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茅盾文學獎基金會的制度設計思考

摘 要 茅盾文學獎由于其制度設計的缺陷，在獎項評選上缺乏獨立性，削弱了其權威性。為通過制度改造的方式賦予其獨立性，本文從我國法人分類模式出發，在社團法人——財團法人的分類模式之下，通過建立茅盾文學獎基金會而實現制度改造的目的。無疑地，基金會為財團法人，通過將財團法人的機構設置運用于茅盾文學獎基金會，可以建立起基金會的決策、監督機構，完善基金會的機構設置。

關鍵詞 法人分類模式 財團法人 茅盾文學獎基金會 獨立性

作者簡介：王麗君，深圳市深圳公證處，公證員。

中圖分類號：D92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16）03-271-02

茅盾文學獎是中國文學最重要的獎項之一，從1982年至今已評選了7屆，但是如果將茅獎與其他文學獎項如諾貝爾文學獎、英國布克文學獎等相比，會發現后者的評選結果極具權威性，對獲獎作家及其作品都是一個極大的肯定，而茅獎則每每引起一片嘩然，質疑聲不斷 。為何會有這樣的天壤之別，究其原因根本差別在哪里，這個問題值得我們反思。本文將嘗試對茅獎進行基金會式的制度改造，從法人分類的角度，為茅獎獲得新的發展途徑提供法律上的支撐。

一、關于茅盾文學獎

（一）茅盾文學獎的比較介紹

茅盾文學獎是中國具有最高榮譽的文學獎項之一，由中國作家協會主辦，每四年評選一次。茅盾先生的捐贈構成茅盾文學獎的創立經費，后期評獎和獎勵經費由中國作家協會書記處負責籌措。其評獎機構為中國作協領導下的茅盾文學獎評獎委員會 。 該條例表明，茅獎是中國作協所主辦的文學獎項之一。

諾貝爾文學獎是由瑞典學院頒發的在世界范圍內具有極高聲譽的重要年度獎項，棄獎金來源為諾貝爾以其生前財產設立的基金。基金會的一切行為都以《諾貝爾基金會章程》為準則，該章程以諾貝爾的遺囑為依據，僅對遺囑的相關部分進行了必要的闡釋，補充了技術性的條款。

（二）茅盾文學獎獨立性的欠缺

當然，對茅盾文學獎做基金會式的制度改造并非是人云亦云、東施效顰，而是建立在對茅獎的認真考察與分析之基礎上的。首先，上文已經提到，茅獎是中國作協所主辦的文學獎項，因此有必要對中國作協的法律地位及運作方式進行審視。中國作協從其定義上看，是專業性的人民團體，并且受中國共產黨領導，在當前的分類模式下屬于第四類即社會團體法人。但同時，中國作協又下屬數個事業單位。其次，作協對茅獎的“領導”也使茅獎的獨立性蕩然無存。在評獎標準、評委甄選、作品來源上，茅獎的評選并未從文學的角度設置首要的評判標準，而是在種種條框之下失去了自己的獨立性。

二、關于茅盾文學獎基金會

（一）法人分類模式的選擇

關于法人的分類問題，基于大陸法系公法與私法劃分的傳統，相應的公法上的法人與私法上的法人的分類也是合乎邏輯的。 在公私法人劃分的基礎上，大陸法系國家又將私法人分為社團法人與財團法人。對于普通法國家例如英美等國家而言，其他的相應制度例如信托等更多地承擔了財團法人的功能，而不存在相應的財團法人之概念，故對于普通法國家而言，社團是惟一的法人類型，而完全不存在財團法人之類型。

我國1986年《民法通則》并沒有采取大陸法系一貫的分類模式，而是按照職能和設立方式，分為企業法人與非企業法人，其中非企業法人又分為機關、事業單位和社會團體法人。法人分類模式不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社會制度、主觀意志、文化傳統等方面。 而對于我國緣何采取此種分類模式，學者認為我國的法人分類模式更對地體現我國政府管制的目的，國家處于獨立于法人的地位，為了便于管制法人行為而進行分類，從問題意識的角度而言，在于國家和法人之間。 這種分類模式存在的弊端是顯而易見的：首先，它并沒有為民事主體如何利用法人制度及在利用法人制度過程中產生的利益糾紛如何解決提供規范指引；其次，各種法人類型的外延極其狹窄、固化，不是民法規定的所有法人類型均可為民事主體所利用。

相比于我國目前的更多地體現國家管制意志的法人分類模式，社團法人與財團法人的分類模式更加能背負法人制度所應當負有的功能。 即使在《民法通則》制定之時，基于種種如社會制度、主觀意志、文化傳統甚至追求中國特色的理由，當時的分類模式對于中國社會為理想的類型，但是在市場經濟飛速發展了將近三十年之后，原本的分類模式表現出種種的缺陷，我們完全可以將眼光轉向另外的分類模式。

（二）財團法人及其治理模式

財團法人的源頭在中世紀的教會組織，教會組織以宗教財團法人的形式將收到的捐助財產賦予抽象的人格，屬于教會法范疇。而后教會權力削弱，社會中出現了世俗財團法人，此種世俗財團法人區別于教會組織的財團法人的特點在于不受宗教的控制，依國王或議會的許可設立。并且，當時的私法財團法人多以家庭財團和宗教財團的形式出現，這與后來出現的以慈善名義的組織為代表的財團法人有著根本區別。基金會的出現使得財團法人獲得了新的發展，尤其是20世紀以卡耐基基金會和洛克菲勒基金會為標志的慈善組織使得大陸法國家中財團法人的內涵出現了根本的變化。隨著基金會這一形式被大陸法系國家普遍接受，騎乘位財團法人的典型代表和主要表現形式，因此盡管德國民法典上的財團法人概念還包含諸如宗教法人、家庭財團在內的非基金會法人，但在德國學者的研究中，對基金會的討論實際上就是對財團法人的討論。

