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麗明 葛玉御


摘 要:稅收政策是影響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的重要因素。通過比較分析倫敦、紐約、中國香港、新加坡和東京等五大國際金融中心金融業稅負和稅收政策的實踐經驗,測算上海金融業稅負水平,發現上海金融業存在企業稅負結構性偏高、個人稅負整體偏高的問題。針對營業稅、個人所得稅、企業所得稅和社會保障繳費存在的制度設計問題,提出政策建議:以市場導向模式為建設方向,推動四項稅制改革,并建設公開透明、法治穩定的稅收環境作為保障。
關鍵詞:上海;國際金融中心;金融業稅負;稅收政策
中圖分類號:F812.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2265(2016)04-0003-09
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是于1992年由黨的十四大報告提出,歷經近20年的探索、發展,在2009年由國務院常務會議明確的國家戰略。將上海建設成為國際金融中心,不僅有助于發揮上海的比較優勢和示范帶動作用,更好地服務長三角地區、服務全國,而且是全球化不斷深入的形勢下應對金融業國際競爭的必然選擇。上海在建設國際金融中心的進程中,受到市場環境、法律制度、稅收政策、開放程度和人才水平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其中稅收政策不僅可以單獨發揮作用,更可以通過影響其他因素而對金融中心建設產生綜合影響。本文通過比較、借鑒其他國際金融中心建設、發展過程中的金融業稅負和稅收政策經驗,分析上海金融業稅收政策存在的問題,并提出政策建議,以推進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
倫敦商業智庫Z/Yen以金融中心的經濟環境、金融業發展水平、基礎設施、人力資本、聲譽和綜合因素為指標,從多方面對全球重要的金融中心進行綜合排名,并結合金融中心的輻射范圍、金融業的廣度和深度三個方面將國際金融中心進一步劃分為全球性國際金融中心和跨國性國際金融中心①。Z/Yen每年兩次公布國際金融中心指數(GFCI)報告,迄今為止已經發布19次。從2016年4月公布的最新指數(GFCI 19)來看,倫敦、紐約、新加坡、中國香港和東京在86個金融中心中綜合排名前五,稱“五大全球性國際金融中心”;上海排名第16位,與五大金融中心有明顯差距,稱“跨國性國際金融中心”。
自2013年9月公布GFCI 14以來,上海國際金融中心的排名始終在16—21名之間波動,表明上海在近幾年國際金融中心中的地位較為穩定,但這也說明上海當前確實處于國際金融中心的第二梯隊——跨國性國際金融中心,要建設成為全球性國際金融中心,需要借鑒五大國際金融中心金融業稅負與政策的經驗,尋找問題,并有針對性地解決。
一、五大國際金融中心的金融業稅負及政策比較分析
根據形成時間和方式的不同,五大國際金融中心又可分為兩種類型。倫敦、紐約和東京得益于經濟發展,金融市場、體系和制度不斷完善,吸引金融機構和人才聚集,在市場導向下逐漸形成金融中心,稱為傳統國際金融中心,其方式是市場導向。中國香港和新加坡得益于亞太經濟的發展,在稅收等多方面優惠政策的驅動下,不斷放松金融管制,吸引資本和金融機構的聚集,在近些年成長為可與傳統國際金融中心比肩的新興國際金融中心,其方式是政策推動。兩類國際金融中心的金融業稅負及政策既有共性,也有差異。
(一)五大國際金融中心金融業稅收制度比較分析
整體而言,倫敦、紐約和東京等市場導向的國際金融中心的稅制設計比較完備,體系復雜,而中國香港和新加坡等政策推動的國際金融中心的稅制設計較為簡單。
