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小說《他們眼望上蒼》中的黑人女性問題

摘 要：小說《他們眼望上蒼》是二十世紀美國著名的黑人女作家佐拉·尼爾·赫斯頓的作品，被公認為黑人文學中的經典之作。小說不僅在揭露種族歧視上有著很大的價值，而且作品中所塑造的黑人女性形象，體現了黑人女性意識的覺醒，使黑人女性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表現出濃厚的女性主義色彩。本文將從黑人女性身份的建構、黑人女性形象的塑造以及黑人女性主義的追尋三方面，來探討小說《他們眼望上蒼》中的黑人女性問題。

關鍵詞：《他們眼望上蒼》；黑人女性；身份；形象；女性主義

作者簡介：蘇虹蕾（1982-），吉林省長春市人，吉林省社會科學院（社科聯）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文學理論。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36--02

小說《他們眼望上蒼》是二十世紀美國著名的黑人女作家佐拉·尼爾·赫斯頓的作品，被公認為黑人文學中的經典之作。小說講述了一位黑人女子珍妮從天真懵懂、不諳世事的女孩，在經歷了三次婚姻之后成長為獨立成熟的女性的過程。雖然小說的主體部分以珍妮的幾段愛情婚姻故事為主，但是并不能把作品當作一部愛情小說來看。因為小說不僅在揭露種族歧視上有著很大的價值，而且作品中所塑造的黑人女性形象，體現了黑人女性意識的覺醒，使黑人女性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表現出濃厚的女性主義色彩。小說既對后來的黑人女性作家，如艾麗斯·沃克、托尼·莫里森等產生了深刻地影響，也為研究女性主義、黑人女性意識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方向。本文將從黑人女性身份的建構、黑人女性形象的塑造以及黑人女性主義的追尋三方面，來探討小說《他們眼望上蒼》中的黑人女性問題。

一、黑人女性身份的建構

赫斯頓在小說《他們眼望上蒼》中，通過講述主人公珍妮三段婚姻經歷，涉及到了有關黑人女性的多個層面的內容，既有種族問題，又有性別歧視問題，更重要的是展現了黑人女性意識覺醒的過程、身份的建構。

首先，黑人女性種族身份的建構。赫斯頓創作的作品之所以與眾不同，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她的作品中很少將種族問題當作文章的主要內容，但是不強調種族問題，并不代表在她的作品中不涉及種族問題。眾多周知，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但黑人到達美洲大陸則并非出于自愿，他們是臭名昭著的奴隸貿易的犧牲品。到達美洲大陸后，絕大多數的黑人成為失去自由的奴隸，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在奴隸主的眼中，黑人和牲口毫無分別，黑人失去了做人的最基本尊嚴。這段黑暗的歷史成為非洲裔美國人永遠的傷痛，在文學作品中，對奴隸制的控訴，也就成為其重要主題之一。從整個時代環境、社會大環境來看，對于黑人女性來說，來自于種族歧視方面的壓迫是她們所承受的最基本的束縛，在那樣的社會背景之下，她們有著與低等勞動工具一樣的身份。但赫斯頓并沒有令自己的作品出于單純的控訴階段。小說《他們眼望上蒼》中種族身份的構建上，表現最突出的當屬珍妮外祖母南妮的形象。她主要出現在小說的前三章內容中，無論是從年齡上來看，還是從經歷上來說，外祖母南妮顯然比珍妮更切身地經歷了那個種族迫害嚴重的時代，南妮曾經形容自己是“干活的老牛和下崽的母豬”，甚至于自己在懷珍妮的母親時，還遭到了女主人的鞭打，以至于自己在產下嬰兒一周后就拖著虛弱的身體逃離了植物園。在之后的生活中南妮也并沒有平靜的生活，因為她的膚色問題，自己的女兒在17歲時也被強奸走上了和自己一樣的道路，這對于一個母親來說是多么殘忍的事情。可見，小說雖然主體是一個愛情婚姻故事，但是從根本上來說，種族問題、膚色問題是影響小說主人公婚姻情感發展的根本原因。幼兒時期的珍妮由于自己的外祖父、父親都是白人，再加上自身白皮膚的外貌特征，她的生活并沒有因為自己的黑人血統承受壓迫。