在財團法人中，管理人是實際負責財團法人至實際運營的主體，財產捐助人在捐助行為完成后，便喪失對財產的作有權，也進而不曾獲得對財團法人的管理控制權。為了在財團法人設立之后仍然對其的運行及發展方向體現自己的意志，捐助人往往會通過制定捐助章程，要求管理人嚴格按照章程的約定，實施對財團法人的組織與管理，并通過章程實現對管理人的約束，財團法人的重大事務應遵循章程的規定，體現捐助人的意志。然而，財團法人的章程作為靜止的、固化的捐助人意志的載體，它根本無法靈活應對變動不居且紛繁復雜的財團法人事務，財團式公益法人不僅也需要決策者，而且也需要執行者。我國《基金會管理條例》關于基金會組織機構的規定則指明，基金會應設立理事會，理事會是基金會的決策機構，依法行使章程規定的職權。同時，《條例》規定，基金會應設立監事，監督理事會遵守法律和章程的情況。可見我國的基金會以董事會為決策機構，但是并未指明孰為執行機構的問題。

正是因為財團法人在其結構設置上有這樣的獨立性，因此，在某些領域中，財團法人無疑是最佳的主體類型。財團法人的運行獨立于政府、其他社會組織以及任何第三人的意志，能夠保證其始終沿著創立者的意志運行。

三、基金會模式下的茅盾文學獎

（一）建立茅獎基金會的可行性

對茅盾文學獎作基金會式的改造的前提是拋棄以職能為分類標準的企業與非企業式分類，而采取社團法人與財團法人的分類模式。在此前提之下，方有設計基金會這種財團法人的空間。基金會的設立首要地需要捐助人的捐助行為。基金會建立以后，仍然可以繼續接受來自其他捐贈主體的捐助。在我國《基金會管理辦法》第二條規定之下，基金會之概念首先以捐贈財產的存在為前提，不論捐助主體為自然人還是法人，只要其目的為從事公益事業，相應成立的非營利性法人，即構成法律意義上的基金會。以上規定實際上排除了國家機關作為舉辦者的可能性。但是學者認為，財團法人是民法上的團體，這并不妨礙政府作為出資者。

當下若要對茅盾文學獎做基金會式的改造，捐助人的設定是首要地需要考慮的問題。雖然茅盾文學獎以作家茅盾的名字命名，并且最初的活動資金來自于其的遺贈，但是自獎項頒發以來，并沒有以茅盾的遺囑作為活動章程和評獎標準。而且，中國文學在經過了三十幾年的發展之后，茅盾曾將提出的一些具體的評判標準也并不能適應當下文學發展的具體需要。所以如果以茅盾的遺囑作為基金會的章程并不利于茅獎的發展。基于以上，由國家作為捐助人建立茅盾文學獎基金會是最佳的方案。國家在獲得捐助人地位的同時，即可以以自己的意思設立基金會章程。而茅獎基金會在獲得資金支持的同時，仍能保持其獨立性，因為國家只享有捐助人的地位，而無法介入具體的運行。

（二）茅盾文學獎基金會的機構設置

茅盾文學獎基金會作為一個財團法人，在其機構設置上，除了作為行動準則的章程之外，尚需必設的機構承擔基金會在日常運作中的各項職能。對于茅盾文學獎基金會的機構設置，安排如下：

首先，應設立理事會。理事會在基金會中應為必設機構，且理事會應作為決策機構。在以國家作為捐助人的前提之下，捐助人應該在章程中規定理事會的設立。在我國的環境之中，作者認為作協是適于承擔這一職能的機構。章程中可以規定由作協選舉構成理事會，作為茅盾文學獎基金會的決策機構。理事會在獎項評選這一事項上，嚴格按照章程中所規定的程序進行，以實現評獎活動的公正性與權威性。對于章程中如何對評獎程序及評委甄選進行規定，我們可以借鑒英國布克獎的相關經驗。獲得布克獎的文學作品同時獲得了 “最好看的英文小說”的背書，而這種高度的權威性來自于合理高效的運行制度，布克獎評選背后有著規范運作的管理委員會，管理委員會首先負責選出每一年的評審及主席，而每位評審幾乎只有一次參與布克獎評選的機會，在評審團的組成上，布克獎兼顧評委的專業和社會背景，最大程度地避免受派別潮流與個人好惡左右的機會。每年布克獎頒發后，得獎者獲得的不僅僅是文學領域權威人士肯定的榮譽，對銷售激勵和作品討論幫助也很大。

其次，應設立監事。監事的基本權限應在法律中做明確規定，不允許章程另作約定，其他權限允許在章程中作不同規定。監事的職能分為事前的監督與事后的訴訟權利。在茅盾文學獎基金會，監事的監督重心應在于對評獎工作的程序性、公正性的堅守。當理事會存在侵害基金會財產獨立的行為時，監事作為監督機構應享有訴訟的權利。

注釋：

肖鷹.為何呼吁暫停矛盾文學獎.http：//book.ifeng.com/culture/1/201002/ 0202_745 7_15 33798.shtml.康慨.茅盾文學獎的失落.http：//news.163.com/08/1126/14/4RMDEUU K0 00120GU.html.訪問時間2014-02-24.

中國作家網.茅盾文學金評獎條例.http：//www.chinawriter.com.cn/2011/2011- 03-01/ 94765.html.訪問時間2014-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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