1. 核心金融業務免征增值稅。五大國際金融中心除紐約外,均將金融業務納入增值稅征收范圍。增值稅制度設計有三個特點:第一,對核心金融業務②免征增值稅。如,倫敦對核心金融業務采取基本免稅法,不能抵扣進項稅額;新加坡在對核心金融業務給予免稅的同時,可按固定比例抵扣部分進項稅額。除以上兩種方式外,新西蘭對核心金融業務實行零稅率,允許進項稅額抵扣。第二,對輔助金融業務③按標準稅率征收增值稅,允許進項稅額抵扣。第三,對出口金融業務④實行零稅率,允許進項稅額抵扣。
2. 公司所得稅的制度設計體現多層次優惠。除紐約由聯邦征收累進的公司所得稅外,其他金融中心多采用單一或差別比例稅率。市場導向的金融中心稅率較高,政策推動的金融中心稅率較低。公司所得稅的制度設計體現多層次優惠,具體有以下方式:第一,根據金融業特點設置稅前列支項目,如東京對銀行業、證券業和保險業的風險資產設置多種用途的準備金。第二,設置多種方式的投資抵免,對符合相應條件的企業投資根據投資金額按固定比例在稅前扣除。第三,對金融業務和金融產品創新給予稅收優惠,包括對離岸金融業務的所得稅減免,對特許權使用費收入、技術服務費收入、研究開發基金撥款的所得稅減免等。
3. 資本利得稅實行多種減免優惠,甚至免征。市場導向的國際金融中心對資本利得實行多種減免優惠,如,倫敦對資本利得實行稅收減免、稅收抵免和費用扣除等優惠。政策推動的國際金融中心中國香港和新加坡均免征資本利得稅。
4. 個人所得稅稅基廣泛、扣除合理,稅率設計差異化。五大國際金融中心個人所得稅的稅基廣泛,稅前扣除項目涉及贍養老人、子女教育和住房貸款利息等,體現了對基本生活的保障,較為合理。五大國際金融中心均采用累進稅制,但具體稅率設計呈現差異化,除紐約聯邦個人所得稅累進級次達7級外,其他國際金融中心均不超過4級。市場導向的國際金融中心稅率較高,而政策推動的國際金融中心稅率較低。
5. 社會保障稅(繳費)制度規定與各國社會保障制度聯系密切,呈現個性化特征。倫敦、紐約的社會保障籌資采取社會保障稅的形式,體系完善,而中國香港和新加坡的社會保障籌資則采取社會保障繳費形式。各金融中心社會保障稅(費)率水平不一,但均與其社會保障和福利水平相匹配。
(二)五大國際金融中心金融業稅負比較分析
1. 市場導向的國際金融中心金融業稅負高于政策推動的國際金融中心。如上文所述,五大國際金融中心對核心金融業務免征增值稅,金融業的間接稅稅負很低,主要稅負來源于直接稅。從企業層面看,金融企業承擔的直接稅稅負包括企業所得稅和由雇主繳納的社會保障稅(繳費)。如表1所示,倫敦、紐約和東京的公司所得稅平均稅率顯著高于中國香港和新加坡,而倫敦、紐約和東京的社會保障稅(費)率顯著高于中國香港,新加坡的社會保障繳費率雖高于紐約和東京,但低于倫敦。整體而言,市場導向的國際金融中心的金融企業稅負高于政策推動的國際金融中心。從個人層面看,金融從業人員的稅負包括個人所得稅和由雇員繳納的社會保障稅(繳費)。如表1所示,倫敦、紐約和東京的個人所得稅稅率顯著高于中國香港和新加坡,雖然雇員繳納的社會保障稅(費)率較低,但整體稅負更高。
2. 呈現所得稅稅負下降,間接稅稅負上升的變動趨勢。公司所得稅稅負呈下降趨勢,如倫敦和東京在金融危機后顯著降低公司所得稅稅率。個人所得稅稅負呈現穩中有降的趨勢,而在金融危機后,為鼓勵就業,紐約等金融中心都通過調整免稅(費)額或降低稅(費)率等方式降低社會保障稅(費)負擔。與所得稅稅負下降不同,間接稅稅負呈上升趨勢,這種趨勢在金融危機之前已經顯現,在金融危機之后更加明顯。主要方式包括提高增值稅稅率和開征銀行稅。
(三)稅收政策對五大國際金融中心建設和發展的作用方式比較分析
1. 稅收政策對兩類國際金融中心建設和發展的作用方式不同。通過比較分析發現,市場導向的國際金融中心較政策推動的國際金融中心而言,稅收制度更為完善,體系復雜,稅負更高。由此導致稅收政策對兩類國際金融中心建設和發展的作用方式不同。對倫敦、紐約和東京等國際金融中心而言,稅收政策作為完善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促進有利于金融業發展的制度環境的形成;對中國香港和新加坡等國際金融中心而言,稅收政策的作用方式為通過較低的稅負和稅收優惠吸引資本和人才的流動、集聚,形成金融中心。
