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黑娃是陳忠實小說《白鹿原》中的主要人物,在小說中,黑娃從一個對封建禮教的反抗者漸漸變成一個維護者。黑娃的一生,是悲劇的,他始終都是一個人在“白鹿原”這個復(fù)雜的迷宮里跌跌撞撞的成長,改變。黑娃的人生悲劇深刻的揭示了封建宗法觀念“吃人”的本質(zhì)。他的形象有深刻的美學(xué)意蘊,本文主要從勇敢魯莽、自私、自卑三個性格來分析黑娃的悲劇命運。
【關(guān)鍵詞】:黑娃;悲劇;性格
黑娃是《白鹿原》中一個重要的人物,從小野性十足,不愛讀書。加上他爹鹿三是族長白嘉軒的長工,造就了他與生俱來的自卑感,使得他從小就有了獨立不羈的精神氣質(zhì)和嚴重的叛逆心理,為后來跌宕起伏,悲劇的人生奠定了基礎(chǔ)。他的一生都在同各種階級做斗爭,參加農(nóng)民運動、投身大革命、當土匪、接受改編加入保安團、最后成為新政權(quán)的囚徒被處死。他的一生都在不斷反抗,但是他的反抗并沒有提升到政治化、思想化的高度,而是始終充滿著濃厚的個人反抗色彩。盡管他一直在同封建宗法制,階級作斗爭,但他始終沒有跳出封建社會的牢籠。從他的一生可以看出,他既有勇敢、不羈的性格,又有自私、虛偽、軟弱的一面。而引發(fā)他悲劇命運主要是他性格上的原因。
首先,有勇無謀的特點,是一系列事件的導(dǎo)火索,給黑娃帶來了很多麻煩。因為麥客的身份結(jié)識了田小娥,并第一次嘗試到了“性”的愉悅,最后升華為熾熱的感情,面對地主的勢力,他并沒有屈服,依然勇敢的面對田小娥的感情,經(jīng)過一番周折,他帶著田小娥回到家鄉(xiāng)。為了自己的愛情,為了自己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他用了當時人無法接受的方式——私奔。盡管他知道田小娥在自己的家族里得不到認可,他們的婚事也得不到族人的同意,但他仍然義無反顧的將田小娥帶回家,并將真相瞞著所有人,做了很多嘗試,努力讓族人,讓家里人接受田小娥,認可他們的愛情。用鹿兆鵬的話說,黑娃是白鹿村頭一個沖破封建枷鎖實行婚姻自主的人。對于那個年代的年輕人來說,這樣做根本是不敢想的,從這里可以看出,黑娃在追求愛情上是勇敢的。但在追求愛情的方式上是沒有謀略的。因為黑娃和田小娥的結(jié)合是違背倫理道德的,所以得不到族里的認可,無法進祠堂。在所有人對他們嗤之以鼻的時候,恰巧得到讀過新書的鹿兆鵬的高度認可,鹿兆鵬給他講革命,他并不懂,甚至有些害怕。但大革命對于他卻是能和田小娥進祠堂的最好方式,于是他用砸祠堂、毀鄉(xiāng)約、鍘貪犯等一系列粗暴的行為,為自己理解的大革命作了最好的詮釋,也是用他最大的能量為自己的婚姻自由做努力。結(jié)果大革命失敗,他之前所有的魯莽幾乎為他帶來了殺身之禍。遭到追殺后扔下田小娥并出逃,黑娃的革命是可笑的,他不像鹿兆鵬一樣,受過新文化的熏陶,他的革命也沒有明確的理論和目標。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利。結(jié)果并沒有取得想要的結(jié)果,事實上,這樣做是沒有效果的。如果黑娃是一個有謀略的人,他就不應(yīng)該這樣魯莽行事,而是應(yīng)該選擇一個更好的方式。這樣魯莽無知的革命只會適得其反,讓事情變得更糟。結(jié)果就是田小娥因為和他一起革命,被田福賢掛到桿子上受盡折磨。因為他的出逃,不負責(zé)任,田小娥被鹿子霖欺負,被流浪漢騷擾,被白嘉軒鞭打,受盡折磨。如果黑娃是一個有謀略的人,他在革命前就應(yīng)該提前了解好什么是大革命,革命的性質(zhì)。如果他真要冒險革命,最起碼也應(yīng)該先把田小娥安頓好,不要讓自己的女人因為他的魯莽行為,遭受這么多的折磨。因為他的魯莽,不僅害了田小娥,也幾乎為他帶來了殺身之禍。他也逐漸走了上當兵,土匪的不歸路。
