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星 吳瓊
摘要:地域文化的價值空間是基于地域文化價值形態的空間表達。地域文化通過空間展示自己的價值,同時也通過價值賦予空間以文化意蘊。地域文化以生活、符號及潛意識獲得自己的生存空間,以“我者”、“具象”及“關系”實現價值空間的生產,通過歷時性、差異性和對象性的價值空間展示其文化功能。地域文化的價值空間流變,必須注意處理好開放與封閉、中心與邊緣的辯證關系。
關鍵詞:地域文化;價值;空間
中圖分類號:G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16)10-0135-05
地域文化是具有地域特征和屬性的文化形態,地域文化空間既是有邊界的地域空間.亦是無邊界或邊界模糊的價值空間。地域文化空間與地域文化的價值空間是一體性存在,地域文化的價值空間是基于地域文化價值形態的空間表述,任何展示地域文化特質的空間形式都必然成為地域文化的價值空間。地域文化的價值空間存在于地域文化的物質空間、精神空間與社會空間,地域文化通過空間展示自己的價值,同時也通過價值賦予空間以文化的意蘊。
一、地域文化的價值生存空間
地域文化是價值性存在,價值生存空間是地域文化獲得價值性存在的先在條件,生存空間的拓展有利于地域文化的價值實現。
1.地域文化的生活化生存空間
生活化生存空間是地域文化通過主體日常生活行為實現價值表達的空間形式。
生活化生存空間是生活實踐空間。正如胡塞爾所說:“作為唯一實在的,通過知覺實際地被給予的、被經驗到并能被經驗到的世界,即我們的日常生活世界”。地域文化正是通過主體的日常生活.將生活實踐經驗凝練成個性化的文化價值理念,并通過持續不斷的生活實踐構筑起地域文化的價值體系,實現地域文化的價值承傳與價值傳播。“地域文化愈來愈成為地域族群的身份象征,不同的民族正是在通過對自身文化傳統的回憶與重新建構中強化了對自身群體的認同感和自豪感。”
生活化生存空間亦是文化實踐空間。生活世界本身也是一個文化世界,文化世界是“一種最內在地理解的、最深層次地共有的、由我們所有人分享的信念、價值、習俗,是構成我們生活體系的一切概念細節之總和”。地域文化的生活化生存是通過“知識儲存”實現的,借用哈貝馬斯對知識儲存的解讀,知識儲存可以理解為特定地域中的生活主體內在地擁有和共享地域文化傳統、價值、信仰、語言結構及其在互動過程中運用的知識庫,它能夠起到在生活世界傳播、保存和更新地域文化知識的作用。生活化空間是地域文化最好的“知識儲存”場域,是地域文化價值展現與價值實現的理想處所。地域文化如果不再是與日常生活的一體性同構,而僅僅是遠離生活的純粹形式,那就自然喪失了生機與活力。
2.地域文化的符號化生存空間
符號化生存空間,即地域文化通過語言、音樂、繪畫、戲劇、建筑、飲食等符號載體實現自身價值表達的空間形式。懷特說:“符號是全部人類行為和文明的基本單位。全部人類行為起源于符號的使用。……僅僅是由于符號的使用,人類的全部文化才得以產生并流傳不斷。”符號既是地域文化的有效載體,亦是地域文化的表征形式,地域文化正是通過符號實現超越時空、表達永恒的價值承傳。地域文化的符號化生存,實現了地域文化的價值空間延續。作為符號的地域文化空間具有雙重功能:一是回溯性功能,即通過喚起回憶讓人們回溯歷史,讓人從歷史符號中解讀地域文化的價值意蘊。按照皮爾士的理解,符號與作為客體的對象之間的關系是一種代替關系,當符號用以代替特定對象時,就意味著符號載體與特定對象之間的價值等同。正因如此,地域文化就可以借助符號實現價值表達。比如,由文化符號表征的意圖性紀念空間,就是“通過建筑、雕塑、碑、柱、門、墻等元素來進行空間的限定和形象的塑造……運用隱喻、暗示、聯想等環境塑造手段來引導人們的思考,啟發人們的想象力,從而表達出空間的紀念性”。二是前瞻性功能,即通過文化符號的營造,實現歷史與未來的鏈接,讓人們通過地域文化符號的價值認知把握未來文化的發展趨勢。由于符號具有可復現性,因此地域文化就可以通過符號的持續生產,讓符號作為傳達工具或媒介實現文化的連續性傳遞。
