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彈道導彈齊射戰術

李梅

2016年9月27日，俄羅斯首艘“北風”級新型導彈核潛艇齊射了兩枚“布拉瓦”洲際彈道導彈，這引起了外界的廣泛關注，無獨有偶的是在2016年9月5日，朝鮮也向外界展示了其“勞動”彈道導彈的3枚齊射能力。那么，為什么這些國家都熱衷于彈道導彈的齊射，其有什么優勢和技術難點？又有什么方法可以應對這種飽和的攻擊方式呢？這一切還要從彈道導彈發展中的齊射戰術談起。

彈道導彈齊射戰術的發展

彈道導彈在投入作戰使用之初就存在齊射戰術，但不同時期采用齊射戰術的目的不同，其是隨著導彈技術的發展和面臨威脅而不斷發展的。

彌補精度的時代世界最早的彈道導彈V2導彈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就大量采用了齊射戰術，以彌補導彈性能不足。1944年納粹德國成立了南北兩支特種部隊，每支部隊編有多個導彈連，這些導彈連大多數部署在德國鮑姆霍爾德訓練區域，統一協調組織發射活動。利用不同規模的齊射方式，德國在1944年9月至1945年3月，向英國倫敦和比利時安特衛普等地發射了3 745枚V2導彈，炸死2 724人，炸傷6 476人，對建筑物也造成了巨大破壞。到1973年的第四次中東戰爭時期，埃及在西線從沿蘇伊士運河西岸的3個發射陣地在短時間內發射了60～70枚“蛙”7導彈，敘利亞在北線發射了25枚“蛙”7導彈，為爭取戰爭突然性奠定了基礎。在冷戰中最著名的兩伊導彈戰中，齊射戰術也是兩國較為常用的發射方式。特別是在1988年的50多天中，雙方共發射導彈266枚，其中伊拉克發射189枚，主要襲擊了包括伊朗首都德黑蘭在內的6個城市，炸死1 800人，炸傷8 200人，而伊朗由于準備不充分加之戰術不得當，只發射77枚，使伊拉克占據了戰略主動。這使伊拉克在以后戰爭中十分重視導彈齊射戰術的使用。在1991年的海灣戰爭中，伊拉克發射了42枚“飛毛腿”導彈襲擊以色列，占到發射總數的近一半，特別是在開戰第二天凌晨和第四天凌晨分別組織了8枚和7枚導彈的齊射打擊，但是由于齊射的打擊對象包括了特拉維夫、海法和加利利等眾多目標，因此殺傷效果十分有限。此后在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中，伊拉克再次使用了齊射戰術，在戰爭爆發的前兩天，駐扎大量美軍的科威特遭到了多次齊射導彈的打擊，但由于導彈誤差較大，加之打擊對象分散到了眾多軍事目標上，效果仍不明顯。

重視齊射戰術的不僅僅是伊朗、伊拉克這樣的導彈武器技術不先進的國家，而像蘇聯和美國也十分重視利用齊射戰術彌補導彈精度不足，增強打擊效果。例如，在上個世紀80年代蘇聯入侵阿富汗期間，蘇軍也曾較大規模使用了彈道導彈，由于齊射戰術的使用，導彈消耗非常大。即使在蘇軍撤離后的阿富汗內戰中，彈道導彈也仍然保持了較大的消耗。據統計，1989～1992年的阿富汗戰爭使用了自二戰以來最大數量的彈道導彈，1988年10月～1992年2月，阿富汗政府軍向游擊隊集結地和所占村莊共發射1 700～2 200枚“飛毛腿”導彈。特別是1989年3～6月圣戰者游擊隊圍攻賈拉拉巴德，政府軍發射了約438枚導彈來協助駐軍進行防御。而美軍在2003年伊拉克戰爭中，僅在初期的3～4月就發射了456枚ATACMS導彈，有效彌補了空中打擊能力的不足。

