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睿田 宇馬 諧王曉曦何順超李 鵬*
(1.云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與管理學院,昆明650500;2.民族教育信息化教育部重點實驗室(云南師范大學),昆明650500;3.昆明學院,昆明650000;4.西南大學心理學部,重慶400715)
男性與女性對不同性別和種族面孔識別的差異
陳 睿1,2田 宇1,4馬 諧1,2王曉曦3何順超1李 鵬1,2*
(1.云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與管理學院,昆明650500;2.民族教育信息化教育部重點實驗室(云南師范大學),昆明650500;3.昆明學院,昆明650000;4.西南大學心理學部,重慶400715)
研究以大學生為被試,采用延時匹配任務,旨在探討性別和種族因素對面孔識別的影響,結果發現:(1)男、女被試對女性面孔識別的反應時及正確率均優于男性面孔;(2)被試對不同種族女性面孔識別的優勢存在差異,被試對高加索女性面孔的識別表現為更高的正確率,而對中國女性面孔的識別表現為更快的識別速度;(3)面孔種族是導致女性面孔識別優勢的重要影響因素。研究表明,面孔識別受到面孔種族、面孔性別和被試性別共同作用的影響。
性別 面孔種族 面孔識別 加工策略
人類通過對面孔加工可以獲得諸如種族、情緒、年齡、性別等信息,這一加工的過程被稱為面孔識別(Bruce&Young,1986)。面孔識別對人類的生存、適應、發展和社交都具有重要的意義,是人類的一項基本認知能力(彭小虎,羅躍嘉,魏景漢,&王國鋒,2002)。為解釋面孔識別的機制,許多研究者提出了不同的面孔識別模型,其中受到廣泛認可的是Bruce和Young(1986)提出的面孔識別認知模型。該模型指出,面孔識別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面孔結構編碼階段。在此階段,大腦對面孔的結構特征(如,面孔的亮度、斑點、表情、年齡等)進行編碼。之后是第二階段,包括兩條獨立的通道:第一條通道是有關視覺處理的,包含表情分析、面孔語言分析和直接視覺處理3個平行的處理單元,其中直接視覺處理單元的主要作用是對面孔的種族、性別和年齡等特征進行處理和編碼;第二條通道是熟悉面孔識別通道,包含面孔識別、個體特征和名字產生3個串行的處理過程。最后是第三階段,兩條獨立通道的輸出結果都進入認知系統,大腦對信息進行整合并作出決策(Bruce&Young,1986)。根據該模型對第二階段兩通道的假設,針對陌生面孔的識別而言,面孔的種族和性別差異可能會對面孔識別的效果和效率產生影響作用。
關于面孔的種族對面孔識別影響的研究,Malpass和Kravitz(1969)發現,人們對本族面孔的再認成績要顯著優于異族面孔,并據此提出了面孔識別的“異族效應”假說。隨后,大量研究證實了該效應的存在。Bothwell,Brigham和Malpass(1989)以效應量為指標,采用元分析技術對11項與種族和面孔識別相關的研究中的14個樣本分析后發現,79%的樣本都出現了異族效應。Meissner和Brigham(2001)以擊中率和虛報率為指標,對39個研究中的91個樣本近5000名被試的數據進行元分析,同樣發現異族效應的穩定存在。元分析引證的實驗研究樣本包含了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不同種族的被試。綜上,異族效應穩定存在于不同的文化及種族間。
