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正清對延安時期中共群眾路線的解讀

張曉芳　王麗茁

[摘 要] 延安時期，費正清通過親身觀察，他從美國民主、蘇聯革命模式、國民黨統治等方面進行比較，對中共群眾路線作出深入解讀。但是，他的認識也受到其所代表的國家和階級利益的局限。

[關鍵詞] 費正清 延安時期 中共 群眾路線

20世紀40年代，費正清曾兩次來華，親眼目睹了中國革命的真實情況，對中共的群眾路線有著深刻認識，看到了群眾路線所具有的優越性和獨特性，認為它是中國共產黨取得勝利的有力武器。

一、與美國民主相比，群眾路線是更“符合中國的傳統民主”

（一）“美國民主不能解決中國問題”

1944年，費正清離開中國返回華盛頓時開始認為：“在中國要進行的選擇不是一個什么要美國的生活方式或者俄國的共產主義問題，而是究竟是老的國民黨專政還是新的共產黨專政?！@是中國人民必須做出的選擇，我們無法代替他們做出決定?！盵1]p397他強調，中國的實際狀況并非如美國民眾所想象的一樣，與美國政府所了解的情形存在巨大差別，因而他認為應該“中國化而不是美國化，我們認為對我們有益的事物不一定對中國也有益”。而最后的事實也的確證明，美國“這種想把代議制政體移植到中國政治體制中的開明愿望，不幸流產了”，最后他認為解決中國問題的思路還應當是把科學與民主結合起來，在中國傳統文化背景下，應用于中國大眾的生活[1]p364。在他看來，中共的群眾路線恰好就是在這種理論和實際中產生的適合中國傳統的民主。

（二）群眾路線真正符合中國的實際。

費正清在《偉大的中國革命》一書中提到：“人人都能暢所欲言，但是黨做出決定后大家必須遵守……這套辦法是真正有說服力的，換句話說‘群眾路線’在這里勾畫得清清楚楚，中國共產黨提出的解決方案是真正代表人民的根本利益的，是真正符合中國傳統的民主。”[2]p297

首先，它與中國傳統的民本思想一脈相承。他認為，毛澤東提出的群眾路線與中國傳統的民本思想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在《美國與中國》一書中提到：“共產黨人所說的‘軍是魚，民是水’。軍隊是依靠民眾的支持，這可以對照一下哲學家荀子的話：民猶水也，軍猶舟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3]p273他認為，正是由于軍隊與人民之間建立的這種深厚的魚水之情，才使得共產黨人能夠深入人民群眾，使他們的行動更加有回旋的余地，同時也為中共的后勤機構省掉了很多現代設備。

其次，同中國的政治傳統不無關系?！?943年毛澤東提出的群眾路線的主張一方面肯定同群眾商量并要群眾參加政府工作，另一方面又確認中共控制和領導的必要性”。這里的控制與領導在費正清看來正是符合了中國傳統的集權主義思想意識。與此同時，他也觀察到中國當時的實際情況讓“當代中國人也認為，憑借非組織的個人努力不可能改造這個古老而擁擠的國家，因此他們樂意接受組織紀律和集中指導的必要性”[4]p337。

二、與蘇聯革命模式相比，群眾路線是“中國革命與之區分的主要標志”

費正清通過對中國革命的現實觀察，開始相信中國革命的爆發有著深刻的歷史淵源和社會背景，是中國內生的結果。關于中國共產黨與蘇聯之間的關系，他從兩個角度進行闡述。

（一）共產黨與共產國際相互聯系

費正清認為，中共與共產國際在指導思想和隸屬關系上存在聯系。首先，在指導思想上，中共與共產國際所實行的理論具有一致性。中共在延安時期所遵循的理論是共產國際倡導的共產主義。之所以中共與蘇聯奉行相同的理論，他也給出了解釋，他認為這是“由于中國在改造落后的農業社會方面，同蘇聯有類似的實際問題和經歷，而美國在這方面并沒有相似之處”[4]p317。因而共產主義理論更容易被中國所接受。其次，在隸屬關系上，中共接受共產國際的領導，是共產國際的一個分支。他在《偉大的中國革命》一書中提到：“不可否認，在中國實行馬克思主義是一種必然，否則就得取消中國作為世界共產主義革命成員的資格”。

