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權力、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相關性研究

云南工商學院會計學院 馬春麗

高管權力、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相關性研究

云南工商學院會計學院 馬春麗

本文從高管權力配置的角度出發，選取深圳證券交易所2013-2014年間所有主板A股和中小板塊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分析了高管權力、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的相關性。研究表明：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存在顯著的正相關性；高管權力對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正相關性有正向調節作用，高管權力的加強能夠增強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正相關性。

高管權力 內部控制 會計信息質量

一、引言

當政府出臺相關政策，投資者進行投資決策時，公司披露的會計信息不可或缺。若會計信息質量欠缺，會對公司利益相關者的決策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甚至會導致投資者決策失誤從而損害其利益。內部控制系統的一個重要目標是確保公司會計信息質量。依托會計信息，公司的管理層可以將公司經營狀況及財務狀況傳遞給股東等投資者，而會計信息質量的好壞，對資本市場作用的發揮，投資者利益的維護具有重要影響。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內部控制的作用日益凸顯。但是即使公司內部控制十分完善，還是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財務舞弊事件。在我國，會計信息質量堪憂，造假問題層出不窮，會計信息難以如實反映公司的真實狀況。本文基于控制機制，分析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改善有何影響。此外，獲取和整理會計信息都受到公司內部控制的約束，并且內部控制效果如何更多地取決于公司所處的內部控制環境，其中，人的因素至關重要。通常認為，內部環境對內部控制產生影響，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產生影響，而權力配置結構是公司內部治理的關鍵，它對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存在何種影響呢？本文在此從公司高管的視角，分析高管權力對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機理。高管對公司經營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對公司長遠發展的事項進行決策時，高管的作用極其突出。此外，內部控制制度具有穩定性，難以對環境的變化做出有效反映，這時就需要發揮人的靈活性，從而對公司的經營進行有效監管，確保公司的經營風險和財務風險可控。

二、文獻綜述

（一）國外文獻Ashbaugh-Skaife（2010）基于“應計噪音”與“非正常應計項”的視角對SOX法案下披露公司內部控制缺陷的后果進行分析，最終得出：和沒有披露內部控制缺陷的上市公司相比，披露的上市公司應計項目質量較低，此外，應計項目數也較多。如果內部控制存在缺陷的公司積極采取措施彌補缺陷并得到第三方認可，此時，其應計項目質量就會大大提高。Doyle J（2011）研究發現，如果上市公司內部控制有較大的缺陷，該公司的應計質量較低，這也是應計質量較低的根本原因。Altamuro等（2010）研究表明，公司內部控制條款不但有助于改善公司盈余，提高其現金流量，而且還能夠抑制管理層進行盈余管理，保障公司會計的穩定性，而會計穩定性也是公司進行內部治理的基礎。此外，該條款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委托代理問題，提高管理層決策的有效性，降低公司的債務融資成本，降低公司的法律風險，維護投資者的權益。特別是公司委托代理問題較嚴重時，公司會計穩定性就顯得尤為重要。

（二）國內文獻趙息、張西栓（2013）分析得出，高管的組織權利和能力權力對內部控制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高管的權力對內部控制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吳秋生、郝詩首（2013）在問卷調查的基礎上分析得出，高管權力的類型不同，對內部控制的影響也存在差異。比如合法權、獎賞權、專家全對內部控制的影響顯著為正，而強制權對內部控制的影響為負，但缺乏顯著性。方紅星、金玉娜（2011）選取2009年所有A股非金融上市公司進行研究，旨在分析內部控制質量對盈余管理有何影響。研究表明：公司的內部控制質量越好，其盈余管理較弱，特別是內部控制得到第三方審計機構認可的上市公司，盈余管理更弱，盈余質量更優。葉建芳、李丹蒙、章斌穎（2012）研究發現，隨著公司內部控制質量的改善，公司的盈余管理越弱。當內部控制缺陷得到彌補后，公司的盈余管理顯著減弱，這表明公司內部控制的改善有助于減少公司各種類型的盈余管理。孫國光、楊金鳳（2013）研究表明，內部控制越有效，公司的盈余管理越弱。此外，還按照評價得分將樣本劃分為高、中、低三組，分析得出內部控制質量越優，公司的會計信息質量也越好，但是內部控制和信息價值在各樣本間的關系不同。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企業的實質是各利益相關者通過博弈而形成的契約結合體，然而任何契約不可能是完整的，經營者和所有者在會計信息方面存在信息不對稱。首先，如果企業的利潤等財務成果目標未能實現，經營者在個人利益的驅使下會采取措施損害利益相關者的利益，出于掩飾的需要，經營者在披露會計信息時會有選擇性的披露或者對會計信息進行造假，由此得到的會計信息會對投資者的決策，政府部門政策的制定產生負面影響，這侵害了其正當利益。其次，管理層無心之失也會導致會計信息質量下降。而不完善的內部控制會提高上述兩種情形出現的可能性。內部控制的目的在于彌補契約的不完整性，它對企業運營的各個環節進行監督和控制，確保剩余控制權得到合理分配，由此對經理層形成制約。就內部控制整體而言，其最重要的目標在于確保企業發布的財務報告完整可靠，能夠對利益相關者的決策產生幫助。國內外學者分析發現，內部控制存在缺陷和應計質量存在顯著的負相關性，如果企業內部控制有缺陷，其會計信息披露的質量就較低。就中國來說，企業管理層出于應付外部監督的需要，常常采取盈余管理來粉飾其經營績效，而內部控制能夠減少企業盈余管理程度，確保會計信息質量穩定可靠。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1：

