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年
退而結網,如何?
慶年
古語云:“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此意用來化解一些教育研究者,特別是高等教育研究者的焦慮,不知是不是恰當。
半年來,陸續傳出幾所國內著名大學撤銷教育學院、劃轉高等教育研究所、調整甚至裁并教育學科的消息,引起了不少的議論和不安。某些大報還接二連三刊登長文討論此事,有的抨擊政策的過度功利導向,有的批評當事者搞學科GDP主義,有的批評高校領導目光短淺,有的批評高校決策拍腦袋。一時間輿論紛紛,不滿之聲彌漫。平心而論,這些批評都言之有理、言之有據。然而,這并不能改變既成的事實,估計也不能動搖那些計劃對教育研究機構、教育學科“動手術”者的主意。
當我們不能改變環境的時候,我們只有改變自己。這是很多人都說過的道理。有的文章從教育研究機構、教育學科自身來反思,這大概是一種更務實且理性的態度,可惜這樣的反思實在太少了。實事求是地講,教育學院、教育研究機構、教育學科被調整或裁撤,也有自身的原因。雖然各校情況并不完全相同,但是有一點大概是共同的,即自身不強大,不能很好地滿足現實的需求。作為有較強實踐性的教育學科,無論是面向整個教育領域,還是面向高等教育領域,理論上應當對教育現象有解釋力,應用上該對教育實踐有指導性。然而,實際情況卻往往不是這樣。大量的研究都是書齋式的,與一線的實踐脫節,與社會發展脫節,既不能作出科學的理論貢獻,又不能為教育改革實踐提供有價值的方略和手段,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變成了研究者的自娛自樂。這樣說可能過于苛責,然不言之極而不知痛。
相對其他學科而言,教育學科由于歷史短,以及高度的復雜性,所以目前學科成熟度不高,尚未形成系統的范疇、概念體系和獨特的方法。高等教育在一些國家也不被認可為一門學科,而被認為是一個領域。應當承認,這是使得教育研究、高等教育研究“不給力”的原因之一,但我們不能以此為自身辯護。其實,越是不成熟,越是需要深入實際研究,越是需要到鮮活的教育生活中去探究。機構的存在危機,或者說學科身份危機,原因很大程度還在我們的研究不接地氣,而不接地氣的主要原因之一是不接觸一線實踐。回顧二三十年,在高等教育學術圈里,學科發展、學科體系建構這類話題,已經成了老生常談,著作論文上千,可坐而論道,解決不了現實問題。
十幾年前,院校研究(Institutional Research)被引入國內,這本來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可以給高等教育研究注入新元素,推動學科朝著面向實踐、服務實踐的方向發展。遺憾的是,進展并不理想。外部的客觀限制固然有很多,但是從主觀上來反思,研究者沉湎于院校研究的研究,又陷入傳統的窠臼,不能不說是一個原因。一些推崇院校研究者不能把院校研究的理論和方法施之于自己所在學校,去努力摸索本土實踐的范式,的確令人費解。好在越來越多的研究者在覺醒,在開始一鋤一耙地耕耘。本刊這期發表了兩篇關于院校研究組織建設的文章,從中不難看到,不論是在美國還是在中國,不論采取什么樣式,做出了實實在在貼近大學實踐的研究,就會得到認可。正所謂:有為才能有位。
據說高等教育學科的龍頭老大——廈門大學教育研究院最近連續召開研討會,深入探討新形勢下高等教育學學科建設問題。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是反思的研討會,是促進高等教育學科轉型升級的研討會。我們也有理由相信,教育研究、高等教育研究的廣闊天地大有作為。關鍵在于行動,在于面向實踐的行動。套用G20峰會習主席的一句話共勉:“讓高等教育研究機構成為行動隊而非清談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