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忠琛 劉 燊 張 園 徐 強 張 林
(寧波大學心理學系暨研究所,浙江寧波315211)
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不同類型社交線索的注意和解釋特點*
牟忠琛 劉 燊 張 園 徐 強 張 林**
(寧波大學心理學系暨研究所,浙江寧波315211)
通過考察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不同類型社交線索的注意和解釋特點,揭示殘疾個體出現社交回避行為的原因。結果發現:(1)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厭惡面孔的反應時均顯著短于健全人,即兩類殘疾個體對社交拒絕線索均存在注意警覺。(2)對于模糊社交線索,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存在消極解釋傾向,而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和健全人則存在積極解釋傾向。這表明,對社交線索的消極解釋傾向是造成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出現社交回避行為的主要原因。
殘疾人 拒絕敏感 社交回避 注意偏向 解釋偏向
拒絕敏感(rejection sensitivity)是指個體焦慮地預期他人行為中的拒絕,并可能對拒絕產生過度反應的傾向(Downey&Feldman,1996)。高拒絕敏感個體常預測自己在社交過程中會遭遇對方的拒絕,并提前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即使面對一些意義模糊的人際情境,他們也會感受到對方明確的拒絕,隨之產生沮喪、憤怒、攻擊等過度反應(劉燊,趙艷林,張林,2016;劉燊,趙艷林,張林,魏金茹,2015;Downey&Feldman,1996),而低拒絕敏感個體會有策略地減少對社交威脅刺激的負性評估,并不擔心會被拒絕。社交回避是當前我國殘疾人面臨的普遍問題(陳功,呂慶喆,陳新民,2014;張林,劉燊,謝文瀾,李文濤,2015)。殘疾人由于自身的生理缺陷,會比普通人遭受更多外界有意或無意的負面評價或消極回應,面對這些消極社會反饋信息,大多數殘疾人會選擇逃避和自我封閉,以致產生孤獨感或社交回避行為(謝文瀾,張林,2013;張林,劉燊,謝文瀾,李文濤,2015)。但有些殘疾人,如殘疾人運動員的社會參與反而更加積極主動(翟方,董翠香,李莉,2004),產生這種差異的原因可能與殘疾個體拒絕敏感水平的高低有關。因此,探討不同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社交線索的認知特點將有助于揭示兩類殘疾人出現社交行為差異的原因。
國內外關于拒絕敏感的研究很多,如年齡拒絕敏感水平較高的老年人比年齡拒絕敏感低的老年人有更高的年齡歧視意識、更低的自尊水平、更高的抑郁和更低的社會功能水平,感受到更多的孤獨感及更少的生活滿意度(Debbie,Evelyn,&Chi-Yue 2008;Kang&Chasteen,2009);高外貌拒絕敏感個體的體相障礙程度更大,且表現出對整容手術的高度認同(Park,Calogero,&Young,2010);高身份拒絕敏感孤兒存在更多的社交焦慮、抑郁和社交回避等問題(王江洋,楊薇,申繼亮,2012);高拒絕敏感老年人有較低的自尊和較高抑郁水平(段莉,高云峰,2015)。由此可見,高拒絕敏感會給個體帶來較多負面影響,如較高的抑郁、較低的自尊和社會功能水平等,從而更易產生較多社交回避行為。因此,我們推測相比于健全人和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高拒絕敏感的殘疾個體可能在社會交往中更容易產生社交回避行為。
目前的研究主要從認知加工的角度對不同拒絕敏感個體行為差異的原因進行了探討。例如,相對于低拒絕敏感個體,高拒絕敏感個體具有更為消極的自我圖式和自我概念,對拒絕線索更加敏感(Downey&Feldman,1996);高拒絕敏感個體在情緒Stroop任務中對社交威脅線索有較長的顏色命名反應時,在視覺探測任務中對威脅(憤怒)面孔有更明顯的注意回避(Berenson et al.,2009)。特別是近年來有關注意偏向的研究,如高鵬程和黃敏兒(2008)發現,高焦慮特質者對威脅信息更加敏感,更容易將注意鎖定于威脅信息而難以擺脫;楊智輝和王建平(2011)的研究也發現,不確定性情境會誘發高廣泛性焦慮個體對情緒刺激直接的注意敏感和注意維持。張林等人(2015)對成年期殘疾個體對不同社交線索注意特點的研究則發現,相比于健全人而言,殘疾人對消極社交反饋情緒線索具有注意警覺的特點,但未發現殘疾人對消極社交反饋情緒線索存在注意解脫困難。基于以上的結果,本研究提出,相比于健全人或低拒絕敏感的殘疾個體,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社交拒絕線索可能存在更顯著的注意警覺或注意維持現象。
