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力匹配視角下我國產業升級困境剖析

張雅

中圖分類號：F062.9 文獻標識碼：A

內容摘要：本文首先分析了勞動力與我國產業結構升級的關系。當前，較低的死亡率、較低的出生率以及較低的人口增長速度導致了適齡勞動力越來越少，依靠勞動力不斷增長來實現產業升級發展的可能性降低。然后基于勞動力匹配視角，分析我國產業升級困境，指出面臨的主要困境是高級勞動力數量不足、低級勞動力數量過剩形成的勞動力結構矛盾，制約了產業轉型升級。最后，針對勞動力結構矛盾影響產業轉型升級的問題，文章基于科技、政府、人才培養方面提出了相應的建議。

關鍵詞：勞動力 勞動力結構 產業升級 困境 匹配策略

問題的提出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國內生產總值逐年遞增，增長速度長期內保持了6%-10%左右的穩定增長水平。三十多年來，我國經濟取得了非凡的成績，但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經濟發展中如生產效率水平偏低、粗放型產業發展模式為主、產業結構不合理等問題凸顯，成為制約我國經濟轉型發展的瓶頸。

當前我國經濟已進入轉型升級的重要時期，要想改變粗放型的經濟發展模式，順利實現產業轉型升級，就要依靠勞動力（即人力資源）的力量。勞動力是生產力發展的最重要、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只有依靠人的智慧和力量才能促進生產技術的創新和進步、提高生產工具的先進性，進而促進產業升級和經濟發展。因此，勞動力是產業升級的關鍵和基礎。

我國勞動力在不同的區域分布上有著數量和結構上的區別。大體來說，東部地區比中西部地區勞動力需求大，城市地區比農村地區勞動力需求大。在三大產業的勞動力結構分配上，第一產業勞動力雖然在人數上已逐漸減少，但所占比重仍然較大；第二產業是目前勞動力人數最多的產業；第三產業勞動力人數比重雖然逐漸在增加，但遠遠跟不上第三產業發展的步伐，勞動力人數嚴重不足。由此可見，當前我國勞動力結構與產業升級發展趨勢并不匹配。勞動力與產業升級問題息息相關，勞動力匹配程度越高越有利于產業升級，產業升級有助于改善當前勞動力結構不合理的狀況。本文基于勞動力匹配視角，分析我國產業轉型升級困境，并對此提出升級建議，具有非常重要的參考意義。

我國勞動力結構與產業結構現狀

受過去計劃生育政策以及生育觀念轉變的影響，我國近年來人口出生率日趨走低。據《中國統計年鑒2015》顯示，人口出生率從1990年的21.6%降到2014年的12.3%；人口自然增長率也從1990年的14.39%左右降到了2014年的5.21%；截至2014年我國有15.55%左右的60歲以上的人口。較低的死亡率、較低的出生率以及較低的人口增長速度導致了適齡勞動力越來越少，依靠勞動力不斷增長來實現產業升級發展的可能性不斷降低（見表1）。

表2是我國勞動力學歷構成比例一覽表。根據表2可知，我國勞動力受教育程度正在不斷提高，大學專科、本科以及研究生以上的勞動力比例都有比較明顯的提升。但就總體而言，我國勞動力學歷偏低，初中以下學歷的勞動力比例占了一大半以上。

配第一克拉克定理認為，勞動力分布在三大產業中，若第一產業勞動力減少，則相應的第二或第三產業勞動力增多，此消彼長。按照社會經濟發展的一般規律，我國勞動力變化主要是由第一產業向第二、第三產業流動，我國三大產業勞動力比例具體見表3。

