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陪你們走下去

馬步方

喜歡“靜心悅讀”，帶著滿心愉悅靜靜地閱讀。讀著讀著，窗外啁啾的鳥鳴聽不見了，最像棉花糖的那朵云飄走了也不知道，心思全都鉆到了書里。書本里的那股獨特的清香仿佛悄悄彌漫在空氣里，籠住了讀書人，留在讀書人的眉問，沁人讀書人的心中。

每天下午起床后的十五分鐘，是學校特色校本課程“靜心悅讀”的進行時間，也是我和孩子們共同期待的一段時光。孩子們還小，閱讀的方式有靜靜聽老師朗讀的，也有一邊觀看多媒體屏幕一邊閱讀電子繪本的；閱讀的書目，有事先“劇透”過的，也有故作神秘現場揭曉的。當我拿著書本走進教室，那些翹首張望的孩子發出一陣歡呼聲后，就會很快安靜下來，等待我把書本翻開。

“今天，老師給大家讀的是《你睡不著嗎》?！闭f到這里，我故意停了停。聽到這么有趣的書名，小家伙們有的馬上坐直了身子，有的故意擠眉弄眼，但很快都把目光集中在我手里的書上。

故事講的是一只小小熊抱怨夜晚太黑了，它睡不著，大大熊耐心地安慰和照顧它，可小小熊就是睡不著。幾次讀到“小小熊試了又試，試了再試，努力想睡覺，就是睡不著”時，我都故意用語調渲染小小熊很努力卻又很無奈的樣子，孩子們先是“咯咯咯”小聲地笑，然后是“哈哈哈”地笑起來。我停下來：“為什么小小熊還說睡不著？這回他又會說帕哪里的黑？”學生七嘴八舌地回答：“怕床底的黑?！薄芭滦苄芏错數暮??！薄芭麓笮苄鼙秤暗暮??！薄?/p>

繼續往下讀，大大熊把那么怕黑的小小熊帶到了黑漆漆的洞外，孩子們顯得緊張起來，一個個緊緊盯著我。我笑了，輕聲讀道：“可是小小熊一句話也沒有說，因為他已經睡著了，溫暖地、安全地睡在大大熊的臂彎里……”

孩子們很安靜，一雙雙亮亮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溫情，一個孩子輕輕地說：“老師，小小熊其實并不怕黑的。”

“那他為什么一直說怕呢？”

“他想要大大熊抱著他。”“他想和大大熊在一起?！薄八胍玫酱蟠笮艿膼??！?/p>

每一次給孩子讀這樣的故事，我感覺他們都是屏著呼吸在聽的。每一次結束這樣的閱讀分享，每一個孩子的眼睛里都有山泉和陽光沐浴過的清新和溫暖。

班里有一個女孩子告訴我，她特別喜歡看阿貍系列圖書，推薦我看《阿貍·夢之城堡》，我隨手翻看的時候，以為是那種現在正流行的都市情感療傷繪本，當仔細看下來的時候，我喜歡上了這本書。女孩還建議我先給其他小朋友讀這本書里《媽媽》這一篇。這篇小故事說的是阿貍和媽媽在看夕陽，母子圍繞“死”這個話題進行了一段對話。故事里有關“死”的闡述是我至今看到過的最溫暖的文字。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而微微起風的下午，午后的陽光斜斜地從窗戶照進來，坐在窗邊的孩子的頭發隱約閃著柔和的光。我用平靜而輕柔的聲音給他們念著：“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盡管再也聽不到我的聲音，再也看不到我，但是你會感覺到，我在安靜地陪伴著你。當你在后花園的時候，我從廚房的窗戶安靜看著你。當你在廚房的時候，我在臥室為你打著毛衣。當你在臥室的時候，我在客廳看著報紙。你在客廳的時候，我在后花園整理我的百合花……”念著念著，我的眼淚忍不住“嘩嘩”地流下來了，先是哽咽，再到泣不成聲。孩子們都很緊張而吃驚地看著我。雖然孩子們顯得手足無措，但他們一直很安靜，緊張而耐心地等我慢慢把情緒平復下來。我極力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向他們解釋：“孩子們，當我讀到這里的時候，我想起了自己的媽媽，也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我們很愛他們，但就像書里說的一樣，有一天我們都會分開的，一想到這里我就控制不住了……在讀書的時候，我們跟著書里的情節和人物一起哭一起笑，動了感情，才能真正地走進書里去，才能和書里的人、書中的故事在一起?！蔽业倪@一番話，也許他們昕匿了，也許他們只是似懂非懂，但我覺得，他們起碼從我這兒感受到了一種閱讀的態度。

每一次領著孩子們讀書，我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導游，帶著他們走進廣闊的閱讀天地。同一本書里，也許他們有的看到了云淡風輕，有的看到了花開花落，還有的看到了日月星辰，但從書里走出來時，他們的小背囊里或多或少都充實了些。我很愿意和孩子們一起，與好書有個長久而默契的約定，就這樣相伴著慢慢地走下去，一路上，我們一起享受迎面吹來的習習清風，一起收獲沿途的錦繡風光。

（責編 秦越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