3.地域文化的潛意識生存空間
潛意識生存空間,即地域文化以潛意識為載體實現自身價值表達的空間形式。潛意識空間,是一個不可見的絕對空間,即“一個‘物自身(thing in itself),是一個獨立于物質之外的存在”(哈維)。同時,潛意識空間又是一個相對空間,潛意識總會影響主體的人并通過主體的具體行為與現象世界產生關聯。地域文化從顯意識向潛意識的轉化,是人類文化發展的必然結果。人們長期在特定的地域文化中生活,地域文化就會人駐主體的精神世界并轉化為社會心理意識,進而形成穩定的社會心理定勢。如果地域文化在主體無所察覺時產生作用,地域文化就成為了潛意識存在,潛意識空間就成為了地域文化的價值生存空間。
作為地域文化空間形式的潛意識既可以體現為集體潛意識,亦可以體現為個體潛意識。榮格認為,集體潛意識是一種先天的、普遍一致的深層心理,不易被人們所覺察。作為一種超個性的共同心理存在,集體潛意識同時成為集體中每一個體成員的潛意識。地域文化的集體潛意識是歷代先輩的經驗儲存,當集體潛意識以不可覺知的方式介入個體的現實生活時,集體潛意識就轉化為個體潛意識。但是,由于潛意識是一種未被意識到的認識,“是人們對認識對象不自覺的、未加注意的、不由自主的、不知不覺的、模糊不清的認識”,因此,作為空間形式的潛意識本身帶有價值的不確定性。一方面,主體可以拓展地域文化的潛意識空間,為地域文化提供更加開闊的棲身之地;另一方面,主體又要學會在顯意識狀態下控制自己的行為,避免潛意識帶來的文化非理性。
二、地域文化的價值生產空間
列斐伏爾說:“每一種生產方式有它自己的專門空間,從一種生產方式向另外一種生產方式的轉變就需要一種新的空間的生產。”同樣,地域文化生產亦有自己的專門空間,地域文化的生產過程同時也是一個價值空間的生產過程。
1.地域文化的“我者”生產空間
“我者”是相對于“他者”的存在。列斐伏爾認為,空間首先是主體“我者”的空間,然后才是我的對應物或者“他者”的空間。依此,地域文化的生產首先必須是“我者”的生產,地域文化的生產空間首先也必須是“我者”的生產空間。“我者”空間的生產是對地域文化內在本質的認同,同時也是對地域文化價值特色的創制。
地域文化的“我者”空間生產,關鍵是要將“我者”始終置于核心位置,不能讓“他者”僭越于“我者”之上。馬丁·布伯在論及“我者”與“他者”的關系時談到,“我”是世界的中心,“我”去感知世界,“周圍世界僅是感覺對象”。對地域文化而言,“我者”是使地域文化成為自身的先在條件,作為“他者”存在的其他文化只能是地域文化的對象性存在。畢竟,“依靠‘他者救贖、施舍或審定,絕不是文化發展的正途,也不是文化傳承與發展的健康心態。”當然,地域文化的“我者”空間生產并不是對“他者”空間的簡單排斥,而是在尊重“他者”空間的同時對“我者”空間的價值維護。地域文化的“我者”空間生產必須有時間的保證,只有在歷時性中才能實現地域文化自我生產的空間拓展。正是得益于時間的流逝,地域文化中的“我者”空間才被直接生活(lived)出來,成為體現主體社會本質的親歷性空間。
2.地域文化的“具象”生產空間
具象即具體形象,是以可視形象對人類經驗和自然存在的文化再現。就地域文化而言,具象則是地域文化的形象表征,是生活中無數單一表象的創造性集成。作為文化形式的具象生產,是主體的人根據自己的需求綜合取舍地域文化生活表象進行的思維加工,是情感與靈魂的再造。地域文化的具象生產過程本身也是具象空間的生產過程,就像列斐伏爾所認為的那樣,具象空間(Representational sp-ace)時不時與一種隱蔽的社會生產相聯系。