由表3可見，2010年，第一產業的勞動力占比為36.7%，第二產業占比為28.7%，第三產業占比為34.6%，在三次產業中第一產業勞動力占比最高。在2014年，第一產業勞動力占比有所下降，僅占29.5%，是三次產業中勞動力占比最低的產業，而第三產業勞動力占比40.6%，成為三次產業中占比最高的產業，而第二產業的勞動力占比相較2010年也上升了1.2個百分點。可以發現近幾年來，第一產業的勞動力比例逐年下降，第一產業的富余勞動力主要流向了第二、三產業，尤其是第三產業。原因首先是第三產業勞動密集型產業居多，是我國勞動力吸納力最廣的產業。其次，城鎮化進程加速了我國勞動力轉移，第一產業所釋放的勞動力多數轉移至第三產業的服務業，從事較為基層的服務業，加大了第三產業勞動力的占比。

除了當前顯著的第三產業勞動力占比上升外，我國的勞動力分布還與我國的產業結構分布有著密切的關聯。例如當前我國的第三產業勞動力多集中在東部地區和沿海地區，如北京、上海、廣州、深圳，但是在一些中西部地區和東北部地區第三產業勞動力分布密度遠遠低于東部和沿海地區。據了解，2013年東部地區的勞動力占全國總勞動力人數的40%左右，將近一半的勞動力集中在東部地區。中部地區勞動力占全國總勞動力人數的32%左右。西部地區的勞動力比重最低，高學歷勞動力比例也最少。這是由于我國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經濟發展不同步，東部地區因為產業發展健全，是我國產業升級的“排頭兵”，該地區的產業分布密集，基層勞動力與技術型人才需求旺盛，因此有大量的勞動力流入東部地區。

產業升級瓶頸分析

（一）勞動力結構與產業升級趨勢不契合

我國正在由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向集約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體現在產業發展方向上即由第一發展為主向第二、三產業發展為主轉變，在這轉變過程中，高科技產業比重不斷上升，對勞動力素質和技能要求也因此越來越高，隨著產業升級的不斷深入，勞動力結構與產業升級趨勢不契合的矛盾日益凸顯。一方面低層次勞動力富余，很多人長期沒有工作；另一方面，在高層次的勞動力市場中，勞動力嚴重供給不足，而高層次、高素質的人才正是推動產業升級發展的重要資源。

由表4可知，從2009年至今，產業結構升級對高素質的勞動者需求也越來越多。2014年高級工以上的高職稱、高技能工人比2009年增加了1389.1萬人，這也體現了產業發展對勞動力技能提高的需求。由表5可見，上海市做為我國產業升級的“排頭兵”，這幾年來人才市場上對高級工以上的需求率都比較大，而且還在逐年增長。越是高層次的勞動力，市場需求越大，這也反映了高層次人才供不應求，嚴重緊缺；初級工等較低層次的勞動力需求率低，表明供應大過需求。總體來說，高層次的勞動力供不應求，并且需求越來越大；低層次的勞動力供過于求，而且需求逐漸減少。高級勞動力數量不足、低級勞動力數量過剩形成的勞動力結構矛盾制約了產業轉型升級。

以上海為例，上海企業平均招聘滿足率為83.3%，還有16.7%的企業招聘需求得不到滿足，也就意味著勞動力滿足不了企業的發展，這主要是因為勞動力結構不匹配而導致的勞動力不足。一些如計算機、通信工程、生物工程、互聯網企業等高科技、重點發展企業的招聘滿足率比較低，只有77.5%，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企業招聘得不到滿足。出現這種狀況主要是因為上海市的產業結構調整，對勞動者的素質和技能要求更高，而且企業部分薪資空間受到擠壓，對勞動者吸引力有所下降。

（二）勞動力增長速度滯后產業發展需要

根據上文統計分析可知，人口出生少、增長慢、老齡化已成為嚴重的社會問題。根據國際標準，適齡勞動力為“15—65歲”。據統計，2015年我國15—65歲的勞動力比2014年減少了345萬人。 2012年至今，我國15—65歲的勞動力逐年下降，而這幾年勞動力新增需求每年都超過1000萬以上，勞動力供給卻開始逐漸減少，勞動力整體數量不足問題愈來愈嚴重。在此情況下，我國勞動參與率也在逐年降低，2014年勞動參與率僅為73%左右，比2010年的88.3%減少了十多個百分點，這也就意味著有近四分之一的勞動力不愿意或不參與社會勞動，勞動力數量更是捉襟見肘。勞動力整體數量滿足不了產業升級發展要求，拖累了產業升級。

