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榆錢憶童年

李紅選

周末回家，走在鄉(xiāng)間小道上，偶然看到路旁的兩棵榆樹，那柔韌的枝條上綴滿了層層疊疊的榆錢兒。鵝黃翠綠的果實一朵又一朵的肩并肩靠著，挨挨擠擠，擁擁簇簇地擠滿枝頭，在融融的春光中閃耀著誘人的光澤。伸手下一枝，捋下來揀去上面的絨毛，放在口中仔細地咀嚼，甜甜的清香便繞著舌尖兒，慢慢地沁入心脾。那淡淡的香味兒，一下子就勾起了無數個香甜而溫馨的童年回憶。

榆樹的主干一般都是龜裂粗糙的，只有像手腕那么粗的很年輕的小樹才具備那青嫩光滑的表皮。榆錢開花是在春季，當天上的云朵漸漸溫柔成一絲絲細雨，當溪邊的楊柳泛出了青意，村頭外，路邊上，屋前房后，那一樹樹或大或小的榆錢，就開始拱出毛絨絨的小腦袋，在枯褐色的枝頭唱起生命的贊歌。榆錢兒外形薄圓，像其錢幣，故而得名榆錢；又有“余錢”的諧音，因而也有吃了榆錢可有“余錢”的說法。

“風吹榆錢落如雨，繞林繞屋來不住”，榆錢兒，絕對是大自然的又一美好饋贈。當春風吹來，孩子們抬著頭，遙望著綴滿枝頭的榆錢兒，口水早己直流。較大一點的孩子扳著老榆樹的粗大的樹皮，“蹭蹭蹭”地爬到老榆樹的大大的枝椏上，迫不及待的擼一把剛剛冒出來的榆錢往嘴里塞，我太小，上不了樹，只能在下邊等著他們吃夠了給我也扔下來幾串嘗嘗。那種味道至今回憶起來仍意猶未盡。

較之于生吃，我更喜歡蒸著吃。等把籃子摘滿了，回到家后，母親仔細地揀去里邊的塵芥，用清水淘洗干凈，晾到八成干，然后拌上白面，約10比1的比例，拌勻了，再放到鍋籠里蒸上15分鐘。出鍋后，這就是我們俗稱的“榆錢蒸菜”。這時，在炒鍋里放點清油蔥花，撒點鹽小炒2分鐘，就可以吃了。味道真是好極了，簡直就是天下最奢侈的享受。榆錢營養(yǎng)豐富，同時也是很好的防病保健良藥。中醫(yī)認為：多食榆錢可助消化、防便秘；榆錢具有通淋、消除濕熱等功效，外用可治療瘡癬等頑癥。醫(yī)書也稱榆錢有補肺、止渴、斂心肺之神效。當然，這是我后來通過查找資料得知的，孩提時代的我最滿意的還是榆錢群群的美味。

過不了幾天，榆錢就會由綠變黃，隨著浩蕩的春風，悠然的從枝頭上翩然而落。它們從不斤斤計較于自己的被熱衷或者被冷落。一如既往的花開花落，歲歲枯榮。

有風的日子，風一來，樹越搖越綠，散落在地上的榆錢也就隨風飄舞，且越飄越遠，將它的種子飄到村邊，飄向田野，飄向遠方……在某個落雨的日子，榆錢被土蓋住，只一夜時間，就發(fā)出嫩芽，只要沒人破壞它，沒有牲畜來吃它，過不了幾年，它就會成為一棵小樹，再過些年，也會成為參天的大樹……

“春氣宜人聊共語，夜深相對數榆錢”，一頓簡單的榆錢兒飯，美味了兒時農家的餐桌，飄香了我整個童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