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華萊士貝絲?諾伯爾
我們試圖說明如何做出不單富戲劇性,同時信息豐富、知識豐富,又具創(chuàng)新意義的新聞——正如我們自己在職業(yè)生涯中致力打造的新聞。
新聞傳播的媒介或會改變,但優(yōu)質新聞的本質卻始終如一。“如何適應這一轉變對我們來說都極具挑戰(zhàn)”,《華盛頓郵報》執(zhí)行編輯馬庫斯·布勞奇利如此說,“但無論新的信息生態(tài)會如何發(fā)展,新聞業(yè)的基本法則仍然重要。”
你可以確確實實數出上百位勇敢的記者,他們或是曝光罪行,或是為公眾帶來有用的信息,抑或是改善了人們的生活。美國廣播電視新聞鼻祖,CBS新聞記者愛德華·默羅曝光并試圖終結對低收入農民的剝削,他也為公民的權利游說。已故偉大的沃爾特·克朗凱特,于1968年前往越南戰(zhàn)爭現場報道后稱這是場不可取勝的戰(zhàn)爭,從而有效地促成了這場戰(zhàn)爭的終結。就在幾年之后,兩名《華盛頓郵報》城市版的記者報道了水門大廈民主黨全國委員會辦公室遭竊聽的新聞,之后一系列的報道將一位總統(tǒng)拉下了馬。這些是美國新聞歷史上的偉大時刻,而雖微小卻同樣重要的新聞則每天都在發(fā)生。算上這世上所有其他國家的新聞,你便會明白媒體是多么重要。
除卻當下經濟上的挑戰(zhàn),從歷史的角度看,新聞業(yè)不太可能會消失。過往一百年中,每當有新的傳播媒介出現時,人們都以為這會毀了新聞業(yè)。當廣播剛剛成為大眾媒介時,人們認為它會摧毀優(yōu)秀的報刊報道。當電視出現時,人們又以為它會讓報紙和廣播盡遭遺棄。現在,隨著互聯網誕生迎來媒介轉變,許多人都在擔心新聞業(yè)是否能挺過來。我們很肯定它一定可以。
當然,所有這些傳播模式的變遷都為媒體人帶來了新的挑戰(zhàn),而我們所處的時代也不會例外。新聞業(yè)如今所面臨的問題不僅僅是金融上的——而是結構上的。互聯網使信息傳播變得簡單,卻不能保證所傳播的信息真實可信。互聯網使得重寫現有消息變得太過簡單,因而減少了原創(chuàng)的作品。隨著博客的出現,有時人們自己的臆想蓋過了真實的報道。在所有類型的媒介中,流言常被當作事實在報道,實質有時讓位于感覺。新聞話語在整體上變得更短、更浮淺。
盡管邁克和貝絲是兩個不同時代的人,但對于新聞業(yè)的看法在實質上卻是相同的。我們都把新聞看作教育的工具,而非刺激人神經的興奮劑。我們都認為媒體人若要干得漂亮就要創(chuàng)新。我們都認為媒體人有責任告訴受眾他們所需要知道的,而不僅僅是他們想知道的。我們都認為媒體人比過往更具一種特殊的使命,去幫助人們理解復雜而富有爭議的各類事件。
這些說法對于任何有過記者或編輯經驗的人來說可能不言而喻,但我們這套相對老派的新聞價值觀在當今的環(huán)境下卻值得拿出來強調。在本書中,我們將試著解釋如何制作我們視之為偉大的新聞——既有戲劇的熱度,又不乏信息的光亮。也就是說,我們試圖說明如何做出不單富戲劇性,同時信息豐富、知識豐富,又具創(chuàng)新意義的新聞——正如我們自己在職業(yè)生涯中致力打造的新聞。
我們希望這些書頁里的故事、經驗和思想能有助于激勵年輕的媒體人接過他們應該接過的火把——也教會他們所需的基本技能。我們不能說自己已經知道了有關這一行業(yè)的一切,也不能說我們自身一直都是完美的記者。但我們及我們身邊朋友幾十年來的工作經驗的確能為大家?guī)硪恍┖玫墓适拢⑻峁┯杏玫闹R。
