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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雞打鳴

2017-03-23 19:46:36周嫻
長城 2017年2期

周嫻

李月家母豬下崽,三叔在她家守了一晚,我奶奶在家跺腳了半宿。清晨的時候,三叔頂著雞窩頭回家,頭發上還粘著稻草的碎末,我奶奶罵人的續集開始了。

“騷貨,豬下崽要男人幫忙,自己生娃的時候,為啥不讓男人去看?”

三叔揉搓著惺忪的瞇瞇眼,嘻嘻哈哈回應道:“女人生娃,男人不能看的,看了會倒霉?!?/p>

“小兔崽子,道理我比你懂。李月那狐媚子,你少跟她來往。還有花自喜媳婦,男人不在家,像母狗一樣到處竄。還有宋寡婦,家里的土地不好好種,到處找男人揩油。還有——還有——還有誰?”奶奶一時沒想起來。

“媽,你讓我誰都不理,那我當這村長有啥意義?”

“她們一個個男人不在家,把你當陀螺使喚,就因為你是村長好說話,可以當免費的勞力?!?/p>

沒錯,我三叔是花田村的村長,前年剛當選上的。

三叔原本跟三嬸在省城武漢打工,前年春節回來,被大家推舉為村長,村民都說他心眼實,做事情讓人放心。當然,還有一點,每年春節前后,我們家就成為村里的電器免費維修點,因為三叔是電工出身。電線短路,電扇不轉了,電視沒圖像,或者插座有問題,只要村里人喊上一聲,三叔都會上門為大家修理。

三叔不再外出打工,我奶奶高興壞了。我們家祖祖輩輩沒一個當官的,三叔當了村長,簡直是祖墳上冒煙??墒?,三嬸并不同意三叔留在村里,她認為夫妻兩地分居不好。我奶奶再三向三嬸保證,說會監督三叔,讓他不僅當一個好村長,還要做一個好丈夫。

昨天晚上,三嬸打電話回家“查崗”,剛好三叔外出,還把手機落家里沒拿,害我奶奶跟三嬸撒了一夜的謊。奶奶先是說三叔在鎮上陪客,然后又說他喝多睡著了。三嬸執拗,一定要聽三叔睡覺的鼾聲,沒辦法,我奶奶讓我裝睡打鼾,這才應付過去。掛了電話,我奶奶就跺腳開罵,罵李月是狐貍精,罵花自喜媳婦愛貪小便宜,罵宋寡婦想男人想瘋了,還罵了村里幾個我不太清楚底細的女人。仿佛這村里所有的女人都在打三叔的主意。剛開始聽奶奶罵這些女人我感覺好笑,后面奶奶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我有些相信了。譬如花自喜媳婦,花自喜常年在工地上打工,家里兩個孩子全部丟給媳婦照看。花自喜媳婦忙不過來,偶爾會喊三叔去幫忙做事情。春天的一場雨水,把她家院子給淋塌了,三叔把我家院子的石頭挑去幫忙壘院墻,又招來奶奶一頓臭罵。她罵三叔是領頭的公雞,每天在為一群母雞服務,累死活該。

奶奶所罵的女人中,除了宋寡婦死了丈夫,其余的都是男人外出打工去了。女人自己在家帶孩子,還外帶種點菜自給自足。就譬如我們家,要不是我奶奶身體好,我爸爸外出打工是不可能帶上我媽媽的,因為必須有人在家里照看我上學讀書。在花田村,似乎真的就只有我三叔一個壯勞力。

“國伢,你趕緊給你媳婦打電話,就說昨晚酒喝多了,現在才醒?!?/p>

我奶奶有多精明,這個家就有多和諧。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做木匠,經常被人接到家里做木工活兒,一做就是十來天。村里就有些風言風語傳到我奶奶耳朵里,說我爺爺不正經,偷看女人喂奶,我奶奶裝作沒聽見。如果有人敢當面說什么,我奶奶準會破口大罵,罵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亂?,F在三叔跟三嬸兩地分居,眼看著三叔在一群女人中間周旋,我奶奶認為三叔就算有點荒唐事,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結束,所以,她想極力維護好三叔與三嬸的婚姻。

三叔掏出手機打電話,奶奶把我趕出堂屋,讓我找地方玩去,不許我偷聽。嘿嘿!男女之間的那些溫言軟語,別以為我不懂,不聽就不聽,我只是好奇三叔怎樣圓謊?我剛準備回房間,這時候,宋寡婦急急忙忙推開院門進來,嘴里大聲喊道:“花村長,花村長,不好了,我們家有蛇,好大一條花蛇,好嚇人。”宋寡婦邊說,邊用手比劃蛇的長度。

花田村的人都姓花,三叔本名花國強,當了村長之后,大家叫他“花村長”。這稱呼本來叫著很順溜,可是三嬸聽著刺耳。三嬸認為,“花村長”是一種影射,表示三叔很花心。于是,凡是有三嬸的場合,大家都叫他“國強村長”?,F在,三叔剛剛跟三嬸通上電話,宋寡婦這聲叫喚,立馬讓電話里的三嬸像點燃的鞭炮,噼里啪啦咋呼開了。三叔聽著電話,大氣都不敢出。由于宋寡婦說的事情急,三叔和三嫂說了句“回頭我跟你解釋”,放下手機就跟在宋寡婦后面出了院門。

“寡婦不嫁人,就是多是非。蛇怎么了?人不招惹它,它就不會咬人。我看宋寡婦就是條母蛇,想纏上你三叔?!蔽夷棠逃珠_始跺腳,恨不得立馬去把三叔拉回院子里,奈何奶奶沒了機會,此時三叔的手機再次響起。我奶奶不敢生氣了,拿著手機在接與不接中猶豫,最后她目光落在我身上,示意我接電話。

“喂——”

我剛接通電話,就聽見三嬸在電話里發脾氣。

“花國強,你現在樂不思蜀了吧!像土皇帝被一群女人給包圍,你以為這樣很神氣是嗎?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各走各的?!?/p>

我不敢說話。一陣沉默之后,電話那邊又傳來三嬸的聲音。

“花國強,你說話呀!啞巴了?虧心了?昨晚在哪里鬼混了一夜?娘倆串通一氣,讓你媽來搪塞我,別以為我不知道?!?/p>

奶奶雖然上了年齡,眼睛老花了,耳朵卻特別好使。見我不說話,她在旁邊指手畫腳,對我發號施令,讓我快發聲。

“三嬸,我是花軒。我讓奶奶跟你說話。”

話筒那邊,是死一樣的沉寂。

“別,花軒,看在三嬸疼了你一場的分上,你實話實說,昨天你三叔去了哪里?”

三嬸與三叔結婚五年沒生孩子,女性的母愛需要傾瀉,所以但凡她回家的日子,我都能得到一些禮物,書包、文具盒、球鞋,我的這些上學必需品幾乎被三嬸承包了。當然,我爸媽也會給我買,但是,這兩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三叔昨晚在李月家?!?/p>

這話說出口的時候我就后悔了。奶奶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氣得拿起窗臺上的雞毛撣子作勢要打我。

“花軒,那你再告訴我,剛才是不是宋寡婦來找你三叔?”

“是?!蔽揖椭?,宋寡婦那一聲叫喚,三嬸肯定聽出了問題。

我剛回答完,三嬸就掛了電話。奶奶的雞毛撣子橫掃過來,我雙腳彈跳避開。奶奶氣得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個龜孫子,我讓你幫你三叔作證圓謊,你倒好,直接出賣他。三嬸對你好,難道你三叔就對你不好?你在縣城讀書,每個周末都是你三叔騎摩托車接你回家。這些你都忘了?”

