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議會聯盟數據資源及其利用

嚴行健

各國議會聯盟（Inter Parliamentary Union）成立于1889年，是世界最大的全球性各國議會間合作組織。經過一百余年發展，如今已經有179個國家的國家級議會加入該組織。中國全國人大于1984年正式加入[1]。

各國議會聯盟擁有包括立法研究專家及輔助團隊在內的完整組織機構體系。它具有聯合國觀察員身份。圍繞相關議題，該組織與世界銀行等重要國際組織開展了一系列合作項目。各國議會聯盟與各國議會聯系緊密，后者每年向其提供大量數據及資料。各國議會聯盟的專家甚至可以對特定議員群體展開訪談等形式的個案調研。在此基礎上，該組織網站提供了一個龐大翔實的各國議會資料庫，同時還提供可以開放下載的調研報告等文獻和研究資料。對于人大理論研究界和人大實務工作者來說，各國議會聯盟是一個巨大的資料寶庫。本文主要介紹該網站內有重要參考價值的數據資源，并簡要闡述相關資源對拓寬人大研究視野所具有的巨大價值。

進入各國議會聯盟網站英文主頁http：//www.ipu.org/english/home.htm，上方有一系列菜單。該網站的數據資源主要集中在“資源”（resources）下拉菜單中。其中，最有價值的是“出版物資源”（Publications）、“議會在線數據庫”（PARLINE）兩類資源。同時，該網站還通過網站鏈接的方式提供相關資源的導航。下文將分別予以介紹。

出版物資源

“出版物資源”子菜單中提供各國議會聯盟的各種出版物供使用者免費下載閱讀。這些出版物被劃分為書籍（books）、期刊（periodicals）、手冊（handbooks）、報告和調研（reports and surveys）四個頁面。在“書籍”頁面中，鏈接了一些可全文下載的PDF格式書籍。這些書籍的內容主要是對一手資料的總結、比較和提煉，具有一定的理論深度和參考價值。例如《議會監督的工具》（Tools for Parliamentary Oversight）一書針對88個國家的議會監督制度及其實施狀況展開了比較研究，從中總結出一些規律，并提出了改善議會監督制度的若干途徑和建議。美中不足的是，由于版權等因素限制，這些書籍出版時間都略早，缺乏近幾年的最新研究成果。

“報告和調研”頁面提供了1991年至今各國議會聯盟發布的大量專題調研報告。同時，該頁面還包含了該組織所開展項目的報告、一些大型研討會的成果匯報以及該組織相關決議等。在這些報告中，有兩份報告屬于每年或定期發布，具有面板數據的價值。他們分別是《世界電子化議會報告》（World e-Parliament Report）和《女性參政報告》（Women in Politics）。這兩份定期發布的報告恰好呼應了各國議會聯盟近幾年重點關注的兩個領域：議會電子信息化建設以及加強各國議會在促進權利平等和社會公正方面的作用。

圍繞這兩個核心議題，“報告和調研”頁面還有大量報告關注以下議題：少數族裔群體參與議會、立法進程對少數族裔利益的保護、青少年參與議會、議會在艾滋病防控方面的作用、社交媒體及新媒體與議會的關系以及議會網站搭建技巧。此外，也有報告涉及一些較為傳統的議題，如議員如何更好代表選民、議會委員會制度的發展以及議會監督制度等。此外，各國議會聯盟還定期發布諸如《全球議會報告》（Global Parliamentary Report）這樣的綜合性全球議會發展狀況分析報告。

各國議會聯盟的報告主要分數據型、調研型以及混合型三類。數據型報告主要基于各國議會提供的官方數據。此類報告通常針對一些議題展開大樣本數據統計分析，并以量化數據的方式呈現結果。調研型報告主要以質性資料為主。此類報告通常關注或分析議會相關制度設計（如立法進程中的委員會制度）或有關項目（如議會電子信息化建設）。除了分析并歸納數據和資料，一些報告還嘗試總結并提出方案，或者在案例分析的基礎上展示并剖析其中的優秀案例。

“期刊”頁面提供各國議會聯盟的定期出版物供下載閱讀。這些定期出版物包括兩類，一類是如《各國議會聯盟年度活動報告》（Annual Report on the Activities of the Inter-Parliamentary Union）和《各國議會聯盟信息冊》（IPU Information Brochure）這類介紹本組織活動的期刊，通常每年出一期。同樣屬于此類的期刊還有《各國議會聯盟及相關會議文告》（IPU Assembly and RelatingMeetings Results）?！妒澜缱h會》（The World of Parliaments）季刊曾是各國議會聯盟的主要工作期刊，其主要刊載各國議會在議會聯盟會議上的提案（proposals）、重要人物訪談、各國議會發展改革成果以及重要事件等。該刊于2010年?？?，相關信息發布及新聞等功能轉由網站承擔。第二類是針對某一議題的年度報告，具有較高參考價值。這其中最有價值的當推《議會選舉年鑒》（Chronicle of Parliamentary Elections）。該年鑒自1967年以來每年出版一次，其中記錄了該年度世界范圍內所有議會選舉的相關統計信息。另一份與之相似的《議會選舉概覽》（Panorama of Parliamentary Elections）則屬于選舉情況簡報，它主要對各國議會選舉的結果和相關情況進行通報、分析和評述。兩份期刊自2012年后都不再出版，網站上的版本則更新至2010年。