已有針對面孔識別中性別因素的研究通常會同時涉及被試性別或面孔性別因素,如,Cross,Cross和Daly(1971)采用“學習—再認”范式考察了面孔性別對面孔識別的影響,發現女性面孔比男性面孔更容易被識別。Yarmey(1974)通過同樣的范式考察了被試性別對面孔識別的影響,發現與男性被試相比,女性被試表現出更好的面孔識別能力。然而,在這些研究中,研究者僅從單一維度考察了面孔性別或被試性別對面孔識別的影響,忽略了其可能存在的交互作用。雖然近年的相關研究彌補了這一缺陷,但結論并不統一。Herlitz和Lovén(2013)以Hedges’g為指標,通過對43項研究中的67個樣本,總計超過一萬名被試進行元分析,發現女性比男性能記住更多的女性面孔,表現出自我性別偏好效應,而男性對面孔的記憶卻沒有表現出顯著的面孔性別差異。值得注意的是,該元分析所選研究的實驗對象主要以西方被試為主,而在以中國人為被試的研究中,呂勇、于樂和劉亞平(2010)發現女性對女性面孔的識別成績均好于男性,表現出自我性別偏好效應,男性也對女性面孔同樣表現出識別優勢,表現出反自我性別偏好效應。有研究指出,這一差異可能與被試生活的文化環境有關。在中國,嬰幼兒多由女性撫養,因此個體的早期經驗使其對女性面孔識別產生偏向,該結果同時得到了事件相關電位證據的支持(呂勇,劉亞平,&羅躍嘉,2011)。
既然已有研究證實面孔種族、面孔性別和被試性別三者都是影響面孔識別的因素,且在面孔識別過程中,這三個因素同時存在于識別者和被識別面孔的信息中,那么它們對面孔識別的影響是相互獨立的,還是存在交互作用呢?首先,前述研究表明,被試性別和面孔性別之間可能存在著對面孔識別的交互作用。其次,根據Bruce和Young(1986)的面孔識別認知模型,面孔的種族、性別特征信息應該同屬第二階段中直接視覺處理單元所加工的內容,因此面孔種族和面孔性別很可能會對面孔識別產生交互作用。最后,面孔種族、面孔性別和被試性別三個因素之間可能存在對面孔識別的交互作用,也獲得了一些研究證據的間接支持。例如,基于面孔加工策略的研究發現,被試對不同種族面孔的加工策略存在差異,識別本族面孔時,采用構型信息加工策略,側重于加工面孔各器官間的空間信息,而識別異族面孔時,則采用特征信息加工策略,側重于加工面孔各器官的特點(Zhao,Hayward&Bülthoff,2014)。此外,面孔加工策略的使用還存在被試性別差異。呂勇等人(2010)通過操作特征信息數量發現,女性對多特征信息組的面孔識別成績高于男性,而對少特征信息組的面孔識別成績則與男性無差,這說明女性比男性更善于使用特征信息。基于選擇性注意的研究發現,人總是容易被與自己相關度高的刺激所吸引,本族面孔比異族面孔更能吸引被試的注意,被試較容易對本族面孔產生注意偏向(Zhou,Cheng,Yue,Tredoux,He&Wang,2015)。與此同時,面孔性別相關研究也發現性別差異也對選擇性注意產生了影響,Herlitz和Lovén(2013)認為相比男性面孔,男性和女性被試均容易被女性面孔吸引,即被試對女性面孔產生注意偏向。
綜上所述,已有研究指出被試性別、面孔性別和面孔種族均為影響面孔識別的主要因素。然而,三者究竟是獨立影響面孔識別還是存在交互作用,并沒有研究給出清晰的答案。本研究嘗試以被試性別、面孔性別和面孔種族為自變量,同時探討三種因素對面孔識別的效果和效率的影響作用。
值得指出的是,以往涉及面孔識別的被試性別差異的研究主要采用的是“學習—再認”范式,該范式主要包含三個階段,分別是識記階段、分心任務階段和再認階段。其中,識記階段先要求被試識記若干面孔圖片,隨后的分心任務一般是與面孔識別無關的計算任務,其主要目的是為了防止被試對曾經學習過的面孔進行復述,持續時間為30s以上。最后在再認任務階段添加一倍新的面孔圖片,要求被試判斷某一面孔圖片在之前的識記階段是否出現過。從上述實驗流程可知,被試從識記階段開始至再認任務階段開始之間的間隔時間超過1分鐘,這意味著被試在面孔再認階段成績的優劣可能受到其對面孔記憶能力高低的影響。已有研究發現面孔再認的新舊效應(即,舊面孔能夠誘發更正的ERP成分)存在性別差異,主要表現為女性對面孔識別的新舊效應顯著大于男性(呂勇,劉亞平&羅躍嘉,2011)。Vilberg,Moosavi和Rugg(2006)研究指出,大腦左側頂葉出現的ERP正成分表明新舊效應對從長時記憶中提取信息敏感。基于此,研究者認為,在“學習-再認”范式下女性被試表現出來的面孔識別優勢可能是由于女性對面孔的長時記憶能力優于男性而導致的。因此,為盡可能控制長時記憶能力對面孔識別的影響,本研究引入延時匹配范式(Delayed Match-to-sample Task,DMT),該范式要求被試先識記一張面孔圖片,在短暫的間隔后(一般為500~1000ms),同時呈現兩張面孔圖片,要求被試判斷哪一張與前面出現的面孔圖片是一致的。由于該范式中識記階段和判斷階段的間隔時間在1000ms左右(孫天義,許遠理,&郭春彥,2013),應當能有效削弱長時記憶能力對面孔識別的影響。
