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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為醫:《黑暗之心》的療傷敘事與康拉德的精神救贖

2017-06-15 11:53:05龍曉梅

龍曉梅

摘 要: 文學人類學認為,治病療傷是文學最基本的功能之一,文學創作與作家本人的生活經歷密切相關,作家的創傷書寫往往就是他們的苦難情感宣泄。在《黑暗之心》中,小說人物馬洛其實就是作者康拉德的化身,以馬洛的視角所敘述的剛果經歷以及那段痛苦的心路歷程其實就是康拉德本人的生活和情感經歷,其目的在于以文為醫、自我治療,通過創傷敘事以獲得精神上的解脫和實現自我救贖。

關鍵詞: 文學人類學;治療功能;敘事手法;康拉德;《黑暗之心》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志碼: A文章編號: 1009-4474(2017)02-0037-07

《黑暗之心》是英國現代小說的先驅者約瑟夫·康拉德于1899年問世的著名小說,該書在1998年蘭登書屋評選出的20世紀100部英語經典小說中被評為20世紀10部影響最深遠的小說之一。作為一部體現了文化多元性的作品,《黑暗之心》在近一個世紀以來一直是眾多讀者和評論家關注的焦點,對《黑暗之心》的評述也涉及文化歷史、帝國主義、女性主義、種族問題、敘事話語等多重視角。國外學者對《黑暗之心》的研究成果可謂汗牛充棟,例如賽義德對《黑暗之心》的后殖民主義解讀〔1〕,沃特在《19世紀的康拉德》中從敘事和象征主義手法視角對《黑暗之心》等作品進行點評〔2〕,阿切比則從社會學角度指責康拉德把非洲邊緣化〔3〕,還有心理分析家探究了馬洛追尋自我的心路歷程等等。國內的著作和論文中關于《黑暗之心》的評述也層出不窮,有從作家所處的歷史文化背景進行探究的,有對敘述語言和文本結構進行分析的,有對文學流派和藝術手法進行分類的,還有些是從比較文學的角度將康拉德與本國作家進行對比研究的。然而,無論是在國外或國內的研究當中,雖有不少學者從精神分析、文化或原型批評的角度對康拉德及其作品進行分析,但將其作品與人類學這一研究領域相聯系的并不多。因此,本文擬從人類學的文學治療功能、《黑暗之心》的主角馬洛的敘事視角入手,分析康拉德是如何通過描寫馬洛的心路歷程和敘述故事來實現自我精神救贖的。

一、人類學視角下的文學治病療傷功能

文學人類學是在比較文學領域中成長起來的一種新的研究范式,其思想淵源在于知識全球化,涉及文化人類學、宗教學、心理分析、原型批評以及比較神話學等各個學科領域。文學人類學的興起與帝國主義全球化殖民擴張是分不開的。從17、18世紀起,西方社會一直試圖在政治經濟方面控制殖民地,在文化法律方面同化亞非拉國家,以實現帝國主義的功利需求。在這一過程中,學術研究領域卻反其道而行之,以科學的嚴謹態度進行自我反思,“對異族、異國、異文化的全面關注與重新評估”〔4〕,這就是文學人類學產生的原因。隨著文學人類學的發展,作為異文化的“他者”開始進入學術研究關注的視野,在這一過程當中,西方所謂正統的基督教宗教歷史觀也受到了沖擊,文學觀和思想史也開始由“我族中心”向邊緣文化和文化相對論轉型。由此,西方知識體系發生了“東方轉向”和“原始轉向”,人們開始關注原生態文學和生態文化。

