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鎮干部的錄用與升遷

王永茂

摘要：鄉鎮干部的錄用途徑有哪些，升遷途徑是怎樣的？通過田野調查和文獻研究的方法，對于某省一個鄉鎮干部的錄用與升遷進行了描述。研究發現，鄉鎮普通干部錄用呈現出正規化和知識化的趨勢，普通鄉鎮干部的升遷空間極為有限。鄉鎮領導干部來源多樣化，呈現年輕化、知識化的趨勢，其升遷空間較為有限。國家正式制度、地方性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影響鄉鎮干部的錄用與升遷。

關鍵詞：鄉鎮干部；錄用；升遷

中圖分類號：D668 文獻識別碼：A 文章編號：1001-828X（2016）031-000-02

鄉鎮干部作為國家政權在基層人格化的體現，這個群體是國家與鄉村社會聯系的重要紐帶，具有重要的研究意義。鄉鎮干部的錄用途徑是什么，具體來源有哪些？其升遷途徑是怎樣的？這些問題事關基層干部的組織建設，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本文使用田野調查和文獻研究的方法進行研究，2011年、2012年筆者在A省B市C市（縣級市）長豐鎮進行了田野調查，搜集了一些政府文件。試圖通過對一個鄉鎮政府其干部錄用與升遷的描述，展現這一群體的一個歷史側影。

一、普通鄉鎮干部的錄用與升遷

長豐鎮2011年共有工作人員75人，編制內71人，臨時聘用人員4人。長豐鎮應該有行政編38個，事業編44個。實際事業編46人（包括2011年剛剛調走的一位干部），行政編25人，12個領導是正科級或副科級，其他還有行政編享受副科級待遇5個，行政編中其中工勤編1人。①副科級待遇分兩種，一種是事業編，一種是行政編。兩個人是事業編副科級，除了領導干部有5個副科級行政編一般干部。事業編基本處于滿編的狀態，行政編則缺編較多。

普通工作人員來源主要有畢業分配、從外鄉鎮調入等形式。在20世紀80年代、90年代一般都是大中專畢業分配而來，在鄉鎮合并之后，在清理半脫產干部的同時，在95、96、97年曾大規模進過30多名干部，如97年就進了15名畢業生，當時主要是C市所辦的職教中心的畢業生和其他大中專院校的畢業生，既有領導干部的子女，更多地是普通老百姓家庭的孩子。②當時鄉鎮并不是畢業生樂意去的地方，長豐鎮在當時的待遇也是比較低的。2003年、2004年也進過一些大中專畢業生，那一批進的畢業生里邊有關系的就比較多了。之后再沒有大規模招錄過工作人員。C市的慣例是對于各鄉鎮局的一把手的子女在本市就業都會照顧，可以安排到鄉鎮局工作，而且都直接給以事業編編制。長豐鎮的幾位工作不久的年輕干部就是市里某局局長的孩子。行政編的獲得需要參加公務員的招考，事業編則由市里統一安排。這就是行政編缺編較多而事業編滿編的原因。C市的慣例是擔任副科級實職則可以由事業編自動過渡為行政編，副科級實職包括副鎮長、組織宣傳委員等。在A省實行省市縣鄉四級聯考的公務員考試以來，截至到2011年底，C市尚未通過這一渠道招收過公務員。由于長豐鎮干部待遇較好，有許多在外鄉鎮工作的干部從外鄉鎮調過來，這在長豐鎮的干部中占有較大比重。還有兩三名普通年輕干部并未獲得事業編，身份接近于臨時聘用人員，一般也是家里有關系才得以到鎮工作，等待機會獲得事業編從而轉為正式干部。鎮政府還有公益性崗位人員一名。鎮里有5、6名大學生村官，有時候在村里，有時候鎮里忙的時候調過來在鎮里幫忙。

普通工作人員的籍貫一般都是本市而非本鎮，也有少數幾名干部原籍本鎮的，少數干部籍貫為外縣市。一般住在縣城或者外鄉鎮的村里或者鎮區內村莊里。鎮里原先并未配備專車接送干部上下班，配備專車也是近幾年的事情。當時干部離家遠的晚上就在單位住宿，上一任書記在任的時候要求周一必須所有人在單位留宿，晚上或下村或匯報包村工作。更早的一位鎮長為了督促干部下村，要求周一包村干部下村，到村委會用村委會的固定電話給鎮里匯報。③

在20世紀80、90年代，鎮里很多的工作人員都是半脫產干部，這些半脫產干部一般是本地人，主要來源于村干部。半脫產干部與村干部、鄉鎮企業管理者之間經常會流動。他們的工資一般由鎮財政發放，收入比正式的干部要低一點。當時鎮里有一半的工作人員都是半脫產干部。半脫產干部也有獲得干部身份的可能，甚至有可能升遷到鄉鎮領導，有的還升遷到了縣里某局的領導。1996年C市鄉鎮合并的時候，當時工作人員有140多人，96年清理了一批，98年清理了一批。對于被清理人員，當時沒有給安置經費，安排到鄉鎮企業工作或者到地稅所做征稅協管員，這些被清退的干部因為安置崗位待遇低并沒有去就職。④