本研究擬采用延時匹配范式,通過兩個實驗探討被試性別、面孔性別及面孔種族對面孔識別的影響。實驗1將以被試性別、面孔性別為自變量,反應時、正確率為因變量,嘗試采用延遲匹配范式,驗證已有研究所發現的被試性別和面孔性別因素對面孔識別的交互作用。實驗2將在實驗1的基礎上引入面孔種族因素,以考察人們對不同性別和種族面孔識別中的性別差異。基于此,本研究的主要假設為:(1)女性面孔更容易被識別;(2)女性被試的面孔識別能力優于男性;(3)無論男性或女性被試,對面孔的識別均存在異族效應;(4)面孔性別和被試性別對面孔識別存在交互作用;(5)面孔種族和面孔性別對面孔識別存在交互作用。
2.1 研究方法
本實驗采用2被試性別(男性、女性)×2面孔性別(男性、女性)混合實驗設計。其中,面孔性別為被試內變量,被試性別為被試間變量。
2.1.1 實驗被試
實驗選取某中國高校本科生58名,男女各半,平均年齡22.13(SD=1.67)歲,身體健康,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均為右利手,無類似實驗經歷。
2.1.2 實驗材料與儀器
實驗材料選自《中國面孔表情圖片系統》(龔栩,黃宇霞,王妍&羅躍嘉,2011),除去明顯個人特征(如:青春痘、疤痕、痣頭、首飾)和外部信息(發型、耳朵、臉型)的10張黑白中國人面孔,中性情緒(情緒效價為5.70±0.20),男女各半,圖片大小260 ×300(寬×高)像素,對比度、亮度一致。所有實驗程序均在安裝有E-Prime 1.0的電腦上運行,顯示器大小為19寸,刷新率100Hz,分辨率1024×768,反應設備為PST公司的E-Prime反應盒。
2.1.3 實驗程序
在實驗開始前,要求被試坐在雙眼平視距離顯示器屏幕中央57cm處,并閱讀屏幕上呈現的指導語,待完全理解后,開始練習,共10個試次,且練習階段所使用的實驗材料在正式實驗中不再出現,其目的在于讓被試熟悉實驗操作。待被試完全明白實驗要求后,進入正式實驗。單個試次的流程如下:首先,呈現注視點“+”500ms,隨后,呈現一張面孔(目標圖片)1000ms,要求被試識記該面孔,在500ms的空屏之后,左右兩側各呈現一張面孔,其中一張圖片與目標圖片一致。要求被試盡快且準確地判斷目標圖片位置,左側按1,右側按5,若被試做出判斷或在5000ms內仍未做出判斷,圖片將消失,自動進入下一個試次。為了消除利手影響,反應按鍵進行被試內平衡;目標圖片與分心圖片呈現位置左右平衡。總計160個試次,分為2個測試環節,進行被試間平衡。每個測試環節包含80個試次,所有試次隨機呈現。測試環節之間的時間間隔為2分鐘。
2.2 結果
2.2.1 正確率分析
未反應數據和反應時超出平均值外3倍標準差的數據占全部數據1.80%,對其進行刪除后采用SPSS 18.0進行統計分析,見表1。

表1 男女被試對不同性別面孔識別的正確率(%)
經方差分析可知,面孔性別主效應顯著F(1,56)=4.65,p=0.04,=0.08,被試識別女性面孔的正確率(86.55%)顯著高于男性面孔(82.76%)。被試性別主效應不顯著,F(1,56)=2.46,p=0.12。面孔性別與被試性別交互作用不顯著,F(1,56)=0.61,p=0.44。
2.2.2 反應時分析
未反應或錯誤反應數據和反應時超出平均值外3倍標準差的數據占全部數據16.25%,對其進行刪除后采用SPSS18.0進行統計分析,見表2。

表2 男女被試對不同性別面孔識別的反應時(m s)
經方差分析可知,面孔性別主效應顯著F(1,56)=22.88,p<0.00=0.29,被試識別女性面孔的反應時(921ms)顯著快于男性面孔(1033ms)。被試性別主效應不顯著,F(1,56)=0.07,p=0.79。面孔性別與被試性別交互作用不顯著,F(1,56)=0.72,p=0.40。
