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P破產之后

李墨白

特朗普21日宣布美國退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后，全世界一片嘩然。受人民幣貶值影響，股市服裝紡織板塊爆發，魯泰A（000762.SZ）拉升漲停，申達股份（600626.SH）、華紡股份（600448.SH）漲逾4%，嘉欣絲綢（002004.SZ）、聯發股份（002394. SZ）、華孚色紡（002042.SZ）等均走強。

光大證券認為，紡織服裝類企業，受益于人民幣貶值。人民幣每貶值1%，紡織服裝行業的銷售利潤率則上升2%～6%。

在服裝紡織圈，說起這個TPP，企業都會頭疼不已。一些業界大佬會說，中國是全球服裝紡織產業集群，產品面向全球，供不應求，要是TPP來了，中國的產業競爭力肯定大不如從前。再加上全球經濟不振，出口萎縮，以后的日子就更難了。

現在TPP被美國拋棄，實質上已經破產，算是排掉了一顆雷。然而國內的一些服裝紡織企業還是笑不出來，甚至更加懊惱。

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在這之前，先來了解一下TPP。

曾經的慌張

TPP是由新西蘭、新加坡、智利和文萊四國發起，從2002年開始醞釀的一組多邊關系的自由貿易協定，此后不斷升級擴容，在2016年2月，美國、日本、澳大利亞、文萊、加拿大、智利、馬來西亞、墨西哥、新西蘭、秘魯、新加坡和越南12個國家在奧克蘭正式簽署了協議。12個參與國加起來所占全球經濟的比重達到了40%，超過了歐盟，可謂是世界經濟舉足輕重的多邊貿易體。

在TPP的各項規定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條款是“零關稅”—TPP原則上要求成員國之間進行貿易時，取消所有商品的進口關稅。而以美國、日本為首的TPP，在原則是將中國排除在外的，因為美國認為，當初吸納中國進入WTO，在全球化進程中，中國成為最受益的國家。中國利用比較優勢，出賣勞動力，還有便宜的資源，雖然干的都是臟苦累的體力活，但是卻成為了全球經濟的一個增長奇跡。

他們認為，是自己讓渡了利益，成就了中國奇跡，這一次的TPP，絕對不能讓中國參與，甚至有意排斥中國，因此TPP帶給中國最大的負面影響是將帶來就業減少和還有產業流失。舉例來說，根據TPP規定，紡織產品“從紗開始”之后的所有工序和原料，都要在TPP成員國內進行，才能享受12國內零關稅的待遇。中國作為紡織大國的地位，想要保住幾無可能。

而越南則成了TPP的最大贏家。由于勞動力成本更低，越南此前就在搶占中國加工制造業生意，再加上TPP的零關稅的待遇，越南的紡織服裝業務超越中國將有更多勝算。此前根據歐亞集團（Eurasia Group）估算，10年內越南服裝和鞋類出口可能上升50%。越南于2025年輸往美國紡品金額將達550億美元，輸往美國紡品平均關稅，將從目前的17.5%降至零關稅，另外，越南的海鮮出口也將受益于蝦、魷魚和金槍魚進口關稅的廢除。

投產越南熱

筆者曾經參會時發現，在大會開始的幾個演講宏觀經濟形勢的專家，都不會放過拿TPP給企業家敲警鐘的機會。記得有專家說過，TPP會迫使企業將工廠從中國搬到越南，企業要盡早布局，為長遠發展考慮。

這些企業看看形勢不對，聽了專家的話，紛紛花大價錢在越南辦廠。像天虹紡織、申洲國際、華紡股份、青島即發、魯泰紡織、百隆東方、華孚色紡、互太紡織等公司都在將運營轉移到越南，以便從TPP協議中獲益。其中，天虹紡織（02678.HK）投資建立的越南天虹海河工業區，總投資額度預計達 250 億美元；百隆東方（601339.SH）投資建設的越南百隆，目前已經投資總額達到3 億美元。TPP破產，讓這些已經投產的企業情何以堪。

這還只是經濟層面，在政治層面的影響恐怕會更加深遠。比如，“一帶一路”戰略。

雖然官方的正統解讀文件并沒有將“一帶一路”戰略與TPP對標，但官方智庫在分析“一帶一路”時，卻不約而同的提到了TPP。

筆者記得，在一次高規格的會議上，一位高層曾表示，TPP是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為對抗正在崛起的發展中國家而新設立的貿易規則，“一帶一路”將團結更多的發展中國家，從而抗衡TPP的制約。

翻閱報道可見，發改委對外經濟研究所國際合作室主任張建平在談到TPP時也表示，“在相關國家加入TPP的過程中，標準和條件都十分嚴格，而且要經過很艱苦的談判，但‘一帶一路平臺并沒有這樣的苛刻要求”。他認為會有越來越多發展中國家有機會參與到“一帶一路”的合作當中來。

為了配合“一帶一路”戰略，中國成立了亞投行。亞投行和“一帶一路”被看作是孿生兄弟，受到政策的全力支持。另外，絲路基金已經順利啟動，一批基礎設施互聯互通項目已經在穩步推進。

在TPP式微之后，中國面臨的全球市場格局變化較大，這些戰略的推進速度可能也會受到影響。而受美國退出TPP影響，近段時間，中國推動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CEP）在APEC領導人峰會上，成為了關注焦點。

顯然，RCEP被看作是替代TPP協議。有錢大家一起賺，曾經的群主走了，那就再換個靠譜的。不過，這個群主并不是中國。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表示，“RCEP進程是由東盟作為核心來主導的。長期以來，中方同東盟以及其他有關各方一直積極推動RCEP談判。我們愿意繼續與各方推動談判進程，爭取早日取得積極進展。”

此前支持TPP的新加坡總理李顯龍，現在也開始呼吁亞太國家支持RCEP以及其他替代性協議。而曾是TPP“會員”的越南和馬來西亞的貿易部長也表示，他們將把注意力轉向RCEP上。

這下，TPP讓位，RCEP將會受到更多關注，或加快前進的腳步。在特朗普反全球化的浪潮中，RCEP看來要成為穩定全球自由貿易的推進器。

在當前經濟形勢普遍面臨風險的情況下，RCEP具有成為推動經濟增長驅動力量的潛力。然而對于中國的加工制造業影響幾何還有待觀察。

總結來看，中國這兩年已經在低端制造業擠水分。東南亞國家，如越南能在5年內從中國手里拿走的商品類別大多集中在紡織等初加工的產品，但是，越南方面大多還是來料加工和零件組裝，因為紡織品原料棉、絲、麻、化纖越南必須進口。

再考慮到越南的制造業中中資的比例，中國紡織轉型升級一方面會加速，另一方面整體的出海布局還會進一步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