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允跟《悅己SELF》的第一次約會,是在巴黎時裝周。為了找到心目中最美的拍攝場景,我們乘車穿過清晨的巴黎街道,途經屹然聳立的埃菲爾鐵塔一路向西,目標是巴黎郊區一個名叫吉維尼的小鎮一印象派代表畫家莫奈,在1883年乘火車經過這里時一見鐘情,之后便移居此地,一花一草建起獨—無二的莫奈花園,那些全球聞名的“睡蓮”系列畫作,就誕生在這里。
跟陽光燦爛的印象派畫作不同,那天的巴黎天氣陰沉,寒風陣陣,高速公路也被迷霧籠罩。車窗外,被秋風染成紅色、黃色的灌木一閃而過,遠處能隱約看到金黃色麥田的邊緣,土地上遍布橫橫豎豎被耕種過的痕跡。沒有陽光下的拾穗者,只有紅頂黃墻的農舍在影影綽綽中若隱若現。因為天氣不好,原本40分鐘的路程,開了整整一個半小時。但在下車的一瞬間,我們還是不由被這里的浪漫氣息感染。這是一種跟巴黎不同的浪漫,一個熱烈、喧鬧,一個溫柔、嫻靜。雖然吉維尼小鎮聲名遠揚,卻依然保留著當年的規模和模樣,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在小鎮唯一一條主干道上來來往往的游客,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莫奈畫作的紀念品。
沿著這條主干道,林允從遠處慢慢走來。肥大的黑色牛仔外套搭配黑色緊身長褲,腳踩黑白運動鞋,看起來非常干凈利落,一頭微卷長發隨意散開,平添了不少女人味。這個今年才19歲的女孩是新一任“星女郎”,周星馳新片里的“美人魚”。這個身份,讓她在過去的一年,經歷了生命中無數個難以想象的“第一次”。
第一次見到星爺
新“星女郎”誕生,絕對算得上華人娛樂圈的重磅新聞,更何況這次的選角從一開始就張羅得沸沸揚揚。2014年8月,星爺開始為《美人魚》啟動網絡海選,敲定女一號“美人魚”的飾演者。雖然網絡報名只有短短兩周,但星爺的號召力不容小覷,很快就收到12萬份報名表。18歲的林允,就是其中之一,那時的她正在舞蹈學校上學,偶爾兼職做平面模特。
過了網絡海選,又過了40強晉級賽,在12強決戰時,林允拿到的題目,是表演一段上廁所的樣子。她沒學過表演,只能“本色出演”,就蹲在所有人面前,左動動右晃晃,使足了勁兒,憋得臉都紅了。“所有人都笑了,可能就是因為真實吧。”林允笑嘻嘻地說著,沒有半點拘謹。
那天的比賽選出了6個女孩,大家都還不知道“美人魚”的角色,最終將花落誰家。頒獎儀式上,星爺也出現了。這是林允第一次見到星爺,突然發現“他的聲音怎么跟電影里不太一樣?而且普通話還有點不太標準”。頒獎時,所有人都穿著比基尼分列星爺兩側,笑容燦爛,反倒是站在星爺旁邊的林允,表情有些淡然。
第一次聽說自己是“美人魚”
2014年9月28日,這大概是除了生日以外,對林允來說最重要的日子。前一天,6個女孩都接到通知去定妝,林允也不知道要定什么妝,一早爬起來頭發也沒梳,就出了宿舍門。電梯門一開,突然一個攝像頭伸了過來,她嚇了一跳,說:“我沒洗臉也沒梳頭……”攝像老師說:“沒關系,我就拍個鏡頭。”
進了化妝室,副導演告訴林允:“恭喜你,你演龜丞相。”
林允堅定地說:“好的,我演。”
他又說:“要剃光頭。”
她幾乎咬著牙:“好!”
