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同志五次長汀行

李陽民

福建省長汀縣，又稱汀州，是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央蘇區的經濟中心，譽稱“紅色小上海”；也是閩西蘇區的政治中心，是福建省蘇維埃政府所在地。當年，毛澤東同志對長汀縣可謂情有獨鐘，從1929年3月，他率紅四軍揮師進駐長汀縣到紅軍離開中央蘇區長征，在短短的四年多的時間里，他曾先后五次到長汀縣開展革命活動。他走村串戶，搞調查，察民情，指導長汀革命，一代偉人的光輝足跡深深地印在長汀縣這塊紅色土地上。

一進長汀——紅軍入閩第一仗

1929年1月，毛澤東、朱德率領紅四軍揮師下井岡，向贛南、閩西進軍。3月12日到達長汀縣四都鄉。這天，正是四都鄉趕墟日期，又是當地群眾“迎公太”的會期，滿街都是群眾，毛澤東抓住這個好機會，即在墟場邊的井坪下召開群眾大會，號召工農群眾團結起來，打土豪，分田地，建立革命政權。紅軍宣傳員到處展開宣傳活動，寫標語、貼布告。不料，剛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晨，突然聽到周圍山頭上響起些零亂的槍聲，盤踞在長汀縣城的福建省防軍第二混成旅旅長郭鳳鳴妄圖偷襲紅軍。毛澤東、朱德聽取敵情的報告后，立即在駐地“協和店”召開團級干部會議，分析了敵情，決定主動出擊，利用紅軍“健攻”的特點，圍殲敵人。上午8時，毛澤東、朱德率紅軍主動出擊，一鼓作氣地追趕郭鳳鳴的部隊到離長汀縣城約15公里的陂溪村。下午，毛澤東又在陂溪村旁的草坪上主持召開了紅四軍前委擴大會議。會上，毛澤東聽取了長汀縣黨組織負責人關于長汀有關方面的情況，尤其是敵情方面的匯報并研究敵情，部署戰斗，決定進攻長嶺寨，然后奪取長汀縣城，消滅郭鳳鳴部。14日上午，紅四軍入閩第一仗——長嶺寨戰斗大獲全勝，紅軍攻占長嶺寨，消滅郭鳳鳴旅2000余人，為創建閩西革命根據地舉行了奠基禮。下午，紅軍一槍未發就乘勝解放了長汀縣城和周圍鄉村。

紅四軍進駐長汀縣城后，毛澤東住在汀江邊的一座嶄新的四合院——辛耕別墅。毛澤東為了制定正確的政策和工作方針，為了深入發動群眾，當晚就在“辛耕別墅”查閱了《汀州府志》、《長汀縣志》，從中了解社會狀況。3月16日，毛澤東邀請錢糧師爺、老衙役、老裁縫、老教書先生、老佃農、流氓頭等6種人到“辛耕別墅”召開座談會。通過社會調查，摸清了長汀的經濟、政治和民情風俗，并據此制定了各項城市政策，狠狠打擊反動分子，團結了廣大人民。毛澤東指導起草的《告商人及知識分子書》、《告綠林兄弟書》、《告全國士兵書》等利用長汀良好的印刷條件，大量印發，闡明共產黨的各項政治主張和政策。3月20日，毛澤東在“辛耕別墅”主持召開前委擴大會議。會議著重研究了江西、福建、浙江等南方各省的政治經濟狀況與革命的主客觀形勢，針對蔣桂戰爭即將爆發的有利時機，提出紅軍目前的行動方針。決定在贛南、閩西20余縣的范圍內發動群眾，建立蘇維埃政權、開展游擊戰爭。當天，毛澤東將會議的分析與計劃寫成《紅四軍前委關于攻克汀州及四、五軍江西紅二、四團行動方針等向福建省委和中央的報告》中說：“前敵委員會決定四軍、五軍及江西紅軍第二、第四兩團之行動，在國民黨內戰的初期，以贛南閩西20余縣為范圍，從游擊戰術，從發動群眾以至于公開蘇維埃政權割據，由此割據區域，以與湘贛邊界之割據區域相連接。”這是毛澤東關于建立農村革命根據地思想在新的形勢下的重大發展，是毛澤東關于“工農武裝割據”思想向“農村包圍城市”理論方面邁出的重要一步，這一步是在長汀城完成的，這對于以后中央革命根據地的創立與發展，具有不可忽視的重要意義。