提高生存性的階段由于彈道導彈的巨大威力，其成為戰場上首當其沖打擊的目標，因此齊射戰術成為了提高導彈發射系統生存性的必然途徑。二戰時期，由于空中偵察打擊能力的不足，德國V2導彈通常在發射后30分鐘撤離就可以躲避盟軍的空中打擊，而到海灣戰爭中，規避空中打擊的時間縮短到了數分鐘。冷戰時期各型導彈的齊射戰術成為了各國提高導彈發射系統生存性的有效方法。美國在規劃“大力神”、“民兵”和“和平衛士”等戰略導彈部署時即考慮到導彈發射井群在遭到蘇/俄導彈攻擊時，利用短促的時間齊射反擊，來增強威懾能力。而蘇聯更是在其戰略導彈潛艇發展中將導彈齊射作為衡量戰略導彈潛艇作戰能力的重要指標。使用齊射戰術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完成戰略打擊任務，縮短了暴露時間，有效避免了空中反潛機和水下攻擊型潛艇的威脅，因此美蘇兩國從冷戰至今都十分重視導彈潛艇的齊射能力。例如，蘇聯H級（627型）核潛艇采用的D-4發射系統可以在12分鐘內將3枚導彈全部發射，后來的Y級（667型）使用的D-5發射系統可以分4次齊射，每次4枚將攜帶的16枚導彈全部發射，齊射時導彈發射時間間隔8秒；而667B型潛艇使用的D-9發射系統則可以一次性將所攜帶的12枚導彈全部發射。而與此同一時期的美國“海神”C3導彈系統也可以一次性齊射全部導彈，但其發射準備時間需要15分鐘，而此時蘇聯的導彈發射間隔只有不到1分鐘。在俄羅斯最新的“北風”級戰略導彈核潛艇發展中，導彈齊射成為其重要的作戰能力指標，并進行了多次此類試驗。2011年11月，俄羅斯“北風”級的首艇“尤里·多爾戈魯基”號首次完成了“布拉瓦”導彈齊射模擬試驗；2015年11月，俄羅斯利用“北風”級“弗拉基米爾·莫諾馬赫”號（K-551）核潛艇在白海海域成功齊射2枚“布拉瓦”導彈；2016年9月27日，俄“尤里·多爾戈魯基”號再次從白海海域發射了兩枚“布拉瓦”導彈，但只有1枚成功命中位于俄堪察加半島庫拉靶場的目標，另1枚在飛行中自毀。

增強突防能力階段面對冷戰后迅速發展的導彈防御系統，齊射戰術再次受到包括新興導彈國家在內的重視。例如，伊朗在2008年7月的演習中就曾演練了4枚導彈齊射的科目，并為掩蓋1枚導彈故障而使用了篡改的圖片，引起外界關注；巴基斯坦也在2013年2月試驗了“哈塔夫9”戰術導彈的兩枚齊射，該系統可實現4枚導彈齊射，具備快速反應和較強的威懾能力；最引人注目的是朝鮮為應對2016年9月美韓的戰略威脅，于2016年9月高調在黃海北道黃州郡向朝鮮半島東部海域發射了3枚“勞動”彈道導彈。全部3枚導彈都飛行了近1 000千米，并落在日本北海道附近的日方專屬經濟區。日本防衛相稻田朋美稱：“（朝鮮）從1個點發射了3枚同時落在日本專屬經濟區并幾乎命中水面上同一點的導彈，這證明朝鮮的導彈技術正在提升。”外界認為朝鮮高調展示此次齊射演練，旨在向美韓證明其對抗美在韓部署“薩德”防御系統的能力。

彈道導彈齊射戰術的應用

需要指出的是彈道導彈齊射并不是指嚴格地導彈同時發射，而是指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完成兩枚以上導彈的發射，達成特殊作戰效果的發射組織方式。彈道導彈齊射是彈道導彈火力運用戰術中的一種，其一般考慮發射活動的時間和地域兩項因素。理論上，彈道導彈齊射戰術可以分為“同地同時發射”、“異地同時發射”、“異地分時集火打擊發射”等幾種；而所謂同時發射，也不完全是同一時刻發射，在短時間內的連續發射一般也認為是同時發射，即齊射。

