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語

祁云枝

在所有與人親近的花卉中，玫瑰顯得很另類：容貌秀美，卻莖刺纏身。

曾經在研究一項課題時，我引種了幾十株玫瑰。在蒔養這些玫瑰時，手不止一次被花刺刺中、流血。有那么一陣子，我甚至想，下一個課題就是要培育出沒有刺的玫瑰。

接下來，在與玫瑰的相處中我才了解到，世界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我怎能強求玫瑰舍棄它的刺呢？

玫瑰的刺，在人們眼中，是玫瑰的缺憾，但玫瑰可不這么認為。

對于玫瑰和它的刺，希臘神話這樣說——一日愛神在散步，遇見了玫瑰，那時的玫瑰還是純白色的，芳香、淡雅如鄰家女孩。愛神覺得它很美，便伸出手去采摘，不料，在這一瞬間，一只蜜蜂從玫瑰花里飛了出來，愛神嚇了一跳，舉箭對準玫瑰就射。從此，玫瑰的莖干上布滿了刺，這些刺，是愛神射出的箭。

不久后，愛神再度伸手摘花，偏偏又被箭化作的刺刺破了手指，鮮血滴落在花瓣上，從此玫瑰變成了紅色……

鮮血、愛之箭和愛情，重新渲染出“愛的代言者”——玫瑰。

在人類出現之前，玫瑰生長出大而硬的刺，其目的和其他長刺植物一樣，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或少受外界的侵害——警告周圍的草食動物和昆蟲，我不好惹，離我遠點。

當玫瑰榮升為表達愛情的通用語后，玫瑰的莖干上依然“寫”滿了尖尖的刺，大概是希望用刺來“諄諄告誡”愛情吧。至少，當人類在“使用”該“語言”時，得小心翼翼。

玫瑰沒有料到，自己勇敢對外的刺，自己好心好意的語言，卻成了人們眼中礙手礙腳的羈絆。

許多人因為玫瑰有刺而抱怨，那如果將玫瑰想成從刺里開出的花朵，就像荷花從污泥里綻放出來，是否就會多些感恩呢？

我開始嘗試從這個角度看玫瑰，帶刺的玫瑰，這給我帶來了很多欣喜——和嬌艷的玫瑰相處時，我常常忘記了自己是在工作，看到玫瑰綻開的精致容顏，讓我瞬間就像擁有了和它一樣美麗的心情。

在玫瑰醇美、芬芳、綿長的香味里穿行，任它的香味如絲綢般覆蓋我、充滿我……香水能發出這般宜人的味道嗎？

玫瑰發出的香味，是玫瑰吸引傳粉者的手段，在香味的引導下，蜜蜂、蝴蝶開始心潮澎湃地上路。玫瑰艷麗的色彩，是指引訪花者的絢麗“燈塔”。香味的廣告和燈塔是如此醒目，自然容易招惹來眾多的食草動物，還有人類。

這個時候，如果沒有玫瑰硬刺，那嬌艷芬芳的花朵，便岌岌可危了！我終于明白，艷麗、芳香和硬刺，對玫瑰來說，缺一不可。

如果非要站在人的角度看玫瑰，那就將玫瑰擁有的刺，看成我們人格中別人無法容忍的特質好啦。

盡管，這特質沒什么不好，而所謂的好與壞，也只是角度不同罷了。

喜愛玫瑰花的人，是可以承受它的刺以及偶然的刺傷的。如同愛一個人，就會包容他的所有。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更沒有十全十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