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良


聽過不少安娜·涅特里布科(Anna Netrebko)的CD和DVD,但現場演出還是首次觀賞。此次她首次亞洲巡演(香港、首爾、東京、臺北)的香港站演出,成為第44屆香港藝術節壓軸節目(3月8日),門票一早售罄,一票難求,備受歡迎。在舞臺上的安娜·涅特里布科,儀態優雅,色藝雙絕。人生難得有機會聆賞到這么好的獨唱音樂會。
安娜·涅特里布科生了孩子之后,體形變胖,而聲音大了,音域寬了,嗓音厚了,半聲好了,從抒情女高音發展成為抒情-花腔女高音——其實,她唱什么都可以,聲音和氣質非常超群,在聲樂的表現也堪稱一絕——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全能型女高音。
音樂會曲目選擇的多是經典意大利歌劇的詠嘆調,正是安娜·涅特里布科所擅長的,她那美妙的聲音所塑造的角色形象異常生動多彩,可謂神形兼備,足以令人一醉。安娜·涅特里布科是唱抒情角色起家的,她熱情地唱出的阿德里安娜·萊科芙露爾詠嘆調“我只是卑微的女仆”(奇萊亞《阿德里安娜·萊科芙露爾》第一幕),用情大方、謙虛、抒情,用聲優美、連貫、平和,明星味(劇中女主角是當紅明星)十足。在普契尼《賈尼·斯基基》的“啊!我親愛的爸爸”中,流暢起伏的旋律柔美動人,溫柔的歌聲中帶點嬌艷,唱出了勞蕾塔一顆真誠的少女之心。
安娜·涅特里布科采用抒情性及戲劇性相結合的Spinto(戲劇抒情)女高音唱出的巧巧桑詠嘆調“晴朗的一天”(普契尼《蝴蝶夫人》第二幕),神情到位,語氣多情,聲音色調變化豐富,生動地唱出了巧巧桑癡心纏綿的情感。而她的抒情一花腔女高音曲目更是一絕。她音色甜美、行腔連貫、運轉靈便,花腔味道十足,帶有浪漫氣息。薇奧萊塔(威爾第《茶花女》)是歌劇中少有的集抒情、戲劇、花腔于一體的全能女高音角色,安娜·涅特里布科的音質兼有抒情女高音的柔美、戲劇女高音的激情及花腔女高音的華麗,簡直就是薇奧萊塔的化身。返場曲目中唱出的“飲酒歌”借酒抒發對真誠愛情的渴望和贊美,充分發揮出抒情一花腔女高音的力與美。
安娜·涅特里布科唱戲劇性角色曲目,加強了胸聲,氣息有力,用聲結實,音色較暗。所唱出的萊奧諾拉詠嘆調“一個寧靜的夜晚”(威爾第《游吟詩人》第一幕)頗有戲劇性的聲勢,有熱力、有活力、有沖力,且善于變化聲音色調。一些唱段中的高音半聲唱法,一下子就順上去了,自然柔美,控制一流,跳音(Staccato)唱法輕松、輕巧、輕盈。
安娜·涅特里布科的第二任丈夫,男高音尤西夫·伊瓦佐夫(Yusif Eyvazov)出生于阿爾及爾,在意大利師從男高音科萊里(F.Corelli)及女高音迪米特洛娃(G Dimitrova),學有所成。他所唱出的費德里克詠嘆調“尋常的故事”(奇萊亞《阿萊城的姑娘》第二幕)、曼里科詠嘆調“啊,親愛的戀人”“看,那可怕的烈焰”(威爾第《游吟詩人》第三幕)、維特詠嘆調“春風啊,為何喚醒我”(馬斯內《維特》第三幕)、卡瓦拉多西詠嘆調“星光燦爛”(普契尼《托斯卡》第三幕)等,聲音鏗鏘、音色宏偉、聲如洪鐘,在戲劇性高潮處的用聲,有著Spinto(戲劇抒情)男高音的特質。但遺憾的是他似乎每首詠嘆調都習慣性加上哭腔,有點濫用,大可不必。
夫妻倆的音質、音色、音量、唱法都較近似,二重唱十分協調,相輔相成,融為一體。威爾第《奧賽羅》第一幕中的苔絲德蒙娜、奧賽羅愛情二重唱“夜已深沉”,普契尼《波希米亞人》第一幕中咪咪、魯道夫的愛情二重唱“啊,可愛的姑娘”,情話交織、心心相印、夫唱婦隨,可謂最佳拍擋。
安娜·涅特里布科雖已45歲,但仍有年輕的熱力,聲音造型仍然具有角色的性格及神態,且唱得那么深情、柔情、多情,給人一種非常溫馨、人情味很濃的感覺。全場由比尼亞米尼(J.Bignamini)背譜執棒香港管弦樂團演奏,他記憶力驚人,能跟善帶,中聽又中看,讓觀眾處處體味音樂、享受音樂,效果頗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