可以說，上海市是我國產業升級發展的“排頭兵”，然而目前上海市面臨著比較嚴重的勞動力不足問題，這對于產業升級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勞動力不足一方面是因為在過去的計劃生育政策下，上海出生率降低，人口逐漸老齡化，處于勞動年齡段的勞動人口慢慢減少，勞動力供給不足。同時，上海市這兩年來出臺了一些控制常住人口的相關政策，限制了外來勞動力進入。2015年上海的常住人口已經達到了2415.68萬人，增量空間只有85萬左右。外來的勞動力在就業不公平的阻力下，又面臨著進入困難，更加不愿意或不能流動到上海，從而進一步加劇了上海勞動力不足問題。

（三）勞動力流動受阻影響產業升級

當前產業升級的發展方向主要是向技術型工業產業和環保型商貿服務業重點發展，工業、商貿服務業在東部地區發展水平相比中、西部地區高，但人口總數中、西部地區遠遠多于東部地區，目前東部地區的高層次勞動力嚴重供不應求，而中西部地區高科技產業還處于較落后的狀態，相應的對高層次人才的需求沒有東部地區那么多，稍供過于求。受戶籍制度和社會保障制度的限制，勞動力在各地區之間以及城鄉之間的流動受到了一定的阻礙，加劇了勞動力結構矛盾，影響產業升級。

在三大產業之間的勞動力流動也受阻。商貿流通業屬于勞動密集型產業，對勞動力的層次需求相對較低，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對第一產業大量的剩余勞動力有很大的吸收作用，但農村富余的勞動力卻不能合理、有效的流向這些有大量需求的產業當中。一方面第三產業勞動力數量緊缺，另一方面第一產業勞動力數量又有大量剩余，剩余的勞動力不能合理流動又長期沒有工作，阻礙了產業發展也導致社會問題出現。除此之外，勞動力市場中的不公平現象也嚴重阻礙了勞動力在各大產業之間、城鄉之間、地區之間的流動。在勞動力市場中，來自農村或非本地的勞動力在薪酬福利、社會保障，崗位獲得和公共服務方面與城市勞動者、本地勞動者相比均存在弱勢，企業和用人單位更偏向于選擇企業、單位所在地的當地勞動者。加上農民工流動性強，很多農民工或外來勞動者沒有能在務工地交養老保險、失業保險、醫療保險等，因此也很難享受工作所在地的教育、醫療等公共服務資源，在崗位獲得上，用人單位也普遍傾向于本地人，這種不公平現象也直接導致了勞動力流動受阻，許多企業招不到適用人員。

我國產業升級的勞動力匹配策略

（一）提高農業科技水平，解放第一產業勞動力

通過上文的分析可知，當前第二、三產業的勞動力主要是來自第一產業的勞動力釋放，而當前產業升級面臨的一大困境是勞動力數量不足，第二、三產業勞動力不足但第一產業又勞動力過剩，因此為了加速勞動力向第二、三產業轉移，需要在推進城鎮化的基礎上通過提高農業科技水平實現。具體來說需要從兩個層次來實現，首先，建設現代農業，提高農業科技水平，提高農民機械化操作意識和能力，通過農業機械操作和和農業生產技術創新來提高勞動生產效率，使更多的勞動力從原本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即可為第二、三產業提供勞動力。其次，要提升第一產業勞動力的專業技能和知識水平，讓得到解放的勞動力可以通過掌握一定的知識更快地融入到社會當中。例如當前各村、鎮級政府可以組織高科技農業設備的培訓，一方面能讓農民更快地適應高水平的科技型農業生產，另一方面也能夠讓更多的農民認識高科技、了解高科技、接納高科技，為今后農民勞動力走向第二、三產業打下一定的基礎。此外，除了要從勞動力本身入手，第二、三產業也要進一步變革生產方式，只有勞動生產率提高才能增強企業競爭力，企業經濟效益好才能提高員工的薪酬和福利保障，進而吸引第一產業富余的勞動力，促進勞動力合理流動和分配。