“不關我的事情,我只是實話實說。”

我知道自己闖禍了,邊躲避邊往外跑。奶奶并不打算放過我,在后面追著喊道:“回來,臭小子,你去宋寡婦家看看,看你三叔到底在干嗎?”

宋寡婦的家在村頭池塘邊。每年黃梅季節,河水泛濫,那些原本盤錯在塘坎上的土蛇會趁人不備,鉆進屋里避雨。我怕蛇,見不得這東西,偶爾經過池塘的時候都小心翼翼。

宋寡婦比三叔小兩歲,她男人前年生病去世,留下一個四歲的女兒,還留下帶院的三間大瓦房。娘家人可憐她,把孩子帶走了,讓她坐堂招夫。她說是要改嫁,但是又并不著急。

聽三叔說,花田村土地流轉,被鎮上規劃到新農村的建設中,會有開發商前來投資改造。這是三叔當上村長后,為村里爭取到的最大的福利,可惜村民熱情不高。他們認為,在外面打工比待在村里賺的錢多。宋寡婦倒是對這事很上心,三天兩頭往我家跑,問計劃何時落實。

我奶奶看她不順眼,認為女人家不應該到處亂跑,她提醒宋寡婦,她眼下最急的不是等待村里土地流轉,而是要趁年輕嫁人。宋寡婦不以為然,說待在村里如果能像城里人一樣上班拿工資,她嫁不嫁人無所謂。我奶奶滿眼狐疑地看著宋寡婦,她似乎由宋寡婦看三叔的眼神里看出了名堂。私底下,我奶奶多次叮囑三叔,離宋寡婦遠點,這女人克夫。我三叔只當耳邊風。

宋寡婦家的院門是敞開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樹枝,打蛇的痕跡很明顯。死蛇被攔腰斬斷掛在院墻上,像一根光溜溜的麻繩。三叔人呢?宋寡婦呢?院子里沒看見三叔,我準備進屋里查看。

突然聽見房間里傳來一陣呻吟聲。雖然我只是一名高中生,但是對男女之事還是有些了解。難道真的應了奶奶所猜想的——宋寡婦故意說家里有蛇,把三叔騙到家里茍合?蛇已經打死了,三叔與宋寡婦關在房間里干什么?我在進退兩難中猶豫。

“哦嗬——哦嗬——你輕點——哦嗬——”

是三叔的聲音,就在這一瞬間,我想起了電視上那些男歡女愛的場面。對,他們一定是在做愛。我想我應該離開,但回家了,又該怎么跟奶奶交代?我想到了三嬸,她真的是一個賢惠的女人,每年春節回家,一桌子好吃的菜都是她弄的。奶奶有時會向我抱怨,說我媽太懶,沒有三嬸賢惠。奶奶唯一對三嬸不滿的是——她一直沒能懷上孩子。這也是三嬸不同意三叔當村長的最重要原因。兩個人兩地分居,想懷上孩子更加難。看我跟三嬸親近,奶奶有時會跟我開玩笑,讓我給三嬸做兒子。我媽當然不高興,知道這事后還哭了,說等我長大了,就會明白做父母的苦。三嬸想要一個孩子,三叔也想要一個孩子,可是他們兩人聚少離多,哪里有機會生孩子呢!

我貓著腰到了窗戶那里停下,房間里傳來三叔與宋寡婦的對話。

“好了,我回家去?!?/p>

“對不起,今天——”

“我沒事,倒是你,要注意關緊門窗?!?/p>

我看見了他們兩個的腦袋挨得很近,我臊紅了臉,心里罵道:“呸呸!三叔居然真的跟宋寡婦搞在了一起。”我要離開這里,我要去把這事情告訴奶奶,我還要去把這事告訴三嬸。

可是,真的回家后,我又不知道該怎樣開口。我剛進門,奶奶就火急火燎埋怨開了:“軒,你闖禍了,你三嬸鬧著要跟你三叔離婚?!?/p>

我去宋寡婦家的時候,三嬸再次打來電話,電話是奶奶接的。三嬸指責奶奶縱容三叔胡來,還說她護短,三嬸說要跟三叔離婚。奶奶嚇壞了,不知道怎樣回答,只得掐斷手機。

“他們要離就離唄!”我無比淡定地說道。

“胡說,我們家世世代代清清白白,怎么能出現離婚的丑事?!?/p>

奶奶正生氣的時候,三叔一跛一拐地回來了,嘴里嚷嚷道:“花軒,騎上自行車,帶我去后山弄點石灰粉?!?/p>

后山有一個石灰廠,是鎮上一家建筑公司在經營。奶奶滿眼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腿咋回事?”

“不小心撞了一下。”

嘿嘿!我就知道三叔不敢跟奶奶說實話,但是,打死我也不相信,男女偷情可以傷著腿??墒?,三叔的腿是真的受傷了。

我就說了:“寡婦門前沒好事。抓蛇就抓蛇,怎么就傷著腿了?”

奶奶開始嘮叨起來:“寡婦不僅克夫克子,還克對她好的人,凡是跟她有感情的男人,都不能幸免?!?/p>

“不礙事,休息兩天就好了?!?/p>

三叔才跟宋寡婦在一起,腿就弄瘸了,看來奶奶說的“寡婦克夫”這話一點沒錯。不行,三叔不能跟宋寡婦再來往,她如此厲害,假如我三叔再跟她多來往幾次,豈不是連命都沒有了?我要阻止三叔跟宋寡婦來往,可是,我該怎么阻止呢?

見我坐著不動,三叔推出門邊的自行車,催促道:“快點啊!放暑假了,你的小身板也該活動活動,不然會胖成豬的?!?/p>

“你要石灰粉干嗎?”奶奶問道。

“小宋家里太潮濕,招蛇。我想去弄點石灰粉幫她屋里去去潮。”

“幫!幫!幫!你知不知道,你媳婦剛打電話回家,鬧離婚。”奶奶火冒三丈吼道。

“她發什么神經?”

“你心里不清楚?成天被野女人給糾纏著,換哪個女人心里都不舒服?!?/p>

“我又沒做出格的事情。”三叔嘴犟說道。

都被我看見了,三叔還不承認。難怪奶奶有時候會罵我爸沒良心,娶了媳婦忘了娘,心里只有我媽。看來天下男人都有一樣的毛病,遇上對眼的女人,就變得不老實,對自己親娘也不實話實說。我賭氣推著自行車,嘴里嘮嘮叨叨:“撞傷?你騙誰呢!”

“你說什么?”三叔一跛一拐地跟在我后面。

我不屑道:“你別跟著我,我一個人去后山就成。你在家跟三嬸打電話。”

“你去了直接找泉彩,他知道什么樣的石灰最除潮?!?/p>

“都受傷了還想著別人。快跟你媳婦打電話,真要鬧起離婚,我們老花家可丟不起這人?!蹦棠淘俅未叽佟?/p>

“這就是男人,到死心里也會想著女人。”這話是花泉彩告訴我的。

我去后山,騎車經過村頭宋寡婦家。宋寡婦剛洗了頭發,一頭濕漉漉的黑發垂在腦后,顯得嫵媚而嬌羞。她在院子里晾曬被單,用手輕輕撫平被面,活像一幅古代畫屏中的仕女圖。難怪三叔抵擋不住誘惑,這簡直是上天送給男人的尤物,不可辜負?!芭檫恕?,直至車輪撞在院墻邊的石頭上,我才回過神來。

“紅顏禍水,紅顏禍水,看一眼都摔跤,漂亮女人都是瘟疫?!蔽野c坐在地上,嘴里罵罵咧咧地想爬起來,無奈大腿卡在自行車龍頭與石頭之間,一下抽不出來。宋寡婦聽到院墻外有響動,麻麻利利地由院子里跑出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面前的女人,我的臉不由自主變得滾燙。明明是她勾引三叔,我為什么心虛?我心里有種莫名的悸動,我明白了,男人們有些屬性是相同的。我費力地扭轉自行車龍頭,正準備由地上爬起來,宋寡婦盯著我的身后驚叫道:“花軒,你別動,千萬別動?!?/p>

順著她的眼神,回頭發現石頭后的草叢里有一條三尺長的蛇正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媽呀!我到底是動,還是不動呀?正在著急的時候,宋寡婦手上拿著一個樹杈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來,向蛇靠近。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宋寡婦像安慰孩子一樣說道:“不怕,有我呢!”