2. 稅收政策與國際金融中心的發展階段和功能定位相適應。稅收政策在兩類國際金融中心建設和發展中的主要作用方式雖然分別體現為制度建設和稅收優惠,但均與其發展階段和功能定位相適應。市場導向的傳統國際金融中心因發展較早,更加注重建設完善的制度環境以促進金融業的持續發展,而政策推動的新興國際金融中心因起步較晚,需要通過稅收優惠和稅負優勢吸引資本和人才流動,實現趕超。更為重要的是,倫敦、紐約和東京分別作為英國、美國和日本的中心城市,稅收政策需與其所在國家的稅收政策保持一致,難以大范圍地實施特殊的稅收優惠或采用顯著的低稅率;而中國香港和新加坡本身作為一個地區或國家,具有特殊的區位優勢,其稅收政策自主性和靈活性較強。值得注意的是,傳統國際金融中心面對新興國際金融中心的崛起,也根據經濟發展形勢的變化,主動調整稅收優惠政策,降低稅負;而新興國際金融中心在發展過程中也越來越重視稅收制度和體系的完善。整體而言,五大國際金融中心的發展都注重提高包括稅收政策在內的制度環境的法制化、透明度和穩定性。
二、上海金融業的稅負分析
(一)稅負測算數據基礎和結果
上海金融業主要包括銀行業、保險業、證券期貨業和基金、信托等其他金融業。金融企業稅負主要來自于企業所得稅,其次是營業稅,兩稅收入合計占上海金融業稅收的比重超過70%,占銀行業稅收的比重超過90%。為測算上海金融企業稅負,采用同花順iFinD金融數據庫對2008—2014年A股市場中47家金融業上市公司的數據進行分析,其中銀行業16家、保險業4家、證券期貨業23家、其他金融業4家。從金融業上市企業繳納稅收占全國金融業稅收的比重來看,47家上市公司繳納的企業所得稅和營業稅在2008—2013年間占比平均值均超過60%;從行業資產占比來看,銀行業上市公司資產占銀行業總資產比重超過80%、保險業達80%、證券期貨業近70%;從數據質量來看,上市公司的數據更為公開、相對完備。因此,47家金融業上市公司具有較強的代表性,可以較好地反映上海金融業稅負的整體水平。
在數據處理的過程中,剔除了年度內數據有缺失、實際稅率小于零的企業樣本⑤。稅負的測算方法則借鑒王魯寧和胡怡建(2012)提出的稅負率,即用稅收占稅利總額的比重來反映金融企業稅負狀況。同時,為客觀判斷金融業稅負水平的高低,選取同樣以課征營業稅和企業所得稅為主的建筑業、房地產業、交通運輸與倉儲業、信息技術業、社會服務業、文化與傳播業等六個行業與金融業進行比較分析。
金融業整體和四大細分行業及其他行業在2008—2014年流轉稅稅負、所得稅稅負和總體稅負的平均值如表2所示。
(二)金融企業稅負水平及結構分析
根據表2結果,金融企業總體稅負為30.98%,流轉稅稅負為4.78%,所得稅稅負為22.02%。流轉稅主要為營業稅及附加,其中營業稅稅率為5%,城市維護建設稅為7%,教育費附加一般為3%,即金融企業流轉稅法定稅率為5.5%左右。顯然,流轉稅稅負已非常接近其法定稅率。具體到各細分行業,銀行業和其他金融業總體稅負高于保險業和證券期貨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銀行業的流轉稅稅負6.21%,明顯高于其法定稅率,稅負較重。
企業所得稅是金融企業稅負的主要來源,金融業整體和各細分行業的所得稅稅負均顯著低于法定稅率25%,稅負處于合理區間。以營業稅為主的流轉稅稅負則已接近甚至超過其法定稅率,稅負偏重。
(三)金融業與其他行業稅負比較分析
根據表2結果,從流轉稅稅負來看,金融業遠低于房地產業,而顯著高于其他行業,居第二位。房地產業因其行業特點,流轉稅稅負較高,達9.69%,而其他行業則基本低于3%。可見,金融業的流轉稅稅負相對偏重。從企業所得稅稅負來看,金融業稅負為22.02%,雖明顯高于信息技術業和傳播與文化產業,但明顯低于房地產業、建筑業、交通運輸與倉儲業,和社會服務業相近。可見,金融業的所得稅稅負并不偏重。從總體稅負來看,金融業稅負僅高于傳播與文化產業,低于其他行業。因此,金融業呈現總體稅負不高、所得稅稅負適中、流轉稅稅負偏高的特點。