“手冊”頁面提供的資料是針對議員群體的。每本手冊都有特定的議題。針對這些議題，手冊會向議員們提供對策及具體行為方式的建議?；诟鲊h會聯盟強大的數據挖掘和分析能力，研究人員會對大量實際案例展開分析，并在手冊中向議員們推薦某些國家議會的優秀案例供參考。在議題方面，上述“議會電子信息化建設”以及“加強各國議會在促進權利平等和社會公正方面的作用”兩個議題仍然是關注重點。但與報告相比，手冊的議題針對性更加細化。例如，有的手冊為議員如何平衡維護殘疾人權益與公眾權益之間關系給出參考，有的指導議員如何通過議會途徑為艾滋病防控、槍支管控、人口販賣、移民權益等問題的解決作出貢獻。

近幾年來，各國議會聯盟也推出了一些針對議會實務工作者的指導手冊，比如，《兒童參與議會手冊》（Handbook on Child Participation in Parliament）引導實務工作者開展外展和開放參觀等活動，以此鼓勵青少年更多參與議會事務，增進他們對議會的了解和參與。《議會圖書館信息通訊技術手冊》（Handbook：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ies in Parliamentary Libraries）甚至關注了議會圖書館資源電子化這一非常具體的議題。

議會在線（PARLINE）數據庫

依托各國議會聯盟與成員國議會間的廣泛聯系，議會在線數據庫提供全世界193個國家共270個議會議院的信息供查詢[2]。數據庫提供的各國議院資料主要分為“基本信息”（General information）、“選舉制”（Electoral system）、“最近一次選舉信息”（Last elections）、“歷次選舉信息檔案”（Election archive）、“議長制度”（Presidency）、“議員責任”（Mandate）以及“監督制度”（Oversight）七個方面。視議院具體情況的不同，有時還有“特設機構”（Special organization）等額外信息。各部分信息有少量相互重疊現象。具體情況如下所示。

基本信息：議院名稱、議會結構（一院制/兩院制）、是否加入各國議會聯盟以及加入時間、議長姓名及上任時間、實際議員人數及法定人數上限、女性代表人數及比例、議員產生方式、任期、本屆議會開始運作時間及議院官方聯系方式。

選舉制：選舉法生效時間及最近修改時間、議員產生方式、選區劃分方式、詳細的選舉制度設計描述、候選人資格條件、候選人限制條件、候選人獲得參選資格的要求（如是否需要政黨提名）。

最近一次選舉信息：選舉日期、選舉的目的、投票率、選區劃分、議席分配、議員年齡段分布、議員職業分布、對此次選舉的官方報告網頁鏈接。

歷次選舉信息檔案：提供PDF格式的歷次選舉信息檔案供下載。檔案一般可追溯至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數據內容與“最近一次選舉信息”類似，大多數數據根據《議會選舉年鑒》整理。

議長制度：職位名稱、任期及提前卸任條件、任命方式、候選人資格、具體產生方式（如該職位由選舉任命）、議長在權力體系中的位置、議長擁有的人力物力資源（如工作經費及工作助理數量）、議長的功能（通常分幾欄詳細列出議長在議會中履行的職能和所擁有的權力）。

議員責任：責任來源（如通過選舉的方式產生議院對選民的責任）、責任起始時間、責任終止時間、議員是否可以辭職（以及相關例外情況）、導致議員責任被提前終止的情形、議員在整個議會中的位階、議員擁有的人力物力資源、是否必須公開個人財產、議院內活動（如發言及投票）免責權具體規定、一般豁免權（如未經議院允許不得被逮捕或起訴）、豁免權具體規定、議員培訓、議員可參與的議會內工作（如是否可參與委員會工作）、議員紀律、議員行為規范、議員與院外集團間關系。

監督制度：行政體制（包含行政首腦及行政機構—立法機構間關系等內容）、行政機構對立法機構負責相關制度、議會監督行政的方式、是否可對政府展開不信任投票、不信任投票具體制度、政府官員彈劾具體制度、是否可監督政府施政、監督政府施政具體方式（包括對委員會、聽證會及質詢等制度的詳細介紹）、預算監督方式（包括是否有預算監督權、具體負責機構、監督方式和權限等）、政府開支監督方式、政府外交政策監督方式、國防政策監督方式、宣布國家緊急狀態的制度、監督憲法實施及修憲的相關規則、立法后評估的制度。

