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古文藝青年的雞零狗碎

吳品潁

“沿著校園熟悉的小路，清晨來到樹下讀書，初升的太陽照在臉上，也照著身旁這棵小樹……”這首熟悉的兒歌常常把我帶回童年。

曾幾何時，我和閨蜜——樂怡，每天一起相約白楊樹下，面向朝陽，開始晨讀經典，樂在其中，復古的文青氣質也許就是從那時候養成的吧。

文藝晨讀

吃過早餐，我匆匆趕到相約的地點，卻沒見到樂怡的蹤影。這讓我心里不由嘀咕：“也好，趕緊溫習一下昨天老師布置的背誦，身為文藝青年，肚子里要是沒有幾篇能脫口而出的古文，豈不丟了面子。”正想著，樂怡從教學樓那邊跑過來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皮皮大王，我來遲也！”

“呔，放肆！竟敢直呼本大王尊號，還不跪地求饒。”

“大王恕罪，再也不敢了！”

“這么長時間不來接駕，你干嗎去了，還不如實招來！”

“小人上朝忘帶笏板，這不取來了嗎？”

她把書本攤開來。我正襟危坐：“小樂子，昨晚功課背熟了嗎？讓朕檢查一下。”

她做了個鬼臉，學著乖樣，雙手向身側一躬：“嗻。”

我正在得意，她突然朝我猛撲過來，說：“那就先讓小人檢查一下！”說著就來掐我，我趕緊逃開。

切磋古文

一天，樂怡要我背李清照的《聲聲慢》，我胸有成竹，如竹筒里倒豆子般背了出來：“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她聽得忘我，竟淚花盈動，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句：“好個才女，竟落到如此悲催的境地！你說她和趙明誠這么恩愛，卻要生離死別，陰陽兩隔。這兵荒馬亂的，一個女兒家，以后可怎么過呀！Oh，my God！”

“行了行了，別那樣多情啦，我還沒檢查你背誦呢！就《孟子·告子下》那一段吧！”

“等我幾分鐘，我先把愁緒理理好！”

“你少貧，小心我掌嘴，快來背！”她故作鎮定，拿腔捏調，模擬男中音開始了吟誦：“孟子曰：舜發于畎畝之中，傅說舉于版筑之間……故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然后知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

她將“也”字故意拉長音“Ye─Ye─”，并做出手勢“V”，以示勝利完成任務！我終于明白她來這么早的原因了。她平時就有這股子勁兒，不服輸。哪怕不吃飯、不睡覺，也要把任務完成，絕不落在我后頭。

“好你個潑猴，真有你的！背的不錯，朕有賞。”我從背包里取出她最愛吃的熱狗。

她連連擺手，“這可使不得！我可是將來要擔當大任的人，現在就要餓我體膚。你看我現在這‘小蠻腰，都快成水桶了。”

“別，你早飯沒吃，餓到眼冒金星，看你怎么聽課！”

“遵命，今個兒就聽大王的！”看她那吃的饞相，活脫脫餓鬼轉世。她滿嘴的油也懶得擦，又蹭過來拉話。

古風歌曲

“皮皮，聽說你媽給你買了MP4，我想聽聽你最愛的那首《梁祝化蝶》。”

“說真的，那調子可真好聽！”我倆背倚著大樹，戴上耳機，心中想象那凄美的意境，耳邊回響起那優雅的歌詞：“碧草青青花盛開，彩蝶雙雙久徘徊，千古傳誦深深愛，山伯永戀祝英臺，同窗共讀整三載，促膝并肩兩無猜，十八相送情切切，誰知一別在樓臺，樓臺一別恨如海，淚染雙翅身化彩蝶，翩翩花叢來，歷盡磨難真情在，天長地久不分開，啊……不分開！”

“天長地久不分開！多癡情的一對兒，可惜啦！沒能在活著的時候廝守。我就納悶了，為什么古代男子那么笨，女子這么純情。”

“可真苦了祝英臺，單相思，剃頭挑子——一頭熱。”

“就你是嘎拉（一種早熟的蘋果）。人家這叫‘距離產生美，知道不？”

不知不覺地晨讀結束了，當我還沉浸在優美的旋律里，閨蜜卻冷不丁冒出一句：“看，你的山伯兄來了！”

唇槍舌劍

有人說高中生活單調乏味，但正是有了樂怡的陪伴，我每天都過得有滋有味。我們一起遨游在知識的殿堂，品味智慧的甘霖。少年不知愁滋味，到高二文理分科時，怎樣規劃未來，我倆產生了激烈的沖突。

“我主張學文。你相信大陸真的能漂移嗎？我相信。證據如下：（1）大西洋兩岸的非洲西岸與南美洲東岸的形狀相似，如果拼接起來，可以成為一個整體，說明它們過去曾經相連；（2）南非與南美洲的二疊紀褶皺山系走向相同，地質特征相似，說明它們曾是同一陸塊；（3）南美、南非、南澳大利亞和印度南部都存有晚古生代冰川，若將它們合并一處，才能解釋冰川分布規律。此外，科學家通過測定巖石古地磁，發現一些大陸的古地理位置與現今位置相差較遠。這些足以證明古大陸曾發生過漂移。理科有這些魅力嗎？”一串連珠炮，她首先向我發起了挑戰。

“可你知道現在是什么時代嗎？學理才有用武之地。學物理，它能給我們揭示自然界的五光十色，陰晴雨雪，光怪陸離背后的秘密，讓我們把視線拓展到外太空，尋找生存空間，知道各種運動是有規律可循的；學化學，可以讓我們了解各種物質的組成結構、有效成分、變化過程、生成原理，讓我們從有形的宏觀世界探索到無形的微觀世界；學生物，更是神妙莫測。你了解光合作用嗎？那可是神奇的工程，葉綠體利用太陽能，把無機物轉變成人類需要的有機物營養，并給我們提供清新空氣；學仿生學，那才叫神奇，未來人類甚至可能通過工廠來生產糧食，現在，你還會覺得學理不如學文嗎？”

我們彼此不甘示弱，爭鋒相對。我們的爭論驚動了班主任，在得知緣由后，她說：“你們這兩個形影不離的閨蜜！難道會為了選科分開？選文還是選理，要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和思維習慣來決定，沒有所謂的對錯。不過，以后高考都不分文理科，你們完全可以自己選擇自己喜歡的學科報考，也就不用在擔心分開了。”老師的一番話讓我們的焦慮煙消云散。

兩個“復古文藝青年”，看來注定要難解難分哦！

（作者系西北大學附屬中學高三（四）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