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中世紀時期威尼斯在東西方商貿交流圈中的地位

縱觀整個古代社會，從最早的兩河流域文明、埃及帝國建立的北非文明再到希臘羅馬建立的古典文明，再到橫亙中世紀長達千年的拜占庭文明以及異軍突起的阿拉伯文明，還有古代世界末期興起的威尼斯和意大利的商業文明，所有這些文明都離不開一個重要實體的依托，在這個實體里，不同的文明相互碰撞和交流，不同的民族相互吸收和借鑒，從而共同推動著人類歷史不斷向前發展，這個重要的實體就是地中海。而威尼斯作為地中海上東西方商貿交流中重要的一環，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一、第四次十字軍東征與地中海商貿圈的破裂

上文中筆者講到，十字軍東征打斷了地中海沿岸東西方商貿交流活動的蓬勃發展，而不可否認，拜占庭作為一個商業帝國，在這次十字軍東征中受到的打擊最大，一方面是因為蓬勃發展的地中海沿岸東西方商貿交流的中斷，一方面是因為拜占庭帝國短暫的淪陷。而隨著拜占庭的衰落，君士坦丁堡也不可避免的衰落了。這里需要注意的是，雖然第四次十字軍東征是在“圣戰”的名義下進行的，但是這卻是一次赤裸裸的物質掠奪戰爭。西多會修士馬丁在一次鼓動十字軍的大會上曾發下豪言壯語“如果你們問我參與這項偉大的事業會有什么報償，那我可 以向你們保證，你們前往的那片土地遠比這里更富有更肥沃，你們也將在那里過上更加富裕 的生活。”[1]筆者在這里試圖將將十字軍東征看成是一種商貿活動對另一種商貿活動的沖擊，而不緊緊是一種殘酷的軍事行動。

如果我們把十字軍東征看成是一種到東方尋求財富的商貿活動，那么我們會看到怎樣的歷史畫面呢。很有可能是一種極其簡單粗暴的貿易方式打斷了另一種文明有序的商貿活動。那么在這樣一種簡單粗暴的商貿活動中，實際獲利者就是東征的領導者—西歐封建主和威尼斯商人。而從威尼斯人協助十字軍運送隊伍的條件上，我們也可以看出他們“不是由于什么宗 教觀念而是由于要獲得商業利益的動機”[2]，也就是說，在地中海沿岸東西方商貿交流蓬勃發展的時候，一種由西歐封建主和威尼斯領導的簡單粗暴的商貿活動直接打斷了這個進程，這個因素主要是來自于西歐封建主，從經濟發展的角度筆者可以這樣思考，正是因為西歐經濟的發展在根本上打斷了地中海經濟商貿圈的平衡，所以才有了后來的十字軍東征，也可以說地中海商貿圈已經無法容納下西歐經濟的發展了，而君士坦丁堡作為這一時期地中海沿岸東西商貿交流圈的最重要一環，也不可避免地要被洗劫，這既是一種由十字軍東征的性質決定的，也是由君士坦丁堡在地中海沿岸東西商貿交流圈的地位決定的。十字軍在君士坦丁堡獲得了大量的財富，正如維爾阿杜安寫到的一樣“金子、銀子、器皿、寶石 錦繡、絲綢、毛皮、松鼠皮以及世界上所能找到的最上等的每樣東西···自從世界生以來也沒有誰能在哪 個城市獲得如此之多的戰利品。”[3]其實拜占庭以這種方式淪陷以及君士坦丁堡以這種方式衰落也說明了歷史發展到一定的階段，暴力對于歷史發展的作用，無論這種暴力是毀滅性的還是創造性的，都會不可避免的發生。