為了檢驗以上實驗結果是否受到反應速度與準確性權衡的影響,本研究將所有被試按照反應時分為高分組和低分組,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比較兩組的正確率是否有差異,見表3。

表3 高、低反應時組被試的正確率(%)
經獨立樣本t檢驗可知,高反應時組與低反應時組的正確率差異不顯著,t(1,56)=0.64,p=0.52。這表明,被試并沒有犧牲反應速度以確保高正確率,或犧牲正確率以加快反應速度。
2.2.4 實驗1結論
本實驗的結果表明:無論是男性被試還是女性被試,對女性面孔識別的反應時和正確率均優于對男性面孔的識別,驗證了研究假設1;被試性別的主效應在反應時和正確率上均不顯著,研究假設2沒有獲得支持;面孔性別和被試性別的交互作用在反應時和正確率上均不顯著,研究假設4沒有獲得支持。上述結論與呂勇等人(2011)的研究結論基本一致,且由于本研究對延遲匹配范式的采用,進一步確認了中國人對中國女性面孔識別的優勢,不能解釋為長時記憶能力的影響。
3.1 研究方法
本實驗采用:2面孔種族(中國、高加索)×2被試性別(男性、女性)×2面孔性別(男性、女性)混合實驗設計。其中,面孔種族與面孔性別為被試內變量,被試性別為被試間變量。
3.1.1 實驗被試
某高校本科生70名,男女各半,平均年齡21.73(SD=1.51)歲,身體健康,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均為右利手,無類似實驗經歷。為保證實驗結果不受到異族面孔接觸經驗影響,研究者在實驗后對被試進行訪談,排除接觸外族經驗較為豐富(上課班級有外國人)的被試4名。男女組間作異族面孔接觸經驗平衡。
3.1.2 實驗材料與儀器
實驗材料選自《中國面孔表情圖片系統》(龔栩,黃宇霞,王妍和羅躍嘉,2011)及《國際情緒圖片系統》(黃宇霞,羅躍嘉,2004),采用除去明顯個人特征(如:青春痘、疤痕、痣頭、首飾)和外部信息(發型、耳朵、臉型)的20張黑白面孔,表情中性,男女各半、中國和高加索各半,圖片大小260 ×300(寬×高)像素,對比度、亮度一致。
實驗儀器與實驗一相同。
3.1.3 實驗程序
由于加入了種族因素,面孔圖片數量為實驗一的兩倍。因此,實驗二總計320個試次,分為4個測驗環節,進行被試間平衡。每個測試環節包含80個試次,所有試次隨機呈現。測試環節之間的時間間隔為2分鐘。
其余與實驗一相同。
3.2 結果
3.2.1 正確率分析
未反應數據和反應時超出平均值外3倍標準差的數據占全部數據4.06%,對其進行刪除后采用SPSS 18.0進行統計分析,見表4。

表4 男女被試對不同性別面孔識別的正確率(%)
經方差分析可知,面孔種族主效應顯著F(1,64)=71.20,p<0.00,=0.53,識別中國面孔的正確率(83.50%)顯著高于高加索面孔(69.70%)。面孔性別主效應不顯著,F(1,64)=2.76,p=0.10。被試性別主效應顯著,F(1,64)=4.21,p=0.04,ηp2=0.062,女性被試識別正確率(78.90%)顯著高于男性(74.30%)。面孔種族與被試性別交互作用不顯著,F(1,64)=0.14,p=0.71。面孔性別與被試性別交互作用不顯著,F(1,64)=0.01,p=0.93。面孔種族與面孔性別交互作用顯著,F(1,64)=4.23,p= 0.04,=0.06。簡單效應分析可知,被試對不同性別中國面孔的識別正確率不存在顯著差異,p=0.78;對高加索女性識別正確率(73.00%)顯著高于男性(66.40%),p=0.02。面孔種族、被試性別、面孔性別交互作用不顯著,F(1,64)=0.36,p=0.55。
3.2.2 反應時分析
未反應或錯誤反應數據和反應時超出平均值外3倍標準差的數據占全部數據23.24%,對其進行刪除后采用SPSS 18.0進行統計分析,見表5。

表5 男女被試對不同性別面孔識別的反應時(m s)
