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見

魏明達

取暖器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已經盯著它看了好久了。雖然上面布滿小孔，但奇特的分布讓我無法透視。

我不知道它后面是什么。

我記得后面是放了不少東西的，或許放很長時間了吧，我早已忘了放的是什么。

我當然可以把取暖器拿開看一下，但我不打算這樣做。它不斷發出熱量，朝著我。一定程度上我應該感激它，我是一個很怕冷的人。

自然，我也可以走到它背后去。但那又有什么用，我最多不過能看到我走過去時的景象，而我想知道的是現在的景象，誰又能確保它們是相同的呢？況且，即使它們是相同的，現在的我與走過去后的我也是不同的了。我要站起來，穿上鞋子，繞過桌子，繞過床，向前走幾步，繞過那個該死的取暖器，再向前走幾步，最后觀察。這么多步驟，足以改變一個人了，不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總會有改變。倘使我不曾改變，走過去后的視角與現在也是完全不同的了，視角不同，所見之景自然不相同。

無論如何，我是看不到我所想要看的了。

忽然覺得什么也看不到了，雖然我開著燈。那開著燈又有何用？反正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抬手就把燈關了。

忽然有些后悔，關了燈，連我原還可見的光也沒有了。但既然關了燈，我也就不再打算重新打開了。事實上，我并不確定燈還存在著。

黑暗向來是與冷聯系在一起的。

那么現在一定很冷罷。但我開著取暖器，顯然是沒有權力去評論外面的氣溫了。不過我能判斷得出，從我開了這么長時間取暖器，房間的溫度還這么低，便足以得出結論了。

今天是冷鋒過境吧。地理課上講這些內容時，我并沒有睡覺。

窗外立刻布滿了無數藍色的小三角，全堵在了窗戶上，還好我關了窗戶。雖然我并不覺得那有什么實質性作用。

對了，一定是取暖器，它才是起實質性作用的。我實在該感謝它。

三角形越過了窗戶，到了取暖器上方，蔓延開來，到了窗戶邊。三角形漸漸消退，消失了，一切又重回了黑暗。

但這又并不是黑暗。所有物體都在源源不斷地發著光，即使不被看見。我記得溫度越高，能量越大。這么說來，取暖器能量一定大極了。它立在房間中，使黑夜亮如白晝，我周身也是“紅紅火火”的了。只可惜身處如此強烈的光中，所見的卻只有黑暗。

我閉上了眼。反正我什么都看不見，連光也看不見。不知是在黎明還是在黑暗。我再次睜開雙眼，雖然還是很暗，但至少能看到些物的輪廓了。我習慣性地站起來，向窗前走去。

取暖器還開著。我彎下腰，正準備關掉，忽然瞥見它身后。

什么也沒有。

【作者系江蘇省常州高級中學高一（10）班學生，指導教師：戴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