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文化在磨墨練習中綻放

【摘 要】磨墨是傳統書法學習必不可少的環節。中小學生正處在一個養性、養正、養智的關鍵階段，磨墨或許能成為書法教育“童蒙養正”的方式之一，通過磨墨承載的是傳統，通過磨墨磨礪的是孩子的心境，通過磨墨提升的是個人修養，通過磨墨品味的是一種文化。

【關鍵詞】書法教育；心境；傳統文化

【中圖分類號】J292.1 【文獻標志碼】B 【文章編號】1005-6009（2016）10-0058-02

【作者簡介】許小剛，江蘇省徐州市銅山區張集實驗小學（江蘇徐州，221114）教師、江蘇師范大學客座教授、《書法練習》教材編委、江蘇省書法家協會會員、江蘇省硬筆書法家協會理事，中小學一級教師。

當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書法教育意義遠遠大于寫好字的時候，當墨開瓶即用的時候，我們不妨讓學生去磨磨墨。小學生正處在一個養性、養正、養智的關鍵階段，磨墨或許能成為我們書法教育“童蒙養正”的方式之一。

文房四寶，其中硯和墨四分天下有其二。好字離不開好墨好硯，詩云：“古墨輕磨滿幾香，硯池新浴燦生光。”歷代很多書法家，都喜歡自己動手磨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墨汁誕生之前，要寫字，就得先磨墨。古代先生教寫字，也是先從磨墨、洗硯教起的。五六十年代的小學，磨墨寫字也是專門有課的。

一、磨墨磨心境

時代不同，節奏變快，講求效率提高，但不變的應該是心境。磨墨的實用功能或許已退去，但它所承載與擔當的文化內涵應該得到傳承和發揚，而氣定神閑的磨墨的心境也正是當下所需要的。

當下的孩子動有余而靜不足。在磨墨的過程中既可以讓學生動起來，符合學生的這個年齡階段好動的特征；同時又能讓孩子在規定的范圍——硯池內做有規范運動，強調“動”必須有一定的規則，不可急躁，不可心不在焉，否則磨不出好墨。

常言道，事有輕重緩急，磨墨亦是如此，宜緩不宜急。慢慢地，用三個指頭捏著墨，一圈一圈地慢慢地循環往復。至于輕重，完全要靠手感，重了就磨不動，輕了磨不出來。磨墨看似簡單，但心浮氣躁是磨不得墨的，故古人有“執筆如壯士，磨墨如病夫”之說。

小學生學習書法大都不是為了成為書法家，而旨在修身養性，倒不妨置一方硯，備一塊墨，磨墨寫字。心平氣和地慢慢磨、慢慢研，可以一邊磨墨，一邊聽音樂、讀帖，哼小曲……那感覺、那神韻完全可以與古代讀書人媲美，那心情完全可以進入超然忘我之境。

磨墨，不貪多；磨好后，對比墨色及有無顆粒狀墨渣，看磨墨的認真度；寫字時，珍惜自己的勞動成果，不浪費；習字結束及時洗硯，善始善終，用過程養習慣，而好習慣影響得絕對不會只有寫字。

磨墨，磨氣息，磨浮躁、磨雜念。心靜，是一種享受；心躁，輕按緩磨中也會漸漸安定。如《弟子規》所言：“墨磨偏，心不端”。當學生磨出一池好墨，由心浮氣躁而進入沉靜狀態的時候，也是聽講、臨摹、創作高效的階段。一個看似慢的節奏養成的是一種良好的心境，得到是加速劑的作用。

二、磨墨磨傳統

墨汁問世以后，很多人為了快捷方便，很自然地疏遠了磨墨，認為磨墨浪費時間。但是當很多孩子認為，水滴入硯臺用毛筆舔動時自然就可形成墨汁而讓人感到好笑時，筆者感到的卻是心痛，一種丟失傳統文化的心痛，我們疏遠了磨墨的同時，也疏遠了傳統文化。