正在我驚魂未定的時候,宋寡婦手腳麻利地把樹杈對準蛇身,輕輕一鉤,那蛇中間被樹杈叉住。我生怕那條蛇會順著樹杈鉆進宋寡婦的衣袖里,沒想到宋寡婦老練地一甩,蛇被直接甩進了池塘里。哎!我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剛才好險啊!

原來宋寡婦并不怕蛇,我怔怔地看著她。宋寡婦說道:“我們家今天抓到的那條蛇可比這個大多了,聽老一輩人說,家蛇是財,打不得。原本我想抓住放生的,無奈它躲在床底下不出來。最后被你三叔抓住一看,原來就是一條菜花蛇。”

頭一回聽說,蛇還有家蛇與野蛇之分。我知道,宋寡婦這樣說,無非是想為自己辯護,她之所以請三叔抓蛇,是因為要抓活蛇。抓蛇的難度比打蛇的難度大得多。不管宋寡婦怎樣找理由,我是不會相信宋寡婦說的話,也正如我不相信三叔說的話。宋寡婦還真是熱心快腸,不僅把蛇摔進池塘里,還幫我扶正了撞歪的自行車龍頭。她兩條腿夾住自行車前輪胎,左右搖晃了一下,兩手猛地用力,自行車龍頭就調正了。怪不得這女人敢獨自留在村里,原來做事情如此麻利。

不過,我不喜歡這女人,因為她不該勾引我三叔。

我去后山找到花泉彩。花泉彩大我五歲,初中沒畢業被學校開除回家。這家伙讀書時談戀愛不說,還差點把女同學的肚子給搞大了。女生的父母鬧到學校里,學校只能把他開除了事。最后才知道是虛驚一場,女生肚子并沒有動靜?;ㄈ视蓪W?;貋砗?,對于跟女生睡覺的事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到處吹噓自己睡女人的本領。而他在外打工的父母也似乎巴不得兒子早點結婚生子,這樣他們就可以早日完成為人父母的任務?;ㄈ适藲q的時候,他父母就開始幫他張羅女朋友,花泉彩一個沒看中。二十歲那年,他去鎮上KTV唱歌的時候帶回家一個女孩子,跟他同齡,兩人很快進入戀愛狀態,現在同居著,說是想年底結婚。

雖然花泉彩今年才二十三歲,看他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估計見識的女人比我三叔還多。今天他當班,看見我過來,他掏出手機,問我看不看視頻,說超刺激。

我沒有手機,學校不準用,我爸媽也不準備給我買,說怕我上網玩游戲?;ㄈ蕮Q了新的智能手機,他除了玩游戲,還看一些男女做愛的視頻,自己看完,還會拉上村里的小年輕們看。有時候,我感覺讀書就是那么回事,還不如像花泉彩這樣,自己打工賺錢養活自己,想咋樣就咋樣,自由自在。

“花軒,別讀書了,跟我一起打工賺錢追女人。”

“我要不讀書,我爸媽會打死我。”

“沒量。男人讀書讀到最后,還不是賺錢追女人?!?/p>

我肯定不能跟花泉彩比,花泉彩是我們的勵志榜樣,而花泉彩的父母卻是上一代人中的反面教材?;ㄈ实陌职忠郧霸阪偵弦患医ㄖさ刈瞿嗤呓?,他媽媽在家獨自帶著他生活。后來花泉彩的爸爸做事的工地離家越來越遠,他爸媽每年只有春節才見一次面。再后來有天,他爸爸突然由打工的工地回家,說是得了性病。他媽媽氣得在家尋死覓活,拿繩子上吊鬧自殺。聽我奶奶說,他爸爸得性病是工地上幾個男人結伴集體嫖娼的結果。那時候,花泉彩還在上小學。他爸爸的性病治療好后再次出門打工,跟以前不同的是——他媽媽這次跟著一起出門了,留下花泉彩跟八十歲的爺爺一起生活。等到花泉彩讀初中,爺爺死了,家里就剩下十五歲的花泉彩。村里人勸他媽媽回家照顧兒子,他媽媽聽不進去,說照顧了小的就顧不上老的。就這樣,讀初二的花泉彩一個人在家,自己照顧自己。花泉彩被學校開除了,他爸爸媽媽反倒高興了,立馬帶著他一起去工地打工。花泉彩去了幾天就跑回來了,說受不了他爸媽的管制。他爸媽知道花泉彩自由慣了,就讓他到花田村后山的石灰廠上班。這樣花泉彩既可以賺錢,又有自由。

“花軒,咱村的男人里,你三叔的日子過得最快活。”

花泉彩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羨慕,由煙盒里抽出一支遞給我,我沒接。

“全村的女人,圍著一個男人轉,你三叔快趕上皇帝的命?!笔覐S內的看門人養了一群雞,為首的是一只紅毛大公雞,其它都是母雞?;ㄈ视脽燁^指著雞群說:“他就像這只大公雞?!?/p>

看花泉彩說話的口氣不像是嘲笑,三叔的那點破事,估計村里人都知道,我也就不含糊了。

“皇帝的命就那么好?被人克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p>

“你說什么?誰要被克死?你三叔?你說的宋寡婦么?”

全村的女人中,只有一個寡婦,也只有寡婦才有克夫命?;ㄈ实降资且娺^世面的人,我一說他就什么都知道。石灰粉弄好了,花泉彩幫我找來一根繩子綁在自行車后座上,他突然壓低聲音說道:“你三叔真的跟宋寡婦搞上了?宋寡婦畢竟年輕,有風韻。”

“嗯?!?/p>

花泉彩擦去嘴邊的唾液,一臉羨慕說道:“宋寡婦就是有味道,我要是現在沒女朋友,我也想呢!”

“哼!你找死。”

“怎么回事?宋寡婦克著你三叔了?”

三叔跟宋寡婦茍合,為什么會傷著腿?這問題一直困擾著我?;ㄈ适撬说母呤?,今天遇上何不趁機問問他。

“泉彩,有件事情我想咨詢一下。嗯——不過,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好,我保密?!?/p>

我把今天在宋寡婦家院子里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花泉彩,花泉彩聽完后笑得直不起腰。

“早知道宋寡婦如此風流,我應該早點向她下手?!?/p>

“再笑,我走了。”

“好好,我不笑了。不過,我也納悶,兩個人不就是睡覺嗎?怎么會傷著腿呢?”花泉彩滿腦子疑問,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還說自己是睡女人的高手,連這種問題都回答不了。”我推上自行車準備離開。

“我想到答案了?!被ㄈ视檬掷∽孕熊嚭笞?,生怕辜負了他的“英名”,“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原因,第一,要么你三叔用力過猛,姿勢不對;第二,嘿嘿!要么宋寡婦有特殊功夫。我更加懷疑是第二種情況?!?/p>

花泉彩說的第二種情況讓我沒轉過神來。怕我不相信,花泉彩掏出手機說道:“來來,我讓你看一個視頻。”