經方差分析可知,面孔種族主效應顯著,F(1,64)=27.49,p<.00,=0.30,被試對中國面孔的反應時(972ms)顯著快于高加索(1034ms)。面孔性別主效應顯著,F(1,64)=14.38,p<0.00,=0.18,被試對女性面孔的反應時(978ms)顯著快于男性面孔(1028ms)。被試性別主效應不顯著,F(1,64)=0.18,p=0.67。面孔種族與被試性別交互作用不顯著,F(1,64)=0.05,p=0.82。面孔性別與被試性別交互作用顯著,F(1,64)=5.08,p=0.03=0.07,簡單效應分析可知,女性被試對女性面孔反應時(956ms)快于男性面孔(1035ms),p<0.00;男性被試對不同性別面孔反應時無差異,p=0.28。面孔種族與面孔性別交互作用顯著,F(1,64)=14.24,p<0.00,=0.18,簡單效應分析可知,被試對中國女性面孔反應時(914ms)快于中國男性面孔(1029ms),p<0.00,被試對高加索不同性別面孔反應時無差異,p=0.44。面孔種族、被試性別、面孔性別交互作用不顯著,F(1,64)=0.15,p=0.70。
3.2.3 反應速度與準確性權衡檢驗
為了檢驗以上實驗結果是否受到反應速度與準確性權衡的影響,本研究將所有被試按照反應時分為高分組和低分組,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比較兩組的正確率是否有差異,見表6。

表6 高、低反應時組被試的正確率(%)
經獨立樣本t檢驗可知,高反應時組與低反應時組的正確率差異不顯著,t(1,62)=0.73,p=0.47。這表明,被試并沒有犧牲反應速度以確保高正確率,或犧牲正確率以加快反應速度。
3.2.4 實驗2結論
本實驗的結果表明:面孔性別主效應在正確率上不顯著,但在反應時上對女性面孔的識別快于對男性面孔的識別,研究假設1得到部分支持;女性被試對面孔識別的正確率顯著高于男性被試,但在反應時上性別差異不顯著,研究假設2得到部分支持;無論是反應時還是正確率指標,對面孔的識別均能發現異族效應,即對本族面孔的識別要優于對異族面孔的識別,研究假設3得到驗證;面孔性別和被試性別的交互作用在正確率上不顯著,但在反應時上顯著,研究假設4得到部分支持;無論是正確率還是反應時指標,均能發現面孔種族和面孔性別對面孔識別存在交互作用,研究的假設5得到驗證。
本研究通過兩個實驗,旨在考察被試對不同性別及種族的面孔進行識別時的性別差異。實驗1以中國人的面孔(本族)為實驗材料,結果顯示,被試對女性面孔的識別正確率要顯著高于男性面孔,而其反應時卻顯著短于男性面孔。這一結果表明,較之于本族男性面孔,本族女性的面孔更容易被識別。這與Cross等人(1971)的研究結果一致,該研究指出個體更容易對女性面孔產生注意偏向,使女性面孔得以快速識別。此外,呂勇等人(2010)的研究指出,接觸經驗是導致個體對女性面孔更為熟悉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中國,無論男孩還是女孩,自出生后多數由母親、奶奶、外婆等女性成員照顧。甚至從學前教育階段直至初中階段,所接觸的教師也多以女性為主。一項調查研究結果顯示,中小學專任教師隊伍中,女性教師所占比例達52.93%,且城市小學女性教師所占比例更是高達79.39%(曾曉東,2012)。基于此,研究者推測,嬰幼兒期至童年期頻繁的女性接觸率導致了被試對女性面孔識別的正確率增加且反應時縮短。
實驗2在實驗1的基礎上引入了種族變量(即,以中國人面孔和高加索人面孔為實驗材料),結果發現,相較于中國人(本族)面孔,被試對高加索人(異族)面孔進行識別的正確率更高,而反應時卻更短,表現出明顯的異族效應。這一結果再次為異族效應的穩定存在提供了實驗證據。此外,基于正確率指標的實驗結果發現,與男性被試相比,女性被試能夠更為準確地完成面孔識別的任務,表現出面孔識別的優勢。然而,這一優勢在反應時指標上并未發現,即,女性被試完成面孔識別任務的反應時與男性被試相比無顯著差異。Guillem和Mograss(2005)的ERPs研究發現,大腦額葉在面孔刺激呈現后出現的P400(315~410ms)、N400(410~526ms)和P600(526~714)成分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主要體現在女性被試由面孔刺激誘發的P400、N400和P600波幅顯著大于男性被試,而其潛伏期卻沒有顯著的性別差異。