同地同時，遠程集火打擊這種發射是指所有發射單元部署在相對集中的地域內而幾乎同時點火的發射方式，伊朗此次公布的發射照片顯示的就是典型的“同地同時發射”，這種發射實施時指揮單元一般對所有發射單元均可通視，指令下達和傳輸必須是同時進行的，便于指揮和實施，因此發射和指揮單元間隔不能太遠，但也不能太近，否則一個單元的發射活動和尾焰會影響到另一單元，而且相互間也存在一定電磁互擾。這種齊射并不考慮打擊目標是否集中，所有的導彈飛行彈道幾乎一致，因此存在彈道互擾的問題，而且部署過于集中，不利于戰斗單元的隱蔽。當然，這種發射具有一定的“震撼”威懾效果，表演意味濃重。伊朗在2013年高調展示的4枚發射演習，以及朝鮮在2016年9月的3枚導彈發射都是這種齊射方式。

異地同時，多向分進輪擊這是指多枚導彈在不同地域同時向敵人一個或多個目標實施發射打擊的活動，這種齊射因為相隔距離較遠不可能得到震撼的發射效果，而且一般用于部署距離不算太遠的同型號彈道導彈，并分別由各自的發射控制單元完成，在統一號令下或預先約定的時刻實施。這種發射方式同樣不要求打擊目標集中，但由于是分屬不同地域，因此對于偵察預警和反導攔截系統都增加了防御難度，其最大的優勢是便于打擊后發射部隊的快速分散隱蔽，符合現代所謂“火力機動思想”，將成為導彈戰術運用的主要方式。這種方式多用于在敵嚴密監視下的大規模導彈反擊。例如，俄羅斯在2013年10月突然進行核力量的突擊檢驗性演習：俄戰略火箭兵從普列謝茨克航天發射場發射1枚“白楊”M洲際彈道導彈，從南部的奧倫堡地區發射1枚“部隊長官”洲際導彈；俄空天防御兵在西南部的卡普斯京亞爾靶場發射4枚導彈，包括“伊斯坎德爾”、“圓點”U戰術導彈以及S-300“寵兒”和S-400“凱旋”防空導彈；俄海軍兩艘核潛艇分別在巴倫支海和鄂霍茨克海從水下發射彈道導彈，在哈薩克斯坦境內靶場俄軍還進行了短程反導演練。

異地分時，同向集火合擊這是指在不同時刻實施發射，但保證導彈同時擊中目標。這種發射可以是在同一地區也可以不在同一地區，而打擊目標一般是同一個。這種發射方式實施難度最大，因為要解決不同型號武器射程和部署地區的差異可能導致戰斗部無法同時打擊同一目標的問題。例如，伊朗“流星”1導彈射程300余千米，“流星”3導彈射程1 300余千米，而要保證這兩種導彈同時打擊到距離伊朗130余千米的巴格達美軍基地，“流星”3導彈的發射時間就要滯后8分鐘以上，雖然這種方式火力協調難度較大，但其可以保證不同型號的導彈火力幾乎同時出現在反導系統防御區內，并同時覆蓋目標。

同地異向，同時分進突擊這種方式多被戰略導彈所采用。例如，同一艘戰略導彈潛艇發射的潛射導彈分別打擊一個國家不同的（甚至方向不同）目標。此外，戰略導彈發射井群集中了大量洲際導彈，其通常裝有不同方向的預想目標，戰時在預警威脅下分別打擊各自的目標。例如，俄羅斯在2008年9～10月舉行的“穩定-2008”戰略演習橫貫俄羅斯與白俄羅斯全境，從不同地點對美歐目標進行了實彈發射演練。這種方式多在遭受大規模先發制人核打擊時使用。