人類學家認為,文學研究不應該忽略了文學發生的文化語境,而文學史觀的確立不應只以書寫文本為前提,研究者要注意出自一些少數民族的巫醫之口的巫咒吟唱,它們雖然并不能為人們所欣賞或審美,但就形態而言也屬于文學,其功能卻是為了治病療傷。在文化尋根的過程當中,人類學家和文史學家在提倡人們用文化相對主義的寬容去尊重和欣賞異族文化的多樣性的同時,也開始思考文學本來的樣子,并將文明史初期的文人、哲人和史學家都還原成他們本質的身份:法師或巫醫。巴黎索邦大學資深哲學教授格里馬爾迪在其著作《巫師蘇格拉底》中將蘇格拉底用話語治病的薩滿式奇跡比作“蠱惑術”,并稱柏拉圖形容詩歌具有魅惑術特征,所用的詞正是來自于蘇格拉底〔5〕。蘇格拉底作為西方文明史上最古老的哲學家形象一直深入人心,他認為“靈魂只有通過作為蠱惑術來施展的話語才能得以治愈”〔5〕。在他看來,哲人或詩人首先應該是一個醫者,作為醫者,其話語或吟唱可以給受難的靈魂帶來麻醉的效果,幫助患者解脫精神甚至身體上的痛苦。

當今的文藝學理論大多關注文學的認識、審美和教化作用,而忽略了文學一向最初始最重要的作用,包括治病救災在內的文化整合與治療功能〔4〕。換句話說,人可以通過語言的實踐活動來實現精神的自我救援。亞里士多德在其著作《詩學》中提出,悲劇的目的是“喚起或宣泄憐憫與恐懼之情”〔6〕,“語言之于心靈猶如藥物之于身體”〔6〕。在亞里士多德看來,悲劇是通過表演或敘述的表現方式,宣泄人的負面情感,“陶冶人的感情,促使人格健康地發展”〔7〕。這里提到的文學作品的“宣泄”功能實際上也是一種醫療功能,作為人類符號活動的一大領域,文學創作實際上是一種制造虛構的情境,供人們釋放或宣泄內在的心理負能量,以保持身心康健的行為。從蘇格拉底的“蠱惑術”到荷馬的史詩吟唱,從《俄狄浦斯王》展現的禳災敘事到《一千零一夜》的寓言式講述,從《圣經》中救難主題的敘述到普通民眾祭神避禍祈福治病的神圣儀式,不論是文字文本還是活態的文學情境,它們都發揮著文學的凈化宣泄作用。從生態學的角度看,文學即人學,它十分關注人的身心健康平衡,不僅具有普遍的審美功能,也能發揮治療的作用。

文學的這種治療功能在被譽為英國八大現代作家之一的約瑟夫·康拉德的小說《黑暗之心》中就多有體現。作為一個身世復雜、在各種思潮沖突融合中成長起來的作家,康拉德作品的主題多是體現他對多民族文化的思考、帝國主義的懷疑以及對自我的否定與身份認同的追尋,他個人身世給他留下的心理創傷、人生的復雜經歷和見聞給他帶來的巨大心理沖擊以及浪漫理想遭遇殘酷現實后產生的自我否定給他帶來了強烈的寫作欲望。在《黑暗之心》里,敘述者和故事的參與者馬洛就是他的化身,一個被他虛構出來借以訴說他的心理創傷的人物。

二、主人公馬洛作為敘事者與療傷者的形象剖析

文學作品的人物性格往往與作家某方面的人格相對應,作家通過塑造人物來實現自己內心深處的某種訴求,或表達喜悅,或訴說憂傷,亦或是對自我心理成長的剖析。馬洛是康拉德眾多故事中的主角,在《青春》、《吉姆爺》和《黑暗之心》等作品中,他以旁觀者、敘述者或故事參與者的身份分別出場。在《黑暗之心》中,康拉德筆下的“故事內敘述者”馬洛,不僅是他虛構出來借以完成敘述行為的故事主體,也是康拉德自身道德人格的代表和化身。借馬洛之口,康拉德將自己年輕時在剛果的那段經歷講述出來,其中有他當時的所見所聞、對非洲廣袤土地神秘感的向往、親眼目睹殖民者對土著居民殘暴掠奪時的震驚以及對歐洲社會所宣揚的“將文明和夢想的種子播種到荒蠻大地上”的愚民思想的嚴重懷疑,馬洛的敘述其實也可以被視為康拉德對自我內心黑暗面的否定和對真實自我的追尋。

