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芬奇畫蛋

這個標題，其實是某年上海高考的作文題目。

至今還清晰地記得這個題目，是因為這個題目，就是我高考的作文題目。更記憶猶新的是，恰好是在當年高考之前三天，語文老師給我們刷題時，做的一道作文題，題目就是《達·芬奇畫蛋》。

驚不驚喜？刺不刺激？意不意外？

沒想到吧！

這是一篇議論文的題目。劇情不復雜，是從達·芬奇苦練畫畫基本功，不斷練習畫蛋，直到練出天下無雙畫藝，由此引發凡事要成功必定要刻苦的主題。在我們高考的年代，這是一個正能量的勵志題目，確實非常適合寫作文。

驚喜、刺激、意外的是，就在考試之前，我們剛剛寫過這個題目，并且做過專門的試題分析。讓我們寫這個題目的，是我非常尊敬、也是非常優秀的一位語文老師——陳開樹，他是我所在的重點中學最好的語文老師，也是區里的語文教研組長。他當然不知道高考的題目，但是一位好的老師，就是能夠憑借自己過硬的業務能力，大致上估算出今年會考哪些類型的題目，以及考題的選材方向。我相信，高考作文是《達·芬奇畫蛋》，陳先生自己也沒有想到，但考“業精于勤”一類的論述題目，在我們高考的那個年代，我相信陳先生對此是會有預估的，會估算出這應該是作文的重點之一。

還有驚喜的。因為我考的是文科，需要考地理。我的地理老師，也是一位名師，叫楊關坭，是區里地理教研組長。楊老師上課，生動有趣而要言不煩，中國和世界的地理宏圖，盡在他掌心之中。好幾次在上課時，他反復跟我們講湖南“懷化”這個地名，解釋這個小地方在中國地理版圖上的作用和意義。當時我們都是“揮斥方遒”的年紀，自以為很能把握學習重點，對這個小地方是頗不以為然的，不過老師講得多了，自然也記住了。讓我們意外和驚喜的是，那年的地理試卷里，恰恰有一大題“懷化”的題目。

試后復盤，才真正理解楊老師反復跟我們講“懷化”的意義。因為這里雖然是個小地方，卻是好幾條交通大動脈的交會之處，從地理上說，是個不起眼、又是特別重要的地方，十分符合高考試題的特點。

楊老師是我們文科班的班主任，非常熱情、非常認真、非常敬業。臨高考前，他特意請我母親到學校去，叮囑說，我是能考上好大學的，高考前要多照顧好我。對他來說，這完全是分外事，但是那個年代的好老師，就是這么盡責、這么敬業。

需要說明的是，這些敬業的老師，能夠引導我們很好進入高考考場的老師，從來就沒有要收補課費一說?；嗽俣嗟臉I余時間，甚至會自己掏錢給我們買點心，只是他們心中的責任使然。

高考會有驚喜，當然也會有意外。事實上，以高考來說，驚喜之外的意外，似乎更常見。特別是，碰到似曾相識題目，固然驚喜；但是自認做得很好的卷子，卻未必得高分，這就是意外了。這樣的意外，也是高考的常態。特別是語文這樣的科目，有很多自由發揮和闡述的地方，有一個你的邏輯與判斷是否與閱卷老師吻合的問題，這是在帶有較多主觀因素的測試中，必然會遇到的問題。這跟馬云去應聘工作常常被拒之門外，但不等于馬云不能創辦阿里巴巴一樣。

我一直認為高考各門課中，語文是我的強項。平日測試卷一般都是班級前三之內，作文從小學開始就常常是課堂上的范文，況且作文題目還是曾經寫過和分析過的，不會有什么意外的。但是那年高考，我成績最好的不是語文，而是地理，語文只是幾門課中平均水平。考后分析了一下，這可能就是意外的地方吧。

語文考試，分析和解釋的內容比較多，要點和評判的標準容易有出入，加上作文的標準本來在閱卷時就容易上下滑動，容易出現見仁見智的情況，分數有差異，既是意外，也是情理。好在當年高考分數，要高出錄取分數線將近100分，也沒有影響志愿選擇。

高考是人生的一個驛站，或許會有驚喜，當然也會有意外。無論考得好還是考得不好，都是人生合理的一個部分。

意外最不意外的，或許因為它就是常態的一個部分。就像經常講的那句話：一切皆有可能。它包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