H1:假設其它條件不變，隨著內部控制有效性的增加，企業會計信息質量越好

首先，內部控制的構建和落實取決于企業高層管理人員。高管依托其擁有的權利對下層員工施加影響，如果企業高管權利集中，尤其是企業的董事長和總經理為一人，這會推動企業董事會和員工努力工作，高管利用手中的權利對企業資源進行合理分配，從而健全內部控制制度，確保內部控制落到實處，這就能夠充分發揮內部控制對會計造假現象的抑制作用，改善會計信息的質量。和西方發達國家不同，中國上市公司大多以國有性質企業和家族企業為主，前者是國企改革的結果，此類企業不僅擁有良好的政治關聯，并且公司高管擁有公司的實際控制權，高管的任命權掌握在監管部門手中，這些高管為了能夠在仕途取得更大的發展，會積極主動地建立和落實公司內部控制。后者的控股股東往往同時擔任總經理和董事長雙重職務，其在公司中具有較高的地位和較強的影響力。控股股東為了降低企業經營和財務風險，實現更大的發展，會積極完善公司內部控制，確保公司會計信息質量符合包括政府在內的利益相關者的需要。

其次，從高層梯隊理論看來，高管做出的有關企業經營發展的決策都借助了權利，企業的組織結構反映了其高管的個人特點。包含風險、規范化、財務、法律以及內部控制在內的管理層理念是內部控制環境的重要支撐，該理念會對企業內部控制的實施產生決定性的影響，幫助企業所有成員樹立內部控制理念，所以企業在構建和落實內部控制時應當重視管理層理念的影響，這事關內部控制能夠有效地發揮其功能。為了有效解決企業的委托代理問題，包括總經理在內的高管在構建內部控制制度時，會采取措施確保制度完善高效，能夠對全體員工進行合理地監督與管理，然而高管構建內部控制制度違背了不相容職務相分離的準則。在有限理性理論看來，高管在構建內部控制制度時，肯定會基于自身利益來選擇最佳的內部控制制度，而非從企業整體利益出發選擇最佳的內部控制制度。此外，我國上市公司面臨的外部監管有限，公司的股權過于集中，董事會和監事會難以有效地制衡，這可能會導致高管權利過大，從而使得內部控制失去應有的功能。更有甚者，部分上市公司構建內部控制制度只是為了應付政府監管，并沒有將其落到實處，這樣高管的權利就不再受到監督，為了私人利益而進行盈余管理，導致會計信息失真，無法滿足利益相關者的需要。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高管權力會對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關系產生影響