（二）共產黨與共產國際相互區別

費正清指出，“中共不是莫斯科的傀儡”。他認為，中共只不過在理論和主義上同蘇聯有緣，在程序和實際上卻未必如此。他在外交協會的新聞簡報上提到：“中國共產黨成功地幫助了俄國，但不能看作是俄國對中國的征服，我們必須面對這樣的一個事實，即中國共產主義運動不僅是名副其實的共產主義的，而且也是名副其實的中國式的。”[2]p330中國的革命理論是在中國革命的實踐中產生的，因此在他看來，“中共所取得的成功是由于簡單的愛國主義還是由于共產黨的學說，這倒不是一個真正的問題，因為中共早已代表了民族主義而不是共產國際”[2]p295。

三、與國民黨統治相比，群眾路線是“中國共產黨勝利的一大法寶”

戰后費正清認識到，國共兩黨失去和取得政權的關鍵性因素就在于民心向背。他認為：“中共的力量源泉就在于有理想的、無私的、為改善人民大眾生活而努力的組織。”[2]p305他認識到群眾路線將是“中國共產黨勝利的一大法寶”。相較于國民黨的統治，群眾路線具有巨大優勢。

（一）對待知識分子方面

1941年費正清來到昆明，了解到“西南聯大的教授們正在緩慢的陷于精神和肉體兩個方面的饑餓狀態中”。由于國民黨忽視知識分子，在重慶以外的文化知識界更為明目張膽的反對國民黨，“使原來強烈的反共的，親美的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如今正在提出和共產黨一致的意見”[1]p336。而中共在1945年抗戰結束之后提出的聯合政府這一路線迎合了自由主義知識分子，“聯合政府可以解釋為包括對國民黨內的聯合，也可以解釋為同一些小黨和自由主義分子共同反對國民黨的聯合”[3]p284。這條路線對于那些具有新思想卻郁郁不得志的知識分子特別具有吸引力，使大批自由主義知識分子涌向延安，成為戰后從事建設的基本人才，為中國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作出了巨大貢獻。

（二）對待農民方面

與共產黨相比，“國民黨在對待農民方面一點也不高明”。費正清說：“他們覺得戰爭只是軍事單位的事，用不著動員學生，識字運動也根本不到農村去?！盵2]p329中共“都著眼于農民渴望改善經濟狀況的基本要求，著眼于千百萬人處于苦難之中的緊急狀況，而不是著眼于農民從未知道的政治表白的需要”[4]p330。為了改善農民的貧困狀況，中共從物質和精神兩個方面入手。首先，實行土地改革，保證農民的物質利益。在他看來，“中共不斷壯大的力量源泉是行之有效的土地政策，保證了廣大農民的物質利益，使得中共獲得政權有了深厚的群眾基礎”[4]p314。其次，開展文化活動，豐富農民的精神境界?！霸诠伯a黨區發起了農民的文化運動，為公眾提供了娛樂方式，同時也受到了政治教育?！盵3]p283群眾在心理上受到了新的信仰的感化，為中國共產黨贏得民眾的支持提供了思想基礎。

20世紀40年代，費正清看到了國民黨已經失去民心，國民黨政權也必將失去，而在延安的中國共產黨將成為一股新生力量。因此，他開始認識到美國對華政策存在缺陷。他試圖建議美國當局：在中國問題上要“保持對中國政治有一定的靈活性”，以免最終失去在華利益。從費正清的言論中，我們不難發現他的眾多理論都是為美國政府服務的具有官學色彩的工具。在給美國政府的意見書中，他曾多次提到：“我們的問題是如何為了自己的恰當利益而對中國的革命運動施加影響?！币虼?，對于費正清在延安時期對中國問題的觀察上，我們應該理性看待，有所甄別。

參考文獻：

[1]費正清.對華回憶錄[M].上海：知識出版社，1991.

[2]費正清.偉大的中國革命[M].上海：世界知識出版社，2014.

[3]費正清.美國與中國[M].上海：世界知識出版社，2013.

[4]陶文釗編.費正清文集[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2.

責任編輯/彭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