導彈齊射戰術的優勢

彈道導彈齊射戰術的優勢基本都來源于其短時間和大威力的應用效果，即使是在發達國家實施的精確打擊作戰行動中也有著旺盛的生命力。

短時內發射，減少了暴露時間彈道導彈齊射戰術可以讓指揮員掌握的火力在極短時間內發射完畢，而發射單元可以馬上隱蔽疏散。彈道導彈發射單元在戰場部署時考慮到指揮通信和作戰保障等問題，其一般以營或團為單位，集中部署在方圓數千米或數十千米的范圍內，而彈道導彈的發射可以很快被空、天偵察系統發現，敵方戰區指揮人員會將該地區在數分鐘內列為重點目標區，集中空、天偵察系統集中偵察，并召喚在附近的空、地武器靠近并實施火力準備。在不到10分鐘時間，在該地區附近空中巡邏的戰機就可飛臨導彈陣地，對導彈發射單元實施打擊，也就是十多個發射單元只有發射1～2枚導彈的時間窗口，而剩余導彈發射單元要么中止發射行動疏散隱蔽，要么成為敵人空中火力打擊的目標。例如，美國DSP衛星在“沙漠風暴”行動中，多次探測到了伊拉克“飛毛腿”戰術導彈的發射閃光，其在目標區發出警報的同時，也召喚來了空中火力對發射后正在逃逸的導彈發射單元和其它導彈發射車進行打擊。海灣戰爭中，美軍被召喚對伊拉克彈道導彈打擊的飛行架次占到了飛行總架次的5%。可見這已經成為美軍對付地面機動導彈的主要戰術，而利用齊射可以將整個地區導彈部隊的發射和設備撤收時間縮短到1～2分鐘，進而全體隱蔽疏散，提高了導彈生存概率。從2016年9月朝鮮3枚“勞動”導彈齊射的圖片可以看出，朝鮮選擇在公路隧道旁組織了導彈齊射，齊射后導彈發射車可快速機動到隧道內躲避偵察和空中打擊。此外，潛射導彈齊射可使戰略核潛艇完成發射后迅速下潛隱蔽。

火力強度大，保證打擊突然性導彈齊射遠遠超過了“1+1=2”的效果，因為如果采用便于發射操作的陸續發射方式對同一目標實施打擊，在遭到首枚導彈打擊后，目標區域的人員和機動裝備會遂行隱蔽或機動，使后續打擊效果降低，但是如果采用突然襲擊方式齊射打擊，可以瞬間覆蓋目標區，使有生力量和裝備沒有時間也無處可逃，成倍提高打擊效率。伊朗在兩伊戰爭中之所以導彈打擊效果有限，除了其導彈使用數量有限外，最大的問題就是其打擊力量分散，每次打擊都會招來防空警報，城市人口大規模隱蔽，使后續打擊效果不佳，只能達到襲擾的目的。兩伊戰爭在1988年以前共進行了4次襲城戰，由于雙方使用導彈數量有限，行動不連續，沒有對戰爭進程產生太多影響。而在第五次襲城戰中，伊拉克準備了足夠的導彈，實施了高強度不間斷的突擊，沒有給伊朗以喘息之機，直到伊拉克認為其目的已經達到為止。而在海灣戰爭中，由于其導彈火力遭到美軍空中優勢嚴重壓制，無法組織有效齊射，因此導彈攻擊效果不理想。例如，1991年2月25日伊拉克在導彈反擊作戰中，1枚“飛毛腿”擊中了沙特宰赫蘭市的一座美軍兵營，造成美士兵28人死亡和100多人受傷。此次導彈襲擊所造成的傷亡占整個戰爭期間多國部隊傷亡總數的1/6以上。事后，美軍專家認為此次襲擊沒有發出警報是導致傷亡的主要原因，而如果伊拉克部隊采用齊射方式突然集中打擊一個目標，宰赫蘭的悲劇可能會多次上演。而美軍吸取了教訓，在2003年3月20日伊拉克戰爭打響第一天，第二炮兵營即首次發射了ATACMS導彈，攻擊目標均是中央司令部打擊名單上的最重要目標，包括薩達姆的指揮所和其它12個重要政治據點。在第一輪打擊中發射了63枚導彈，40天后這一數量達到240枚，比沙漠風暴行動中發射的ATACMS多出10倍，此外還發射了168枚M26型戰術火箭彈。沙塵暴期間，該營在2天內發射了50枚導彈，使得聯軍能保持打擊強度和作戰節奏。同樣，美國也十分擔心對方這種齊射。2010年，蘭德公司指出，如果對方向沖繩嘉手納空軍基地齊射34枚彈道導彈，該基地75%的戰機將被摧毀，如果同時再發射30～50枚巡航導彈，有可能徹底破壞加固飛機掩體。美軍近兩年來已在嘉手納增加近100處鋼筋水泥建造的戰機庇護所，并加速部署防空導彈和預警雷達等防御設施，但仍不足以確保所有戰機的安全。