（二）政府政策引導，為勞動力流動提供保障

當前影響我國勞動力流動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就是現行戶籍制度，戶籍制度將我國的人口劃分為城市和農村兩大部分，而這樣的劃分從客觀上形成了勞動力的等級之分，加劇了城鄉勞動力之間的不平等。此外我國的戶籍制度還造成了勞動力資源的巨大浪費，限制了勞動力流動，阻礙社會分工發展。對此，政府應從放寬戶籍限制開始入手，甚至是逐步、有計劃地取消戶籍制度，弱化城鄉勞動力之間的戶口差異和待遇差異，才能為勞動力自由流動掃除制度障礙。例如各級地方政府根據實際情況制定和實施相關人才吸引政策，為高級、優秀人才提供豐厚待遇以及各種社會保障，吸引高層次人才的入駐，并使其安心工作，人盡其才。對新型的高科技產業和環保型產業給予更多的政策支持，提高企業競爭優勢和經濟效益，然后才能進一步提高企業勞動者的薪酬和福利，充分發揮出人的智慧和創造力，不斷的促進企業創新發展，從而促進第二、三產業發展升級。

（三）根據產業調整方向，培養專業性人才

可以根據產業調整、升級的趨勢和方向對勞動力結構進行針對性的調整。首先，培養專業性人才。可以通過建立產業專業培訓學校或是開展校企合作，對勞動者進行針對性的培養，使其學成后能迅速進入到特定崗位中工作。人才培養要根據產業升級要求、地方經濟發展水平、地方人力資源市場需求進行有目標、有計劃的針對性培訓。企業中的勞動者也要定期進入培訓學校進行進一步深造學習，使知識和技能適應新時代的發展要求；其次，提高高層次人才比例，調整勞動力結構。政府有關部門應制定和出臺鼓勵發展高層次人才的相關政策，進一步加強高層次人才培養和評審力度，并通過政企合作的方式建立人力資源戰略合作機制。對急缺高層次人才的行業如互聯網、生物科技、醫療、航空航天等，進行細致的人才規劃和發展計劃。積極拓寬人才引進領域，取消人才的戶籍限制，對人才入戶不設指標數量上限，取消住房公積金地域限制，增加社會保障辦理渠道等。如此才能更好的提高高層次人才比例，滿足當前各大產業發展對高層次人才的迫切需求，使勞動力結構更契合產業升級發展。

結論

產業升級是社會經濟發展的必然趨勢，當前我國經濟發展仍然以勞動密集型產業為主，以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為主，這種初級發展模式已不再適應社會經濟發展，阻礙了我國經濟轉型，進行產業升級以改變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迫在眉睫。產業升級也有助于改善勞動力結構不合理的情況。然而，目前我國勞動力結構與產業結構升級矛盾日益凸顯，一方面，在低層次的勞動力市場中存在勞動力富余；另一方面，在高層次的勞動力市場中，勞動力供應不足，產業發展缺乏高層次、高素質的人才。高級勞動力數量不足、低級勞動力數量過剩形成的勞動力結構矛盾制約了產業轉型升級。

針對勞動力結構矛盾影響我國產業轉型升級的問題，本文提出三點建議：一是提高農業科技水平，解放第一產業勞動力。在解放第一產業勞動力的同時大力發展工業和商貿流通業等產業，既解決了第一產業剩余勞動力就業問題，又能夠使第二、三產業獲得足夠的勞動力擴大發展，形成良性循環；二是政府應有計劃的取消戶籍制度，消除勞動力流動阻礙因素，并為勞動力在不同地域之間、城鄉之間流動提供社保、公共服務等保障；三是根據產業調整方向培養專業性人才，包括培養產業升級所需的優秀專業性人才，提高高層次人才比例，調整勞動力結構，使勞動力結構與產業結構升級更匹配、更契合，充分發揮出勞動力結構升級對產業升級的促進及互動作用，以順利實現我國產業轉型升級和經濟持續、穩定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