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翔,李冰清
(山東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3)
從文本形態看清華簡《保訓》的文本性質
陳 翔,李冰清
(山東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3)
從敘事學的角度來看,清華簡《保訓》篇有內外兩層敘述層。通過對內敘述層的分析可知,“文王傳訓”的主旨在于告誡太子發要“敬慎勿淫”,舜及上甲微故事只是在輔助這一主旨。同時,內敘述層還呈現出較為明顯的對稱結構,舜及上甲微故事包含了“文”與“武”、“安內”與“攘外”的對稱敘事?!侗S枴肥窍惹毓攀分鲛D型期的作品,從文本類型來說,處于“原生態對話體”到“次生態對話體”的過渡階段。
清華簡;保訓;語類文獻;古史
清華簡《保訓》(以下簡稱《保訓》)[1]自公布以來,因其內容與“文王傳訓”、舜及上甲微故事有關以及文中出現四次的“中”字,從而引起學界的熱議。學界對于《保訓》探討,除了基本的文字釋讀外,[2]著力最多的便是對于“中”字意義的討論。雖然諸家對上述幾點的討論意義重大,但其對文本性質的討論似乎不夠深入。本文將從文本形態等方面入手,擬對《保訓》的文本性質及相關問題作一粗淺討論,不當之處,尚請方家指教。
《保訓》的主要內容是周文王五十年病重對太子發的遺訓,遺訓以舜及上甲微的故事誡勉兒子。綜合各家成果,以寬式釋文如下:
“惟王五十年,不豫。王念日之多歷,恐墜保訓。戊子,自頮水。己丑,昧〔爽〕□□□□□□□□□□□〔王〕若曰:‘發,朕疾漸甚, 恐不汝及訓。昔前人傳保,必受之以詷。今朕疾允病,恐弗堪終,汝以書受之。欽哉!勿淫!昔舜久作小人,親耕于鬲茅,恭求中。自稽厥志,不違于庶萬姓之多欲,厥有施于上下遠邇。乃易位設稽,測陰陽之物,咸順不逆。舜既得中,言不易實變名,身茲服惟允。翼翼不懈,用作三降之德。帝堯嘉之,用授厥緒。於乎!祗之哉!昔微假中于河,以復有易,有易服厥罪。微無害,乃追中于河。微志弗忘,傳貽子孫,至于成湯。祗服不懈,用受大命。於乎!發,敬哉!朕聞茲不久,命未有所延。今汝祗服毋懈,其有所迪矣,不及爾身受大命。敬哉!毋淫!日不足,惟宿不羕?!?/p>
首先,我們將借用敘事學的理論方法分析上述文本的敘事結構。在敘事學中,作者與敘述者的定義不同:作者是現實生活中創作敘事作品的人;敘述者是指敘事文即文本內部的“陳述行為主體”,或稱“聲音或講話者”,它與視角一同構成了敘述,是作品中的故事講述者。[3]《保訓》的作者雖然無從可知,但是敘述者可以通過分析文本的敘述結構得到確認?!侗S枴肺谋居袃韧鈨蓚€敘述層次①“敘述層次,即指所敘故事與故事里面的敘事之間的界限……就好比大故事中套小故事,小故事中套更小的故事的形式。這里我們采用熱奈特的劃分方式,區別出內外兩大層次……外部層次又稱第一層次,指包容整個作品的故事;內部層次又稱第二層次,指故事中的故事,它包括由故事中的人物講述的故事、回憶、夢等。相應的,我們將外部層次的敘述者稱為外敘述者,內部層次的敘述者稱為內敘述者?!焙鷣喢簦骸稊⑹聦W》,第43頁。:“文王病重不豫、欲傳訓于太子”這一事情為外部一層,文王對太子告誡的內容(即“王若曰”的全部內容)為內部一層。外部敘述層的敘述者即“文王病重不豫、欲傳訓于太子”這一事件的記錄者,②《保訓》的外部敘述者可能身份即周王室的史官。為避免枝蔓,本文不對外部敘述者進行討論。內部敘述層的敘述者是訓誡太子發的文王,接受者是受訓的武王。由此可見,《保訓》敘事的外部主體框架乃是文王臨終傳訓給武王一事,內嵌文王告誡武王的話這一層,而在這一層之內則有文王敘述的兩個故事。
我們暫且拋開外部敘述層不談,先對內部敘述層作一分析。內部敘述層自“王若曰”之后開始,內容如下:
