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涉黑討債治安問題的若干思考

王金晟　沈惠章

摘 要 在我國市場經濟的發展過程中，因為市場巨大但資本不足而導致了“三角債”、“多角債”現象層出不窮，經濟失信現象大量出現，從而產生了大量的經濟糾紛，涉黑討債也隨之而來，由此引起的治安問題越來越復雜。在大力推進公安法治建設的今天，涉黑討債治安問題應當完善法律保障，明確公安機關管理職責，加強懲處力度。

關鍵詞 債務糾紛 涉黑討債 非法拘禁 社會治安

基金項目：本文系江蘇省高等學校大學生實踐創新訓練計劃省級項目（項目編號201410329036x）《關于債務糾紛中帶黑性質要債人員對社會治安的影響及對應方法》的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王金晟，江蘇警官學院2013級治安學專業二區隊學生；沈惠章，江蘇警官學院。

中圖分類號：C9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16）03-185-02

私力討債是指債權人的債權不是通過國家強制力而是通過私人力量迫使債務人還債的行為。私力討債的前提是雙方當事人之間有合法且屆期的債存在，否則為敲詐勒索。經濟越發達，其資金流轉越復雜，債務也越容易產生。當債務無法履行時 ，即當債務人由于某種情形，事實上已不能再履行債務時，不管原因如何，債權人的利益事實上受損，而因法律救濟資源的匱乏，從而導致“討債公司”等等不合法的民間救濟的興盛，然后這些“討債公司”往往有黑社會組織性質，其討債方法也往往是違法行為，對社會穩定造成巨大威脅。本文試分析實際中公安機關處理涉黑討債治安問題的難點，并提出相應解決方法。

一、債務糾紛中涉黑討債的基本情況

（一）產生原因

隨著我國改革的深化以及社會經濟的發展，社會上的資金流動越來越頻繁，同時也越來越復雜，但資金鏈的某一環節一旦出現問題，就能導致整個資金鏈的完全崩潰。當欠債人無法或不去償還所欠的債務，債權人的利益必會受到極大損失。如果債權人親自討要不成，就可能會去雇傭所謂的“專業討債人員”或“討債公司”去討要，而這些討債人采取的討債手段往往是違法的，甚至有時違反刑法構成了犯罪。這類非法討債的行為影響很惡劣，其手段和組織上往往具有黑社會性質，同時這些人員往往也會發放高利貸，某區分局受理的九件因索取賭債引起的非法拘禁案和三件因民間借貸引起非法拘禁案中，一共有八件涉及高利貸債務，這些討債人員聚集起來逐漸演變成準“黑社會組織”，導致涉黑討債的形成。

（二）社會危害

為了達到討要債務的目的，討債人員會對被害人采取恐嚇、威脅等手段，對被害人的日常生活及其家人、親屬的工作生活和身心帶來了極大的影響。討債人員往往由社會上的地痞、混混、流氓組成，他們肆無忌憚，尋釁滋事，極大地影響社會治安。2012年起烏魯木齊警方將以周某夫婦為首的非法討債涉黑團伙抓獲。建筑設備租賃通常會分期或延期支付租賃費用，為及時要回欠款，很多租賃站都選擇雇傭社會閑散人員負責討債。2009年，周某以妻子名義成立了一家職業介紹有限公司，實際就是討債公司。夫妻二人組織了16名社會閑散人員進行討債，租賃站以收回款項的30%作為提成返還給周某。該團伙為烏魯木齊百余家租賃站非法討債，聚斂大量錢財，總共對8名被害人實施了非法拘禁的行為，最短的有26小時，最長達12天之久，給被害人的身心帶來極大傷害。主犯周某從2009年討債公司成立至案發前，接手的討債業務有上百起，少則幾千元，多則幾十萬元。這一涉黑討債團伙18名嫌犯因涉嫌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非法拘禁罪等罪名被檢察機關批捕。類似的涉黑討債案件還有很多，其對于社會治安的破壞是巨大的。

二、涉黑討債治安處罰的瓶頸問題

（一）涉黑討債組織基本特點

這些涉黑討債組織一般具有以下特點：一是人員組成復雜不固定，大多是無業人員、“兩勞”釋放人員，人數從十幾人到數十人不等，有較強隱蔽性；二是管理手段既松散又緊密，大多數成員平時各忙各的，沒有固定的工作時間，但整個公司或組織有固定的組織機構，一旦有委托討債的活兒，就可以瞬間把人都召集起來。三是采用暴力或干擾他人正常工作生活等非法手段討債，甚至從事其他涉黑活動。他們與債權人簽訂委托協議后，往往采取長期盯梢、騷擾、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持械強行索取財產等各種非法手段逼迫當事人還債。這些公司基本符合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基本特征，他們的非法行為嚴重破壞經濟、社會生活秩序。