此外,有研究發現高、低拒絕敏感個體對同一社交線索存在不同的解釋傾向也是造成其行為差異的原因(Brian&Howard,2009;Canyas&Downey,2012;Downey&Feldman,1996;Downey,Irwin,&Ramsey,2004;Purdie&Downey,2000)。其中,高拒絕敏感個體更傾向于將模糊情境信息理解成真正的拒絕(Maina,Anne,&Eric,2011),即高拒絕敏感個體傾向于將模糊信息作消極解釋(劉燊,趙艷林,張林,2016)。Park和Calogero(2010)在對高外貌拒絕敏感大學生的研究中也發現,他們更容易因為包含形體信息的模糊線索而感受到拒絕。殘疾人由于自身生理和心理的缺陷,常處于消極的社會評價和反饋中,容易把他人的偏見內化(張林,劉燊,謝文瀾,李文濤,2015),長此以往會形成對社交線索的消極解釋傾向。由此推測,相比健全人或低拒絕敏感的殘疾個體,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更傾向于將意義模糊的中性信息解釋為拒絕信息,這可能也是造成其出現社交回避的另一重要原因。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采用同中選異任務和文本材料范式探討了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不同類型社交線索的注意和解釋特點。綜上,本研究提出:相比于低拒絕敏感的殘疾個體和健全人,(1)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存在對社交拒絕線索的注意警覺;(2)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存在對社交拒絕線索的注意維持;(3)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存在對模糊社交線索的消極解釋偏向。
2.1 研究方法
2.1.1 被試
隨機從某市五個街道社區選取120名殘疾人,其中男性68名,女性52名,平均年齡為51.35歲(SD=9.45),殘疾人的取樣標準為符合國家二級和三級殘疾人持證標準且智力正常。從社區選取60名健全人被試,其中男性32名,女性28名,平均年齡為49.83歲(SD=5.19)。殘疾人按照其拒絕敏感得分分組,得分前27%為高拒絕敏感組(以下簡稱為“高敏感組”),得分后27%為低拒絕敏感組(以下簡稱為“低敏感組”),最終得到有效被試高分組22人,低分組22人,高敏感組拒絕敏感得分顯著大于低敏感組(t(42)=7.45,p<0.001,d=2.23)。所有被試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無色盲或色弱,能熟練使用計算機。實驗過程遵循被試自愿的原則,被試可隨時停止或退出(數據作無效處理),參加實驗的被試均可獲禮品以示謝意。
2.1.2 實驗工具和材料
采用在趙艷林等人(2012)的大學生拒絕敏感性問卷中文版基礎上修訂而成的殘疾人拒絕敏感性問卷,由11個殘疾人在日常生活中實際社交情境構成,對每個情境的反應由兩個維度構成:對拒絕的焦慮程度和對接納的預期程度。對兩個維度的測量均采用三級計分:1=“不擔心”或“不認同”,2=“有點擔心”或“比較認同”,3=“很擔心”或“認同”。該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α系數為0.84。
以往研究多選用憤怒面孔代表社交拒絕線索(高鵬程,黃敏兒,2008;張林,劉燊,謝文瀾,李文濤,2015;Berenson et al.,2009),實際上大多數殘疾人面臨的社交拒絕與排斥更多表現為消極態度和行為(如嘲笑或諷刺等)(Vilchinsky,Findler,&Werner,2010),因此本研究選用厭惡表情代表社交拒絕線索,快樂表情代表社交接納線索。實驗材料從中國化面孔情緒圖片系統(龔栩,黃宇霞,王妍,羅躍嘉,2011)隨機選取,包括12張厭惡、12張快樂和12張中性面孔,并對性別做了平衡處理。參照高鵬程和黃敏兒(2008)的研究,采用Adobe Photoshop CS 5制作出包含12張情緒面孔的面孔組合圖片,分為3行,每行4張,共制作42張面孔圖片組。其中,一半用于注意警覺任務,包含6張由11張中性和1張厭惡面孔組合的圖片、6張由11張中性和1張快樂面孔組合的圖片和6張由12張中性面孔組成的組合圖片;另一半用于注意維持任務,包含6張由11張厭惡和1張中性面孔組合的圖片、6張由11張快樂和1張中性面孔組合的圖片、6張由12張厭惡面孔組合的圖片和6張由12張快樂面孔的組合圖片,其中厭惡、快樂和中性面孔在組合圖片中出現的位置均進行隨機化處理。