我雖然沒有像花泉彩一樣,真槍實彈地跟女人上過床,但憑著我對男女情愛的朦朧想象,我已經相信了花泉彩說的都是真的。見我要走,花泉彩拉住我說話。

“要我說,你三叔跟宋寡婦也就是玩玩,你就不要大驚小怪了?!?/p>

“可是我三叔受傷了?!?/p>

“男人跟女人睡覺,就該付出一點代價,更何況是跟寡婦。你三叔跟宋寡婦上床,以后有他受的?!?/p>

我滿眼疑惑地看著花泉彩。

“寡婦不把男人的錢榨干,也會把男人血吸干。不過,就你三叔現在的身份,估計他是不會當真的,也就是玩玩。真要當真了,他這后半輩子就完蛋了?!?/p>

“我三叔當真了。我來這里弄石灰粉,就是我三叔指使的,說是幫宋寡婦家除潮?!?/p>

石灰廠看門人端著一只缺口瓷碗出來,里面有幾把秕谷,撒下一把后,雞群圍了上來。看門人盯著那只大公雞說道:“你又不下蛋,吃什么食,一邊玩去?!?/p>

花泉彩接口說道:“公雞打鳴,累死沒人同情。你三叔就像這只大公雞,哈哈!將來下場會很慘。”

我三叔像這只大公雞?這怎么可能?可是,看著那一群嘰嘰喳喳吃食的母雞,在同情那只大公雞的同時,我突然同情起三叔來。

由石灰廠出來,我悶悶不樂。一路上,我在想,一定要想辦法讓三叔離開宋寡婦。但是,怎樣讓他們分開,我一直找不到答案。

為了避免宋寡婦再找借口接近三叔,經過宋寡婦家門口的時候,我把石灰粉塞進她家院門里,然后騎上自行車回家。三叔還在家,奶奶生氣也未結束。

“國伢!雖然娟一直沒懷上孩子,但我們是厚道人家,不能因為女人沒孩子就不要她。要我說,抽時間你去武漢看看娟,順便去大醫院檢查一下。”

三叔低頭不說話。

我向三叔匯報,石灰粉已經給了宋寡婦,他不用再去看她了。三叔表揚我做事效率高。奶奶拿我撒氣:“就是這小東西壞的事,要不是他對你媳婦說實話,你媳婦哪里知道你昨晚在李月家過夜。”

“媽,我跟你解釋多少遍,不是過夜,是幫她家母豬下崽?!?/p>

母豬下崽時間長,只要養過豬的人都知道。一只母豬平均半小時生出一只,那么生十五只小豬就得近八小時。整個生產過程要有人在旁邊守著,可以防止小豬被母豬不小心壓死。

“兒子,你說什么我都相信,關鍵是要你媳婦相信。”

“那電話還沒打?”我插嘴問道。

“打了,你三嬸根本就不相信?!蹦棠躺鷼獾乜粗?。

“媽,你甭管,她愛信不信。我現在很忙,土地流轉,擬好的方案不斷被推翻重寫,我最近忙得焦頭爛額的。去省城看我媳婦,我會抽出時間來的。”

“哪天?”我與奶奶異口同聲追問道。

三叔想了一下說:“后天去鎮上,大后天村里開會,下星期吧!”

“那行。對了,你是村長,在寫方案的時候,一定要站在村里人的角度說話?!?/p>

“就是一心想著大家,所以這方案我擬不好。村里人只看到眼前,不想長遠發展,他們說寧可土地荒著,也不愿意外人踩踏半分。我現在不明白,他們到底想要啥?”

“這還不明白,他們要看到實惠?!蹦棠陶f話就是這樣直接。

村里搞土地流轉的事情不與我相關,反正將來我是不會留在村里的,我要像花泉彩一樣,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三叔的腿傷休息了兩天后好了,我又想到了花泉彩說的第一條,是我三叔那天跟宋寡婦親熱的時候用力過猛,又或者姿勢不對。宋寡婦家里撒上石灰粉后,再沒鬧蛇,她也沒借口騷擾三叔了。

三叔去鎮上開完會帶回來一個好消息,說是土地流轉的事情落實下來了,村民大會可以如期召開??墒悄翘斓臅h凄凄慘慘的,只來了幾個女人。開發商們不樂意,問三叔去哪里找勞力?土地流轉,開發商們準備把花田村打造成一座現代化莊園,里面不僅種植各種各樣的花卉,還要養野生動物,還要有行人就餐的地方,還要有各國風情的小別墅。

“沒男人,我們女人一樣能在莊園里干活。”宋寡婦帶頭表態。

“是呀!男人在外面賺錢,我們在村里打工,這樣大家都有錢賺。”李月也積極贊成。

一群女人圍著三叔嘰嘰喳喳地叫,那場景真的像一群老母雞圍著一只大公雞尋歡。女人們雖然有想法,開發商們卻不同意,他們認為,有些活女人可以干,而有些活女人干不來,譬如建筑之類的。只有男人打好基礎,女人才能錦上添花。三叔明白了,土地流轉成功只是花田村發展的第一步,第二步是要讓在外面打工的勞力回家。

那天,三叔開完會之后,直接來找花泉彩?;ㄈ实焦愤叺男≠u部買煙還沒回,家里只有女朋友小向。三叔邊等花泉彩邊跟小向拉家常,問她不做事,待在家里會不會很無聊?小向說花泉彩不讓她出門工作。三叔認為可惜,說女孩子一定要學會自食其力,不要一輩子依賴男人。兩人正說著話,花泉彩回來了,見三叔煽動他女朋友出門工作,花泉彩滿臉不高興,讓三叔先管好自家的事情。三叔此行的目的是想讓花泉彩勸說他爸媽回村里工作?;ㄈ史磫柸澹骸罢Σ蛔屓龐鸹卮??”

“我媳婦當然會回到村里。”三叔說得斬釘截鐵。

小向在一旁插嘴說:“泉彩,我看你還是讓你爸媽回村吧!我在家里待膩了,想出門打工掙錢?!?/p>

“不用你賺錢,我能養活你。”

“就你那點錢,剛夠兩個人吃飯,將來有孩子怎么辦?還有你們家這老房子,什么時候才能翻修成樓房?”

“我爸媽手上有點錢?!?/p>

“就別說你爸媽了,你爸現在不亂搞,但又迷上打牌。要不是你媽盯得緊,估計就連我們現在住的這點老家當也給輸沒了?!被ㄈ什徽f話,小向繼續說道,“要不是你阻攔,我早就去鎮上工作了。”

“你那是工作?”

“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瞧不起我。好好,我不去鎮上KTV上班,我去找我們村的小姐妹,聽說她們在深圳的工廠上班,一個月能拿好幾千。”

“你敢!”

三叔沒想到因為他一句話,花泉彩與小向就這樣吵了起來。三叔知道自己做不來和事佬,先溜了。回到家的三叔明白一件事情,想要說服村民回村工作,先得說服我三嬸。三叔把去省城看望三嬸的日子提前了,他明天就去。我奶奶知道后,當然很高興,她不僅準備了三嬸愛吃的糯米糕,還準備了蓮藕粉。

晚上的時候,花自喜媳婦找上門來,說家里突然停電,她懷疑保險絲燒了,要三叔上門幫忙換保險絲。

“黑燈瞎火,怎么換保險絲,明天早上吧!”我奶奶坐在院子里乘涼不讓三叔離開。

“嬸,不行呢!晚上熱,兩個小家伙不開電扇睡不著覺?!?/p>

奶奶跟花自喜媳婦說話的時候,三叔拿著手電筒與保險絲由屋里出來。三叔前腳走出院門,奶奶后腳就開罵。

“我就不明白,以前國伢在外打工的時候,花自喜媳婦帶著兩孩子是怎么過的?院墻倒了找你三叔,保險絲燒了,也找你三叔。你三叔是義工,還是前世欠她家的?”

“奶奶,你就別罵三叔了,他明天不是要去城里看三嬸嗎?”