三、上海金融業稅收政策的問題分析
以五大國際金融中心的稅負和稅收政策實踐為參照,結合上海金融業稅負情況,發現上海金融業的稅收政策主要存在以下問題:
(一)金融企業稅負結構性偏高,從業人員稅負整體偏高
從金融企業稅負來看,上海金融企業2008—2014年間平均稅負為30.98%,雖高于以稅率低著稱的中國香港和新加坡,但顯著低于倫敦、紐約和東京。就不同行業稅負比較來看,金融企業稅負僅高于傳播與文化產業,低于其他行業。因此,金融企業整體稅負水平并不高。進一步考察企業稅負結構,發現企業所得稅平均稅負為20%左右,處于合理范圍,但流轉稅平均稅負較高,明顯高于大部分課征營業稅的行業。與五大國際金融中心核心金融業務免征增值稅相比,上海金融企業以營業稅為主的流轉稅稅負較重。因此,上海金融企業稅負結構性偏高。較重的流轉稅稅負會增加企業成本,降低資源配置效率,影響金融企業的健康發展,削弱金融中心的競爭力。
從金融從業人員稅負來看,上海工資、薪金所得稅最高邊際稅率45%遠高于中國香港和新加坡,略高于東京,與倫敦和紐約持平,而由從業人員自己負擔的社會保障繳費比例(社會保險稅)則顯著高于倫敦、紐約和東京。因此,上海金融從業人員整體稅負偏高。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上海對于優秀金融人才的吸引力,不利于人才集聚和金融業的發展。
(二)重復征稅加重企業的流轉稅負擔
金融企業營業稅根據營業額征稅的制度缺陷帶來三個方面的問題:
1. 重復課稅,加重負擔。金融企業提供服務過程中外購的應稅勞務已包含營業稅,由此導致營業稅的重復課稅;外購的貨物已包含增值稅,由此導致營業稅和增值稅的雙重課稅。金融企業一方面要全額負擔進項增值稅額,另一方面還要全額繳納營業稅,重復課稅加重了企業負擔。
2. 不利于金融國際服務貿易尤其是離岸金融業務的發展,削弱了金融業的國際競爭力。金融服務的進口和出口均需繳納營業稅,且缺乏相應的稅收優惠,導致進出口的稅收負擔較重。與五大國際金融中心普遍對出口型金融業實施零稅率相比,營業稅的制度設計不利于金融國際服務貿易尤其是離岸金融業務的發展,削弱了金融業的國際競爭力,進而對國際金融中心的建設造成不利影響。
3. 不利于金融業的專業化分工。當前金融業尤其是銀行業正在由全能型向專業型轉變,將不同的業務部門進行分割、獨立,由此導致原有的企業內部業務轉變為企業間交易,而每次交易都要全額繳納營業稅,加重了企業負擔,阻礙了金融業的專業化分工。
(三)呆、壞賬準備金提取缺乏行業特點,計提不能反映貸款資產質量,存在過度征稅和提前繳稅問題,加重企業所得稅負擔
對于呆、壞賬準備金的提取,國際通用做法是要求銀行按照貸款五級分類提取貸款損失準備并允許在企業所得稅前列支。正常類貸款的計提比例為1%,關注類貸款為2%,次級類貸款為25%,可疑類貸款為50%,損失類貸款為100%。而我國對壞賬準備金是按照年末應收賬款余額的比例進行提取,但不得超過5‰,且對呆賬準備金只限于金融保險業,按照年末放款余額的1%實行差額提取,農村信用社的呆賬準備金按照1.5%提取。這種方法未考慮貸款資產所含風險,不能如實反映貸款資產質量,降低了金融業抵御經營風險的能力。
同時,銀行在當年計提的貸款損失準備金并不能在當年及時足額核銷,核銷數遠遠小于計提數,導致銀行必須提前繳稅。而如果銀行無法取得相關證據,提前繳納的稅款就無法在未來沖抵,由此形成永久性的多繳稅款。因此,呆、壞賬準備金提取制度事實上造成對金融業的過度征稅,存在稅負不公問題,增加了商業銀行的企業所得稅負擔。
(四)個人所得稅稅率偏高,免征額設計不合理,加重納稅人負擔
上海金融從業人員負擔的工資、薪金所得稅主要存在三個問題:
1. 稅率偏高。由于金融從業人員工資水平較高,適用邊際稅率較高,尤其最高邊際稅率45%過高,不僅遠高于中國香港和新加坡,而且高于東京,與經濟更為發達的倫敦和紐約持平。這一稅率水平并不符合我國當前的國情,不僅不利于調動金融高端人才的工作積極性,而且強化了相關群體的避稅動機,造成稅收流失,最高邊際稅率流于形式。
2. 累進級次偏多。雖然歷經2011年個人所得稅制度改革,從9級減為7級,但仍明顯多于主要國際金融中心通行的4級。過多的累進級次使稅制過于復雜,增加了征管成本。
3. 免征額(即費用扣除標準)的設計不合理。歷經多次改革,由800元逐步調整為3500元的免征額雖然逐步免除了中低收入者的個人所得稅負擔,但并未從根本上體現費用扣除標準應有的含義。免征額的主要問題不在于高低,而在于“一刀切”式的扣除方式既未考慮不同家庭懸殊的贍養老人和撫養子女的情況,又不能體現不同地區迥異的工資水平和生活成本,有失公平,尤其對于生活成本較高的上海金融從業人員更是如此。
由于個人所得稅稅率偏高和免征額設計不合理,上海金融從業人員的個人所得稅負擔偏重。尤其與鄰近的中國香港、新加坡和東京等金融中心相比,個人所得稅制度缺乏競爭力,有流失金融人才的風險,進而影響金融業的發展和國際金融中心的建設。
(五)社會保障繳費率較高,缺乏全國統籌,加重企業和個人負擔
1. 社會保障繳費率較高。從單位層面看,上海企業負擔的社會保障(包括養老保險、醫療保險、失業保險、生育保險和工傷保險)繳費率為34.5%,遠超國際勞工組織規定的20%—25%的警戒線。其中,養老保險繳費率21%不僅為全國最高,也遠高于倫敦、紐約和東京。從個人層面看,上海個人繳費基數居全國前列,個人養老保險繳費率為8%,明顯高于倫敦、紐約和東京的7%、4.55%和6.71%。從單位和個人整體看,上海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繳費率約為42%,為全國最高。
上海社會保障繳費率較高是我國社會保障繳費率普遍較高的縮影,其根源在于養老保險繳費率高,而這是我國養老保險制度建立較晚的歷史遺留問題。1997年之前,企業和職工并未繳納養老保險費,但該群體進入新的養老保險體系后視同已繳費,由此帶來兩個結果:一是養老保險繳費缺口通過提高后代人的養老保險繳費率進行彌補,二是企業和職工未繳納的養老保險費事實上擴大了國有企業的資本積累。
2. 缺乏全國統籌與老齡化問題加重了上海企業和個人負擔。在基本養老方面不僅存在繳費率較高的問題,而且缺乏全國統籌,名為“統賬結合制”,實為“現收現付制”,對老齡化程度較高的地區,社會保障支出壓力很大。上海人口老齡化已是全國第一,60歲以上老年人口占總人口的28.8%,而老年人口中的70%(約280萬)領取城鎮基本養老金,導致上海面臨很大的社會保障支出壓力,由此倒逼社會保障籌資力度加大。同時,由于部分行業用工不規范,相當一批中低收入者并未如數繳納社會保障費,這一部分收入缺口事實上由收入中等及以上的各行業從業人員承擔。在兩種作用疊加下,上海金融企業承擔的社會保障費率過高、負擔過重成為不爭的事實。而從人才流動的角度來看,由于我國社會保障尚未實現全國統籌,對于人才流動性較高的金融業從業人員來說,在上海繳納和負擔的高額社會保障繳費并不一定與其將來能夠享受的社會保障收益對等,這進一步加重了金融業從業人員的負擔。
社會保障繳費率高、缺乏全國統籌和老齡化等問題使上海金融企業和個人的社會保障負擔過重,由此影響企業效率,造成負擔不公,削弱競爭力,不利于國際金融中心的建設。
四、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的稅收政策建議
為實現到2020年基本建成與我國經濟實力和人民幣國際地位相適應的國際金融中心這一目標,本文提出“一個方向、四項改革和一個保障”的政策建議。
(一)明確以市場導向模式為建設方向