這一結果表明,女性被試表現出的面孔識別優勢并不是能夠更快地識別面孔,而是對面孔的加工更為細致,識別的準確性更高。然而,實驗1在僅設置了被試性別和面孔性別兩個自變量的情況下,無論是正確率還是反應時指標,均未發現女性被試的面孔識別優勢。呂勇等人(2010)的研究發現,女性在有面孔外部信息(如,發型等)的條件下面孔識別成績高于男性,而在僅有面孔內部信息(如,眼、鼻、嘴)的條件下男女面孔識別成績無顯著差異。這表明,女性被試對于面孔識別的優勢受到面孔內部信息之外因素的影響。在本研究中,實驗1和實驗2所用實驗材料均為僅含面孔內部信息的圖片,其區別在于實驗2增添了種族因素。因此,研究者推測,與實驗1沒能發現面孔識別的被試性別差異的結果不同,實驗2出現女性被試的面孔識別正確率優于男性被試的原因,可能與實驗2中引入了種族因素有關。至于種族因素如何導致女性出現面孔識別優勢,本研究的數據并不能直接提供充分的證據予以解釋,這一問題有待以后的研究進行探索。
此外,實驗2基于反應時指標的實驗結果發現,女性被試對女性面孔的識別反應時要顯著快于男性面孔,表明無論是中國人還是高加索人的女性面孔均更容易被女性被試識別,即,在反應時指標上出現了面孔識別的自我性別偏向效應。這與多數研究的結果是一致的(Lovén,Herlitz&Rehnman,2011;Wolff,Kemter,Schweinberger,&Wiese,2011;Wright&Sladden,2003)。有研究顯示,較之男性面孔,女性被試對女性面孔表現出更高的注意警覺(Cellerino,Borghetti,&Sartucci,2004),而這種注意警覺的本質或許與性別的生物進化相關。長期以來,人類一直生活在男性主導的社會中,由于生存和繁衍的需要,女性祖先更關注與自己競爭配偶的個體(即,女性)(呂勇,劉亞平&羅躍嘉,2010)。
最后,實驗2結果顯示,被試對中國人女性面孔識別的反應時要顯著快于中國人男性面孔,而對高加索人面孔的識別上卻不存在顯著的面孔性別差異。同時,被試對高加索女性面孔的識別正確率要顯著高于高加索男性面孔,而對中國人面孔的識別上卻不存在顯著的面孔性別差異。這表明,被試對女性面孔的識別優勢存在種族差異。正如引言所述,個體在識別本族面孔時更傾向于采用構型信息加工策略。Michel和Caldara(2006)研究指出,與特征信息加工策略相比,構型信息加工策略能夠更加有效地促進被試對本族面孔識別的反應速度。這與本研究結果一致,即被試對本族女性面孔識別優勢主要體現在更快的反應時上。此外,有研究顯示,個體在識別異族面孔時卻更傾向于采用特征信息加工策略(Zhao,Hayward&Bülthoff,2014)。Michel和Caldara(2006)研究指出,相較于本族面孔特征信息,異族的面孔特征信息對被試而言更具新異性。盡管Zhou等人(2015)的研究發現本族面孔能夠捕獲被試更多的注意偏向,但已有關于選擇性注意的研究發現,新異刺激能夠促進個體注意的捕獲并使其脫離更困難(Corbetta&Shulman,2002),主要表現為被試對新異刺激的反應時延長。Brigham和Malpass(1985)研究指出,與本族面孔相比,被試對異族面孔的識別加工所需時間更長。基于此,研究者推測,由于被試在識別異族女性或男性面孔都需要較長的時間,最終導致二者在反應時指標上差異不顯著。因此,被試對異族女性面孔的識別優勢僅體現在正確率指標上。
本研究結果揭示,不論男性或女性被試,在面孔識別過程中均表現出對女性面孔的識別優勢,且該優勢在面孔種族間存在差異。具體表現為:被試對本族女性面孔的識別速度更快,而對異族女性面孔的識別正確率更高。此外,種族因素在女性面孔識別優勢中起到調節作用,表明面孔識別受到面孔種族、面孔性別和被試性別共同作用的影響。
龔栩,黃宇霞,王妍,羅躍嘉.(2011).中國面孔表情圖片系統的修訂.中國心理衛生雜志,25(1),40-46.
黃宇霞,羅躍嘉.(2004).國際情緒圖片系統在中國的試用研究.中國心理衛生雜志,18(09),631-634.
呂勇,劉亞平,羅躍嘉.(2011).記憶面孔,男女有別:關于面孔再認性別差異的行為與ERP研究.科學通報,56(14),1112-1123.