我認為三叔幫花自喜家換保險絲是應該的,關鍵是她家有兩個孩子,不像宋寡婦家,孩子送到姥姥家,家里就她一個女人。三叔去宋寡婦家,孤男寡女,瓜田李下,有些事還真說不清。

原本三叔明天要去城里看三嬸,可是非常不湊巧的是——三叔在換保險絲的時候由凳子上摔了下來。這下好了,腰部受傷,坐著都喊疼,省城暫時是去不成了。奶奶在家急紅了眼,要不是我與三叔攔著,她差點就跑到花自喜家跟花自喜媳婦吵架。

三叔受傷了,花自喜媳婦感覺不過意,第二天買了些跌打損傷的膏藥送上門來,我奶奶黑臉不理會,花自喜媳婦全程賠禮道歉,笑比哭難看。宋寡婦熬了一罐子山藥排骨湯送上門來。奶奶這回不罵了,說這女人還有點人情味。李月家的母豬生了十五只崽,三叔幫忙接生的時候個個活蹦亂跳的,后來死了一只,說是被老母豬給壓死的。李月把小乳豬剁碎,用面糊糊裹在一起炸成肉丸子,送了一大碗到我家,奶奶這時候心里好受很多??墒牵逄稍诖采喜荒苋タ慈龐穑@終究讓我奶奶不安。我在奶奶的監督下,給三嬸發過去一條短信,說三叔腿摔傷了,讓她回家看看。可是三嬸不相信,還說我被花田村的人帶壞了。

現在怎么辦?三嬸認為我們在騙她,而三叔的犟勁也上來了,說三嬸對他不關心,她真要離婚就隨她去。奶奶嚇壞了,看我每天在家閑著無聊,萌生了讓我去看三嬸的念頭。我嚇得手直搖晃,我去看三嬸能解決什么問題?三叔知道后,生氣說道:“我去。”

三叔在家休養了三天,腰雖然可以直起來,但重活是不能干的。為了去跟三嬸和好,他硬撐著去了省城。然而,三叔到達省城后,卻撲了個空,三嬸住處搬了,她拒絕告訴三叔新的住址。

小向離家出走了,這是花泉彩告訴我的。

小向離家出走跟我三叔有一定的關系,這也是花泉彩告訴我的。小向不愿待在家里,她要出門找工作,這些都是三叔那天來他家煽動的。小向不在鎮上KTV上班,她去深圳找她同村的小姐妹去了。

“你為啥不攔住小向?”我問花泉彩。

“我為啥要攔,大丈夫何患無妻?”

看花泉彩說話的氣勢,似乎他的女人堆積如山。但是,花泉彩低頭抽煙的時候,我看見他眼神里的低迷與頹廢,他應該哭過,不然眼眶不會紅腫。

“我三嬸要跟三叔離婚。”

“離婚你三叔占大便宜了。”花泉彩說話總是這樣男人氣十足,明明心里在流淚,臉上卻掛著不屑的笑容。

“可是,我不希望他們離婚,我想去見我三嬸?!?/p>

“見你三嬸很容易?!?/p>

花泉彩真是見多識廣,他授意我直接去省城武漢,并且教會我怎樣撒謊,才能見到三嬸。聽說我要去省城,奶奶很高興,三叔卻不同意,他不想讓我攪進成年人的情感中。為了瞞住三叔,我特意等三叔去鎮上開會的那天離開村莊。出門后,我又叮囑奶奶,我爸媽如果打電話回家找我,就說我去學校找同學們玩去了。奶奶嘆氣道:“我知道,你媽不讓你跟你三嬸太親近。”

“你知道就好。”

糯米糕早就放壞了,我拎著一袋蓮藕粉出門,這是奶奶特意交代要帶給三嬸的,說她喜歡這個。去公路邊搭車,要經過宋寡婦家門口。

宋寡婦家院門大開,隔著院墻能聽見堂屋里有人在說話?;ㄈ视晌堇锍鰜?,他手上提著一個水泥桶,里面還有石灰??匆娢艺驹陂T外,花泉彩對我擠眉弄眼,滿眼的話。

“泉彩,你在這里干嗎?”

“刷墻?!?/p>

花泉彩去池塘邊提水,我滿眼疑惑地看著心里直犯嘀咕,宋寡婦找人做事,什么時候輪到他了?走了幾步遠,我回頭打量,看見花泉彩小心翼翼地提著滿滿的一桶水往院子里走,宋寡婦手上拿著排刷正在院門口等他。這不對,這里面有問題,可是問題出在哪里,直到我上車都沒想出一個頭緒。

我是第一次獨自去省城,上車很順利,可是下車之后,我傻眼了,站在新榮村車站門口,我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里走。經過五個小時的車程,太陽由斜射已經變成了直線,令人口干舌燥,我在一家小商店里買飲料,然后用商店的座機打電話。這是花泉彩教我的,到了省城跟三嬸聯系,直接用武漢的座機打電話,這樣她就知道我沒有騙人。

“三嬸,我來武漢買復習資料,錢丟了,現在啥都買不成?!?/p>

“你在哪里?”

“新榮村?!?/p>

“花軒,三嬸要跟你三叔離婚,你的事,我管不了。”

“三嬸,我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我裝可憐有了效果,電話那頭傳來短暫的沉默,我知道有戲了。果然,只聽三嬸說道:“你在那等著,我來找你?!?/p>

“不不,三嬸,我來找你?!?/p>

三嬸找我與我找三嬸是有區別的,要想知道三嬸在哪里居住,在哪里工作,就必須我去找她,這樣,下次三叔來找三嬸的時候會很方便。

“行吧!你打車到大智路車站,我等你?!?/p>

說實在的,作為鄉村少年,我是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大武漢。大智路數碼廣場,街道不寬,卻人聲鼎沸。我突然有些擔憂,就算知道三嬸居住在大智路,那么多的商鋪與街道,她的工作地點與生活住址是何其難找啊!

與三嬸見面后,她沒有把我帶到她工作的地方,也沒有把我帶到她居住的地方,而是帶到一家小餐廳,招牌上寫著“矮子餐廳”。餐廳比我們家堂屋還小,三嬸應該是這里的???,我與她剛進門,就有一位矮個男人迎了上來。我明白了,這家餐廳是以男人的身高命名的,他也不是特別矮,身高應該在一米六五左右。餐廳看上去是新裝修過的,里面的桌椅板凳以及空調都很新。

“娟,上班怎么出來了?”

“我侄兒,來城里買資料,還沒吃午飯,給我炒倆菜,一葷一素?!?/p>

三嬸邊說邊向后面廚房走去。廚房跟前面的廳是分開的,中間有一個傳菜的小窗,我猜這樣設計是為了防止油煙。廚房后面衛生間帶洗菜的池子,三嬸在衛生間幫忙洗菜。這是我上廁所的時候看見的。似乎怕我有疑惑,三嬸解釋店老板是她老鄉。

三嬸的娘家跟我們縣城相鄰,矮個男人說話的口音跟三嬸相似,應該沒有撒謊。當看見三嬸拿著洗好的菜進了廚房的時候,我忍不住說話了。

“三嬸,你在這里上班?”

“不在,三嬸幫別人賣手機。軒,回家了,別把我工作的地方告訴你三叔,我怕他找來,麻煩?!?/p>

“三嬸,你就原諒三叔吧!花田村搞土地流轉,我們那一塊要開發成旅游景點,將來你可以在里面上班拿工資?!?/p>

三嬸搖頭說道:“有些話一旦說出就不可能收回。不是三嬸絕情,而是你三叔做得太過分了。軒,買資料需要多少錢?我現在就給你,一百元,夠不夠?”