面對五大國際金融中心兩種截然不同的發展模式,上海應當選擇哪種模式作為建設方向?從地理位置上看,中國香港和新加坡似乎是上海在亞太區域內金融中心的主要競爭者,尤其中國香港時常被作為參照對象進行比較。從發展階段來看,上海要到2020年初步建成全球性國際金融中心,而中國香港和新加坡是近些年形成的新興國際金融中心,比早期形成的傳統國際金融中心似乎更具有可參照性。從當前的改革任務來看,探討如何調整稅收政策以建設國際金融中心,似乎也更符合政策推動的模式要求。從以上三點來看,中國香港和新加坡似乎應當是上海建設的方向。但事實上,更為關鍵的問題在于上海作為我國經濟最為發達的城市,其城市地位與中國香港和新加坡等一城即為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情況截然不同,而且其最為強大的依托是已經居世界第二的中國經濟。這一背景與倫敦、紐約和東京是相同的。
因此,上海應當選擇更為相近的倫敦、紐約和東京為模板,以市場導向模式為建設方向。這要求上海要準確定位稅收政策的角色,一方面通過稅收政策調整,保持稅負穩定并略有降低,給市場以更大的自由,培育更具競爭力和吸引力的市場環境;另一方面不執著于與中國香港和新加坡等新興金融中心在“低稅率”上進行追逐,而是不斷完善適合金融中心發展的稅收制度,提供具有效率和公平,充滿競爭力的稅收政策。同時,要跳出稅收政策的局限,營造金融中心建設所需的政治、經濟、法治環境,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促進金融業持續、健康發展,打造國際金融中心的核心競爭力。
(二)推動四項稅制改革
1. 分類處理、分步推進金融業“營改增”⑥。根據對不同金融服務課稅方式的差異,金融業增值稅課征模式可以分為三種:基本免稅法(歐盟模式)、零稅率法(新西蘭模式)和進項稅額固定比例抵扣法(澳大利亞—新加坡模式)。三種模式有兩點共性:一是對容易確定銷項稅額和進項稅額的直接收費的金融業務均按照增值稅的標準稅率進行課征;二是對出口金融服務均實行零稅率,可抵扣進項稅額。三種模式的差異在于,歐盟模式下,對核心金融業務免稅,但不可抵扣進項稅額,由此導致增值稅抵扣鏈條斷裂,造成重復課稅。新西蘭模式下,對核心金融業務實行零稅率,可完全抵扣進項稅額,消除了重復課稅,但存在不同類別金融服務間轉移收入的可能性,且會大幅減少稅收收入。澳大利亞—新加坡模式下,對核心金融業務免稅,并允許一定比例的進項稅額抵扣,這是對前兩種模式的折中,可以部分消除重復課稅。
結合我國金融業的現實,應當分類處理、分步推行金融業“營改增”。第一階段,對金融業務分三類實行部分“營改增”。第一,對貸款服務、直接收費金融服務、保險服務和金融產品轉讓的一般納稅人適用稅率6%,可抵扣進項稅額;小規模納稅人適用簡易計稅方法,征收率為3%,不可抵扣進項稅額。第二,對部分金融業務免征增值稅。包括人民銀行對金融機構的貸款利息收入,金融同業往來利息收入,國家助學貸款利息收入,國債、地方政府債利息收入,個人從事金融商品轉讓業務和跨境金融服務等。第三,存款利息和被保險人獲得的保險賠付不征收增值稅。第二階段,打通抵扣鏈條,全面實行“營改增”。在條件成熟時,將存款利息納入增值稅征收范圍,并解決發票問題,對貸款利息收入和存款利息支出的“息差”課征增值稅。對出口金融服務實行零稅率,允許進項稅額抵扣,促進出口金融業務發展。
2. 改革呆、壞賬準備金提取制度。修訂新《企業所得稅法》中的準備金稅前扣除標準,進一步明確和細化稅前扣除的條件,參照國際經驗,根據貸款資產所含風險,對貸款損失準備金進行分類提取,并嚴格規定提取比例。在貸款損失準備金核銷過程中,適當降低扣除過程的嚴格程度,簡化扣除步驟和審批程序,避免由于無法獲取相關證明文件等程序性障礙而造成永久性多繳稅款,對貸款損失準備金予以及時核銷,避免提前繳稅,降低企業稅收負擔。同時,財政部門與銀行監管部門應加強溝通協調,完善金融企業呆賬損失稅前扣除管理辦法,對固定資產、在建工程和無形資產等資產減值準備也按照一定標準進行稅前列支,以降低企業負擔。