具象生產空間有兩種不同維度的展示方式。其一是具象本身的空間編碼,即特定具象空間要素的編碼。比如,一個展示地域文化價值意蘊的建筑,到底應該在建筑里呈現哪些地域文化要素,就是建筑作為具象的空間要素編碼。它既可以通過寫實直接呈現建筑形象的地域屬性,也可以通過重構賦予建筑以新的結構形式,在編碼過程中注入主體的人文情懷,從而實現地域文化價值的嶄新表達。其二是不同具象的空間編碼,即不同具象在地域文化中的空間位置與空間權重的布局。由于不同性質的具象的價值表征方式不同,對生活主體的認知體驗與感召能力也不一樣,對地域文化的價值詮釋自然存在差異。一般來說,地域文化生產總是會將具有價值吸引力的具象優先布局,通過編碼實現對文化空間的優先占領。
地域文化的具象生產空間同時也是價值生產空間。由于具象生產本身是主體的社會實踐活動,具象生產既是地域文化社會空間的再造,同時也是地域文化價值空間的表達,具象生產空間的延展總是意味著地域文化價值空間的擴大,預示著地域文化價值社會化的升華。
3.地域文化的“關系”生產空間
關系是不同事物之間的對立統一形式,關系生產空間是地域文化生產空間的重要內容。地域文化的關系生產空間可以從兩方面進行解讀。其一是不同族群之間的文化關系生產空間。由于地域文化總是特定地域特定族群的文化,由特定族群共同創造和共同享有,因此,當特定族群主體進入非自己所在文化地域的時候,比如,英美文化地域的人進入阿拉伯文化地域,或者荊楚文化地域的人進入嶺南文化地域等,不同族群之間的文化差異可能導致文化矛盾,雙方為解決矛盾而建構的價值平衡關系實質上就是文化關系空間的生產或再生產。其二是同一族群不同文化之間的關系生產空間。在封閉的農耕社會,地理空間的有限性決定了文化空間移動的有限性,所以,同一族群基本生活在純粹的本土地域文化中,很少受到非本土文化的干擾。但是,隨著世界性文化交流的普及,特別是互聯網帶來的多元文化的滲透,同一族群主體也面臨著文化關系空間的再造。通常面臨的共同問題是:如何處理“我者”地域文化與“他者”非地域文化的關系?如何在保證“我者”地域文化的前提下建構不同“他者”文化的位序關系?當主體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自覺或不自覺地給出這些問題的答案時,也便建構了屬于自身的地域文化關系空間,完成了個性化的文化價值選擇。
三、地域文化的價值作用空間
地域文化的價值作用空間。實質上是地域文化價值功能的實現空間。就像列斐伏爾所說的那樣,社會生產空間,空間亦生產社會。價值空間通過對人的作用,實現了地域文化對社會的生產。
1.地域文化的歷時性作用空間
地域文化的歷時性作用空間是立足于時間一維性的空間形式。在從過去、現在走向未來的時間序列中,地域文化通過空間變化顯示著自身的歷史發展軌跡,以揚棄文化的方式弘揚文化的價值。馬克思說:“時間實際上是人的積極存在,它不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發展的空間。”地域文化的時間與空間即是如此,時間改變著地域文化的作用空間,地域文化空間造就了不同時間的不同的人。
地域文化通過空間的收縮與擴張表征文化在時間維度上的作用效能,尤其在對待地域文化的“過去”上,空間的伸縮效應直接反映出地域文化的價值效應。如果地域文化為“過去”開放更多空間,讓傳統地域文化有更多的符號表達和具象呈現,則意味著地域文化的傳統價值得到尊重,地域文化的“過去”獲得了“現在”的價值認同。相反,如果地域文化排擠“過去”,則意味著傳統地域文化生存空間的萎縮,甚至可能意味著傳統地域文化在“過去”、“現在”與“未來”之間承接性的斷裂。但是,“拋棄傳統應該看成是新事業的一種代價;保留傳統則應算作是新事業的一種收益。”地域文化的歷時性作用空間的伸縮,均是其文化價值張揚的合理方式。