三嬸真的給了我一百元錢,可是,我來的真實目的并不是買資料,我怎么能接這錢呢?但是,不接,又是睜眼撒謊。沒辦法,我只好接下。吃完飯后,三嬸送我出餐廳,她說還要回去上班,讓我到后湖圖書市場買資料,還叮囑我一定要抓緊時間,遲了,怕趕不上回家的大巴車。

可是,我不想走,我想跟三嬸住一晚,這是我出門的時候跟奶奶商量好的,把三嬸的住址弄清楚,三叔下次就可以直接找到她。三嬸把我送到公交車站,她要趕回去上班。大智路的數碼店鋪太多,三嬸向另一條街道走去,七拐八拐的,很快在人群中消失,我想偷偷跟蹤,被汽車與行人擋住了視線。不行,就算跟丟了,我現在也不能回去。矮個男人騎上一輛電瓶車出門,看見我還沒走,問怎么回事?我含糊回答,在等公交車。我要知道三嬸具體住址,還不能讓矮個男人發現我并沒有回家。

夏天的傍晚來得遲,夕陽先是在幾棟高樓之間滾動,慢慢地,樹枝上、老式屋頂上,都有了夕陽的影子。在等待三嬸的這幾個鐘頭里,我去了武漢江灘,整潔有序的堤岸被黃湯一樣的江水包圍著。說實在的,我真不太明白,長江有什么好看的,渾濁污穢,遠不及花田鎮的長河令人暢快。三嬸說她下班時間是晚上七點,快到七點的時候,我偷偷回到“矮子餐廳”門口等候。我有一種預感,三嬸今天還會出現在“矮子餐廳”里。

三嬸踩著夕陽的影子走進“矮子餐廳”,她并不是來餐廳吃飯,她是來餐廳幫忙的。她進餐廳后再出來,身上多了一條圍腰。哦!原來三嬸在下班之后,還來餐廳打工掙錢。

三嬸的工作狀況我基本上了解了,她一個人打兩份工,上班幫人賣手機,下班到餐廳打工。我似乎可以回家了,回花田鎮的最后一班大巴車最遲八點??墒牵业腻X這回真的丟了,我買不了票。我猜想是在逛江灘的時候丟失的。在武漢這座城市,我只有三嬸一個親人,我已經欺騙她了,現在說真話,難保她不會把我當成騙子。怎么辦?家現在回不去,但不回去晚上咋辦?

正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矮子餐廳”門前出現了一個女人,歲數應該比三嬸大,說話大嗓門,進屋就嘰嘰喳喳地叫喚。這時正是客人用餐的高峰期,三嬸跟一個女孩在里面忙進忙出。

很快,有客人中途退出,矮個男人攆出店門讓客人結賬,客人不買單,說都沒法正常用餐,還結什么賬。矮個男人關上餐廳門,把女人推到門外,他這樣做,既是防止客人不買單逃跑,又可以維持聲譽。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還來找我干嗎?”

矮個男人把女人推到一棵大樹旁邊說話。我就站在離這棵大樹不遠的另一棵樹后面,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聽得清清楚楚。

“不干嗎!我就是想問問我們倆的關系該怎么了結?”

“當初我們說好了做臨時夫妻,隨時可以分手。

“就因為她——”女人指著玻璃門內忙碌的三嬸重復說道,“就因為她,你對我如此薄情寡義?”

“我不搭理你,不與娟相干。你說怕你老公發現了我們的關系,所以不接我電話。提出分手的是你,而不是我?!?/p>

娟?男人提到娟,我三嬸就叫王娟。我三嬸跟矮個男人現在是同居關系?這絕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已經迷糊了,我不知道這次來到武漢找三嬸有何意義?

“我那不是沒辦法么?當時我老公突然提出要來武漢打工?,F在他爸生病住院,他又回鄉下去了。我們現在見面很安全?!?/p>

“我又不是臭襪子,想扔就扔。我看我們以后不要再來往了?!?/p>

“要分手也成,那你現在給我一千塊,我以后不再找你?!?/p>

矮個男人做事情痛快,真的掏腰包拿錢,但是,掏出不是一千,而是五百。他遞給女人說道:“你要是以后還來鬧事就別接,我也不會怕你,我女人在廣州打工,她對這事看得開,真鬧起來,吃虧的不一定是我?!?/p>

“看來你對她是認真的,我再等下去也沒什么意思?!?/p>

女人伸手來接錢,而男人卻把錢收了回去。矮個男人一本正經道:“再說一次,我跟王娟什么事都沒有,你再胡說,這錢我不給你。”

矮個男人的手揚在半空,女人一把奪過錢說道:“有事沒事,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

女人麻利地把錢揣進口袋里離開。

我站在一旁發呆。那天晚上,我蹲在新榮村客運站門前,除了不停地經受蚊子的叮咬,還要忍受肚子里傳來咕咕的叫聲。大清早,我很幸運地被著急拉人的大巴車售票員帶上車。車子在開出一段路之后開始售票。當知道我沒錢,大巴車司機停住車子不再前行,要趕我下車。看我邋遢的樣子,他們甚至懷疑我是少年流竄犯。見我不吭聲,售票員掏出手機讓我跟家人聯系,說只要家人答應付車票錢,他們就帶我繼續前行。這時候,能幫我的只有三叔。沒想到,三叔在接到我的求助電話后,開始像我奶奶一樣大發雷霆:“誰要你去省城?我的事情不要你們管。你在省城挨餓、遭蚊子?;钤?。”

這次省城之行,我真的發現自己活該倒霉。

也許,成年人的情感世界我確實不懂??墒牵乙呀洺赡炅税?!

由省城回來,三叔幫我付完車費后騎上摩托車去鎮上開會,讓我獨自回家。

花田村離公路有兩里路程,經過菜園的時候,紅彤彤的番茄與綠油油的黃瓜誘惑著我,迫使我跳過兩道溝坎,溜進菜園里偷東西吃。這是花田村的菜園,應該算不上偷,大家彼此熟悉,遇上了招呼一聲,沒遇上回頭告訴人家一聲,摘兩個番茄,或幾根黃瓜,大家都不在意??墒?,我并不知道,此刻,我正站在宋寡婦家菜園里。

菜園里時令蔬菜應有盡有。番茄與茄子,紅色與紫色相互交替,顏色極美;黃瓜與豇豆的藤蔓正沿著那些竹竿架筆直向上爬;冬瓜、南瓜、西瓜的藤蔓更是跑了滿地,滲透到園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這其中,藤蔓跑得最歡的當數絲瓜與刀豆,它們努力向上攀爬的藤蔓居然編織出一間屋子,密密實實的。屋子不可以遮風避雨,但可以抵擋陽光的暴曬。小時候跟我媽進菜園,我媽總把我放在架子下,等她忙完了,再帶我回家。我發現,菜園就是女人情感的自留地,園子里的菜有多興旺,就說明女人有多熱愛生活。

“別這樣,當心被人看見?!?/p>

我聽見了宋寡婦說話的聲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用指頭在葉片之間鉤出一絲縫隙。我看見了花泉彩的背影。

“花國強的腿傷是怎么回事?有人看見你們倆在一起親熱?!?/p>

“瞎說,花國強怎么會跟我親熱,他是有老婆的人。那天,他幫我抓蛇,腿被蛇咬了一口,我幫他消了下毒。”

“你說的都是真的?”

“皇天在上,誰要撒謊,天打雷劈?!?/p>

“我相信你?!?/p>

花泉彩說這話的時候,手已經放在宋寡婦的腰間。宋寡婦掙脫著,但是,她掙脫不了花泉彩的欲望?;ㄈ氏肴ビH吻宋寡婦,宋寡婦執拗地偏著腦袋不讓他靠近。我腦袋膨脹,血往上涌,喉嚨間有口痰在上升,憋得難受??磩偛潘喂褘D說話的神情并不像撒謊,而且,她還發如此惡毒的誓言。如果三叔跟宋寡婦那天并沒有亂來,那么他們就是清白的。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感覺太陽在頭頂盤旋,我有些眩暈,我要離開這里,我要逃離這是非之地,我要找三叔問清楚,我不能再靠直覺來判斷一切是非。原本我只想躡手躡腳地離開,沒想到被地下的南瓜藤絆了一下,一不留神摔倒了。

“誰?”