2.1.3 實驗設計和程序
在探討不同類型被試對社交線索的注意警覺特點時,采用2(實驗條件:中性面孔環境下對厭惡面孔識別、中性面孔環境下對微笑面孔識別)×3(被試類型:高敏感組、低敏感組和健全人)的混合實驗設計。如果被試在中性面孔為背景、厭惡面孔為目標刺激的組合圖片反應時小于中性面孔為背景、快樂面孔為目標刺激的組合圖片的反應時,則表明被試對厭惡面孔存在注意警覺;在探討不同類型被試對社交線索注意維持特點時,采用2(實驗條件:厭惡面孔環境下對中性面孔識別、微笑面孔環境下對中性面孔識別)×3(被試類型:高敏感組、低敏感組和健全人)混合實驗設計。如果被試對厭惡面孔為背景、中性面孔為目標刺激的組合圖片反應時大于以快樂面孔為背景、中性面孔為目標刺激組合圖片的反應時,說明被試對厭惡面孔存在注意維持。被試類型為組間變量,實驗條件為組內變量,因變量為被試做出判斷的反應時。
首先,殘疾人被試完成殘疾人拒絕敏感問卷。然后完成同中選異任務,實驗程序采用E-Prime 2.0軟件編寫。正式程序包括練習和實驗兩部分,其中練習部分包含6個試次,要求被試在保證正確率的前提下盡可能快地對所呈現的組合圖片做出判斷,如果被試判斷錯誤則屏幕中央會出現一個紅色的“錯誤”提示,直到被試正確反應后提示才會消失。實驗部分包含42個試次。每一個試次均由注視點、刺激和空屏三部分組成,即首先在屏幕中央出現一個1000ms的注視點,用于提醒被試集中注意力;隨后注視點消失,屏幕中央隨機呈現一張組合面孔圖片,要求被試在保證正確率的前提下盡快地對圖片做按鍵反應,如果12張面孔的表情完全相同按“Q”鍵,否則按“P”鍵。被試做出按鍵反應后,呈現一個800ms的空屏,隨后進入下一個試次。系統自動記錄被試的反應時與正確率。
2.1.4 數據分析
在進行正式數據分析前對實驗數據進行預處理:首先,刪除中途退出實驗或其他意外情況的無效數據;然后,剔除有效數據中被試的錯誤數據和反應時在平均數上下兩個標準差以外的數據;保證被試的反應正確率均高達98%以上。參照以往的研究(高鵬程,黃敏兒,2008;張林,劉燊,謝文瀾,李文濤,2015),正確率一般僅作為數據整理的依據,因此本實驗的因變量是反應時。
2.2 結果分析
不同類型被試在“同中選異任務”中對三類表情面孔的探測反應時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1。

表1 不同類型被試對三類表情面孔的探測反應時(M±SD,m s)
參照以往研究(張林,劉燊,謝文瀾,李文濤,2015;張林,吳曉燕,2011),考慮到被試間差異,因變量采用社交線索注意偏向指標,以被試對全中性面孔判斷的反應時為基線水平。其中:(1)注意警覺指標:在中性面孔背景下,社交拒絕線索的注意警覺指標(以下簡稱“社交拒絕警覺指標”)=RT厭惡面孔識別-RT全中性面孔識別;社交接納線索的注意警覺指標(以下簡稱“社交接納警覺指標”)=RT微笑面孔識別-RT全中性面孔識別;(2)注意維持指標:在情緒面孔背景下,社交拒絕線索的注意維持指標(以下簡稱“社交拒絕維持指標”)=RT厭惡表情環境下對中性面孔識別-RT全中性面孔識別;社交接納線索的注意維持指標(以下簡稱“社交接納維持指標”)=RT微笑表情環境下的中性表情-RT全中性面孔識別。被試的注意警覺和注意維持指標見表2和表3。

表2 同中選異任務中不同類型被試的注意警覺指標(M±SD,m s)
采用2(實驗條件:中性面孔背景對厭惡面孔識別、中性面孔背景對微笑面孔識別)×3(被試類型:高敏感組、低敏感組、健全人)實驗設計探討三組被試對不同類型社交線索的注意警覺特點,被試分組效應不顯著(F(2,86)=0.668,p=0.515,η2p=0.015);實驗條件主效應(F(1,86)=9.926,p<0.01,η2p=0.103)以及交互作用(F(2,86)=7.722,p<0.01,η2p=0.152)均顯著。
進一步簡單效應分析發現,在實驗條件上,在中性面孔下對厭惡面孔識別反應時的分組效應顯著,F(2,86)=4.450,p<0.05,η2p=0.094,高敏感組反應時顯著小于健全人(p<0.05),高、低敏感組反應時差異不顯著(p=0.997),低敏感組反應時小于健全人且差異邊緣顯著(p=0.063),說明相比較健全人,高、低敏感組對厭惡面孔均存在注意警覺。在中性面孔下對微笑面孔識別反應時的分組效應不顯著,F(2,86)=0.207,p=0.813,η2p=0.005。表明三組被試對微笑面孔的識別速度沒有差異。

表3 同中選異任務中不同類型被試的注意維持指標(M±SD,m s)