故事伊始,在一群昏昏欲睡的海員中,馬洛開始緩慢地講述他的故事。他小的時候就對地圖上某個對他具有巨大誘惑力的空白點(指非洲)很癡迷,夢想著今后要進行探險事業,“長大了一定要到那里去”,并稱自己是被一條尚未伸展開的“大蛇”迷住的“愚蠢的小鳥”〔8〕。蛇在圣經中是最早出現的能夠用語言和上帝、亞當及夏娃交流的生物,從這個角度來說,蛇是最原始的具有智慧的存在之一。非洲大陸在康拉德筆下被比喻為大蛇,正是符合人類學中提倡的文學的“原始轉向”。在作者潛意識中,歐洲人自詡為最具有智慧的人種這一結論是值得懷疑的。基督教傳統的觀念認為,蛇是引誘夏娃犯罪、造成人類原罪的兇手。在圣經創世紀第三章中,蛇對女人說,“你們吃了(蘋果)之后,眼睛就開了,就能如神知道善惡”。蛇的鼓動性語言對于夏娃所具有的吸引力猶如故事中那片廣袤的黑暗土地對于年幼的馬洛具有吸引力一樣。蛇是欲望和危險并存的矛盾體,作者借馬洛之口來表達一個有冒險精神的海員的探秘渴望,即使是有危險也會一如既往地前行。康拉德自述在他飄搖不定、受貧困和痛苦折磨的幼年時期,伴隨他度過的就是一個又一個讓人向往的海上故事〔9〕。透過海員馬洛的眼睛,他看到的是雄偉壯觀并給了他無限想象的大海風光,在馬洛的航行故事里,他仿佛又重新走了一遍早些年給了他無數浪漫想象的海路,登上了他曾熱切向往的大陸,因此,馬洛的這段敘述無疑是康拉德對自己逝去的青春以及被殘酷現實磨滅的理想和浪漫情懷的緬懷。

1889年11月,康拉德迫于生計找了份比利時貿易公司剛果分公司的工作。他在自己的回憶錄中寫到:“在一片陰暗中,我來到一條狹窄的寂靜無人的街道,只見高大的建筑、無數安有百葉窗的窗戶、死一樣的沉寂、從石頭縫中長出來的青草,左邊右邊都是莊嚴的馬車拱道,巨大的雙扇門死氣沉沉地半開著”〔9〕。這一段帶有死亡氣息的環境描寫在《黑暗之心》中由馬洛講述出來:馬洛來到公司,描述在公司遇到的“守著黑暗的大門、仿佛在編織尸衣似的織著黑色毛線的”兩個女人,“把公司買賣說得天花亂墜”卻絲毫不愿自己去干這番“蠢事”的秘書,還有在他走之前急切地想要量他頭骨尺寸的老大夫,這一切無不預示著剛果之行的不祥以及籠罩在馬洛心頭的死亡陰影。馬洛的話真實地反映了當時康拉德心中的猶豫與恐懼感,他原本自認為是一個比較果斷的人,但卻在去剛果工作這件事情上“猶豫”,甚至是“發憷”了。