H2a:高管權力對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關系具有正向調節作用

H2b:高管權力對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關系具有負向調節作用

四、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考慮到深市各板塊企業上市條件存在差異，本文在此選取2013-2014年間深市A股主板和中小板塊的上市公司為分析樣本。為了確保樣本完整有效，本文將金融類企業以及ST類企業剔除，此外還剔除財務信息不完整的企業。最終得到的樣本數為1591。高管權力、公司規模、資本結構信息來自國泰安數據庫，不足的信息取自巨潮資訊；會計信息質量信息取自深市主板和中小板塊所公布的信息披露評價結果。解釋變量“內部控制”內部控制信息來自深圳迪博公司計算的內部控制指數。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會計信息質量（Disclose）。會計信息具有復雜性和多樣性，其質量好壞難以做出定量的估計，因此不少學者在研究會計信息質量時多選擇其它變量作為替代變量，其中盈余質量、財務舞弊受罰以及信息披露考評結果是最為常用的替代變量。本文在此選取深圳證券交易所主板A股和中小板塊上市公司的年度信息披露考評結果來替代會計信息質量，原因在于深交所是我國權威的證券交易機構，其對上市公司年度信息披露的考評結果十分可靠。從2001年開始，深圳證券交易所按照及時性、準確性、完整性以及合法性四個標準來對其所有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進行考評，并將其分為不同等級。2010年（含）以前的考評結果被分成優秀、良好、及格、不及格四個等級，2010年之后的考評結果被分成A、B、C、D四個等級。本文所用的考評結果均在2010年之后，因此分級標準也參照深交所的評級標準，需要說明的是，A表示優秀，取值4；B表示良好取值3；C表示及格，取值2；D表示不及格，取值1。

（2）解釋變量。內部控制（ICindex）。用于衡量公司內部控制的替代變量包括：內部控制評價指數，也就是建立包含內部控制各指標的評價標準并給出對應的分值，分值越大，表明公司內部控制質量越好；根據內部控制自我評價報告以及鑒定報告來判斷內部控制質量的好壞；選取內部控制體系的目標來作為內部控制質量的替代變量。經過比較，并結合本研究的實際，本文在此選取深圳迪博公司公布的內部控制指數來衡量內部控制。由于這家公司長期致力于研究我國上市公司內部控制，并且得到了官方的認可和支持，其構建的上市公司內部控制評價指數能夠充分反映我國上市公司的實際，具有較強的權威性和可靠性。

高管權力（Dual）。當前衡量高管權利的方法包括：簡化處理，也就是選取董事長與總經理兩職合一狀況、股權集中度、總經理薪酬占其它高管薪酬的比例來衡量高管的權力；根據Finkelstein權力模型來衡量高管的權力。本文在此使用董事長與總經理兩職合一與否來對上市公司高管的權力做出評價，原因在于，此處的高管指的就是總經理，使用董事長和總經理兩職合一與否更有針對性。

（4）控制變量。本文的控制變量包括公司規模（Size），財務杠桿（Lev）、成長性（Growth）、盈利能力（Roa），股權集中度（First）以及股權制衡度（Rate）。各變量定義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定義表

（三）模型構建本文構建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的回歸模型1來檢驗假設1。模型1為：

為了更好地檢假設H2，本文首選對高管權力和會計信息質量做相關性分析，也就是用Dual替換ICindex，由此得到模型2，接著做回歸分析。這樣做的目的在于分析高管權力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是否具有直接性，進而更好地檢驗高管權力對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的關系是否存在調節功能。模型2為：

本文還基于模型1，將各個變量去中心化，并引入ICindex與Dual交乘項，因此來分析高管權力對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相關性的調節功能。模型3為：

五、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模型涉及的變量其描述性統計見表2。因為會計信息質量是離散型變量，所以無需分析其最值，只需要分析其平均值即可。由表2可知，Disclose的均值是3.07，表明我國深市主板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質量較優，屬于等級B。內部控制的平均值是6.725，中位數是6.653，兩者之間的差值是0.072。對于控制變量來說，公司規模（SIZE）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是18.694、26.835，平均值是21.737，中位數是21.665，這表明各上市公司的規模存在很大差異。財務杠桿的平均值是0.451，中位數是0.449，這表明所有上市公司的資產負債率整體處于中等水平。然而財務杠桿的最小值是0.005，最大值是0.937，差異顯著，原因可能是不同性質的企業的融資環境存在不同。就上市公司的成長性來說，一些公司的成長性較好，而一些公司的成長性為負值，兩者差異顯著。就公司的盈利來說，所有公司的平均盈利較小，平均值僅為0.074，原因在于我國上市公司生產的產品大多利潤較低。就股權集中度來說，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的平均值是0.794，最小值是0.042，平均值是0.361，中位數是0.340。就股權制衡度來說，最小值是0.008，最大值是3.924，平均值是0.627，表明我國上市公司的股權制衡度總體處于低水平，且不同的上市公司股權制衡度存在顯著的差異。