火力集中，反導系統難以防御針對反導系統的所有對策中，門檻最低的就是所謂飽和攻擊。而對于彈道導彈而言，齊射是形成飽和攻擊效果的主要手段。齊射可以使導彈彈頭在同一時刻到達反導武器的警戒和攔截范圍，而每種反導武器的識別和火力控制是有一定容量的，其只能在有限的時間內對有限的目標數量進行鎖定攔截。例如，美國“愛國者”反導系統所使用的MPQ-53雷達在120度扇面內可監視100個目標，同時對8個目標進行跟蹤，向其中的5枚導彈發送制導指令，而最后只能對這中間的3枚進行末端導引的TVM制導。“愛國者”PAC-2系統在437秒發射第1枚攔截彈，452秒攔截彈與導彈遭遇，而由于攔截系統反應時間限制，456秒后即不可能再進行攔截，第二次的攔截時間只有4秒，因此無法再組織攔截。而按照美國作戰條令，每套反導系統雖然負責8個發射架，但指令系統只有1套，也就是說一個目標區在導彈飛臨的近20秒時間內只能對1枚進行攔截，如果采用交替引導方式，最多也只能對3枚進行攔截。在朝鮮2016年9月的齊射事件后，美國詹姆斯·馬丁不擴散核武器研究中心主任杰弗里·路易斯認為，朝鮮此次發射多枚導彈或與應對韓國部署“薩德”系統有關——突破導彈防御系統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同時發射多枚導彈，增加攔截難度。其稱，如果朝鮮要用導彈攻擊韓國，很可能“萬箭齊發”。外界分析也認為，“薩德”系統的AN/TPY-2發射控制雷達如果向飛行中的攔截彈提供制導更新信息，其跟蹤目標的數量就會受到限制。如果朝鮮同時發射20枚以上導彈，就可能飽和防御方雷達能力，因為這種情況下其不但要跟蹤20枚導彈，還要制導以“2攔1”方式發射的40枚“薩德”攔截彈，也就是要同時跟蹤60個目標。可見，導彈齊射是應對韓國反導攔截系統的有效戰術手段。

增大火力投送，彌補精度不足彈道導彈最初的齊射無疑是為了增大彈藥的投送量，以彌補精度不足。例如，在二戰時期的V2導彈對倫敦的轟炸中，所發射的V2導彈中，74%落在了目標周圍30千米以內，44%落在了10千米范圍內，而同期的V1巡航導彈到達目標區的導彈只有30%，命中只有25%，這都充分暴露了起步階段彈道導彈命中精度低的缺陷。即使在導彈精度提高的今天，由于目標狹小和目標定位誤差的因素，仍需要通過齊射提高對重要目標的命中概率。例如蘇聯入侵阿富汗戰爭中，游擊隊營地多在山中，面積小，經常只是一個村莊或者宿營地，為彌補“飛毛腿”導彈命中精度的缺陷，蘇聯導彈旅經常以連為單位同時發射3～4枚，甚至進行過多連、營齊射，力爭多枚同時覆蓋目標。

