秀案例，首先對古建筑的保護和利用、改造等方面提出具體的規劃及改造原則，要維持傳統村落的整體面貌。此外，傳統村落普遍存在旅游項目過于單調的情況，村落之間沒有明顯差異。很多人在傳統村落只是看古建筑、逛老街，因此在村落中逗留的平均時間比較短。韓國的傳統村落非常重視體驗活動，體驗活動越獨特，越具有創意，越能夠反映村落特色，游客的興趣也越濃，在村落中逗留的時間也會延長，甚至選擇住宿，村民的經濟收入也將隨之增加。因此，要根據村落的鄉土景觀資源開發獨具特色的豐富體驗活動，并且要考慮季節性，在不同季節提供不同的體驗活動，保持村落的活力。另外，借用網絡平臺建設村落官方網站，及時宣傳不同季節舉辦的慶典等活動。除此之外，國內的村落缺少有組織的觀賞與體驗系統，應把鄉土景觀和體驗活動有機的結合在一起，恰到好處地安排體驗場所，使游客在鄉土景觀的體驗中獲取更多的歷史文化知識。

綜上所述，對浙江省傳統村落的可持續發展提出4個方面的建議（圖9）：①充分挖掘鄉土景觀資源，凸顯鄉村特色。②充分利用鄉土景觀資源，開發既豐富又具有明顯村落特色的體驗活動。體驗活動包括鄉土文化體驗、歷史體驗、自然體驗等。③將鄉土景觀資源和體驗活動有效結合在一起，組織一系列豐富多彩的村落整體體驗活動。④目前未開發為旅游項目的傳統村落有必要繼續保持原來的風貌，保持村民原有的生活環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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