除提供國別信息外，議會在線數據庫還提供一個稱為“議會一瞥”（Parliament at a glance）的橫向數據資源?！白h會一瞥”選取不同的截面，對數據庫中190個國家的議院進行統計分析，并用量化的方式呈現結果。同時，研究者還可以定制相關查詢。例如，在“選舉制度”數據中，餅狀圖展示了幾種主要選舉制在世界各國議會中的比例。研究者可以進一步通過選擇區域（如只統計歐洲）或議會類型（如只統計兩院制中的第一院）等方式，定制選舉制度數據。通過對比不同的定制數據，研究者可以得出一些有意思的結論。例如，雖然在世界范圍內簡單多數制占多數（達到35%），但在歐洲國家其只占12%。后者的絕對主流是比例代表制（57%）。研究者還可以將各國具體信息以Excel表格的形式下載。目前，“議會一瞥”數據庫提供七項數據，分別是議會結構、議席分布、議員任期、議長性別比例、議員性別比例、選舉制度和議員產生方式。

議會研究相關網站鏈接

各國議會聯盟網站除了提供本身的數據資源，還提供各國議會網站鏈接，以及與議會研究有關的網站鏈接。以各國議會聯盟網站的鏈接為起點，研究者可以很容易地定位并獲取更多研究資源。

在各國議會聯盟網站的“資源”下拉菜單中，有“國家議會鏈接”（National Parliament Links）選項，里面提供了全世界百余個國家的議會網站鏈接。實行兩院制的國家，則分別給出兩個議院的網站鏈接。同樣在“資源”下拉菜單中，有“婦女參政信息國際聯盟”（iKNOW politics）網站的連接。該網站由各國議會聯盟及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等四個國際組織聯合設立，匯聚了與婦女參政有關的幾乎所有數據和研究資源。

在各國議會聯盟網站主頁底部，有一“實用鏈接”（Useful links），其中提供了各區域性議會間合作組織以及議會研究組織的網站鏈接。前者包括諸如歐洲議會、亞洲議會組織（Asian Parliamentary Assembly）、東盟議會間合作組織（ASEAN Inter-Parliamentary Assembly）等二十余個網站，后者則包括“全球議會信息通訊技術研究中心”（Global Centre for ICT in Parliament）和“歐洲議會研究和文獻中心”（European Centre for Parliamentary Research and Documentation）等數個重要研究網站。

利用數據資源拓寬人大研究視野

當前，學界和人大實務工作者對人大制度的研究和思考較為缺乏一種比較研究的視野。事實上，中國人大制度雖然具有社會主義國家立法機構的明顯特征，但在代表對選民負責制和立法過程等諸多方面，該制度的發展方向和基本理念與世界主流并無二致。制度的發展和創新離不開比較和借鑒。各國議會聯盟的數據和文獻資源能夠為進一步發展和完善人大制度提供有力的智力支持。

首先，數據資源契合人大制度發展方向。各國議會聯盟網站的研究報告聚焦了議會信息化建設和信息公開等前沿議題。這些議題恰好也是全國人大及各級地方人大近幾年來關注的熱點議題和試圖重點推進的領域。

其次，數據資源為人大制度發展提供方向。作為全球性的議會間合作組織，各國議會聯盟的研究文獻和數據庫覆蓋世界幾乎所有國家的議會議院。人大制度研究者和實務工作者可以由此了解相關制度在世界范圍內的現狀，從中反觀人大相應制度的問題，并提出相關對策。例如，依托“議會在線”數據庫，研究者可以了解世界各國議會通常為議員履職提供的物力和人力支持情況。鑒于人大代表在現階段所獲得的支持較少，研究者可以參考世界各國做法，嘗試通過配備兼職的代表助理等手段，逐步增加對代表履職的支持（一些地方人大已經開始進行相關嘗試）。

第三，數據資源可以為人大制度發展提供具體的路徑參考。在數據資源中，有很大比例的“研究文獻”和“手冊”資源聚焦于展示優秀案例或為某一具體制度發展提供指導。人大制度雖有其特殊性，但在一些具體制度的發展方面，仍可以借鑒或參考各國議會聯盟所給出的策略和建議。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全國人大和地方各級人大近幾年來大力推動包括各級人大網站在內的人大電子信息化建設。而以《世界電子化議會報告》為代表的一系列各國議會聯盟研究成果能夠很好地服務于人大在這方面的發展和改革。

注釋：

[1]詳細介紹可參考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廳研究室：《各國議會聯盟簡介》，載《人大工作通訊》1996年第16期。

[2]一些國家實行兩院制，故議院數量多于國家數量。

（作者單位：華東政法大學政治學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