邁克和貝絲早在幾年前同在CBS工作時就認識了。在去福特漢姆大學教書之前,貝絲于1999-2006年擔任CBS新聞莫斯科分社社長,在此之前做了兩年CBS駐莫斯科制作人。邁克和貝絲在莫斯科一起合作了兩項報道,在此期間我們一起吃過飯說笑過,并且自此在所有有關俄羅斯的事情上都保持著聯系。
許多貝絲的學生后來稱邁克在福特漢姆的露面是令人敬畏的。簡言之,他“邁克·華萊士”了他們——也就是說,他開始對他們提問,而不是由學生向他提問。當天,在說了一些問題后,邁克開始走向學生并質詢他們,問他們是如何看待電視新聞以及福特漢姆的教育的。“你們中有多少人是從網絡上讀新聞的?”他問,“你們中有多少人看CNN?”之后這些問題迅速上升到生與死的問題。“你死后會去哪里?天堂是否存在?”邁克對前來聽他上課的兩百名學生問道,“還是我們就這樣垮掉了?”這些問題對于當時已89歲的邁克而言是切身相關的。一開始,學生們被問懵了,不知如何作答,但慢慢地,他們開口了。
貝絲意識到,那一天邁克觸到了她的學生們的神經。而貝絲的幾個同事也為邁克的話語所深深感動。當時的福特漢姆傳播與媒體研究學院院長保羅·萊文森在自己的博客“無窮倒退”上贊揚了邁克此次的表現:“(華萊士)今天在福特漢姆最閃耀的時刻出現在他不懈地從客座講師這一角色轉向更為人所知的尖銳提問者角色的過程中,”萊文森寫道,“這真是非凡。但又極恰當。假如一個記者,一個調查性報道記者無法成為公眾的老師(有時是在最深刻的事情上),那又算得上什么記者呢。”這些評論讓貝絲想到了該如何利用邁克及她自己與生俱來的教師才能,于是她提議他們一起寫一本書。令她高興的是,邁克也很喜歡這個主意。
于是,從2007年12月開始,我們(邁克和貝絲)定時在邁克位于曼哈頓的家里見面,討論新聞工作的意義。貝絲列出了學生向她提出的約一百個最基本的問題,然后我們開始著手回答它們。有些問題非常籠統(tǒng),比如“什么是優(yōu)秀的新聞報道?”或“什么是客觀性的?”另一些則很具體:“當你走進一間房間做采訪時,第一件事該做什么?”我們還看了邁克的一些報道尋找靈感。
邁克已經寫了兩卷本回憶錄,皆與加里·保羅·蓋茨合著完成。一本是《深度接觸》,另一本名為《在你我之間》,涵蓋了他大部分的職業(yè)生涯。但這兩本書并沒有涉及新聞工作的本質,也沒有回答邁克熟知的問題——比如說,怎樣采訪一個人,或者好的新聞與偉大的新聞區(qū)別在哪里。因此這本書與邁克之前的著作有所不同。這是他可以將自己非凡職業(yè)生涯傳承下去的機會。
這本書觸及了許多新聞工作背后的大問題,比如事實、客觀性以及新聞倫理的意義。但我們同時還事無巨細地詳述了該如何寫一篇報道,包括尋找新聞選題、準備采訪問題和如何寫出好文章。考慮到邁克的背景,本書一個主要的焦點即是采訪。此外,我們還探索了新聞業(yè)的未來。
你會發(fā)現我們在本書中大量舉CBS新聞的人與事為例。不是因為CBS是美國最好的電視臺或其新聞制作過程最佳,而是因為我們兩個都是CBS新聞的產物,都受其行事和傳統(tǒng)影響。而其歷史悠久的傳統(tǒng)中有許多地方都是值得與年輕媒體人分享的。
我們希望,《光與熱》成為媒體從業(yè)者和對此感興趣的大眾都能閱讀的書,并且能借此掌握這一領域的基本知識,受到觸動和鼓舞,去制作和理解真正意義上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