不同類型被試對不同社交線索的注意維持特點:采用2(實驗條件:厭惡面孔背景對中性面孔識別、微笑面孔背景對中性面孔識別)×3(被試類型:高敏感組、低敏感組、健全人)實驗設計探討三組被試對不同類型社交線索的注意維持特點:實驗條件主效應(F(1,86)=2.37,p=0.127,η2p=0.027)、被試類型主效應(F(2,86)=0.052,p=0.949,η2p=0.001)以及交互作用(F(2,86)=0.113,p=0.893,η2p=0.003)均不顯著。
2.3 小結
實驗1探討了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和健全人對不同社交線索的注意警覺和注意維持特點。結果發現:相比于健全人,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社交拒絕線索均存在注意警覺,而對社交拒絕線索均不存在注意維持。這表明造成不同拒絕敏感殘疾個體社交回避行為差異的原因可能并不在其認知加工的初始階段(注意階段),而在其延遲的意義選擇階段(Blanchette&Richards,2010),即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可能存在對社交線索不同的解釋特點。因此,實驗2對兩者對不同社交線索的解釋特點進行進一步探討。
3.1 研究方法
3.1.1 被試
隨機從某市五個街道社區選取120名殘疾人,其中男性63名,女性57名,平均年齡為52.06歲(SD=10.55),殘疾人的取樣標準為符合國家二級和三級殘疾人持證標準且智力正常。從某校選取60名大學生作為健全人被試,其中男性31名,女性29名,平均年齡為50.67歲(SD=2.32)。最后得到拒絕敏感高分組23人,低分組24人,高敏感組顯著大于低敏感組(t(45)=11.02,p<0.001,d=3.67)。所有被試視力或矯正視力均正常,無色盲或色弱,能熟練使用計算機。整個實驗過程完全遵循被試自愿的原則,完成實驗任務的被試均可獲禮品以示謝意。
3.1.2 實驗材料
實驗材料是在Butler和Mathews(1983)文本材料基礎上修訂而成。通過對殘疾人的訪談,得到10個與殘疾人生活相關的模糊性的社交情境材料。在每一個社交情境呈現后,給被試提供積極、消極和中性三種不同的解釋。為確保問卷中提供的三個解釋確實如研究者預想的分為積極、消極和中性解釋,將其發給大學生對每個解釋選項進行效價(積極、消極和中性)的評定,最終選定實驗材料。例如:“我和朋友在飯館吃飯聊天時看見旁邊陌生人突然發笑,你覺得為什么呢?”然后給予被試三種解釋:“可能他覺得我的講話幽默風趣(積極解釋);可能因為我的身體殘疾讓他覺得好笑(消極解釋);可能他剛好想到一件好笑的事(中性解釋)。”讓被試對每種解釋的可能性進行評分,其中,1=“不可能”,2=“有可能”,3=“很可能”。
3.1.3 實驗設計和程序
采用3(解釋類型:積極解釋、消極解釋、中性解釋)×3(被試類型:高敏感組、低敏感組和健全人)混合實驗設計探討高、低敏感組殘疾人對不同類型社交線索的解釋特點,被試類型是組間變量,實驗條件是組內變量,因變量是對模糊社交線索做出的解釋得分。
采用集中施測的形式進行。首先,對被試進行編號,序號與其拒絕敏感問卷的序號對應。其次,給被試講解實驗任務和操作規范及注意事項,待被試理解后獨立作答。如果在實驗過程中遇到不理解的地方隨時舉手示意主試,主試會在第一時間進行解答。實驗過程中被試可隨時退出或中止實驗,其實驗結果按無效數據計算。
3.1.4 數據分析與處理
在進行正式數據分析前對實驗數據進行了預處理:剔除所有判斷均為同樣分數的被試數據和平均數三個標準差之外的極端值,數據采用SPSS 19.0進行統計分析。
3.2 結果分析
不同類型被試對模糊社交線索的解釋特點的描述性統計見表4。

表4 不同類型被試對模糊社交線索解釋特點的描述性統計(M±SD)
采用3(解釋類型:積極解釋、消極解釋、中性解釋)×3(被試分組:高敏感組、低敏感組和健全人)混合實驗設計探討三組被試對不同類型社交線索的解釋特點,結果發現: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的結果發現:實驗條件主效應(F(2,93)=22.04,p< 0.001=0.322)以及交互作用(F(4, 188)=17.52,p<0.001=0.272)顯著,被試類型主效應不顯著(F(2,94)=1.008, p=0.369=0.021)。
進一步進行簡單效應分析表明,在解釋類型上,消極解釋得分的分組效應顯著,F(2,94)=44.729,p<0.001,=0.488,高敏感組消極解釋得分顯著高于低敏感組(p<0.01),低敏感組消極解釋得分與健全人差異不顯著(p=0.275),表明在面對模糊社交線索時高敏感組更易作消極解釋。積極解釋得分分組效應顯著,F(2,94)=14.825,p<0.001,η2p=0.240。多重比較檢驗發現,高敏感組積極解釋得分顯著低于低敏感組(p<0.01),且小于健全人(p<0.001),而健全人積極解釋得分與低敏感組無差異(p=0.144)。中性解釋得分的分組效應達到邊緣顯著,F(2,94)=2.908,p=0.059,η2p=0.058,表明低敏感組和健全人在面對模糊社交線索時更易做出積極解釋。高敏感組中性解釋得分顯著低于低敏感組(p<0.05),且低于健全人,但二者差異僅達到邊緣顯著(p=0.055),健全人中性解釋的得分與低敏感組無顯著差異(p=0.783)。