呂勇,于樂,劉亞平.(2010).面孔再認能力性別差異的實驗研究.心理與行為研究,08(1),18-22.
彭小虎,羅躍嘉,魏景漢,王國鋒.(2002).面孔識別的認知模型與電生理學證據.心理科學進展,10(3),241-247.
孫天義,許遠理,郭春彥.(2013).人類面孔識別工作記憶的腦電位特征.心理學報,(10),1072-1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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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ender Differences on Recognition of Faces w ith Different Facial Gender and Races
CHEN Rui1,2TIAN Yu1,4MA Xie1,2WANG Xiao-xi3HE Shun-chao1LI Peng1,2
(1.The College of Educational Science and Management,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 650500,China;2.Key Laboratory of Educational Information for Nationalities(YNNU),Ministry of Education,Kunming 650500,China;3.Kunming University,Kunming 650000;4.School of Psychology,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
The delayed match-to-sample task was adopted to explore the gender differences during face recognition in different facial gender and races in the present study.The results showed that:(1)The accuracy rate for female faces recognition was higher than the male faces in all participants.(2)All participants performed the advantage for female faces recognition in different races.To be specific,the advantage for Chinese(own-race)female faces recognition appeared on faster response time.For Caucasus(other-race)female face recognition,however,it was performed on higher accuracy rate.(3)The race factor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on the advantage of facial cognition in female participants.In conclusion,the face recognition is influenced by the interaction of facial information and gender of participants.
face,face race,face recognition,processing strategy
B849
:A
:1006-6020(2017)-01-0058-10
*通信作者:李鵬,男,云南師范大學副教授,e-mail:Lee@ynn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