2.地域文化的差異性作用空間
差異性作用空間是基于地域文化境遇性質的考量。地域文化作用的空間差異性體現在同質空間與異質空間的區分上。
同質文化空間是指作為“我者”的地域文化與作為“他者”的外來文化之間精神特質與價值取向一致的空間狀態。在同質文化空間,地域文化與外來文化同時歸屬于一個更大的文化系統,擁有共同的核心價值理念。但是,同質文化的“同質”并不等于“同形”。事實上,每一種同質文化都有自己鮮明的個性,文化的表征方式及演進特征各具特色,但這些區別至多只是量的分別而不是質的分裂。地域文化可以適度吸納同質性外來文化的養分,在自我完善中提升文化品位與主導能力。
異質文化空間是指作為“我者”的地域文化與作為“他者”的外來文化之間精神特質與價值取向分離的空間狀態。在異質文化空間,地域文化與外來文化的分離集中體現為價值理念的差異,以及由價值理念差異導致的文化呈現方式的不同。盡管不能說價值分離就是一種價值敵對,但在客觀上,外來文化異質性的價值理念的確可能給地域文化帶來事實上的消極影響。然而,簡單排斥異質性的外來文化絕對不是地域文化實施空間保護的明智選擇,彼此包容才應該是異質文化空間下的合理狀態。這就是說,地域文化與外來異質文化之間應保持一種和平的伙伴關系,彼此之間相互尊重并實現有差別的交往,成為非平等的“有差別的共在”。
事實上,在任何特定的地域文化空間,同質文化與異質文化通常總是并列存在的。地域文化會通過自組織方式實現文化上的“合縱連橫”,通過與同質文化的聯合實現與異質文化的競爭,從而堅守地域文化的空間領地,保護地域文化的價值純潔性。
3.地域文化的對象性作用空間
地域文化中的人既是地域文化的創造主體,亦是地域文化的作用客體。地域文化的對象性空間狀態,表征著地域文化對作為客體的人的作用廣度和作用深度。
在傳統中國社會,地域文化依靠集權的強制力與習俗的約束力成為一種教育規訓,地域文化的對象性空間處于圓滿而無疏漏狀態,特定地域中的人無一例外地接受地域文化的單向度洗禮和熏陶,每一個人都天然被動地成為地域文化的對象性存在。正如米歇爾·福柯所說,規訓“是一種把個人既視為操練對象又視為操練工具的權力的特殊技術”。地域文化正是通過自己的文化權力規戒著人們的行為,成為影響人們日常生活的不可抗拒的精神力量,認同并臣服于地域文化成為人們的基本生活方式。
但是,當代中國地域文化的對象性空間失去了傳統社會的圓滿,不僅地域文化作用對象的廣度萎縮,地域文化對作用對象的影響深度也正在走向膚淺。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地域文化的作用呈現出依年齡遞減而空間遞減的正相關效應。年長者更愿意以主體身份自覺擁戴地域文化傳統,但地域文化傳統在年輕人的精神世界里漸漸處于被漠視或被冷落的狀態,而流行性的外來文化卻實現了對年輕人的精神占領。究其原因,乃是由于年長者在時間上離傳統更近,有著更多地接近地域文化傳統的經驗直觀與生活體驗,因此對傳統地域文化必然有更多的情感認同與理性接納。而且,文化本身也是“個人適應其整個環境的工具”,雖然處于同一地域文化空間系統之中,但年長者與年輕人只是以適合自己的方式適應著“歷史所創造的生存方式系統”,他們可以共享也可以各自界定自己的文化空間。
四、地域文化的價值空間流變
地域文化的價值空間并不是靜態存在.而是處于變動之中。地域文化的相對獨立性決定了其價值空間流變的緩慢特征,流變往往不知不覺卻又無時不在。