二、威尼斯的崛起和“泉州—威尼斯”東西方商貿交流圈的形成

1、海上商業民族威尼斯的崛起

威尼斯人是海上民族，天生的商人。威尼斯共和國的真正統治者也是那些商業貴族，歷任總督也必然從這些商業貴族中產生。[4]對于這樣一個商業民族，不斷地積累財富是其發展和壯大的最根本動力。經過幾百年的地中海沿岸東西方商貿交流圈的發展，威尼斯自身實力也不斷壯大，到12、13世紀時期，拜占庭帝國采取拉攏熱那亞人和比薩人的策略以及抽取威尼斯貨船稅率的手段來限制威尼斯的發展，威尼斯迫切要擺脫拜占庭的控制，而此時西歐經濟的發展也迫切需要沖破地中海沿岸東西方商貿交流圈的束縛，所以兩者一拍即合，發動了第四次十字軍東征。威尼斯人向十字軍將領們提出了一個極具商業色彩的主張：威尼斯人建 造可以運4500匹馬和9000名隨從的運輸船和能夠運送4500名騎士和20000名步兵的帆船，而十字軍自己負責十個月的人員給養和馬匹的草料，另外附加兩個條件，所需款項必須預付，威尼斯人將來可以獲得十字軍戰利品的一半[5]。就是這樣，威尼斯借助第四次十字軍東征打敗了自己在商業上一直處于附屬地位的君士坦丁堡，從而為自己的崛起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如果仔細思考就會發現，威尼斯的崛起有著歷史的必然，首先是中世紀以來，威尼斯一直是地中海沿岸東西方商貿交流圈的重要一環，其它兩環分別是亞里山大里亞和君士坦丁堡，在中世紀早期幾百年的時間里，威尼斯借助這個交流圈獲得了巨大的發展，而當地中海沿岸東西商貿圈發展到瓶頸時，地處西歐前沿的威尼斯又順歐洲應經濟發展的大趨勢，摒棄君士坦丁堡，將自己置于更大的商貿活動交流圈中，進一步促進了自身的發展。

2、“泉州—威尼斯”東西方商貿交流圈的形成以及威尼斯的歷史地位

隨著地中海沿岸東西方商貿交流圈的破裂，威尼斯隨即進入到一種新的商貿交流圈之中，即我們所說的“泉州—威尼斯”東西方商貿交流圈。[6]這個新的商貿交流圈涉及的面積更廣，包容力也更大，從意大利的威尼斯直到中國宋元時期的“泉州”，正是由于這樣廣大的覆蓋面積，所以這個新的商貿交流圈可以容納更多經濟因素，也正是在這個嶄新的商貿圈里，威尼斯以及整個西方世界迎來了自身的大發展時期，而這種發展的最重要影響就是整個西方世界率先脫離了古代世界，進入了近代社會。

在這里，筆者要強調的是我們需要重新審視威尼斯這個商業共和國的歷史地位了，在中世紀早期的幾百年里，威尼斯作為地中海沿岸東西方商貿交流的重要一環，對于東西方商貿交流活動發揮著重要影響，雖然這時在“威尼斯—君士坦丁堡”經濟時代威尼斯處于附屬地位，但是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在地中海沿岸東西方商貿交流圈破裂以后，威尼斯又間接建立起了“威尼斯—泉州”商貿交流圈，將歐洲經濟發展更大范圍的納入到世界經濟發展的軌道里。也就是說，在橫亙千年的黑暗中世紀時代里，威尼斯一直保持著鮮活的商業生命力，正是這種生命力使得威尼斯一直不斷地發展，從而源源不斷地為歐洲經濟發展注入活力，不斷推動歐洲擺脫黑暗的中世紀。

三、結語

翻開幾千年的人類文明發展歷程，貌似很難找到一個城市可以和威尼斯比肩，雖然我們總是贊揚希美索不達米亞的巴比倫、創造輝煌古典文明的雅典和羅馬以及三大宗教文明的交匯地耶路撒冷，但是筆者認為，正因為威尼斯在整個中世紀對亞歐非商貿交流的貢獻以及近代對歐洲經濟發展深遠的影響，威尼斯理應在上述城市中占有一席之地。

注釋：

[1]Louise and jonathan riley —smith the crusades，ideas and realities，1095—1274【M】Edward amoid，1981，p71

[2]《中世紀經濟社會史》 上冊 湯普遜著 耿淡如 （譯） 北京 商務印書館 511頁

[3]Villehardouin and De Joinville，memories of the crusades【M】，translated by by SirF Marzials，London and new york，p65

[4]John godfrey，1204：the unholycruusade【M】，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0.p57

[5] John godfrey，1204：the unholycruusade【M】，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0.p6

[6]11—14世紀之間，隨著宋元海外貿易的不斷發展以及西歐經濟的蓬勃擴張，世界的東西兩邊大概形成了兩個世界性的商貿港口，一個是意大利的威尼斯，一個是中國宋元時期的泉州，這兩個城市相互影響和滲透，對世界經濟的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詳情請見：張鎧 《馬可波羅與泉州威尼斯軸心時代—宋元海外貿易與地中海商業革命關系之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