二進長汀——紅旗躍過汀江

1929年5月19日晨，毛澤東、朱德率領紅四軍主力從江西瑞金縣出發到達長汀縣濯田鎮。當天，毛澤東在濯田鎮石橋頭召開群眾大會，宣傳紅軍宗旨，受到群眾的熱烈歡迎。20日上午，毛澤東率領紅四軍到達長汀境內的汀江渡口——水口。當時正值雨季，水口又正處于濯田河和汀江兩河交匯的地方，江水陡漲，江面增闊。100多米寬的汀江江面上，水流湍急，濁浪翻滾，在后有追兵的情況下，毛澤東決定部隊當天全數過江，迅速甩開敵人。在當地群眾的支持下，紅軍找到9條大木船、18名船工。上午11時，毛澤東身穿灰軍裝，頭戴灰軍帽，腳穿布草鞋，站在河邊向部隊作了簡短的講話后，18名船工撐著9條大木船，滿載著紅軍戰士橫渡汀江，經過6小時緊張擺渡，4000余名紅軍和幾十匹戰馬全部順利渡過汀江，到達對岸，毛澤東當晩住在長汀縣劉坊村的一家農戶家里，以后毛澤東運籌帷幄指揮紅四軍三打龍巖城，突襲永定，解放上杭，基本掃清了閩西境內的反動殘余。毛澤東揮筆寫詞《清平樂.蔣桂戰爭》贊揚閩西的大好形勢：“紅旗躍過汀江，直下龍巖上杭，收拾金甌一片，分田分地真忙。”

三進長汀——決定召開紅四軍黨的“九大”

1929年11月中旬，陳毅從上海返回閩西，帶來了黨中央和周恩來的指示信，即中央“九月來信”，在上杭縣官莊鄉召開前委會議，并決定陳毅親自到上杭蘇家陂村請毛澤東回紅四軍復職，將中央“九月來信”送交毛澤東。毛澤東于11月26日偕福建省委巡視員從上杭縣蛟洋鄉到達長汀，與紅四軍會合，遵照中央指示在紅四軍前委工作。28日，毛澤東在長汀主持召開前委擴大會議。會上，除同意上杭縣官莊會議決議，擴大閩西赤色區域，建立閩西政權的決議外，更深一層檢查紅軍的一般情況。認為紅軍如果不及時加以訓練整頓，必定難于執行黨的政策，因此決定前委十二月份的工作，正式決定召開紅四軍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即后來的“古田會議”）。同一天，毛澤東在長汀寫信向中央報告返回紅四軍的情況和目前工作計劃，指出：“四軍黨內的團結，在中央正確指導之下，完全不成問題。陳毅同志已回，中央的意思已完全達到，唯黨員理論常識太低，須趕急進行教育。”這表明，徹底解決紅軍黨內的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的條件已經成熟，剩下的只是大會籌備工作了。

為了開好紅四軍黨的“九大”，毛澤東隨即開展了調查研究工作，在長汀召開了工人座談會，廣泛聽取工人群眾對紅軍的意見，展開了緊張的大會準備工作。由于當時長汀經常受到國民黨軍的騷擾，不便舉行黨的重要會議，于是紅四軍前委決定離開長汀，向閩西根據地中心地域推進。12月28日，具有偉大歷史意義的彪炳史冊的中國共產黨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即“古田會議”）在上杭縣古田鎮召開。

四進長汀——中國工農紅軍第一路軍成立

1930年6月7日，紅四軍乘勝前進，渡過汀江占領上杭。然后，部隊繼續向長汀進發。6月11日至12日，在毛澤東主持下，在長汀縣南陽鄉（1958年南陽鄉劃歸上杭縣）的“龍田書院”召開了中共紅四軍前委、中共閩西特委聯席會議（即“南陽會議”）。會議討論了政治、軍事、經濟等問題，總結了黨在領導根據地建設和武裝斗爭方面的經驗，討論了閩西和贛南蘇區一年來土地革命中存在的問題；分析了閩西革命斗爭形勢，討論了對待富農的政策和對待流氓的政策問題；通過了《富農問題》和《流氓問題》決議案，會議還適當地解決了閩西革命根據地建設中存在著的若干問題。對有關閩西的婚姻、經濟、財政等政策作了重要的補充和修改。

“南陽會議”結束后的第二天，毛澤東與紅四軍前委委員、閩西特委的領導趕赴長汀縣城。于6月13日，毛澤東在長汀縣城主持召開了前委擴大會議（“即汀州會議”），紅四軍一、二、三縱隊的負責人和閩西特委的領導參加了會議，聽取中央特派員涂振農傳達中央政治局會議通過的有關決議和文件精神。“汀州會議”根據中央關于當前形勢和紅軍擴編的指示，進行了認真討論，毛澤東等領導人認為整編紅軍的目的是集中紅軍主力，由游擊戰轉變為運動戰，消滅大一些的敵人，奪取一些中小城鎮，鞏固和發展革命根據地。“汀州會議”決定以紅四軍為基礎，混合整編閩西的紅十二軍和贛西南的紅三軍整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一路軍（不久改為第一軍團），毛澤東任政治委員，后來，這次整編稱為“汀州整編”。