3. 全面改革個人所得稅制度,適度增加稅收優惠。作為十三五期間重要的稅制改革,個人所得稅制度需要在全國范圍內針對各行業進行系統改革,同時考慮到上海金融業的具體情況和整體改革的進度,也需要搭配一些具體的地方稅收優惠政策。改革內容主要包括五個方面:
第一,由分類征收轉向“小綜合”,構建“勞動所得稅”。我國個人所得稅的突出問題表現為“一低一高”:整體收入非常低,對工資薪金所得稅的依賴非常高。兩者之間有一定程度的因果關系,整體收入過低,加劇了對易于征收的工資薪金所得稅的依賴程度。由此造成個人所得稅整體稅負不高的情況下,部分高收入行業從業人員稅負較高的“尷尬”境地,也因此對個人所得稅的制度改革提出要求:在個人所得稅整體稅負不可降低的前提下,降低高收入者因工資薪金所得稅邊際稅率過高導致的過高稅負。從制度根源上講,個人所得稅的“尷尬”是分類征收模式下稅基過窄、稅率過高造成的。因此,個人所得稅的制度改革首先在于從分類征收模式轉向“小綜合”,即將工資薪金所得、勞務報酬、稿酬所得等勞動所得合并為一類綜合征收“勞動所得稅”,其他資本性收入所得繼續分類征收。這種“小綜合”的征收模式可拓寬個人所得稅稅基,在個人所得稅整體稅負已經非常低、不可再低的情況下,為降低稅率創造條件。
第二,降低“勞動所得稅”最高邊際稅率,減少級次。根據整體改革構想,對“勞動所得稅”,可在短期內取消45%的最高邊際稅率,由此級次縮減為6級,最高邊際稅率降低為35%;長期內取消30%這一檔稅率,將20%稅率降低為15%稅率,形成“3%、10%、15%、25%、35%”的5級超額累進稅率結構,相應調整適用于各稅率檔次的收入水平。通過降低稅率和減少級次,降低金融從業人員的個人所得稅負擔。但同時需注意,如上文所述,不可盲目參照中國香港和新加坡大幅度降低稅率,稅率設計應有“底線思維”和“漸進改革”意識。
第三,考慮區域和家庭差異設計免征額。應當根據經濟發展水平和生活成本高低劃定不同的區域,適用不同的基本免征額;同時以家庭為單位,將教育子女、贍養老人和住房貸款利息的成本納入免征額,使個人所得稅費用扣除標準回歸其應有的本義。由此合理地降低上海金融從業人員的個人所得稅負擔。
第四,適度增加對上海高端金融人才的稅收優惠。金融業的發展和金融中心的建設不僅需要大量的金融從業人員,更需要高端金融人才的加入。考慮到個人所得稅制度整體改革的進度和上海金融業發展的現實,有必要在國家政策的基礎上適當搭配地方優惠政策。借鑒五大國際金融中心的先進經驗,通過退稅等多種方式適度增加對高端金融人才的稅收優惠,吸引人才流動和集聚。當然,稅收優惠應有“區間意識”,嚴格劃定實施范圍,界定優惠力度,細化相關規則,明確優惠方式,建立長期的激勵機制,使稅收優惠落到實處。
第五,健全個人納稅信息系統,加強稅收征管。稅收征管水平在相當程度上制約征收模式的選擇。通過健全個人納稅信息系統,加強稅收征管,一方面將為分類征收向“小綜合”征收模式的轉變奠定基礎;另一方面稅收征管水平的提高將減少稅收流失,為進一步降低稅率創造條件。因此,加強稅收征管將為個人所得稅制度改革的推進提供保障,有效降低金融從業人員的稅負水平。
4. 多渠道充實社會保障基金,降低社會保障繳費率,推動繳費全國統籌。
第一,多渠道充實社會保障基金。充實社會保障基金的第一個渠道是劃撥國有資產或經營收益。具體的劃撥方式有三種:將大型央企、壟斷企業的部分利潤直接劃撥給社會保障基金;將大型央企、壟斷企業的資本以股權劃撥的方式充實社會保障基金;將結構轉型中產能過剩、面臨淘汰的國有企業資產,處置、變賣后直接劃撥充實社會保障基金。第二個渠道是提高國有資本收益上繳公共財政的比例,加大財政支出對于養老保險基金的補助力度。調整各級政府,尤其是中央政府的財政支出結構,進一步提高養老保險補助資金在財政支出中的占比。通過多渠道充實社會保障基金,為降低企業和個人承擔的社會保障繳費率創造條件。
第二,降低社會保障繳費率。減輕企業和個人社會保障負擔的根本在于降低社會保障繳費率,而充實社會保障基金也是為此奠定基礎。面臨全國社會保障繳費率過高,而上海尤為突出的困境,應著力從養老保險繳費率入手,切實降低社會保障繳費率。