4.1 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不同類型社交線索的注意偏向特點
實驗1的結果發現:在注意警覺特點上,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厭惡面孔的反應時均顯著小于對微笑面孔的反應時,即兩類殘疾人存在對社交拒絕線索的注意警覺,這與張林等人(2015)的研究結果一致;健全人對微笑面孔的反應時與對厭惡面孔的反應時沒有差異,而張林等人(2015)的研究發現,健全人對快樂面孔的檢測顯著快于殘疾人,即健全人對積極社交線索更加敏感。導致兩次研究結果不同的原因可能與本研究采用厭惡表情面孔作為實驗材料有關,與憤怒表情相比厭惡表情面孔代表的社交拒絕線索對正常被試產生的威脅程度較弱(相比較憤怒面孔),因此健全被試在厭惡或微笑面孔背景下,對中性面孔的檢測時間并無顯著差異。在注意維持上,三組被試對厭惡面孔或微笑面孔的反應時無顯著差異。本研究發現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社交拒絕線索均存在注意警覺,但并未發現兩者對社交拒絕線索存在注意維持,這可能與殘疾人自身特點有關,即社交拒絕線索(威脅性刺激)一旦出現,他們會在短時間內探測到并做出回避行為(張林等,2015)。
目前,特殊群體對威脅性信息注意偏向的形成機制尚無一致性結論。例如Eva等人(1999)的研究發現,社交焦慮個體對憤怒面孔的檢測顯著快于正常人,但并沒有發現社交焦慮個體對憤怒面孔產生注意維持;高鵬程和黃敏兒(2008)的研究發現,高焦慮特質個體對威脅信息并非特別敏感,而是一旦注意了則鎖定其中難以擺脫;楊智輝和王建平(2011)的研究發現,高廣泛性焦慮個體無論在何種(確定和不確定)情境下均表現出對威脅性刺激的注意維持,尤其在不確定的情境下,對威脅性刺激的注意時間更長。有研究發現,負面身體自我圖式者對胖圖片的注意偏向表現為注意警覺-維持模式(高笑,王泉川,陳紅,王寶英,趙光,2015)。而本研究發現殘疾個體對厭惡面孔的檢測顯著快于正常人,但未發現殘疾個體對厭惡面孔有注意維持現象,這表明與健全人相比殘疾人對社交拒絕線索存在注意警覺的特點。
4.2 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模糊社交線索的解釋特點
實驗1發現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均對社交拒絕線索注意警覺,即兩者對社交拒絕線索的注意偏向并無差異,這無法解釋為什么兩者在面對相同社交線索時表現出截然不同的反應。而實驗2的結果發現,相比較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和健全人,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在面對模糊社交線索時更傾向做出消極解釋,這與Maina(2011)的研究結果相一致,而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和健全人在面對模糊的社交線索時,更傾向于做出積極或中性解釋。目前,特殊群體對情境信息解釋偏向的研究結論較為一致。例如,害羞者對模糊情境信息缺乏積極的解釋偏向特點(金一波,李嬌,張峰,2014);安獻麗和鄭希耕(2008)發現驚恐障礙患者對于模糊信息易作災難化解釋;高社交焦慮大學生對正性評價的消極解釋評分高于低社交焦慮大學生,對正性評價的積極解釋評分低于低社交焦慮大學生(楊鵬等,2015),本研究也發現了與以往研究基本一致的結論。本研究認為,在面對相同的社交線索時,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會表現出截然不同的反應,是因為兩者在激活其社交線索的負性圖式后,對負性社交線索的解釋傾向不同。高拒絕敏感個體傾向于做出消極的解釋,而低拒絕敏感個體則傾向于做出積極或中性解釋,從而導致兩者在相同情況下出現社交行為的差異。
4.3 不足與展望