對彈道導彈齊射戰術的防御

如導彈和反導對抗一樣，齊射戰術的矛與盾對抗也越演越烈。各國都針對導彈齊射攻擊開發了多種戰術和技術。

空中待機，先期打擊在海灣戰爭中，美國針對伊拉克的“飛毛腿”攻擊曾開發了“尋殲”戰術，即派出長航時飛機在空中巡弋待機，一旦地面或空中發現目標，即指令在目標區上空巡航的飛機，利用所帶空地武器摧毀導彈發射車。這一戰術雖然對單個機動部署的導彈發射單元攻擊效果有限，但是針對一定規模的導彈齊射行動較為有效。因為要組織一定規模的齊射需要較長時間，將一定數量的導彈發射車集中，加上提供保障的各型車輛，在地面將形成較大范圍的目標群，因此較易取得效果。海灣戰爭后，這一戰術進一步發展。美國設想利用長航時無人攻擊機對導彈發射車實施壓制性打擊。例如，美國在發展X-47無人機時曾指出，該機可在對方沿海邊境線上空巡弋，一旦發現征兆，即可對其沿海導彈機動發射陣地實施打擊，即使對地打擊失敗，仍可利用攜帶的空空導彈對助推段導彈實施攔截。為此，美國海軍將X-47無人機作為“空海一體戰”指導下發展的首要裝備之一。2016年10月，美國和韓國舉行了“2016不屈意志”聯合軍演，演練發生緊急情況時，對朝鮮的指揮機構、軍事設施和導彈核武器進行精確打擊，以避免朝鮮組織大規模的導彈發射行動。由于此次軍演是為了向進行了第5次核試驗的朝鮮進行武力示威，所以主要演練艦艇打擊地面戰略設施。這也是美韓軍隊把陸地上“大規模懲罰報復”作戰理念運用到海上的嘗試。

沿途部署，分層防御分層防御是美國現行導彈防御系統發展的主要部署方式。針對大規模導彈齊射，利用不同的導彈防御系統分別從助推段、中段和末段等多個層次實施攔截，可在不增加攔截難度的前提下提高攔截效率。齊射導彈無疑增大了導彈攻擊的征兆，反而容易暴露攻擊意圖，降低攔截引導的難度。為此，美國和韓國針對朝鮮可能的導彈齊射開發了“3K計劃”，就是在現有的“殺傷鏈”和韓國導彈防御系統（KA？ MD）基礎上再加上大規模懲罰報復（KMPR）計劃。計劃順序如下：第一階段，若朝鮮表現出挑釁征兆，就用“殺傷鏈”消滅地上尚未發射的彈道導彈；第二階段，若朝鮮發射未被消滅的彈道導彈，就用KAMD進行攔截；第三階段用KM？ PR進行大規模懲罰報復。其中，第二階段即是利用不同的防御攔截系統逐步消耗攻擊導彈，實現分層防御的目的。

新概念武器，有效抵消從20世紀80年代的“戰略防御計劃”到冷戰結束，美國努力尋求挫敗大規模導彈齊射的方法。當時的主要威脅不是常規導彈，而是蘇聯龐大的戰略核武庫。30多年來，美國部署了導彈防御系統尤其是應對近程威脅的系統，但近期美導彈防御局副局長承認，當前基于“導彈對導彈”的方法是不可持續的，無法一直購買攔截彈以保持足夠數量來攔截一切威脅。為此，針對全球范圍內威脅越來越大的導彈齊射戰術，美國不得不發展新概念技術。2015年7月，美國列克星敦研究所宣稱，競爭對手在精確制導彈藥領域逐步跟進，他們可通過大量導彈齊射攻擊美軍。因此，第三次“抵消戰略”的首要任務是戰勝制導彈藥齊射。更大規模的制導彈藥齊射通常會挫敗較小規模的制導彈藥齊射。為此，美軍需要獲得“突襲消除器”，以證明能承受100枚制導彈藥的齊射。“突襲消除器”概念所用技術必須建立在每次攔截比來襲導彈成本更低的基礎上。定向能武器極低成本的單次發射、高載彈量（在某些情況下幾乎無限）和快速摧毀多個目標的性能組合，可應對彈道導彈、巡航導彈或近程火箭彈大規模攻擊的威脅。目前，美導彈防御局和各軍種已在大力投資定向能武器的研制。2014年夏，在波斯灣“龐塞”號艦上，美海軍研究辦公室在現實條件下測試了30千瓦的固體激光武器驗證機，成功摧毀了小型艦船、無人機等目標（詳見附文）。美海軍正致力于一種海上激光武器系統，可在10年內部署于水面戰艦。美陸軍最近測試了波音公司的陸基戰術激光武器，成功摧毀了火箭彈、火炮和迫擊炮彈。BAE系統公司已驗證了電磁軌道炮系統能發射極高速度的炮彈，有非常遠的射程，軌道炮還能攻擊大型水面和地面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