“發,朕疾漸甚, 恐不汝及訓。昔前人傳保,必受之以詷。今朕疾允病,恐弗堪終,汝以書受之。欽哉!勿淫!昔舜久作小人,親耕于鬲茅,恭求中。自稽厥志,不違于庶萬姓之多欲,厥有施于上下遠邇。乃易位設稽,測陰陽之物,咸順不逆。舜既得中,言不易實變名,身茲服惟允。翼翼不懈,用作三降之德。帝堯嘉之,用授厥緒。於乎!祗之哉!昔微假中于河,以復有易,有易服厥罪。微無害,乃歸中于河。微志弗忘,傳貽子孫,至于成湯。祗服不懈,用受大命。於乎!發,敬哉!朕聞茲不久,命未有所延。今汝祗服毋懈,其有所迪矣,不及爾身受大命。敬哉!毋淫!日不足,惟宿不羕。”
若將舜與上甲微的故事從內敘述層中剝離,內容如下:
“發,朕疾漸甚, 恐不汝及訓。昔前人傳保,必受之以詷。今朕疾允病,恐弗堪終,汝以書受之。欽哉!勿淫!於乎!祗之哉!於乎!發,敬哉!朕聞茲不久,命未有所延。今汝祗服毋懈,其有所迪矣,不及爾身受大命。敬哉!毋淫!日不足,惟宿不羕?!?/p>
將兩則上古故事剔除后,上面一段文字所傳達的意義仍十分明確、清晰,即文王訓誡太子“勿淫”、“毋懈”。據此可說,內部敘述層的主旨是文王訓誡武王勤勉為政,其中內嵌的兩則故事則是用來輔助闡發這一主旨的事例,兩則故事的有無并不會妨礙內部敘述層主旨的完整性。可以看出,內嵌的兩則故事不僅使得整個文本信息和內容更加豐富,也使得敘事結構呈現出較為明顯的對稱性。
同時,這種對稱性不僅體現在結構上,也體現在內容上?!八辞蟮刂小惫适碌闹攸c在于“不違于庶萬姓之多欲,厥有施于上下遠邇”,而后“翼翼不懈,用作三降之德”,最后“帝堯嘉之,用授厥緒”。諸家雖對“自稽厥志,不違于庶萬姓之多欲,厥有施于上下遠邇”一句的斷句陳義多歧,但整句的意思大體可以理解,即舜不違背百姓的意愿,有施于四方。整個故事可以看作是敘述者對統治者“安內”與“文”的贊美。
而“上甲微假中”故事的重點則在“以復有易,有易服厥罪”,而后“微志弗忘,傳貽子孫,至于成湯”,最終“祗服不懈,用受大命”。今天尚能看到的關于上甲微的史料不多,關于其事功的明確記載,目前僅有一條存于郭璞注《山海經》引古本《竹書紀年》中:“殷王子亥賓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綿臣殺而放之,是故殷主甲微假師于河伯以伐有易,滅之,遂殺其君綿臣也?!?見袁珂:《山海經校注》,“主甲微”宋本作“上甲微”,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352頁。又,陳民鎮對上甲微史跡有詳細討論,可備參考。見陳民鎮:《上甲微史跡傳說鉤沉——兼說清華簡<保訓>“微假中于和”》,《史學月刊》2013年第4期。古本《竹書紀年》所載上甲微事跡與《保訓》相似,都是上甲微征伐有易氏并取得勝利。與上述舜的事跡相比較,這顯然是敘述者從“武”的角度來講述這件事情。因此,可以看作是敘述者對于統治者“攘外”與“武”的贊美。可以說,《保訓》的作者對于舜及上甲微故事的敘述是經過有意識地挑選與組合的。
由此,從內容和敘事結構分析上來看,《保訓》作者所要傳達的主要內容不是所謂的“用這兩件史事說明要求太子遵行的一個思想觀念——‘中’,也就是后來所說的中道”[1](P42),而是如一些學者已指出的,文王口述歷代承傳之訓借以告誡太子發要求他“欽哉勿淫”、“汝祇服毋懈”,繼續保持恭謹戒懼的心態。[6-7]敘述者則是從“文”與“武”、“內”與“外”的角度來講述這兩件史事的。
如王連龍指出,《保訓》與《逸周書》多有關聯,特別是與其中的《文儆》、《文傳》篇體裁近似。[8]陳民鎮指出《保訓》與《逸周書·度訓》、《逸周書·命訓》和《逸周書·常訓》三篇“周訓”有關,而且認為《逸周書·寶典》與《保訓》篇題相近,行文亦極為相似。[2]但我們細審《文儆》、《文傳》、三篇“周訓”以及《寶典》,可以發現《逸周書》諸篇雖然亦是“文王傳訓”或者“武王傳訓”,但其書寫方式則大異于《保訓》?!兑葜軙分T篇的“傳訓”方式都是將為人為政的原則和方法直接告訴受訓者,并未如《保訓》一樣在訓誡中內嵌上古故事,甚至采用“微言大義”的方式讓太子發體悟其中的道理。*“體悟說”見晁福林:《觀念史研究的一個標本——清華簡<保訓>補釋》。也就是說,從上節所說的敘述層來看,《逸周書》諸篇只有單層敘述,并未用故事來輔助說理。
