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那棵樹

王智音

有一棵樹，一直穩穩地扎根在我的心中，它陪伴了我整個童年。

那棵樹，歪長在小河一岸，有一部分樹根已經裸露出來，它繁茂的枝葉幾乎要觸碰到河面。即使是小時候的我，也可以很輕松地走到它的樹干上，然后趴下，用一只手環抱著樹干，另一只手碰觸微涼的河水，看著那些綠色的開著白花的水草發呆。這很有趣，小時候的我是這樣認為的。它的樹皮不是常見的灰白色，而是泥土一樣的黑色。葉子的形狀跟楊樹葉很像，但要小很多，葉子的背面長有細細的絨毛，摸起來很光滑。樹枝上還長有硬刺，不過樹干上是沒有的。而且它也不生蟻蟲，所以我也可以很放心地趴在上面。

它開花的樣子也很美呢！那一簇簇白色的小花藏在樹葉底下，顯得嬌嫩可愛，襯托得葉兒更綠了，樹枝也越發地油亮了。淡黃色的花蕊，似乎在等待著它的小客人。

在它花開的季節里，我常駐足于河畔，靜靜地看它開花的模樣，就好像兩個人對視一般。我的心被一種未名的感情填滿了。起風了，圓形的白色花瓣紛紛撒落，下了一場花雨，水面上點點白花，空氣里滿是醉人的馨香。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我們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彼此。

秋天荒涼了一切。它也像老了一般，光禿禿地，早已沒了葉子，可我一點也不覺得它丑，我甚至盼著秋天的到來。它把它的果實，奉獻給了我，用那美麗的模樣換取了小小的黑色的果實。果實雖不好看，但真的很甜，這可能就是村人喚它“糖粒樹”的原因吧。

可是就像我會長大，它會老了一樣，時間不會就此靜止。

長大后，我就很少再去它的身邊了。我無法像小時候一樣趴在它的身上了，時光改變了一切。可是我還是偷偷地去了一次，我不知道為何要用“偷偷”這兩個字，也許是怕別人知道了我去看樹，會笑我幼稚。那是它的花季，它卻沒有開放，河里沒有了水草，因為小河已被挖掘機挖深了，那閃閃發光的河水，婀娜的水草，還有那樹干的味道，花開的香氣，都如空氣中的泡沫一般破碎掉了。

我在嘆息，樹，也在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