我由地上爬起來的狼狽樣,被花泉彩與宋寡婦看在眼里。宋寡婦有些害羞,花泉彩滿不在乎地看著我,故意強摟著宋寡婦,向我示威。

連竄帶跑,我逃出菜園。回家后,我大口喘著粗氣,奶奶迫不及待問我去省城的情形,我不想回答。如果在菜園里沒有看見花泉彩與宋寡婦,我會有很多話對奶奶說,現在,我一句話也不想說。奶奶以為我昨晚沒睡好,回到廚房準備中飯,讓我先回房間休息。

中午吃飯的時候,三叔回來了。我說想看看他的腿傷。三叔回答道:“早好了。”

“那傷不是撞的,對不對?”

“你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那傷是你幫宋寡婦抓蛇的時候,被蛇咬傷的。”

三叔睜大眼睛看著我不說話。

“你為什么要撒謊?你為什么要撒謊?被蛇咬傷就實說,你為什么要說是撞傷的?”

“嘿嘿!我怕你奶奶知道了又嘮叨。咬我的不是毒蛇,就是一條菜花蛇?!?/p>

“你還讓宋寡婦幫你消毒?”

“天氣熱,容易發炎。對了,你咋知道有人幫我消毒?”

“我看見的,行了吧!”我氣呼呼說道。

“你跟蹤我?花軒,你小子可不能學壞?!?/p>

哼!我倒是不想學壞,可是我已經壞事了,就是因為我說了三叔在李月家過夜,造成他與三嬸現在的局面。我該怎么挽回呢?好像說什么都遲了,三嬸不會原諒三叔,三叔估計也不會原諒三嬸。我該怎么辦?

“就因為她——”女人指著玻璃門內忙碌的三嬸重復說道,“就因為她,你對我如此薄情寡義?”

“我不搭理你,不與娟相干。你說怕你老公發現了我們的關系,所以不接我電話。提出分手的是你,而不是我?!?/p>

娟?男人提到娟,我三嬸就叫王娟。我三嬸跟矮個男人現在是同居關系?這絕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已經迷糊了,我不知道這次來到武漢找三嬸有何意義?

“我那不是沒辦法么?當時我老公突然提出要來武漢打工?,F在他爸生病住院,他又回鄉下去了。我們現在見面很安全。”

“我又不是臭襪子,想扔就扔。我看我們以后不要再來往了?!?/p>

“要分手也成,那你現在給我一千塊,我以后不再找你。”

矮個男人做事情痛快,真的掏腰包拿錢,但是,掏出不是一千,而是五百。他遞給女人說道:“你要是以后還來鬧事就別接,我也不會怕你,我女人在廣州打工,她對這事看得開,真鬧起來,吃虧的不一定是我?!?/p>

“看來你對她是認真的,我再等下去也沒什么意思。”

女人伸手來接錢,而男人卻把錢收了回去。矮個男人一本正經道:“再說一次,我跟王娟什么事都沒有,你再胡說,這錢我不給你。”

矮個男人的手揚在半空,女人一把奪過錢說道:“有事沒事,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p>

女人麻利地把錢揣進口袋里離開。

我站在一旁發呆。那天晚上,我蹲在新榮村客運站門前,除了不停地經受蚊子的叮咬,還要忍受肚子里傳來咕咕的叫聲。大清早,我很幸運地被著急拉人的大巴車售票員帶上車。車子在開出一段路之后開始售票。當知道我沒錢,大巴車司機停住車子不再前行,要趕我下車??次义邋莸臉幼樱麄兩踔翍岩晌沂巧倌炅鞲Z犯。見我不吭聲,售票員掏出手機讓我跟家人聯系,說只要家人答應付車票錢,他們就帶我繼續前行。這時候,能幫我的只有三叔。沒想到,三叔在接到我的求助電話后,開始像我奶奶一樣大發雷霆:“誰要你去省城?我的事情不要你們管。你在省城挨餓、遭蚊子叮活該?!?/p>

這次省城之行,我真的發現自己活該倒霉。

也許,成年人的情感世界我確實不懂??墒?,我已經成年了?。?/p>

由省城回來,三叔幫我付完車費后騎上摩托車去鎮上開會,讓我獨自回家。

花田村離公路有兩里路程,經過菜園的時候,紅彤彤的番茄與綠油油的黃瓜誘惑著我,迫使我跳過兩道溝坎,溜進菜園里偷東西吃。這是花田村的菜園,應該算不上偷,大家彼此熟悉,遇上了招呼一聲,沒遇上回頭告訴人家一聲,摘兩個番茄,或幾根黃瓜,大家都不在意??墒?,我并不知道,此刻,我正站在宋寡婦家菜園里。

菜園里時令蔬菜應有盡有。番茄與茄子,紅色與紫色相互交替,顏色極美;黃瓜與豇豆的藤蔓正沿著那些竹竿架筆直向上爬;冬瓜、南瓜、西瓜的藤蔓更是跑了滿地,滲透到園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這其中,藤蔓跑得最歡的當數絲瓜與刀豆,它們努力向上攀爬的藤蔓居然編織出一間屋子,密密實實的。屋子不可以遮風避雨,但可以抵擋陽光的暴曬。小時候跟我媽進菜園,我媽總把我放在架子下,等她忙完了,再帶我回家。我發現,菜園就是女人情感的自留地,園子里的菜有多興旺,就說明女人有多熱愛生活。

“別這樣,當心被人看見?!?/p>

我聽見了宋寡婦說話的聲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用指頭在葉片之間鉤出一絲縫隙。我看見了花泉彩的背影。

“花國強的腿傷是怎么回事?有人看見你們倆在一起親熱?!?/p>

“瞎說,花國強怎么會跟我親熱,他是有老婆的人。那天,他幫我抓蛇,腿被蛇咬了一口,我幫他消了下毒?!?/p>

“你說的都是真的?”

“皇天在上,誰要撒謊,天打雷劈?!?/p>

“我相信你?!?/p>

花泉彩說這話的時候,手已經放在宋寡婦的腰間。宋寡婦掙脫著,但是,她掙脫不了花泉彩的欲望?;ㄈ氏肴ビH吻宋寡婦,宋寡婦執拗地偏著腦袋不讓他靠近。我腦袋膨脹,血往上涌,喉嚨間有口痰在上升,憋得難受??磩偛潘喂褘D說話的神情并不像撒謊,而且,她還發如此惡毒的誓言。如果三叔跟宋寡婦那天并沒有亂來,那么他們就是清白的。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感覺太陽在頭頂盤旋,我有些眩暈,我要離開這里,我要逃離這是非之地,我要找三叔問清楚,我不能再靠直覺來判斷一切是非。原本我只想躡手躡腳地離開,沒想到被地下的南瓜藤絆了一下,一不留神摔倒了。

“誰?”

我由地上爬起來的狼狽樣,被花泉彩與宋寡婦看在眼里。宋寡婦有些害羞,花泉彩滿不在乎地看著我,故意強摟著宋寡婦,向我示威。

連竄帶跑,我逃出菜園?;丶液?,我大口喘著粗氣,奶奶迫不及待問我去省城的情形,我不想回答。如果在菜園里沒有看見花泉彩與宋寡婦,我會有很多話對奶奶說,現在,我一句話也不想說。奶奶以為我昨晚沒睡好,回到廚房準備中飯,讓我先回房間休息。

中午吃飯的時候,三叔回來了。我說想看看他的腿傷。三叔回答道:“早好了?!?/p>

“那傷不是撞的,對不對?”