其次,自私懦弱是導(dǎo)致他悲劇命運的另一個因素。為了他和田小娥的愛情能得到族人的認可,黑娃做了很多的努力,但他也是自私的,當他盡自己的努力爭取仍然失敗后,他選擇逃離白鹿村。田小娥哭著拖著他不放,讓他帶她一起走,他去哪兒她就去哪兒。但他依然絕情的將田小娥丟在白鹿村,一個人逃命去了,當遇困難時,黑娃沒有想辦法去了克服它,而是在困哪面前低頭退縮,這樣的行為將黑娃的自私懦弱展示的淋漓盡致。田小娥在白鹿村是不讓人接受的,沒吃過苦,不怎么會農(nóng)活,守著一口破窯洞,無依無靠,根本沒有辦法在這里生存下去。周圍的人也嫌棄厭惡她,她只能依靠男人,依靠鹿子霖、白孝文,用“性”換取生存。毫無疑問,在白鹿村這種信守封建禮教的地方,等待她的只有滅亡。最后饑腸轆轆的田小娥被鹿三殺死。田小娥的慘死,和黑娃自私懦弱的性格有直接的關(guān)聯(lián)。田小娥是黑娃的女人,最后卻慘遭殺害,直到腐爛發(fā)臭才被人發(fā)現(xiàn),田小娥的悲慘的命運也展示了黑娃的悲慘的命運,這一切都是他的懦弱所造成的。
最后,自卑也是黑娃的性格特點,從小黑娃就表現(xiàn)出一種自卑的性格。其父鹿三是白嘉軒的長工,但白嘉軒一直把鹿三當親兄弟看待,毫無主仆之分。白嘉軒讓自己的女兒認鹿三當干爹,送黑娃上學(xué)。但在黑娃眼里,這只是白嘉軒作為族長對他們窮人的施舍。當白嘉軒提出供他上學(xué)時,他說不如讓自己去割草,黑娃的骨子里從小就有對財富和地位的自卑。為了逃避白嘉軒那“挺直的腰桿”,他逃離白鹿原到渭北當麥客,試圖逃離白嘉軒的束縛,依靠自己的力量生活。小時候,鹿兆鵬給他冰糖吃,他似乎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甚至說以后有錢了一定先買一袋冰糖吃,第二次鹿兆鵬給他比冰糖還好吃的水晶餅后,他卻忍痛丟進了草叢,只因為他覺得家境貧寒以后沒有機會吃到了。后來當土匪打劫時,土匪們獲得了一大桶冰糖,黑娃卻在里面撒了一泡尿,冰糖代表了小時候他受到的傷害,得到后他不是品嘗,而是選擇毀掉,用這種盲目無知的方式獲得內(nèi)心一絲絲的平衡。骨子里的自卑讓黑娃扛著“大革命”的旗號,煽動人民砸祠堂,毀相約。做了土匪后指使手下打斷白嘉軒一直以來挺直的腰桿。這一系列無知、粗暴、野蠻的做法,他實施起來卻是那么威武自信,而他的自信只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自卑的紙老虎。
黑娃的反抗始終沒有明確的理論支持和堅定的理想信念。他試著多種方式打破封建傳統(tǒng)的束縛,但又在封建傳統(tǒng)的控制下做著毫無效果的掙扎,他是弱小的,也是無力的。為了宣泄內(nèi)心的不滿,他借著大革命的名號,用粗暴的方式向封建傳統(tǒng)祠堂制度宣戰(zhàn)。大革命的旗幟倒后,他開始落荒而逃。隨著他的逃離,他的反抗力量也消失了。當他的力量不足以推翻封建傳統(tǒng)的大山時,就把進攻對象轉(zhuǎn)為封建傳統(tǒng)的維護者。當土匪后,他讓手下人打斷了他從小害怕的,白嘉軒那挺直的腰桿,他以為內(nèi)心可以獲得滿足,但他什么也沒有得到。面對國共倆黨對土匪武裝的爭奪,他無奈的接受了國名黨的改編,他從一個對封建禮教的反抗者變成了一個維護者。在接下來的悔過自新過程中,他拜朱先生為師,把自己的反叛和奮斗都當作了“混賬”和“糊涂”的結(jié)果。他開始學(xué)做“好人”,而所謂的“好人”就是順從倫理道德,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封建禮教維護者。這些轉(zhuǎn)變暗示著黑娃反抗的失敗與向傳統(tǒng)的回歸。而代表封建禮教的“祠堂”一直是黑娃的夢魘,從開始的敬畏,到后來的憎恨,再到最后的敬畏,祠堂見證了黑娃悲劇的一生。最后黑娃攜新妻回鄉(xiāng)祭祖時,在祠堂門口看到了佝僂的白嘉軒,黑娃緊走幾步跪在他面前,并聲淚俱下的說“黑娃知錯了”。這一系列的行為,加固了黑娃如今作為傳統(tǒng)文化者的態(tài)度和決心。他反叛的戰(zhàn)爭就此結(jié)束了。而他的屈服,他這悲劇的一生,與他有有勇無謀,自私懦弱,自卑的性格脫不了干系。(指導(dǎo)教師:陳丹)
參考文獻:
[1]陳忠實.《白鹿原》【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93年.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