馬洛的剛果之行果然并不一帆風順。經過長時間的航行,在輾轉的路途中,馬洛看到船上的軍人不分緣由朝岸上被稱之為“敵人”的非洲土著居民開火,他覺得“滑稽而可悲”〔8〕。在搭乘的海輪上聽到船長說有個瑞典人在路邊上吊,原因也許是“這里的太陽讓他受不了”〔8〕。在中途休息的山崖中看到被鐵鏈拴在一起干活的瘦骨嶙峋的黑人時,他想起了開火的軍艦,并仔細思考這些只能被稱之為“犯人”而絕非“敵人”的黑人,他們所犯的罪“像無緣無故從海上飛來的炮彈”〔8〕令人莫名其妙。而最讓他震驚的是他走到山谷中看到的那些“不屬于塵世所有”的“疾病和饑餓的黑色影子”,在這里,那些“半死的形體和空氣一樣自由——也幾乎和空氣一樣單薄”,“顯露出各種不同的痛苦、認命和絕望的姿勢”,看到這些,他感到仿佛是“跨進了地獄中的一個最陰暗的角落”,而他周圍那些站在“文明”的機器旁披著“文明”外衣的白人們變成了“愚蠢貪婪、裝模作樣、目光短淺的魔鬼”〔8〕。殘酷的事實讓馬洛震驚、恐懼和失望,同樣的情緒在康拉德寫給舅舅的信件和私人日記中均有體現。在剛果之行滿足了他兒時海上探險夢想的同時,康拉德感到的不是快樂,而是深深的痛苦和失望:“強烈的憂郁和悲傷籠罩著我,是的,就在這個地方。在這廣袤原野的夜里,沒有一個可以依賴的朋友,也沒有快樂的記憶陪伴我,有的僅僅是令人作嘔的現實——那些足以讓人類的良知和探險事業蒙羞的對戰利品的卑劣的搶奪。一個男孩理想化的白日夢就這樣破滅了”〔9〕。他在日記中多次記載了親眼目睹的非洲大陸發生的可怕的一切,例如死于頭部槍傷的13歲土著男孩,還有路邊累死倒下而無人收尸的腳夫。目睹人間慘劇,康拉德極其難過,心靈受到重重沖擊,而周圍白人無動于衷的態度又使得他猶如另類,因此他感到“我排斥這里的一切,人和事,尤其是人”〔9〕。年輕的康拉德在剛果的旅途中產生了對文明社會的深深懷疑,其所見所聞強烈地沖擊他之前的世界觀與人生觀,馬洛在故事中所表現出來的各種情緒都是康拉德對自身認知否定之后的悲觀表現。借著馬洛的敘述,康拉德用悲憫和同情審視那片被文明改造的大地,馬洛眼里看到的呈現灰不灰、白不白的污點的白色浪花,以及河岸邊在“絕望的痛苦中扭曲了身子”的紅樹〔8〕,正是康拉德對當時自己意志消沉、厭世疾俗的負面情感的抒發。

庫爾茨則是《黑暗之心》中另一個主要人物,雖然是主角,可他本人只在馬洛的剛果之行快結束的時候才出現,讀者對他的了解基本是依靠馬洛聽別人的講述或是馬洛自己的想象。在海岸邊人們的嘴里,在貿易站經理的口中,馬洛不止一次聽到人們在談論庫爾茨——“有無比巨大的重要性”,“非同一般的人物”,“奇才”,“憐憫、科學和進步的使者”等等。然而,這一切描述在馬洛的眼里都不如他腦海里那一瞥的形象更鮮明——“獨木舟,四個劃船的野蠻人,和那個忽然轉身逃開公司總部,逃開安逸生活,逃開——也許是——思家之念的孤獨的白人;他把他的臉轉向荒野深處,朝著他的空無所有的荒涼的站上走去了”〔8〕。剛開始,庫爾茨是馬洛心中的偶像,馬洛深入非洲大陸的過程實際上是在追尋和探究庫爾茨的過程。庫爾茨這個形象實際上是一個歐洲文明的綜合體——庫爾茨是個德國名字,他為之工作的公司總部在比利時,父親是半個法國人,母親是半個英國人,可以說“全歐洲曾致力于庫爾茨的成長”〔8〕。然而這個象征著歐洲文明、帶著“神的力量”來到非洲荒野、旨在幫助無知的人們“肅清野蠻習俗”的庫爾茨后來卻變成了寧可逃離文明、轉向荒野,最后被荒野所消融的墮落分子。馬洛曾不斷地描述荒野和庫爾茨之間的關系:荒野曾“滿足他魔鬼一般的熱情,把他拉入它無情的懷抱”〔8〕;荒野“對他所進行的荒唐的襲擊作出了可怕的報復”〔8〕;荒野“曾占有他,鐘愛他,擁抱他,鉆到他的血液里去,消融了他的肌肉,通過某種不可思議的入伙儀式已讓他明確屬它所有了”〔8〕;正是荒野加之于他的“沉重無聲的符咒”驅使他跑向森林的邊緣,跑向叢林,而他的鬼魂也最終在這黑暗的深處歸化。在馬洛的心里,荒野的形象猶如一位神巫,它神秘的外表引誘人們對它進行探究,而當它沒有得到人們的尊重時,它會吟唱古老的咒語,對不合理的一切進行懲罰。在歐洲社會是一個文明人的庫爾茨,在荒野中卻漸漸變成了如原始的野獸一般的存在:“他根本不能走路——他是用兩手兩腳在爬行”〔8〕,他的靈魂發瘋了,“由于長時間孤獨地呆在荒野中,它(靈魂)進行了深刻的反省”〔8〕。庫爾茨形象的獸性化象征著庫爾茨所代表的在非洲暴力巧取豪奪、向大自然索取無度的歐洲殖民主義者最終會遭到自然荒野的報復。關注異族原始文化,維持生態平衡和可持續發展是人類學的一大重要主張,康拉德描寫的馬洛目睹庫爾茨從癲狂化到滅亡的過程,反映了他的人類學憂思:既有對掩蓋在文明外表下殖民主義行為的痛惡,也有對工業社會中科學進步與文化和諧之間的沖突的思考。馬洛對庫爾茨的追尋,是康拉德對“文明”真相進行的一次深入剖析,也讓他直面人類內心深處的黑暗面。由于康拉德本人也屬于歐洲社會的一員,盡管對殖民行為有強烈不滿,可他始終無法完全擺脫自身的身份,庫爾茨在一定意義上代表了他“痛恨這一切卻又無法掙脫”的自我,馬洛對庫爾茨的拯救行為,恰恰映射了他對自己內心分裂的自我的自救意識。