本研究存在的一些局限也需要在未來研究中完善。首先,抽取到的殘疾被試由于普遍文化水平低、年齡偏大等因素影響,有些被試不能按要求完成實驗任務,造成樣本量較少,之后的研究應控制相應的影響因素;其次,對于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認知特點本研究只探討了注意和解釋傾向,后續研究可以繼續考察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的其他認知特點,如記憶偏向等,以進一步揭示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行為差異的原因;最后,本研究同中選異任務中的情緒圖片是否激活被試相應的情緒體驗并未進行檢測,被試也許根據不同情緒圖片的物理刺激做出了判斷,這可能也是未發現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注意偏向差異的原因,以后研究在選取情緒圖片時應對其是否啟動了被試相應的情緒進行檢測。
本研究獲得如下主要結論:
(1)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厭惡面孔的反應時均短于健全人,即兩者對社交拒絕線索均存在注意警覺;
(2)高、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對社交拒絕線索均不存在注意維持;
(3)高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存在對模糊社交線索的消極解釋傾向;
(4)低拒絕敏感殘疾個體和健全人對模糊社交線索存在積極解釋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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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ttentional and Interpretational Bias of the Disabled with Rejection Sensitivity towards Different Social Cues
MOU Zhong-chen LIU Shen ZHANG Yuan XU Qiang ZHANG Lin
(Department and Institute of Psychology,Ningbo University,Ningbo 315211,China)
The odd-one-out and text paradigm was used to explore the attentional and interpretational bias of the adult disabled high and low in rejection sensitivity(RS).The result indicated that:(1)Both the high and low RS disabled detected angry faces faster than normal people.Namely,individuals with disabilities had more attentional sensitivities for the rejection social cues.(2)The disabled high in RS had more negative interpretation bias to the ambiguous social cues while the disabled low in RS and the normal had more positive interpretation bias to the ambiguous social cues.The study further suggested that a higher degree of RS and the fact that is easier to make social avoidance behavior in HRS disabled individuals would play a key role in the negative interpretation bias.
the disabled,rejection sensitivity,social avoidance,attentional bias,interpretational bias
B842
:A
:1006-6020(2017)-01-0013-10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批準號:12BSH055)資助成果;本論文系浙江省心理學會第十六屆第二次學術交流大會會議論文。
**通信作者:張林,男,博士,寧波大學教授,e-mail:zhanglin1@nb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