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雨琦

她是央視《中國詩詞大會》第一季的舞臺上,那個穿著白衣紅裙的姑娘。她被稱為“國學才女”,現場接招主持人董卿的“飛花令”,從容答出分別在第一和第七個字為“花”的詩句。她自信的表現與深厚的積淀驚艷全場,最終在總決賽中獲得亞軍。
同學們戲稱,李子琳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的確,在2014年的北京中考中,她的語文獲得滿分,總成績為570分(滿分580分)。高一時,她和同學一起參加北京電視臺的高中生智力競賽節目《SK狀元榜》,曾取得六連勝的佳績。她的秘訣有哪些?李子琳提到了詩詞。詩詞中蘊含的無窮的自然和人生的哲理,使她學會在紛繁的瑣事中沉靜自我,在學習的道路上不斷前進。
靈動何妨穩其人靜亦忱
在臺上,她沉著冷靜,簡直就是大寫的“穩”。在宿舍老師眼里,她最大的不同,是從來不扯閑話,看到她的時候,她的手中必捧有一本書。
但是,她并不是我們想象中,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才女。
提及才女,我們腦海中常常會出現手拿一塊手帕或是一把輕羅小扇,雙眉微蹙,倚窗外望的身影。李子琳并不是這樣的身影,她不會在生活中飲詩餐詞,不會賦予自己一種純粹古典的生活。即使在她捧著iPad點點戳戳的時候,我們也能感受到她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
在《中國詩詞大會》的舞臺上靜如止水的她,真的很難讓人聯想到平日里那個有說有笑,時不時還捉弄一下別人的女生。如果說陽光、空氣和水賦予了她活潑的性格,那么詩詞就一定是那個塑造她沉靜內心的元素。
“她讓我印象特別深的有兩個特點。一是心細。哪個同學心里難受,她就突然變成知心姐姐了。有時候,我安慰別人,她還會告訴我怎么安慰更合適。二是正經。其實她平時也瘋瘋癲癲的,但該正經的時候特別正經,是個讓人覺得什么時候都拿得出手、站得出來的人?!崩钭恿盏耐瑢W說。
李子琳還悄悄透露,她在臺上的沉著,其實部分原因是緊張。她也有擔心的環節——看圖猜詩句,不因為別的,因為看不清啊……
一次,李子琳參賽,她僅看見圖片上出現了一個山頭,臺上選手便猜出了“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李子琳實在是驚訝,后來,她去問那個選手,怎么猜出了這句詩。那個選手說:“你看,那山上有一只猿猴啊?!薄拔抑荒芸匆娨粋€小黑點啊……”才女的內心也崩潰。
腹有詩書誦出口自成章
問及如何背下這么多的詩文,李子琳強調了“成誦”二字。
大家背詩文,可能會像背課文一樣,根據邏輯來記憶,背著上句時想著下句,時不時就掛在嘴邊了,卻始終想不起來某一個字。
“我通常在理解后,會以誦讀的方式來背詩,要能成誦?!崩钭恿战忉?,就像提到“床前明月光”的時候,你肯定能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疑是地上霜”。這樣記憶,才能把詩詞背得很流暢。
“讀詩文并不像僧人背佛經一般,快速地反復讀。我誦讀不講求速度,背一首詩,一般會每天早上讀兩遍,大概需要一個星期。有時候,我也會吟誦出來,帶著韻律去背。”
“當然,即使背得再熟也可能忘,重復是非常重要的?!?/p>
談及自己的詩詞情懷,李子琳常常說:“像唐詩中的許多經典,大家都耳熟能詳,幾乎從小就將其刻進了生命里。在識字還不多的年紀里,很多唐詩我已爛熟于心。”
“那么,有沒有一首詩,是你在有一定的積淀后,漸漸理解而被打動的?”有人這樣問李子琳。
她提及了兩首詩。
一是杜茍鶴《春宮怨》的頸聯和尾聯:“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憶采芙蓉?!彼f歷來寫宮怨的詩很多,可這兩聯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在風和日暖中,面對這樣美的春景,好像什么愁怨都會消散,讓人回憶起那些美好的事情來。
二是張祜的《何滿子》:“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一聲何滿子,雙淚落君前。”她解釋說:“整首詩自時間與空間的巨大跨度而起,寫作者在遙遠的他鄉空耗20年。所有的悲戚凝聚在‘何滿子這一個點上,給我一種宕開的感覺?!?/p>
自幼入學堂往復至今朝
李子琳從小接觸國學,在爸爸的帶領下初識詩詞,之后一直參加國學課程。自九歲起,她習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直至如今。
那該是怎樣一種情景?“東方既白,別人尚在沉睡,她已在樓下借燈捧卷,書聲瑯瑯……”李子琳的生活,沒有過于夸張的渲染,顯得真實、簡單而規律:每天早上6點20分左右起床,晨讀詩文,一天的學校生活結束后,睡前再讀詩文。
她從九歲起,每天讀一個小時詩文,到今天,簡單計算一下,她這樣做已經超過了2500個小時。
國學至高,是情懷,是志向,是信仰,但對李子琳來說,學習國學或許已成為她入骨的習慣。
李子琳說:“小時候,其實真的沒有什么經典、傳承的概念,就是一個接受的過程。要說對國學的感覺,那肯定是要在有了一定量的積累之后再出現的。因為了解得多了,走進去了,所以離不開了。因為離不開了,所以走得更遠了。這之后就是一個不斷深入的良性:循環了。”
她令人贊嘆的國學功底,便在這一日一夜的誦讀間累積。最讓人自嘆弗如的,也是在這“每日每夜”四個字上:那是一種不可打破的習慣,不是十年寒窗,而是像吃飯、睡覺一般自然。這個習慣看似簡單,卻成就了她與眾不同的國學功底。習慣使然,細水長流,融入生命,如同水之溶于水中。
國學對她有什么樣的意義?旁人似乎可以列舉出一條條答案,但她自己說:“這本身就是一個沒法回答的問題?!币驗檫@一切,不過是她的一種最普通的生命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