第三,推動社會保障繳費全國統籌。以基本養老保險為核心推動社會保障繳費全國統籌,可以解決不同地區社會保障繳費率的差異問題,為進一步降低上海社會保障繳費負擔創造條件。同時,有助于緩解上海金融從業人員在滬就業在其他地區養老的繳費與收益對等問題,實質上降低社會保障負擔。
第四,完善企業年金制度。借助2014年開始實施的企業年金、職業年金個人所得稅遞延優惠政策,進一步擴大企業年金的規模,拓寬這一政策的覆蓋面,以減輕金融企業的稅收負擔。由于目前我國的企業年金稅收模式與發達國家不同,是繳費環節納稅、運營和領取環節免稅的前端征稅模式,而非繳費環節免稅、運營和領取環節納稅的后端征稅模式,對企業和個人主動參加企業年金計劃的激勵程度不夠。因此,應當針對企業年金給予更大的稅收優惠政策,激勵企業積極參加計劃,允許企業與員工在稅前收入中扣除一定比例的年金繳費額,減免養老金投資收益的所得稅,改革傳統的養老制度,增加市場運作管理的比例,降低金融企業承擔的社會保障繳費比例,以降低金融企業和從業人員的負擔。
(三)建設公開透明、法治穩定的稅收環境作為保障
1. 推進稅收法治進程。稅收法治不僅僅是依法治稅,其強調的是稅收立法科學合理、稅收執法嚴格規范、稅收司法客觀公正、稅務機關依法行政并做好服務、企業個人依法納稅的完整體系。推進稅收法治進程,可以明確政府的征稅權限,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最大限度地確保金融企業的經營自由,為上海打造金融投資者最為關注的聲譽和影響力,成為建設國際金融中心的核心競爭力。
2. 建設公開透明稅制。建設公開透明的稅制可以最大限度緩解信息不對稱的風險,增強投資者的信心,降低其遵從成本。尤其對于跨國金融企業而言,更加公開的信息披露可以克服文化差異帶來的“信任危機”。應在稅收立法、制度建設和依法行政的全過程及時地公開信息,建設透明稅制,增強金融中心的吸引力。
3. 營造穩定稅收環境。雖然稅制改革對改善稅收環境本身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意義,但同時必須注意把握好改革與穩定的關系,使改革漸進、有序,形成可靠的預期,營造穩定的稅收環境,確保金融企業在面臨市場風險時不必面對政策風險,安心發展。
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應該選擇的方向是市場導向,而非稅收政策推動,這并不意味著在政策上應該無為,而恰恰是要求政策有為但不任性,既不缺位也不越位,不僅做好必要的稅制改革,構建高效、公平、有競爭力的稅收政策,更著力建設一個公開透明、法治穩定的稅收環境。以完善的制度保障,提升金融業的發展水平,培育投資者的信心,形成更好的口碑效應,增強核心競爭力,更好地實現上海國際金融中心的建設目標。
注:
①The Global Financial Centres Index. http://www.zyen.com/research/gfci.html.
②核心金融業是指銀行信貸、股票、債券、保險、基金管理等業務。
③輔助金融業務包括金融理財咨詢、提供保險箱服務、債務催收、證券或收藏品的安全保管服務等。
④出口金融業務主要是指從事出口業務或與商品勞務出口有關的金融服務。
⑤由于金融業“營改增”尚未全面推行,融資租賃業“營改增”政策雖已推行,但影響較小,這一部分的征稅沒有計算在內。
⑥2016年3月,政府工作報告明確金融業將于5月1日起實施“營改增”,并公布了改革細則。事實上,當前的細則是過渡性政策,諸多問題尚未明確,并將在未來進行調整。因此,細則公布并不影響本文此處的討論和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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