其次，黑人女性性別身份的建構。性別歧視同種族歧視一樣，給黑人女性帶來了無限的壓迫和束縛，而且相對于種族歧視而言，性別歧視的范圍更大，黑人女性一方面要承受來自于白人男性的歧視，另一方面黑人男性也只是把她們當作“干活的工具”、“生孩子的機器”。因此，赫斯頓在文學創作過程中，把更多的重點放在了黑人女性性別身份的建構上，小說《他們眼望上蒼》主體內容——珍妮經歷的三次婚姻，就是其女性身份建構的過程。對主人公珍妮來說，經歷了三段婚姻之后，重點不再于她愛不愛這三個男人或者說是這三個男人愛不愛她，關鍵在于這三個男人都不能改變她的命運：第一任丈夫雖然有充足的物質基礎，但卻沒有關愛、呵護，珍妮類似于一個保姆的身份；第二任丈夫雖然與珍妮相愛過，但過分地束縛珍妮的自由，二人處于完全不平等的地位；第三人丈夫雖然是珍妮所愛之人，但當甜點心威脅到珍妮的生命時，珍妮還是選擇了射殺自己的丈夫。三段婚姻之后，珍妮認識到了自我意識的重要性，建構起了自己的身份，以一個獨立女性的姿態開始了新的生活。

二、黑人女性形象的塑造

小說《他們眼望上蒼》通過講述黑人女性珍妮三次婚姻的情感經歷，塑造了一個勇于反抗男權社會統治，敢于追求獨立、追求自我的黑人女性新形象，以此來展現黑人女性為追求自由、平等、獨立而努力奮斗的過程，并表達對黑人女性的關注和贊揚。

首先，以小說主人公珍妮為例，具體分析《他們眼望上蒼》中所塑造的黑人女性的新形象。第一，小說中的主人公珍妮是渴望自由、渴望被尊重的，希望擁有獨立的人格。正是因為如此，珍妮離開了她的第一人丈夫洛根而后跟隨喬到了一個新的小鎮生活，可當第二任丈夫喬束縛自己的生活，她無法感受到任何的快樂，連言論自由都沒有了的時候，她毅然還是選擇了開始新的生活。可見，珍妮內心里對極度渴望自由的，希望自己的婚姻是建立在尊重和獨立的基礎之上的，她希望做自己的主人，支配自己的生活，從她身上就看到了黑人女性追求獨立、追求自我的新形象。第二，小說中的主人公珍妮是敢于抗爭、敢于追求自由平等的，并不甘于受男權社會的統治。在以男權社會為統治核心的社會里，充斥著嚴重的性別歧視，就連女性的著裝都是有嚴格的要求的，女性是不可以隨意著裝的，有著既定的標準和要求，要以符合男性社會統治下的道德標準，要與自己丈夫的身份、地位相符合。但是，小說中主人公珍妮認為那是對她精神和思想上束縛，是一種剝奪人身自由的行為，因此，她并沒有按照既定的標準來著裝，從服飾所在外表層面，珍妮邁出了反抗的第一部。除此之外，珍妮還勇于追求言論上的自由，真實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希望男性能夠以平等的心態與女性交談。