6月19日，在長汀縣的南寨廣場召開大會，正式宣傳中國工農紅軍第一路軍的成立，全軍約計一萬余人。毛澤東、朱德都先后在成立大會上作了重要講話，指出了紅軍整編的目的和意義，分析了當前的革命形勢，闡述了紅軍的性質和戰斗任務，鼓勵全軍指戰員奮勇殺敵，爭取更大勝利。會上，毛澤東給第一路軍及下轄三個軍授了旗。在“汀州整編”期間，根據黨中央的指示，宣布成立了中國革命軍事委員會（簡稱“中革軍委”），由毛澤東、朱德等7人組成，毛澤東為主席。（毛主席的稱呼最早出現）。6月21日在長汀縣南寨廣場召開“歡送紅一路軍北上大會”。6月23日，毛澤東、朱德率紅一路軍（紅一軍團）離開長汀縣城向南昌、長沙進軍。在此期間，毛澤東揮筆寫了《蝶戀花.從汀州向長沙》的光輝詩篇。

五進長汀——搞調查、察民情，心系長汀人民

1932年10月，中央蘇區中央局在江西寧都縣召開中央局會議。會上，“左”傾錯誤的推行者，對毛澤東進行了無理的指責和批評，撤銷了毛澤東的紅一方面軍總政委的職務，被調回中央政府工作，并“批準毛同志暫時請病假”。會后，毛澤東又來到長汀城，一方面養病，一方面深入汀州市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進行社會調查。

毛澤東隨著一個警衛班來到長汀城，開始住在長汀縣西外街的羅漢寺。他每天早上或傍晚都到郊區與農民談心拉家常，和農民一起車水澆地，了解農作物的生產和收成情況，詢問農民對地方蘇維埃政府有什么意見和要求。當他看到農民挑地瓜回家在路上歇肩時，滿懷希望地對農民說：“今后我們要開大道通手推小車，開公路通汽車，到那時就不要用肩挑了。”

在汀州休養期間，毛澤東的身體確實很虛弱，天天都請汀州福音醫院院長傅連暲醫生治病。經傅連暲動員，毛澤東搬到汀州福音醫院老古井休養所休養。在休養所休養期間，毛澤東非常重視蘇維埃政府的各項工作，他一邊休養，一邊總結革命戰爭中蘇區經濟建設的經驗，作了大量深入細致的調查研究工作。毛澤東還詳細地問了“福音醫院”的情況，從組織機構、醫院設備、藥品的來源，到醫務人員的情況都作了深入了解。在毛澤東的關懷下，福音醫院不但創辦了所屬的中央紅色醫務學校，盡快為紅軍培養醫務人員，而且派出骨干人員以商人身份在上海、汕頭等地開設藥站，為蘇區買藥、運藥，逐步解決蘇區軍民缺醫少藥的局面。隨后，毛澤東在休養所召開了多次座談會、調查會、積極分子活動會等，詳細地向各位代表了解汀州市的經濟建設情況；還深入到基層工會、商會、合作社、公營工廠、機關等進行調查研究。在福建省蘇維埃政府，毛澤東不但向一般干部詢問情況，而且也向廚房工人了解干部們生活情況。同時請省政府、省軍區通知前方的部分戰士來開座談會。

在此期間，毛澤東還抽空前往紅軍斗笠廠召開座談會，調查工人的生產情況。毛澤東了解到紅軍斗笠廠實行計件工資制，各種工序都有工資定額，工人每月的工資收入，高的可達15元以上，低的也有9至12元，他心里很高興。他指示工人想辦法多生產斗笠支援紅軍，并提出要改進斗笠式樣的意見，把夾邊尖頂斗笠改為平頂纏邊斗笠，使紅軍帶上斗笠，休息時可當墊坐，睡覺時可當枕頭，天熱時可扇風，而且要在斗笠面上印上“工農紅軍”四個大字，并刷上桐油，輕便耐用，精巧美觀。毛澤東不但關心紅軍斗笠廠的生產，同時十分關心工人的生活，他發現工廠內沒有廚房，工人早晚都在自己家里吃飯，中午帶飯到工廠吃冷的。工人反映買米、鹽、柴都很困難，米被奸商壟斷了，鹽運不進蘇區，鹽老板把鹽藏起來賣高價，農村沒有人挑柴來賣，偷運各類物資到蘇區來賣東西的商人，也都被認為是國民黨派來的探子抓起來。汀州市政府對群眾生活中的這些實際生活問題，開會時不重視，只強調擴大紅軍、組織運輸隊。

為了解決工人、農民、戰士反映的各類問題，毛澤東專程前往汀州市蘇維埃政府召開干部會議，一方面聽取干部們如何加強汀州市政府各項工作的意見，另一方面把工人和群眾反映的意見告訴市蘇維埃政府領導，并對市政府領導進行了批評，勉勵汀州市的干部要學會做生意，注意經濟工作，關心群眾生活，切實解決群眾的穿衣問題、吃飯問題、住房問題、柴米油鹽問題、疾病問題、婚姻問題。嚴厲批評了一些蘇區干部認為革命戰爭環境中，沒有進行經濟建設的可能，要等戰爭最后勝利了，有了和平安靜的環境，才能進行經濟建設的錯誤思想。

經過在汀州市幾個月的社會調查，積累了可靠的第一手資料，掌握了有關經濟方面的情況，毛澤東寫下了《必須注意經濟工作》、《我們的經濟政策》、《關心群眾生活，注意工作方法》等光輝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