羅家湘曾將《逸周書》記言體文獻分為對問體、教令體、諫諍體、訓誡體和格言體等幾種情況,[9](P88)夏德靠認為,除格言體外,《逸周書》記言體文獻的其他幾種類型的形態主要還是對話。[10](P115)我們將《逸周書》中所有對話形式的記言體文獻與《保訓》進行對比后可以發現:《逸周書》記言體文獻的書寫方式與上述《文儆》諸篇相似,基本都是在單層敘述之下直指主旨。[11]
同時,將《尚書》諸篇與《保訓》再作一比較,可以發現:從書寫特征來看,今文《尚書》中與《保訓》內容(告誡幼王勤政勿淫)較為相似的是《無逸》篇?!稛o逸》亦稱《毋逸》、《無佚》,《史記·魯周公世家》:“周公歸,恐成王壯,治有所淫佚,乃作《多士》,作《毋逸》?!盵12](P313)[13](P1520)《尚書》有典、謨、訓、誥、誓、命六體,其中典、命的記事成分較多,而謨、訓、誥、誓則主要是對話?!稛o逸》從內容上來看接近于訓體,但形式上卻可視為對話體。*夏德靠認為所謂“對話體”是指語類文獻中載錄富于教益的人物對話的一種形態。見《先秦語類文獻形態研究》第113頁。《無逸》的敘述層也可分為內外兩層,內部敘述層即是周公以前朝舊事和先王舊事勉勵周成王要勤勉為政,以殷為鑒。但《無逸》與《保訓》的差異還是十分明顯的,《無逸》的寫作手法總體呈現出“總”(“周公曰:嗚呼!君子所,其無逸……”)—分(“嗚呼!我聞曰……”“嗚呼!我聞曰……”)—總(“嗚呼!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的結構,而《保訓》則如上所述呈現出較為對稱的結構。
夏德靠將先秦語類文獻*語類文體的定義諸家不一,夏德靠將之定義為“載錄具有一定教益或指導意義的人物言論(有事包含人物行為)的一種文體”。見《先秦語類文獻形態研究》第9頁。中的對話體文獻分為原生態和次生態兩種文本類型,原生態文本載錄的只是純粹的對話(以《尚書》、《逸周書》中的記言體文本等為代表),次生態文本除了載錄對話之外,還有其他附加的文本(以《國語》等為代表)。[10](P114~116)夏氏認為先秦語類文獻形態主要沿著兩條路向演進,其一就是對話體向事語體的演變,而次生態對話體在一定程度上充當了對話體向事語體的過渡。[10](P120-121)以馬王堆帛書《春秋事語》為例,事語體的文本特征主要呈兩種方式,一是“史實+評論”型,一是“史實+評論+征驗”型。而作為過渡階段的次生態對話體文本,《國語》的文本特征主要為“三段式”*所謂“三段式”即“諫辭原因”+“諫辭原文”+“諫辭結果”,參夏德靠:《先秦語類文獻形態研究》第115~116頁。和“諫辭+君子曰”。二者雖然既有相似性又有差異,但二者的文本無疑都是經過有意編纂的。[10](116-120)
劉知幾在《史通·載言》曾曰:“古者言為《尚書》,事為《春秋》,左右二史,分尸其職。蓋桓、文作霸,糾合同盟,春秋之時,事之大者也,而《尚書》闕紀;秦師敗績,繆公誡誓,《尚書》之中,言之大者也,而《春秋》靡錄。此則言、事有別,斷可知矣。逮左氏為書,不遵古法,言之與事,同在傳中。然而言事相兼,煩省合理,故使讀者尋繹不倦,覽諷忘疲?!盵14](P33-34)夏德靠認為事語體文獻的生成,是先秦史官群體“言事相兼”傳史方式的結果。[10](P122-123)章學誠在《文史通義·書教下》中曾將傳統史述分為“記注”和“撰述”兩類,稱“記注欲往事之不忘,撰述欲來者之興起。”又說“《周官》三百六十,天人官曲之故可謂無不備矣。然諸史皆掌記注,而未嘗有撰述之官?!盵15](P49)由此可知,從“記注”到“撰述”與從“言事有別”到“言事相兼”一樣,也是一種發展演進的表現。這不僅是歷史編纂方式的改變,也反映著編纂者認識和闡釋歷史的觀念的覺醒。王坤鵬對于章氏所說的“記注”和“撰述”有著精彩的解讀:他認為“記注”“多為史官對過往政事的記錄,缺少有主旨的編撰”,而“‘撰述’則是根據某種主題或觀念進行編排或敘述,體現了述作者的某種歷史觀念,而且這種述作常具有一定的未來導向?!盵16]
