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為何不愛武大郎

◎王左中右

《水滸傳》中潘金蓮不喜歡武大郎，是因為武大郎又丑又窮嗎？武大郎確實長得不帥，但他不窮，相反還能很踏實地賺錢。

他住的是兩層臨街的房子，不然潘金蓮挑簾子的竿子也不會砸中行人西門慶的頭。而在衙門當差的武松曾經住在這兒一段時間，證明這兒離縣衙不遠，是鬧市地帶。武大郎家的客廳相當寬敞，武大郎給武松安排住處，立即就收拾出一間臥室，而且這個房間能“鋪下一張床，里面放一條桌子，安兩個杌子，一個火爐”。這棟小樓和其他人家的房子連在一起，通俗地說叫連體別墅。

宋朝是出了名的買房難、買房貴的朝代。歐陽修官至知諫院兼判登聞鼓院，相當于國家直訴法院院長，也只能在開封租破房子住。他寫詩發過牢騷，說這破舊的屋子每逢下大雨就浸水。武大郎能在打工地陽谷縣租上一套地段極佳的別墅，誰敢說他窮？

他平時花銷也很大方。鄆哥揭發潘金蓮和西門慶的奸情，武大郎請他到館子里吃了一頓，取出一疊錢，說：“兄弟，我有兩貫錢，我把你去，你到明日早早來巷口等我。”隨后又付了酒錢。

這一段可以說明兩個問題：武大郎隨身攜帶的肯定不只兩貫錢；武大郎有支付兩貫錢好處費的實力。當時的兩貫錢基本是一個店伙計的月工資，所以武大郎不是個窮兮兮的小攤販，而是隨時能打賞一個月工資的中產階級。

然而，武大郎有一點欠缺，而這一點恰恰是婚姻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點。

武家人平日的生活狀態是什么樣呢？潘金蓮愛美，有不少“艷色衣服”；糙漢子武松平日里也知道穿件像樣的鸚哥綠纻絲衲襖；武大郎卻全不在意外表，估計是那種把工作服一年365天穿在身上的男人。

潘金蓮講究生活情趣，心靈手巧會一手好針線活。王婆設計潘金蓮和西門慶見面，靠的就是讓潘金蓮去幫忙做壽衣的幌子。而武大郎只知道守著自己的炊餅攤子。他“每日自挑炊餅擔兒出去賣，到晚方歸。婦人在家，別無事干，一日三餐吃了飯，打扮光鮮，只在門前簾兒下站著”，天沒亮就起床做餅，天黑了才挑著扁擔回家歇息，幾乎跟潘金蓮沒什么交流。

兩人發生矛盾，武大郎不是賤賤地扯皮“老婆不要鬧了”，而是用最消極的處理方式：“整整的吃那婆娘罵了三四日。武大忍氣吞聲，由他自罵”。潘金蓮說自己看不上這種“三答不回頭，四答和身轉的人”，倒也可以理解。

所以，潘金蓮有房住，有錢花，有丈夫，卻沒有生活。她百無聊賴，傾城容貌空對了落花流水，徒剩下無盡落寞。

這就是武大郎欠缺的一點：不懂生活。他覺得給了潘金蓮金錢就是給了她生活。但金錢不是生活，只是實現生活的手段。

潘金蓮本是個受欺侮受迫害的侍女，被許配給武大郎純屬被迫，并不是天生水性楊花。如果遇到一個會疼她、能給她生活、有共同話題的男人，她必定會心存感激、托付終身。可惜武大郎做不到，因此潘金蓮不愛武大郎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