其次，小說通過不同人物形象之間的對比，來凸顯勇于追求自我的全新的黑人女性形象。小說中表現最突出的當屬主人公珍妮這一人物形象，她在自己的婚姻生活之路上，始終堅持自己的理想，努力地追尋自我，也正是如此，最終才找到了自我，成為了一位獨立成熟的女性。小說利用對比的手法，展現了珍妮的覺醒的難能可貴。與珍妮形成強烈對比的黑人女性是珍妮的外祖母南妮和珍妮的同齡好友菲比：外祖母南妮就是一個典型的傳統黑人女性，承受了來自種族歧視、性別歧視的雙重壓迫，稱自己為“干活的老牛和下崽的母豬”，追求物質上的滿足；而珍妮卻與之相反，更加追求精神上的滿足，注重自我價值的實現。小說中的菲比，珍妮的同齡好友，也完全是男權統治下的產物，她對于自己的生活現狀，沒有任何反抗、抗爭，只是一味地接受現實生活所給的一切，結局自然也是不幸福的。同樣生活在種族歧視、性別歧視的社會環境之下，同樣身為黑人女性，但是卻有著不一樣的結局，小說以此來凸顯勇于追求自我的黑人女性形象的重要意義。赫斯頓在小說《他們眼望上蒼》中塑造了的黑人女性形象，尤其是珍妮，有著全新的特征：雖然出身于黑人家庭或者說是有著黑人血統，但是其有思想、有女權意識、聰明、敢于抗爭、勇于追求。

三、黑人女性主義的追尋

壓抑與反抗，是《他們眼望上蒼》的主要基調，正是在這樣的基調之下，小說再現了主人公珍妮從情竇初開的少女成長為獨立自主成熟女性的過程。而在這基調和內容背后，蘊含了深刻的思想內涵，那就是黑人女性在種族歧視、性別歧視的壓迫之下，勇于反抗、勇于追求獨立、追尋自我才能獲得最終的解放。

首先，從小說主人公珍妮婚姻經歷來看，珍妮的女性意識已經覺醒。與前兩任丈夫相比，珍妮的第三任丈夫甜點心，她們的婚姻生活雖然沒有物質上的保障和社會地位、身份上的認可，但是甜點心非常尊重珍妮內心的想法和感受，給予了珍妮充分的個人空間和自由。可以說，在兩次充滿坎坷的婚姻之后，珍妮開始在思想上、經濟上獨立起來，真正開始追求精神層面的滿足。這在很大程度上昭示了珍妮的勝利，她打破了傳統觀念上對于兩性婚姻的約束，打破了男權統治社會對于女性的束縛，是黑人女性意識覺醒后的勝利。通過珍妮的成長經歷，赫斯頓告訴人們，無論是黑人女性，還是白人女性，都受到來自于男性的歧視，來自于男權統治社會的束縛和壓迫，但是并不能因為社會環境的壓迫和生活狀態的不幸就自暴自棄或是隨波逐流，而應該像珍妮一樣勇敢地去追求自我、追求獨立，這樣才能獲得自由和幸福。

其次，黑人女性意識的覺醒，是黑人女性主義最本質的追求。黑人女性作為最邊緣化的弱勢群體，不僅承受著來自白人的種族和性別歧視，而且還遭受著來自黑人男性的壓迫和不公平對待。赫斯頓在創作小說《他們眼望上蒼》時，雖然已經不存在奴隸制的壓迫，但是種族歧視的觀念卻根深蒂固，依舊影響著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將文學創作與社會現實相結合，通過文學的渠道用于揭示現實社會對于黑人女性的壓迫和踐踏，探討黑人女性如何突破父權社會的統治和束縛勇敢的追求自我，重新建構自己的身份，成為黑人作家赫斯頓的文學追求，同時也是小說《他們眼望上蒼》的主題思想。并且，在小說中，赫斯頓并沒有將黑人女性與白人女性針鋒相對起來，而是都將其歸入女性的行列成為同一陣線，這充分地展現了赫斯頓的女性主義思想并非狹隘的、只針對黑人女性的。這種包容性，也使作品獲得了盡可能多的讀者群，從而為其思想的傳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總之，小說《他們眼望上蒼》通過講述主人公珍妮三段充滿坎坷的婚姻經歷，不僅塑造了珍妮這一獨特的黑人女性形象，而且完成了黑人女性身份的重心建構，揭示了黑人女性實現女性意識覺醒和自我意識突破的過程，不愧為黑人文學的代表之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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