表2 各變量描述性統計

（二）相關性分析表3為各變量的相關性分析結果。由表3可知，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存在正相關性，并且在1%水平上顯著，這驗證了假設H1。公司規模、盈利能力、股權集中度和會計信息質量存在正相關關系，并且均在1%水平上顯著；財務杠桿和會計信息質量存在負相關關系，并且在1%水平上顯著；公司成長性和會計信息質量雖然存在正相關關系，但是缺乏顯著性。總的來說，各變量的相關關系和預期相符。此外，各變量的相關系數均小于0.5，這表明變量沒有較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

表3 各變量的相關性

（三）回歸分析

（1）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回歸分析。模型1的回歸結果見表4。由表4可知，內部控制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為正并且在1%水平上顯著，這證實了假設H1。由此可知健全內部控制制度并將其落到實處能夠改善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質量。對于控制變量來說，公司規模、盈利能力、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股權制衡度對上市公司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為正，并且均具有顯著性。資產負債率對會計信息質量為負，并且在1%水平上顯著。公司的成長性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盡管為正，然而缺乏顯著性。

表4 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回歸結果

（2）高管權力、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多元回歸分析。為了更好地分析高管權力對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的具體影響，本文在此對高管權力和會計信息質量進行相關性檢驗，然后進行回歸分析。最終結果見表5。由表5可得，高管權力和會計信息質量不存在顯著的相關性，由此可知高管權力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不具有直接性，而是借助對內部控制的影響來間接影響會計信息質量的，換句話說，高管權力對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的正相關性存在影響。然后對模型3進行回歸分析，最終結果見表6。根據表6可得，內部控制變量（ICindex）和高管權力（Dual）的交乘項系數是3.722，并且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高管權力對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為正，即隨著高管權力的加強，公司內部控制的構建和實施就越好，越有助于改善公司會計信息質量。

表5 高管權力與會計信息質量的回歸結果

表6 高管權力、內部控制與會計信息質量的回歸結果

六、結論與建議

本文研究表明：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存在顯著的正相關性；高管權力對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的正相關性的調節作用為正，高管權力的加強能夠增強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的正相關性。根據結論提出以下建議：（1）加強公司員工培訓，增強員工內部控制意識。最近幾年，政府部門先后出臺了公司內部控制條例和內部控制指南，明確提出公司應當構建和落實內部控制制度，實行內部控制有效性的董事會負責制，此外各公司還必須聘請會計事務所對公司內部控制自評報告進行鑒定并出具相應意見。受到政府部門的壓力，各上市公司表面上構建了比較健全的內部控制制度，然而實際上不少公司只是將內部控制制度束之高閣，并未真正落到實處。員工作為公司的主體，對內部控制有效與否具有決定性的影響。如果內部控制要充分發揮其應有的功能，必須依賴全體員工對內部控制的認識和落實。（2）加強內部控制評價體系建設。盡管政府已經發布了內部控制評價指引，然而它僅僅具有指引性的作用，難以具體落實。由于落實困難，不少公司空有內部控制的形式，公司內部控制成本增加，但收益卻并無明顯增長，這顯然違背了成本收益原則，公司也無動力落實內部控制。因此，本文認為政府機構必須進一步完善內部控制評價指引，提高其應用性，使得公司能夠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來落實內部控制。（3）充分發揮高管權力集中的正向功能。高管是公司內部治理的中心，高管權力的大小對高管的決策具有影響，進而會影響公司的發展。由實證分析可得，高管權力對內部控制和會計信息質量具有正向的調節功能，這表明高管權力集中對公司的發展也有好處。因此，本文認為，應當合理安排公司的權力架構，實現公司高管權力適度集中，這將推動公司內部控制的實施，對公司的長遠發展具有積極的意義。

［1］趙息、張西栓：《高管權力及其對內部控制的影響》，《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13年第1期。

［2］吳秋生、郝詩首：《論領導者權力對內部控制有效性的影響》，《審計與經濟研究》2013年第5期。

［3］方紅星、金玉娜：《高質量內部控制能抑制盈余管理嗎？》，《會計研究》2011年第8期。

［4］葉建芳、李丹蒙、章斌穎：《內部控制缺陷及其修正對盈余管理的影響》，《審計研究》2012年第6期。

［5］孫國光、楊金鳳：《高質量的內部控制能提高會計信息透明度嗎？》，《財經問題研究》2013年第7期。

［6］Ashbaugh Skaife H,Collins D,Kinney W,LaFond R. The Effect of SOX Internal Control Deficiencies and Their Remediation on Accrual Quality.The Accounting Review,2010.

（編輯彭文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