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中國高等教育規模的極劇擴張,擴張背后不僅引發了教育機構類型的多元,而且導致入學群體地域的差異。本文將從布爾迪約(BourdieuPierre)的“文化資本”視角解讀第一代大學生在升學、就讀、擇業方面所面臨的窘境。
【關鍵詞】:第一代大學生;文化資本;升學選擇;就讀選擇;擇業選擇
一.前言
按照西方學術界的通用定義,第一代大學生(First-generation)是指學生父母任何一方都未接受過高等教育,他們是家庭(乃至家族)第一個接受高等教育的。非第一代大學生(continuing-generation)是指學生父母至少有一位接受過高等教育[1]。隨著中國高等教育規模的極劇擴張,越來越多來自農村、父母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經歷的“寒門”群體雖可以成為高等院校的一份子,但與此同時“寒門再難出貴子”,“拼爹”,“輸在起跑線”等詞隨之而出,較形象的反映出第一代大學生的“窘境”。
本文將從布爾迪約(BourdieuPierre)的“文化資本”視角解讀第一代大學生在升學、就讀、擇業方面所面臨的窘境。目標旨在透過對第一代大學生升學、就讀、擇業的情況分析,探討出在高等教育大眾化階段下第一代大學生所面臨的影響機制及高等院校所面臨的學生群體的特異等問題。
二.升學之窘—選擇面前的不平等
高等教育升學選擇,是學生基于多種綜合判斷而做出的對自己未來職業的預期。顯而易見,第一代大學生無論是在父母受教育水平(未受過高等教育),職業地位(多為農民和工人),還是家庭收入等方面都明顯處于不利地位,即家庭的文化資本和經濟資本與非第一代大學生相比存在巨大差異。不僅如此,高學歷的父母會在較早階段為子女順利進入大學做相應準備。
在中國,第一代大學生來自農村居多,他們在升學選擇過程中父母家人的參考建議或者指導意見較為有限,由于父母并沒有相應的高等教育經歷,且也很難從朋友同伴中獲得相應的信息支持,結果導致第一代大學生在升學選擇中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們的選擇范圍或者無法充分認識到自己的興趣。與此同時,第一代大學生在專業的選擇上,多選擇穩定易就業的門類,他們將升學視為獲得好工作“光宗耀祖”的主要途徑,即便這些院校和專業并不適合他們。如教育類專業中第一代大學生的比例嚴重高于藝術體育類。
法國BourdieuPierre深刻剖析不平等的根源在于階級社會中家庭文化背景的差異。非第一代大學生家庭中已形成得以傳承的階層文化,他們擁有各種根深蒂固的形態和階級精神氣質,這種文化資本對其社會結構的再制是至關重要的,然而第一代大學生家庭是不具備這些文化資本的,雖然他們有自己的慣習。總之,文化資本的差異導致第一代大學生在選擇高等教育機會時面臨諸多不平等。
三.就讀之窘—選擇的不平等
第一代大學生在家庭文化資本和經濟資本方面均處于劣勢,入學之后學業成績較低,且面臨更高的輟學風險。由于家庭文化資本和經濟資本處于劣勢條件,與非第一代大學生相比,第一代大學生在入學前傾向于更少的學業和心理準備,故入學之后的學業成績也相對低,在從家庭到學校兩個不同場域的過度適應中,第一代大學生常常面臨焦慮、文化沖突、社交關系緊張等問題[2]。文化資本是一種非正式的人際交往技巧、習慣、態度、語言風格,它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個體,并彌散在個體成長的整個過程中。
在BourdieuPierre的“文化再生產”理論中,家庭因素和社會因素是造成不同個體之間教育機會及學業差異的主要原因,這在一定程度上能解釋第一代大學生在“985”和“211”院校中的比例逐年減少或者現時代常出現的“寒門再難出貴子”的現象。BourdieuPierre還深刻剖析不平等的另一根源是學校教育中對待階級文化的不平等[3]。家庭文化資本通過獨特的家庭環境對個體產生文化熏陶,使不同個體之間形成文化不平等(cultural inequalities),進而影響個體的學業表現,這是一種內生性的結構資源,第一代大學生在家庭中被自己的父母和階層間接支配,故無法獲得此類熏陶。
當然,不可否認,第一代大學生可以通過個體能動性來沖破文化的限制,進而彌補結構差異產生的不平等,使與非第一代大學生之間的差異逐漸減小,然而這種家庭文化資本差距卻是很難消除的。
四.擇業之窘—被選擇的不平等
大學生職業地位的獲得受各種因素的影響,對于第一代大學生而言,作為家庭首個受高等教育的成員,在其步入職場后也往往缺乏來自家庭關系網絡的有效支持,職業地位的獲得可能要比非第一代大學生來的艱難。
事實上,第一代大學生職業地位的獲得是弱勢群體通過高等教育實現階層流動的主要途徑,在他們入學之際就對職業地位的獲得擁有強烈的渴望,他們將升學視為獲得好工作“反哺家庭”的主要途徑[4]。在畢業后學業選擇方面,第一代大學生傾向于更早的投入工作,較少選擇攻讀碩士或者博士學位,這與他們想要盡早反哺家庭的責任有關,在職業選擇過程中第一代大學生獲得的家庭資本支持有限,這也在一方面制約其職業發展。如非第一代大學生畢業后多數回到父母同行業,甚至同部門工作,而第一代大學生可能就要加入“飄族”去自謀生路,所以由于缺乏父母的對其的職業指導與規劃,其在職業發展過程中走彎路的可能性增大。家庭社會資源對個體行動具有一定的作用,像父母職業這些先賦性因素對學生個體職業的選擇也起到不容忽視的作用,非第一代大學生可以充分利用所在家庭資本的幫助。處于一定的結構位置就意味著占有這一位置所賦予的資源與機會,這種群體間的不平等關系可能使第一代大學生在擇業時面臨非能力問題卻被淘汰的后果。
當然,第一代大學生在擇業時的受挫也有教育本身的問題。第一代大學生家庭的低收入特征,使其更容易出現“兼職”,“勤工儉學”等現象,導致在求學階段精力投入不足或者學習方法不當等問題。
與此同時,我們在對高等教育“符號暴力”提出諸多批評的同時,也應深刻思考以“拼爹”為代表的先賦性因素對弱勢群體地位獲得的影響,不再將寒門學子拒之門外。
參考文獻:
[1]Choy,S.(2001).Students whose parents did not go to college: Postsecondary access, persistence, and attainment (NCES 2001—126).Washington,DC:U.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Natioal Center for Education Statistics.
[2]Riehl,R.J.The academic preparation,aspiration,and first—year performance of first—genaration students [J].College and University,1994,70(1):14-19.
[3]P.布爾迪約,J.-C.帕斯隆著.邢克超譯.再生產:一種教育系統理論的要點[M].商務印書館.2002.
[4]劉進,馬永霞,龐海芍.第一代大學生職業地位獲得研究—基于L大學(1978-2008年)畢業生的調查分析.教育學術月刊.201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