馬洛的敘述不僅僅帶動了故事發展的主線,更重要的是他所說的話反映了康拉德內心深處的情感訴求。馬洛的故事情節主要是基于康拉德剛果的經歷,他的所見所聞、內心的震撼與痛苦,都折射了剛果經歷對康拉德人生的影響。馬洛正如一個巫醫,他的話語就像是巫醫口中用以療傷的咒語,在這段真實經歷給康拉德本人帶來無序、混亂和懷疑的痛苦時,其所創造的馬洛形象通過講述行為將他的負面情緒宣泄了出來。在《黑暗之心》中有一個“我”的角色,“我”是引出馬洛和馬洛故事的行為帶動者,實際上也是康拉德所塑造的理想讀者。馬洛對休息中的海員以回憶的形式將故事娓娓道來,反映了康拉德將內心痛苦和矛盾與讀者分享的心理訴求,而“我”作為一個對其故事有著具體反應和深刻思考的聽者,則代表著康拉德渴望得到能夠理解和產生共鳴的理想讀者。在作者與讀者的對話互動模式中,作為病人的康拉德的心理負能量得以向正能量轉化,而作為療傷者的馬洛也通過自己的內心情感表現給讀者人生、行為、信仰、社會等方面的思考空間。

三、作家康拉德的創傷書寫與自我療救

根據文學人類學,創傷書寫其實就是一種自我療傷的手段。康拉德塑造了馬洛,透過馬洛的故事敘述書寫了剛果之行給他留下的心理創傷,這可被看作是他想要通過對創傷的書寫和負能量的宣泄使自己得到心靈的救贖。深入了解康拉德的人生歷程發現,他的創傷來自于艱難的童年和失望的現實生活,他的創傷敘事正是對于童年及現實的創傷書寫。