他這才笑了說:“恭喜你,女一號。”
與其說興奮,林允當時的心情反倒有點恍惚,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高興,于是發出一陣“仰天長笑”。“那時候我在想什么啊?就希望自己別被換掉唄,哈哈。”她咧嘴笑著,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
從那之后,幾乎每個人都在問她,為什么是她?這個為什么,她也問過星爺很多次,但星爺總是笑著說:自己也不知道。也許,就像她在比賽中的那次表演,白羊座的她總是顯得非常真實。
第一次從十幾米高臺被丟進水里
片場對新人林允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絕妙的游樂場:要戴眼鏡才能看的3D屏幕,場務那里的道具骨頭、武器,各種可以拆卸的場景,都成了她的玩具。但真的開始拍攝,林允才知道,演戲跟想象中_點也不一樣。
“我最不喜歡的事就是別人讓我干嘛就干嘛,結果拍起戲來,什么都得聽導演的,剛開始的時候真有點不習慣。”林允皺著鼻子說。“而且我心里明明有各種感受,星爺卻總說臉上看起來都一樣,真不知道該怎么表現。每個細節、每個表情都要到位,根本記不住。”
除了星爺的超高要求,《美人魚》里的動作戲也給林允來了一個下馬威。吊威亞,她的腿每天都會被金屬護具磨破;打斗,不是被劍刺中手,就是不小心被踹到腦袋。最難熬的是有一場戲,要把她從十幾米高的跳臺扔到水里。“第一次拍這個鏡頭,我就進了醫院。”林允語氣輕快,好像在說別人的事。“耳朵積水加發炎,醫生讓我千萬不要再下水。但剛好一點,就回去接著拍,唯—不同的,只是換了個池子。”
再到片場,林允看到同戲的男演員,想跟他打招呼,對方都不好意思看她。“感覺他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哈哈。”當然,她也沒時間幸災樂禍。“被打一巴掌臉很疼,那種感覺是一個超大的巴掌,打得全身都疼,而且每次打的地方都還不太一樣。我還見過有人被扔下去,衣服都被水打破了。”
丟到第7次的時候,林允整個人都懵了,以為總該過了吧,結果星爺說:“林允,再來一條。”“我點頭說好的,本來還忍著不哭,突然一個飾演一條小人魚的小朋友滿臉同情地看著我說:‘姐姐,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林允握著拳頭,做了個fighting的姿勢。“我一邊爬高架,眼淚就一邊不自覺地沖了出來。然后還沒等我在高架上站穩,吧唧又被摔了出去。原本以為演戲就是演,沒想到打是真打,跳水也是真跳,而且有時候鏡頭前受傷一次,其實在鏡頭后面,可能要受傷十次,甚至更多。”
第一場裸戲
這個鏡頭拍完,林允以為自己絕對可以刀槍不入了,沒想到,《美人魚》還有裸戲。“美人魚特別單純,根本不懂人類世界的復雜。”這樣的角色,跟剛出道的林允似乎有些相似。就連星爺教戲,有時候也會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這場戲,你只要跟自己一樣就好。“有一場戲,她必須要殺掉自己的心愛之人—一唉,電影里的愛情總是那么轟轟烈烈,又經得起考驗。動手前,她想要滿足他最后一個心愿。她的愛人想要看看她,單純的人魚就把衣服脫到腰間,因為這就是她對‘看’的理解。雖然是個誤會,但絕對是個美好的誤會。”
當星爺告訴林允這段劇情時,“簡直嚇死寶寶了!”她瞪大了眼睛,一臉崩潰。“星爺親自來給我做思想工作,給我看了_一大堆好萊塢電影的類似片段,特別嚴肅地說:‘你看,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肯定還有保護措施……’可那時我整個人都是不好的,哪里聽得到他在說什么,只能自己不停地跟自己說:‘我是個演員,這只是工作;我是個演員,這只是工作……”’
雖然現在說起來,大家笑成一團,但在當時的片場,林允覺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很遙遠、恍惚。“全組人都停下來等我,不拍?怎么辦?”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可轉眼又笑起來。“看,我還是很有專業精神的吧!”
