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神話”、“傳說”、“故事”總是被隨意使用以至于混淆,“神話”與“神話文本”也常常是混淆在一起。但是神話絕不等同于神話文本。神話是一個的表演過程,具有神圣性和表演性。神話是一種神圣的敘事,與世俗的生活世界不同,處于一種神圣的時空和場域之中。神話還與信仰息息相關,是最高信仰等級的敘事。此外,神話還是一種表演,這種表演帶有角色扮演的色彩,是一種互動性行為,或者說相對化表演,也有著文化展演的趨勢。
【關鍵詞】:神話;神圣;信仰;表演
一、前言
神話,簡簡單單兩個字,卻給人無限的遐想。這兩個字組成的詞語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讓人神往。說起神話,第一時間想到的總是遙遠的過去,那是一片混沌的過去,那是神靈的時代,那是人類尚未出現或者剛剛出現的時代,那是看不見摸不著只留在我們想象中的時代。這種神秘誘使人們不斷地探索神話的奧秘,了解神話的本質。然而至今沒有一個統一的對于神話本質的認知,盡管如此,對于什么是神話,我們依然能夠通過對于其特性的描述來進一步理解神話是什么。當然,在此之前有一個問題必須明確,那便是——神話不等同于神話文本。
這是必須首先確定的問題。在實際生活中,不單單是“神話”、“傳說”、“故事”這些詞語被人們隨意使用以至于混淆,“神話”與“神話文本”也常常是混淆在一起。人們往往使用“神話”一詞來指代神話文本和神話本身。但是神話并不是神話文本。神話文本是對于神話的暫時記錄,而神話是不斷變異的,是活躍在人們口頭上的,因此一則神話可以有很多神話文本。神話是一個過程,而神話文本僅僅是對這一過程中的一小部分的記錄。
二、神話的神圣性
神話總是與神圣聯系在一起。神話講述的是神靈的事跡,天然的具有神圣性。這種神圣是與世俗相對立的,神話的主角是神圣的神靈,而不是世俗的人類;神話中出現的動物也不是一般的動物,必須異于日常所見到的動物,因此便有龍、麒麟、玄武等現實中不存在的神話動物的出現。而就算是現實中存在的狐、兔這些動物,在神話中也是獨立于世俗所見的一般狐、兔之外,為白兔、赤兔、白狐等。葛洪《抱樸子·內篇》卷一云:“虎及鹿、兔皆壽千歲。滿五百歲者,其毛色白。能壽五百歲者,則能變化。”此外,據《唐六典》卷四的說法,祥瑞分為大瑞、上瑞、中瑞和下瑞。白兔屬于中瑞,而赤兔名列上瑞。關于赤兔傳達的涵義,《宋書·符瑞志》云:“赤兔,王者德盛則至。”據此可知,白兔、赤兔、白狐等實際上已經是有了神圣的色彩,不再是世俗的動物了。而盤瓠神話中對于盤瓠的記述亦能作為佐證。在講述盤瓠神話時,人們稱盤瓠為“狗頭王”、“龍犬”、“龍麒”,從稱謂上就已經將盤瓠與世俗世界隔絕開來,進入到了一個神圣的世界中。
神話的神圣性還表現為其與日常生活的隔絕,也就是非日常性。盡管神話出現在我們的生活當中,但是神話并不是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傳統的日常生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現代的日常生活則是朝九晚五,上班下班。日常生活的形式已經發生了變化,但是日常生活依然是生產生活。然而,神話并不是生產生活的一部分,神話并不是一種日常生產。關于神話的一切都是在一個非日常的時空,也就是神圣的時空發生的。神話的內容也不是每天在哪耕地,在哪上班,而是開天辟地、創造世界、創造人類,是一些神圣的行為。神話的講述也不是隨便找一個角落就可以開始,而是要在一個充滿儀式感的地點和一個特定的日子才開始講述神話。也就是說,盡管神話是通過口頭傳播,但這種口頭傳播并不是通過家長里短的閑聊進行傳播,而是在一個儀式場合,作為儀式的一部分而被人們所了解。