我們再回頭看清華簡《保訓》篇。如上所述,我們對比《保訓》與《逸周書》、《尚書》的對話體文本可以發現,《保訓》在敘事方式和行文風格上與兩書的對話體文本有著較為明顯的差異。即使是敘事方式與《保訓》較為相似的《無逸》,也顯示出較為原始的行文結構??梢哉f,與典型的“原生態對話體”文本相較而言,《保訓》在上述兩方面都不“原生態”。如果說作為“次生態對話體”的《國語》是從對話體向事語體的過渡,那么似乎可以把《保訓》的文本特征看作是從“原生態對話體”文本向“次生態對話體”文本轉變的表現,而不太可能是“原生態對話體”即《尚書》“訓”體的佚篇。同時,在“記注”和“撰述”之間,《保訓》顯然已經是一種“撰述”的作品。
王坤鵬將春秋戰國時期的古史著述方式總結為三條:一是博學之人的言談口說;二是諸子的托古之風;三是按事件或主題對古史傳說加以述作改編。[16]《保訓》應該屬于第三種。如上所述,我們認為《保訓》的主旨在于文王訓誡太子發要敬慎勿淫。從內容上來看,構成《保訓》文本內容的至少有三則古史傳說,分別是“文王傳訓故事”、“舜故事”和“上甲微故事”。今天尚能看到的記錄“文王傳訓”的有《逸周書》之《文儆》、《文傳》,但其中的訓誡內容及行文特征則與《保訓》相去甚遠。但至少說明,在先秦文獻中確實存有“文王傳訓”的記錄。因此,《保訓》作者可以將這一故事作為其文本的“大故事”。舜及上甲微故事于先秦時期皆有流傳,作者亦可將之作為“小故事”納入創作中。從所選取的古史傳說和采用的敘事技法上看,《保訓》文本不僅是作者有意編纂而且是精心設置的。也就是說,《保訓》所包含的三則故事,很可能是各自獨立的古史傳說記錄,因為《保訓》作者的主題需要,而將之糅合嵌套為一則故事。
我們通過敘事學的方法對《保訓》文本進行分析,認為該文本采用了內外兩層敘述層的手法進行創作,在對敘述層剝離后發現該文本的主旨應是文王對太子應“敬慎勿淫”的訓誡,而不是所謂對“中道”的遵行。文本中出現的舜及上甲微故事,只是對于“敬慎勿淫”這一主題的輔助說明,很大程度上是“使讀者尋繹不倦,覽諷忘?!钡?。這兩則作者精心選擇的故事代表著“文”與“武”、“安內”與“攘外”,這種對稱的形式(包括四個“中”字)與全文結構對稱的敘事手法是相統一的。
《保訓》的創作時代正處于古史述作的轉型時期,這種轉型體現在文本創作和歷史觀念兩個方面。從文本上來說,《保訓》文本應該處于先秦“原生態對話體”文本向“次生態對話體”文化轉變的中間階段,它的文本形式已經脫離了“原生態對話體”,但又尚未達到“次生態對話體”;從歷史觀念上看,《保訓》正是春秋戰國時期古史述作從“記注”轉向“撰述”的表現。不過,總體來說,《保訓》的敘事結構確實獨特而富有巧思,但其內容與同一時期的“撰述”作品清華簡《金縢》相比,還是有所差距的。*對于清華簡《金縢》的討論,參王坤鵬:《從竹書<金縢>看戰國時期的古史述作》。這或許不單是文本之間的差距,也可能是文本背后的作者述作水平和歷史觀念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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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郭昱]
K877.5
:A
:1001-0238(2017)03-0042-04
2017-04-12
陳翔,山東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博士生,主要從事先秦歷史及考古研究;李冰清,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文獻學及先秦兩漢思想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