(一)對童年陰影的書寫

約瑟夫·康拉德自幼身世坎坷,其父阿波羅·考茲約夫斯基是一位波蘭愛國詩人和革命者,因策劃和組織了1863年的武裝暴動,使得全家被流放到俄羅斯北部。在悲苦的流亡生活中,康拉德的父母先后去世,他在幼年時變成了孤兒,由其舅父塔杜斯·波布羅夫斯基撫養成人。作為一個愛國詩人的后代,康拉德從小就對父親的事情耳濡目染,他不僅繼承了其父的文學天賦,骨子里也和父親一樣有著冒險精神。但他的舅父波布羅夫斯基是一個政治觀念十分保守的人,他并不贊成康拉德父親那種不顧一切的自我犧牲精神,所以在康拉德成長過程中,他的舅父一直試圖在精神、生活上影響甚至控制他,這導致了康拉德在個性上既有保守思想,同時又具有敢于冒險的無畏精神和強烈的責任感,其中責任感尤為明顯。在康拉德作品中,尤其是跟海洋有關的作品,都可以看到他十分強調作為一名海員應該有的素質和責任感,在《黑暗之心》中對馬洛工作的描寫我們也可以看到這一點。盡管馬洛認為指揮汽艇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工作,但是他仍然努力地去履行他的工作職責;盡管他知道深入黑暗的中心去尋找庫爾茨一路上會充滿不確定和危險因素,但他仍堅持沿河而上;面對一條破破爛爛的、罐頭盒似的破汽艇,他愿意付出“足夠的辛勤勞動”,盡管他“不喜歡工作”,但是他“喜歡工作里所包含的內容”〔8〕,在他看來,責任要比自己的喜好更重要。上述對于馬洛的描寫反映了康拉德成年之后對于不顧一切的冒險行為所持的保守心理。幼年時的孤兒經歷以及其舅父的影響,使他對父親當年因激進的革命行為而導致家庭成員顛沛流離持不贊成的態度〔10〕。

幼年的康拉德沒有父母可依賴和照顧,且因其流亡分子后代的身份,在祖國波蘭也沒能有一處安身立命之所,為了躲避俄國政府的迫害,幾度輾轉于法國、英國和亞非拉國家之間,他筆下所抒發的孤獨和悲苦之情與他“無家可歸,有國歸不得”的身世是分不開的。在《黑暗之心》中,別的大多數船員過著一種“靜止不動”的生活,思想上也“總感到自己仍是呆在家里”,而馬洛則是海員當中“唯一一個仍然‘追隨著海洋的人”,他“不僅僅是一個海員”,“同時也是一個流浪者”〔8〕,可見,馬洛這樣的形象正是康拉德對自己失怙又失根的悲苦形象的鏡像反映。馬洛將海視為最神秘的東西,是“主宰他生命的女主人”,他迷戀海上風光和地球中心的未知的領域,作品中的這些描寫既抒發了康拉德內心對冒險的渴望,更表現了他對自己在大陸社會上無根無依而產生的避世心理。

(二)對現實的失望與自我矛盾的書寫

康拉德一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英國,他所處的年代是維多利亞統治時代的后期,是工業和科技高度發展以及西方殖民擴張主義轉型的歷史時期。作為一個選擇用英語創作和入籍英國的異國人,他的內心又是傾向于西方的,或者說是傾向于英國的,英國強大的經濟實力和政治制度對康拉德的社會價值觀和政治立場的形成有著巨大的影響;而作為一個受他國迫害而“失根”的波蘭人,他對于侵略擴張和殖民主義又是不贊成的,他這種矛盾的心理和懷疑的態度在其作品中均有體現。在《黑暗之心》的開頭,他用全知視角描述了泰晤士河在夕陽西下時的壯觀和安詳。泰晤士河是英國海外殖民擴張的象征,在他看來,泰晤士河承載著大英帝國民族的驕傲,是將偉大的人類夢想和共和政體的種子傳播到未知國土的載體。但在馬洛的眼中,“所謂對土地的征服,其意義在大多數情況下不過是把一片土地從一些膚色和我們不同或者鼻子比我們稍平一些的人們手中搶奪過來,這決不是什么漂亮事”〔8〕。在康拉德去剛果之前,他內心深處大概也跟文中馬洛那交際手段了得的姨母一樣,認為他不僅僅是去從事一份微不足道的工作,還肩負著努力幫助還處在野蠻境地的人們改變他們那可怕的陋習的神圣職責,正如故事中的庫爾茨在歐洲社會所宣揚的那套理論一樣。但當他真正走到了黑暗的中心,看到了一群披著文明外衣的貪婪魔鬼在把土著人當作牲畜使喚時,他的內心感到恐懼和震撼。他在自傳中說道,“去剛果之前,我不過是一個純粹的動物”〔11〕,而馬洛在講故事之前對這段經歷的評價是它“照亮了我周圍的一切——同時也照亮了我的思想”,“它似乎使我心里豁亮了”〔8〕。從沒有思想的動物到思想被照亮的人,這一變化正是康拉德的自我頓悟,包括對殖民擴張、歐洲文明本質的認識和對個人認識的覺悟。