“你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那傷是你幫宋寡婦抓蛇的時候,被蛇咬傷的。”

三叔睜大眼睛看著我不說話。

“你為什么要撒謊?你為什么要撒謊?被蛇咬傷就實說,你為什么要說是撞傷的?”

“嘿嘿!我怕你奶奶知道了又嘮叨。咬我的不是毒蛇,就是一條菜花蛇。”

“你還讓宋寡婦幫你消毒?”

“天氣熱,容易發炎。對了,你咋知道有人幫我消毒?”

“我看見的,行了吧!”我氣呼呼說道。

“你跟蹤我?花軒,你小子可不能學壞?!?/p>

哼!我倒是不想學壞,可是我已經壞事了,就是因為我說了三叔在李月家過夜,造成他與三嬸現在的局面。我該怎么挽回呢?好像說什么都遲了,三嬸不會原諒三叔,三叔估計也不會原諒三嬸。我該怎么辦?

“就因為她——”女人指著玻璃門內忙碌的三嬸重復說道,“就因為她,你對我如此薄情寡義?”

“我不搭理你,不與娟相干。你說怕你老公發現了我們的關系,所以不接我電話。提出分手的是你,而不是我?!?/p>

娟?男人提到娟,我三嬸就叫王娟。我三嬸跟矮個男人現在是同居關系?這絕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已經迷糊了,我不知道這次來到武漢找三嬸有何意義?

“我那不是沒辦法么?當時我老公突然提出要來武漢打工?,F在他爸生病住院,他又回鄉下去了。我們現在見面很安全。”

“我又不是臭襪子,想扔就扔。我看我們以后不要再來往了。”

“要分手也成,那你現在給我一千塊,我以后不再找你?!?/p>

矮個男人做事情痛快,真的掏腰包拿錢,但是,掏出不是一千,而是五百。他遞給女人說道:“你要是以后還來鬧事就別接,我也不會怕你,我女人在廣州打工,她對這事看得開,真鬧起來,吃虧的不一定是我。”

“看來你對她是認真的,我再等下去也沒什么意思。”

女人伸手來接錢,而男人卻把錢收了回去。矮個男人一本正經道:“再說一次,我跟王娟什么事都沒有,你再胡說,這錢我不給你。”

矮個男人的手揚在半空,女人一把奪過錢說道:“有事沒事,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p>

女人麻利地把錢揣進口袋里離開。

我站在一旁發呆。那天晚上,我蹲在新榮村客運站門前,除了不停地經受蚊子的叮咬,還要忍受肚子里傳來咕咕的叫聲。大清早,我很幸運地被著急拉人的大巴車售票員帶上車。車子在開出一段路之后開始售票。當知道我沒錢,大巴車司機停住車子不再前行,要趕我下車??次义邋莸臉幼?,他們甚至懷疑我是少年流竄犯。見我不吭聲,售票員掏出手機讓我跟家人聯系,說只要家人答應付車票錢,他們就帶我繼續前行。這時候,能幫我的只有三叔。沒想到,三叔在接到我的求助電話后,開始像我奶奶一樣大發雷霆:“誰要你去省城?我的事情不要你們管。你在省城挨餓、遭蚊子?;钤??!?/p>

這次省城之行,我真的發現自己活該倒霉。

也許,成年人的情感世界我確實不懂??墒?,我已經成年了??!

由省城回來,三叔幫我付完車費后騎上摩托車去鎮上開會,讓我獨自回家。

花田村離公路有兩里路程,經過菜園的時候,紅彤彤的番茄與綠油油的黃瓜誘惑著我,迫使我跳過兩道溝坎,溜進菜園里偷東西吃。這是花田村的菜園,應該算不上偷,大家彼此熟悉,遇上了招呼一聲,沒遇上回頭告訴人家一聲,摘兩個番茄,或幾根黃瓜,大家都不在意。可是,我并不知道,此刻,我正站在宋寡婦家菜園里。

菜園里時令蔬菜應有盡有。番茄與茄子,紅色與紫色相互交替,顏色極美;黃瓜與豇豆的藤蔓正沿著那些竹竿架筆直向上爬;冬瓜、南瓜、西瓜的藤蔓更是跑了滿地,滲透到園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這其中,藤蔓跑得最歡的當數絲瓜與刀豆,它們努力向上攀爬的藤蔓居然編織出一間屋子,密密實實的。屋子不可以遮風避雨,但可以抵擋陽光的暴曬。小時候跟我媽進菜園,我媽總把我放在架子下,等她忙完了,再帶我回家。我發現,菜園就是女人情感的自留地,園子里的菜有多興旺,就說明女人有多熱愛生活。

“別這樣,當心被人看見。”

我聽見了宋寡婦說話的聲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用指頭在葉片之間鉤出一絲縫隙。我看見了花泉彩的背影。

“花國強的腿傷是怎么回事?有人看見你們倆在一起親熱?!?/p>

“瞎說,花國強怎么會跟我親熱,他是有老婆的人。那天,他幫我抓蛇,腿被蛇咬了一口,我幫他消了下毒?!?/p>

“你說的都是真的?”

“皇天在上,誰要撒謊,天打雷劈?!?/p>

“我相信你。”

花泉彩說這話的時候,手已經放在宋寡婦的腰間。宋寡婦掙脫著,但是,她掙脫不了花泉彩的欲望?;ㄈ氏肴ビH吻宋寡婦,宋寡婦執拗地偏著腦袋不讓他靠近。我腦袋膨脹,血往上涌,喉嚨間有口痰在上升,憋得難受??磩偛潘喂褘D說話的神情并不像撒謊,而且,她還發如此惡毒的誓言。如果三叔跟宋寡婦那天并沒有亂來,那么他們就是清白的。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感覺太陽在頭頂盤旋,我有些眩暈,我要離開這里,我要逃離這是非之地,我要找三叔問清楚,我不能再靠直覺來判斷一切是非。原本我只想躡手躡腳地離開,沒想到被地下的南瓜藤絆了一下,一不留神摔倒了。

“誰?”

我由地上爬起來的狼狽樣,被花泉彩與宋寡婦看在眼里。宋寡婦有些害羞,花泉彩滿不在乎地看著我,故意強摟著宋寡婦,向我示威。

連竄帶跑,我逃出菜園?;丶液?,我大口喘著粗氣,奶奶迫不及待問我去省城的情形,我不想回答。如果在菜園里沒有看見花泉彩與宋寡婦,我會有很多話對奶奶說,現在,我一句話也不想說。奶奶以為我昨晚沒睡好,回到廚房準備中飯,讓我先回房間休息。

中午吃飯的時候,三叔回來了。我說想看看他的腿傷。三叔回答道:“早好了?!?/p>

“那傷不是撞的,對不對?”

“你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那傷是你幫宋寡婦抓蛇的時候,被蛇咬傷的?!?/p>

三叔睜大眼睛看著我不說話。

“你為什么要撒謊?你為什么要撒謊?被蛇咬傷就實說,你為什么要說是撞傷的?”

“嘿嘿!我怕你奶奶知道了又嘮叨。咬我的不是毒蛇,就是一條菜花蛇?!?/p>

“你還讓宋寡婦幫你消毒?”

“天氣熱,容易發炎。對了,你咋知道有人幫我消毒?”

“我看見的,行了吧!”我氣呼呼說道。

“你跟蹤我?花軒,你小子可不能學壞?!?/p>

哼!我倒是不想學壞,可是我已經壞事了,就是因為我說了三叔在李月家過夜,造成他與三嬸現在的局面。我該怎么挽回呢?好像說什么都遲了,三嬸不會原諒三叔,三叔估計也不會原諒三嬸。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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