第一次不再擔心別人說什么
從路人甲到星女郎,看起來風光無限,但對林允來說,這一年她最大的變化,竟然是“變得孤獨了”。在從吉維尼小鎮返回巴黎的路上,她一直抱著腿坐在車座上,說到這里,頭輕輕靠在玻璃窗上,看起來讓人有些心疼。窗外,是長長的車河。因為堵車,我們足足開了3個多小時才回到市區。
每次有新人出現,大家總免不了找找故人的影子。《美人魚》剛一發布“女一號”林允的照片,一場“找茬”游戲就拉開了序幕。有人說她是舒淇和朱茵的結合體,也有人說她很像大S,林允一點也不在意,“反正是說我像美女”。
后來,網上開始流傳關于她的負面消息。當時,林允正準備去韓國看偶像權志龍的演唱會,結果就因為這些莫須有的傳言,被通知“哪兒也不能去”。只能乖乖呆在家里的林允開始學做飯,糖醋排骨、豉汁黃花魚、拔絲地瓜、醬烤肋排,每個都拿得出手。“那時候,真的只有廚房能跟我做朋友。”她慢慢地說,語氣有些憂傷。“別的事情不能做,那就做飯。小時候,我最愛跟媽媽一起包餃子,我包的餃子跟媽媽包得一模一樣。遇到媽媽不在家,我就給爸爸做飯。所有鄰居都說,你們家丫頭以后餓不死。”
除了美食,她還在家畫畫、跳舞,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學學樂器。就在這時,正在籌拍《爵跡》的郭敬明力邀林允出演刁蠻“小公舉”天束幽花。沒想到,這次合作竟讓她遇到了“同命相連”的知己。的確,郭敬明19歲出版了第一部個人散文集、短篇作品集《愛與痛的邊緣》,20歲就因《幻城》收獲了無數粉絲,但一路走來,他受到的質疑和挑戰,幾乎沒有人能夠想象。
“小四有一次開玩笑地跟我說,咱倆上輩子肯定做了很多好事,才能這么早擁有這么多別人心心念念想要的東西。”林允笑著說。“其實那些質疑和懷疑,每個人都會經歷,只是我們的狀況被放大了。還好,我本來就心寬。”
采訪后記
第二次見到林允,是在北京三里屯的一家西餐廳。我們一邊吃午飯,一邊繼續在巴黎沒有完成的采訪。很自然地,大家就說起巴黎前不久發生的恐怖襲擊事件。“那天我拍了一整天戲,只聽到大家說巴黎出事了,根本沒想到這么嚴重,回家一看視頻,整個人都嚇懵了——很多街道都覺得很熟悉,現在卻成了‘戰場’。巴黎人都那么快樂,那么浪漫,我記得當時去莫奈花園的時候,有一位老先生看到我在花叢中拍照,就揀起一朵花舉到我耳朵邊,特別可愛,不知道他現在還好嗎?”她眼圈紅了,默默端起杯子,停了好一陣才慢慢說,“也許,我們都應該珍惜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天的午飯吃得非常清淡,因為吃完,她就要去為新戲上舞蹈課。在成為“星女郎”前,林允正在學舞蹈—-從小到大,她是老師們心中乖巧的學生。因為—炮而紅,她中學時所在的“瑪麗·居里班”也成了熱門話題。當時她們班的班訓是“有夢想,誰都了不起”,今天看來,倒成了一種有趣的暗示。
練功房里,林允穿著黑白色的超大號T恤和黑色練功褲,從包里拿出—雙粉紅色舞鞋一粉噠噠的少女心,—下暴露無遺。從開始跟著老師跳,到跟著音樂自己跳,再到拿著復雜的道具、穿上鎧甲式的戲服,我們看著她一點點加大難度,一點點進步。有一個動作,她總是跳錯左右腳,一開始,她會在那里卡殼,后來干脆錯著跳下去。“反正就我一個人跳,錯就錯了,關鍵是繼續跳下去。”中場休息時,她擦著汗說。“還好生活也是場獨舞,沒人能告訴你怎么跳才是唯—正確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