（二）涉黑討債組織的懲處難點

首先，法律制度不完善，一些討債人員用長期盯梢這類“軟暴力”來干擾債務人的生活，而公安部門對長期盯梢這種打法律擦邊球的行為無可奈何，這種行為并不觸犯任何法律。討債中有打人等傷害行為的，受害人也有此類行為。討債人有時會從受害人轉變為施害人，其行為性質不好界定。其次，犯罪分子手段狡猾多變，基層派出所取證困難，難以展開進一步工作，基層警力不足、發案時間集中，難以應對。基層派出所警力有限，此類案件多跨區域，需要有關部門協調，增加成本時間，而需要出警處理的事情非常之多，所以實際情況就是沒有造成嚴重后果的討債案件，調查處理單位基本草草了事。有個案例中債務人是一洗腳城的股東，討債人員是十幾人社會混混，就用干擾洗腳城正常營業的方法逼迫洗腳城給錢，洗腳城無奈只能報警，但對方行為又構不成治安處罰而且公安部嚴令公安部門插手經濟糾紛違法抓人，基層因而束手束腳，民警只能進行調解，但討債人不會善罷甘休，而洗腳城一連5天報警而且宣稱無法營業要到市政府示威給派出所帶來了了巨大的壓力，最后只能召集警力抓一部分回去關一晚上懲戒，但并不能從根本解決實際問題。對于討債人員限制人身自由的證據非常難獲得，涉黑討債組織的人的手段很高明，他們經常將欠債人帶到賓館后，用對方的身份證開房，還讓欠債人寫下自愿與其同吃同住的“承諾書”等。這些做法使得基層派出所民警沒法追查，為基層派出所的調查工作增加了不少難度。而像高利貸這些非法債務，其借據往往將高額利息算于其中，借據中無法辨別具體利率，使其有辯駁的余地，讓公安機關難以處罰。最后討債人員雖然有時討的是無中生有的債務，但大多數情況下討要的還是欠債人本應該歸還的財務，所以等到討債人員上門討債時，欠債人往往不敢聲張，畢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所以許多涉黑討債組織就這樣生存下去。

三、涉黑討債問題的法治路徑

涉黑討債現象對于社會治安有著極大的影響，江蘇是經濟大省，為了“平安江蘇”的建設，公安司法機關必須積極應對。從其來源來看，在市場經濟中討債這種現象是不可避免的，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經濟糾紛不但不會減少，還會增多，宜盡快采取措施加大打擊力度。

（一）完善法律保障，加強懲處力度

對于常見的難點，“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首先就是要有明確的法律規范，因此在立法上，應加重對索取非法債務而拘禁、扣押他人的處罰。對于行為人的處罰，應看其社會危害程度而定，影響惡劣就重罰，影響輕微就輕罰，寬嚴相濟，遵從罪責刑相適應原則。“懲罰應有程度之分，按罪大小，定懲罰輕重。” “犯罪對公共利益的危害越大，促使人們犯罪的力量越強，制止人們犯罪的手段就應該越強有力。這就需要刑罰與犯罪相對稱。” 暴力索取非法債務，非法債務本身就為法律所禁止，再加上索債手段的違法性，其社會危害性更大。因此，為有效遏制這類案件的發生，應對索取非法債務而非法拘禁的行為從重、加重處罰，提升打擊效能。而對長期盯梢這種“軟暴力”， 建議修改“尋釁滋事罪”，增加“以其他方法擾亂他人正常生活，情節惡劣的。”的定罪情節。

（二）大力宣傳，普及法律知識，完善制度保障

從根源上，我們要大力普及法律知識，讓人們明白遇到經濟糾紛要采取合理合法的手段，而不是一味地向債務人索要財物，而同時也要讓欠債人知道自己拖欠債務的法律后果，促使其主動積極地還清欠款。此外雖然公安部規定公安部門不能介入債務糾紛，但對于涉黑及討債人員的非法手段，要加大打擊力度，完善治理方法，使其不敢也不能再犯。2000年公安部、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兩部門聯合發文，明令禁止開辦任何形式的討債公司。但司法資源稀缺，不可能靠法律解決所有債務，所以民間有必要設立專門機構，如美國就設有《公平債務催收作業法》。 還要加強法院和民間ADR程序的銜接，發展社會救濟方式，讓公力救濟、私力救濟和社會救濟三者相互補充，為群眾提供一個多元化的糾紛解決機制。

（三）完善市場借貸服務

根據我們在街上的100份隨機調查顯示向親戚朋友借錢的有76份，向私人貸款的有10份，向典當行借的有1份，向銀行借的只有有13份，可見76%的人會向親朋好友借錢而不是其他正規機構貸款，其中主要是因為親朋好友的借錢往往不會有利息，而正規機構的貸款不是那么簡單就貸得到的，因而這也為涉黑討債提供的肥沃的土壤。 因此，政府應當鼓勵和扶持資金互助組織，支持合理合法的民間融資行為，支持發展較為健全的民間金融機構，與此同時還要制定相應的法律法規，規范借貸市場。如果規范的、合理的、有效的民間融資機制出現，那些有借貸需求的群體可以通過有法律保護的渠道得到滿足，而高利貸之類的非法渠道就會越變越少，最后消失，從根本上控制了涉黑討債的生長土壤。

（四）加強基層派出所重視程度，提高處置能力

實際中如果發生了涉黑性質討債的案件，作為公安基層綜合性戰斗實體的派出所不能輕視，法治公安建設要求公安部門必須嚴格執法，那些被阻礙正常經營的商家如在報警解決不了的情況下可能會進行上訪等行為，甚至導致群體性事件的發生，這是決不允許的。所以，在處理此類案事件時，基層派出所一定要重視，不能草草了事，上級機關和相關單位也要積極配合，聯動作戰。對于涉黑討債人員，要打心理戰，逐個擊破，最后收到有效口供，把問題控制在萌芽狀態，不讓其發酵擴大，維護好和諧社會。

注釋：

林山田.刑法特論（上冊）.臺北三民書局出版社.1978.135.

[法]需德斯鳩.波斯人信札.商務印書館.196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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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靜.認真對待私力救濟——由民間討債公司展開的思考.云南行政學院學報.2009（1）.

張穎.當前索債型非法拘禁案件的主要特點、案發原因和防范對策.法制與社會.2014，4（中）.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