在文學史上,康拉德所處的時代正是浪漫主義文學和現實主義文學交替的時期,他的文風既繼承了浪漫主義注重抒發個人感受和心理體驗的一面,又與浪漫主義文學塑造的人物形象的超凡性、用夸張和對比來突出個人英雄主義不同,他筆下的人物不是為了表現人在改造自然和外部環境時的偉力和英雄行為,相反,他所想表現的是在外部環境影響下被異化的人。庫爾茨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他是歐洲文明的代表,也是歐洲文化的產物,整個歐洲都為他的成長出過力。庫爾茨自詡為野蠻人眼中的帶著神之力的超自然生物,懷著無比莊嚴的慈悲心和博大的胸懷去荒蠻之地傳播文明,他給兇殘的殖民行為戴上了利他主義的光環,可當他真正走進那片荒野時,面對巨大的財富,他所宣揚的利他精神馬上就成了被“進化的車輪”壓碎的垃圾。為了利益他殘酷屠殺當地土著,又找了個代表財富的土著女人做情人,為了利益他瘋狂地掠奪著那片荒原,而最終卻變成了獸性化的人,被荒原所吞噬。對庫爾茨的書寫深深地體現了身處世紀之交的康拉德對工業化文明的憂思和闡釋建構自身所處的歐洲文化的焦慮。去非洲之前的庫爾茨象征著康拉德去剛果之前對歐洲文明的認識,而被荒野符咒的魔力扭曲了本性的庫爾茨卻反映了康拉德對政治制度、殖民主義本質和人存在意義的深刻思考〔12〕。康拉德的剛果之行持續不到一年,他因精神受到沉重打擊而生了重病,于1891年1月離開了剛果。但是對他而言,剛果就是不斷折磨他終身的夢魘,用不祥的口吻低聲重復訴說著人的愚昧、卑鄙和貪婪,最終使他年輕時的幻想成為泡影,同時也讓他直視人的內心那無邊無盡的黑暗深處。康拉德通過馬洛對庫爾茨的描述,書寫了剛果之行給他留下的終生心理創傷,這一創傷來自于殘酷現實對他已形成的社會價值觀的強烈沖擊。一方面,代表著惡的形象的庫爾茨最終被荒野吞噬,他的惡行得到應有的懲罰,這符合文學人類學中的禳災功能,即我們所說的惡有惡報:惡行被懲罰了,其他善良的人就得到解脫了;另一方面,康拉德始終無法擺脫其西方立場來看待這整件事,因此,故事結尾處馬洛要維持庫爾茨最后的名聲,也要用謊言來欺騙庫爾茨的未婚妻,把他的死又重新拉回到利他的高度,而他自己卻要“留下來做完那個噩夢”〔8〕。

四、結語

剛果之行是康拉德人生中一段最難忘也最黯然的經歷,在短短幾個月中,他經歷了強烈的心理沖擊,年少時的夢想和引以為豪的社會價值觀都驟然崩塌。盡管他對殖民主義的認識還存在自身的局限性,但作為一個在自我矛盾和懷疑中成長的作家,他嘗試著用創傷敘述來表達內心的掙扎、懷疑悲觀的立場以及對人性和人的存在意義的思考。馬洛是他“創造”出來的代言人,馬洛眼睛所及之處是他對剛果的記憶,馬洛故事的講述是他紓解壓抑和悲傷情緒的良藥。文學是一門研究人的文化的科學,它最本質的功能應在于關注人的健康成長,以人為本,并且可以通過調動人的精神力量來改善其身心狀態〔13〕,作為心靈受傷者的康拉德通過馬洛敘事的移情來轉移痛苦和擺脫壓抑,而作為療傷者形象的馬洛則是用類似于療傷咒語一般的講述創造了一個具有神奇效果的治療空間,使康拉德在故事敘述這一語言實踐中獲得了精神的自我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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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 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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