神話中包含著信仰的內容。一個民族的神話總是出現在這個民族的重大儀式中,這不僅僅是為了宣示主權和展示文化特色,更多的是因為在這樣的神話中包含著這一民族的信仰。以盤瓠神話為例,在瑤族有重大的“祭盤瓠”的儀式,而作為畬族村寨的蔡家垅村則有“祭祖節”。在“祭祖節”的那一天,村里要舉行重大的祭典,在祭典的儀式中會有講述神話這一儀式內容,此外早年還有模仿神話人物行為的儀式。正如呂微所言:“神話是最高信仰等級的敘事。”[1]對于傾注了信仰的人們來說,他們會對神話的內容信以為真,認為神話中的敘事性解釋是一種真實的敘事,是一種歷史的真實,是他們歷史的一部分。
三、神話的表演性
正如前文所言,神話與神話文本是不同的,神話文本只是對于神話內容的記錄,而神話是一個過程。因此,作為一種以口頭形式流傳和保存的口頭敘事,神話自然是具有表演性的。神話的表演性可以從三個不同的方面進行解讀。
首先,神話的表演性表現為角色扮演。在講述神話的這一過程中,無論是講述者還是聽眾其實都是處于一種角色扮演的狀態。在這一過程中,他們不再是日常生活中他們,而是扮演著與日常生活相異的角色。而這一角色扮演的行為則來自于神話所具有的神圣性。神話的講述發生在一個神圣的時空,這種神圣的時空有別于日常生活所處的生活世界,一般來說都是在儀式場合。當人們進入儀式場合的時候就自然脫離了生活世界,進入了一個神圣的世界中。在這樣的神圣世界中,人們不再是生活世界中的自己,而是扮演著儀式所規定的角色。
其次,神話的表演是一種互動性的行為。也就是說神話的講述并不是一層不變的,在神話的講述過程中,神話的講述者每次所講的內容總是會有差異。神話的講述者并不是自講自己的,而不顧聽眾的反應,恰恰相反,講述者會十分在意聽眾的反應,并根據聽眾的反應及時做出調整。而這種細節上的調整我們可以稱之為相對化的表演,即這種表演總是維持基本內容的一致,而在細節上發生變異。因此,神話講述并不是講述者一個人的事情,神話的講述其實是由講述者和聽眾共同完成的。
最后,神話的表演會帶有一種文化展演的傾向。之所以說帶有文化展演的傾向是因為隨著知名度的上升和旅游開發,很多神話的表演不再僅僅是本民族本地區的事情,還多了很多游客,而由于一些原因,神話的表演開始慢慢以一種被觀眾期待和習慣的方式運作。
三、結語
在了解了神話的神圣性和表演性之后,在面臨現代神話的一些問題的時候就能夠有的放矢,而不至于無話可說。例如,當發現向你講述神話內容的村民是以一種戲謔的態度講述時,就能夠判斷你所聽到的一則神話的文本,但是神話的講述,因為當時的場景并不是一個神圣的時空和神圣的場域,而是一個戲謔的場域,戲謔的場域并不是神話的講述和傳播地。而在發現畬族人民因盤瓠形象而回避祖先神話時,就能從理性的社會環境以及信仰缺失的角度來堆砌進行解讀,進而可以推衍出這樣一個結論:神話也是相對的,在一些人眼中這是神話,而在其他人眼中則可能只是一個幻想故事。
注釋:
[1]呂微.神話信仰 - 敘事實踐的內容與形式[J].民族藝術,2013,(第5期).
參考文獻:
[1]鐘敬文.鐘敬文民間文學論集[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85年.
[2]楊利慧.神話與神話學[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年.
[3]烏丙安.中國神話學百年反思(上)[J].民間文化論壇,2009,(第1期).
[4]烏丙安.中國神話學百年反思(下)[J].民間文化論壇,2009,(第2期).
[5]呂微.神話信仰 - 敘事實踐的內容與形式[J].民族藝術,2013,(第5期).
[6]陳連山.論神圣敘事的概念[J].華中學術,2014,(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