1.地域文化空間的開放與封閉
空間開放是地域文化吐故納新,獲得價值自我更新的必然路徑。由于“文化空間必須通過文化時間得以縱向地延續和發展,文化時間必須通過文化空間得以橫向地展開和延展”,所以,在時間的流逝中,空間開放就成為地域文化確證其歷史合理性的必然選擇。空間開放是地域文化在維持價值規定性的前提下對外來文化的包容、接納或改造。包容即對外來文化,包括存在價值沖突的外來文化在地域文化空間里以非排斥性態度容留其價值存在:接納即在維持價值統一性的基礎上,將外來文化作為同質文化納入地域文化空間所體現出的價值認同;改造即基于地域文化的價值需求,對外來文化進行價值修正并納入地域文化空間的過程。無論哪一種開放,都必然帶來地域文化既有空間的變化,并可能導致地域文化價值內核的重組。
當然,地域文化的空間開放永遠伴隨著價值風險,即文化的開放性總是伴隨著文化的價值沖擊.每一種新的價值理念的進入都可能帶來固有價值理念的退讓,并可能弱化甚至消滅地域文化的“地域”特色。所以,為了維持地域文化的價值特色.空間封閉就成為地域文化實施價值自我保護的本能選擇。地域文化的空間封閉既可以是對有形的文化符號與文化具象的空間壟斷,如在特定地理區域只容許修建地方文化特色的建筑,也可以是對無形的價值關系的空間阻隔,如在精神領域抵御和批判有悖于地域文化習俗的思想。盡管空間封閉可以暫時實現對地域文化的價值維護,但在社會空間愈來愈開放的趨勢下,地域文化的空間封閉不僅在技術上更加困難,在價值上也更加無效。開放代替封閉,已經成為地域文化空間發展不可逆轉的時代潮流。如何在開放中維持地域文化的核心地位,是地域文化在時代變遷中面臨的現實課題。
2.地域文化空間的中心與邊緣
任何空間都有中心與邊緣的區分,地域文化空間也一樣。按照常識性理解,地域文化空間的中心應該歸屬于地域文化本身,是地域文化顯示“我者”身份的標志性存在,也是地域文化價值表達與功能實現的核心場域,地域文化正是通過空間的中心地位展示著價值的主體地位。地域文化空間的邊緣則是遠離地域文化中心的區域,包括各種縫隙、角落等微不足道的空間形式。一般來說,地域文化空間的邊緣是外來文化的棲身場域,空間的邊緣性質也決定著邊緣空間內文化的邊緣性質。地域文化空間的邊緣“不僅表現為某種獨特的空間類型,而且還體現出屬于這個空間區域的個體、群體、活動、話語、權益、感受力的諸多特征”。空間位置是文化位置的直接表征,“只有中心才具有空間的話語權和定位權。作為遠離中心的邊緣便注定成為一種被遺忘和被漠視的‘他者而存在。”
地域文化空間的中心與邊緣具有不確定性,直觀意義上的靜態空間往往潛隱著空間的動態變化,中心與邊緣的空間位移成為文化價值力轉換的表征形式。通常,主流文化與地域文化在文化空間中的價值定位成為地域文化空間里中心與邊緣轉換的焦點。到底是主流文化還是地域文化在地域文化空間中居于中心地位,是一個帶有二難性質的價值困擾。主流文化是具有統攝力的主導文化,具有國家法權力量的強制性支撐,與主流文化相契合成為地域文化合法生存的前提。但是,如果讓主流文化占據地域文化空間的中心位置,地域文化自身就可能被邊緣化,地域文化的空間退讓可能導致文化多樣性的喪失;如果讓地域文化始終占據地域文化空間的中心位置,主流文化就存在被邊緣化的可能,依靠主流文化承載的意識形態使命就無法完成。那么,讓主流文化借用地域文化的符號與具象共居文化空間的中心位置,豈不是兩全其美的理想選擇?問題是,主流文化在借用地域文化的價值形式時,總是存在使地域文化發生價值異變的可能。所以,地域文化的中心與邊緣的不確定性,直接導致了地域文化空間的非穩定性。
(責任編輯 劉龍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