二、鄉鎮領導的錄用與升遷

從鎮領導來源來看，既有從上級部門空降下來的，也有從基層鄉鎮干部逐漸升遷到領導的。在長豐鎮的領導里，有3個鎮領導是從上級部門空降下來的，這些干部一般都比較年輕，學歷比較高，一般是本科畢業后進入縣里某部門，然后在市政府或者組織部門工作，書記、人大主席都曾經給C市領導做過秘書，然后到基層擔任領導職務。基層領導一般參加工作都比較早，一般是中專或者大專畢業后就在鄉鎮工作，逐步升遷到領導崗位的。在級別上，書記、鎮長、人大主席都是正科級干部，其他領導一般是副科級，在C市，一般主管計生的鄉鎮領導工作滿三年后、主管武裝工作的鄉鎮領導工作滿十年后可以享受正科級待遇。書記、鎮長、人大主席是正科級實職干部。長豐鎮的人大主席就是由一位主管計生的副鎮長轉任的，同樣都是正科級，擔任人大主席不算提拔，屬于重用。對于領導干部的任免，鎮黨委書記并沒有直接的決定權，一般需要市黨委會研究通過。領導干部任用一般會經過組織程序考察，比如召開鎮所有干部、村主要干部、駐鎮單位領導干部的大會來民主推薦與評議，這樣的會議一般能夠保證貫徹上級組織的意圖。C市個別鄉鎮實行公推直選，對于個別副科級領導干部實行差額選舉，鎮里達到副科級級別的所有干部都可以參選，由鎮政府黨員干部、村黨員干部差額選舉，鎮領導評價、干部評價各占一定的分值，按得分高低決定誰當選。⑤

對于從基層干部升遷到鄉鎮領導的干部來說，進一步上升的空間是比較小的，C市各鄉鎮書記鎮長這樣的主要領導有一半以上都是從市里空降下來的干部。C市的慣例是副科級干部52歲退居二線，正科級干部54歲退居二線，不再擔任領導職務，保留級別待遇等待退休。這是干部年輕化的一種表現。對于鄉鎮的副職而言，提升為正職或者回到縣城擔任某個局的領導是下一步升遷的目標。對于書記、鎮長而言，回到縣城擔任某個大局的正職是下一步升遷的目標，長豐鎮在C市是經濟強鎮，書記升遷的空間比較大，前任書記回到縣城擔任了人事局的局長，更早的書記不乏最終提升到副處級干部的先例。C市有幾位副處級干部都曾在長豐鎮書記或鎮長的職位上歷練過。

鄉鎮領導的籍貫大多都是本市，原籍本市的干部擔任C市的鄉鎮領導一般都會避開原籍所在的鄉鎮，這基本已經成為慣例。C市很早就曾發文要求鄉鎮工作人員實行地域回避，“鄉鎮干部一般不在本籍鄉鎮工作。鄉鎮‘七所八站的領導干部不得在本鄉鎮任職，鄉鎮派出所、工商所、稅務所、物價所、財政所每個單位的工作人員，一般不在本籍鄉鎮工作”。⑥此類制度可以稱之為地方性正式制度。除此之外，還對于包括鄉鎮干部的本縣干部作出規定，實行公務回避和任職回避，如文件規定“在各鄉鎮、市直各單位中，凡是有夫妻關系；直系血親關系，三代以內旁系血親關系，近姻親關系。三代以內旁系血親的配偶的親屬關系的不得在同一機關擔任雙方直接隸屬于同一領導人員的職務或者有直接上下級領導關系的職務，也不得在其中一方擔任領導職務的單位從事組織、人事、紀檢監察、審計、財務等工作”。⑦傳統官員回避制度在鄉鎮的實行表明鄉鎮政府更多地具備了科層制的特點，也是鄉鎮政府國家性增加的表現。

本文發現，鄉鎮普通干部錄用呈現出正規化的趨勢，干部知識化的趨勢比較明顯，國家通過地方性的制度建設，使鄉鎮干部從來源上逐漸擺脫了與本地鄉村社會的直接聯系，普通鄉鎮干部的升遷空間極為有限。鄉鎮領導干部來源上呈現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的特征，領導干部也呈現年輕化、知識化的趨勢。鄉鎮領導的升遷空間也較為有限。鄉鎮干部的錄用與升遷受到了國家正式制度、地方性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影響。總體來看，鄉鎮政府的科層化和國家性特征越來越強。

注釋：

①訪談對象1，鎮普通干部.

②訪談對象2，鎮普通干部.

③訪談對象3，鎮退休干部.

④訪談對象2，鎮普通干部.

⑤訪談對象4，鎮普通干部.

⑥中共C市委關于實行干部交流、回避的暫行規定（1998年）.

⑦中共C市委關于實行干部交流、回避的暫行規定（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