磨墨，那墨和硯臺摩擦而發出的單調而又規律的沙沙聲，在中國從古代響到現在。信息化時代，一切都在提速運行，當我們也在猛踩油門向前奔跑的時候，這是一種能讓我們停下來的聲音，一種能讓我們穿越時空，與先賢對話的提醒。翰墨春秋啊，沒有這種聲音，中國沒有歷史，沒有典籍，沒有傳統。

傳統文化離不開書法的供養，而書法又離不開墨的供養。有人說：書法是中國文化的指紋，筆者認為不無道理。指紋的中間只是一個點，但它的紋路會隨著中間的點逐漸向外擴散、擴散，形成一個面。磨墨或許也可以成為指紋中間的那個點，由此暈開的可能除硯臺、墨錠、水之外還會有毛筆、宣紙、文字、文化……當墨溶入水中，形成或濃或淡、剪不斷理還亂的、那千絲萬縷的墨痕，就形成了與書法與生活與社會交織在一起的文化，承載的就是因它而生的傳統。

歷代文人修煉著書法，也修煉著生命。有人磨墨寫字，日復一日，把幾缸水都磨干了；有人寫畢洗硯，年復一年，把一個池塘的水都洗黑了……對他們來說，對書法的鐘情、敬畏和親近，都已經化為一種生命態度、一種人生智慧。磨墨，在輕研慢磨之中，獲得的是從容、淡定。書法中的人文之妙、幽玄之道，與人表里，與人始終。磨墨只是一種形式，展現的是對當下生命狀態的喜悅。

三、磨墨磨思路

在具體的練習或創作中，不論是老師、家長還是學生，我們往往關注學生是如何書寫某一筆畫、如何安排字形結構、如何處理章法，卻很少關注書寫之前的準備工作。筆者認為，最重要的準備可能就是“意在筆先”。那么這個“意”我們如何做到？磨墨的過程其實是處理“意”的最佳時機。也許會有人認為如果使用墨汁直接書寫，構思的時間豈不是更長？其實不然，當筆、墨、紙、硯一應俱全的時候，按照孩子的性格特點，他們是不會構思且會快速書寫的。而磨墨，就不一樣了。當關鍵的磨墨過程沒有完成時，孩子無法書寫，磨墨的時間正是學生構思的最佳時間。因構思在先，動筆在后才能胸有成竹、酣暢淋漓，看似慢的過程卻恰好印證了“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

磨墨的過程可以進行具體的構思，這只是其中一個方面。在教學過程中筆者發現，特別是書法興趣班的學生由于經常需要磨墨，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更是收獲良多。有的學生對墨塊上的題字感興趣，他不但能知道是什么字體還能說出這個字是誰寫的，更能講出作者的有關故事；有的學生聽說墨能治病，就找來《本草綱目》，查找到相關的記載；有學生對漢字的興趣由墨錠擴展到古代錢幣，于是開始搜集古錢幣及有關圖片，裝訂成冊，取名為《泉集》……

紙上云煙筆下風，翰墨養人顯神功。多年來，筆者所在學校一直堅持書法特色教育，堅持“晨習午練”，長年不輟。這是一個渾然一統的世界。審美、毅力、情感、態度、過程、感覺、悟性統統都有了。執一支毛筆，磨一硯墨汁，展一張素紙，放縱涂抹中，不同的心性，如春日里不同的花，以不同的形式開放。雖然現在學生對有關書法的認知零零碎碎、不夠系統，但由此培養起學生對書法傳統的興趣才是最重要的。弘揚傳統正如磨墨做的圓周運動一樣，在現階段只是一個小圓，但隨著時間的積淀，這個圓將會越湮越大，最后不難湮出一個個道地的中國人。

磨墨，作為書法的重要步驟，千百年來從未消失過、中斷過，多少喜愛書法之人，多少書法大家磨墨，也磨礪了人生，磨礪了精氣神，人品隨著書法一起豐滿起來、圓潤起來。磨墨，是人品、性情、修養的和諧統一，也是一個人文化修養的真情流露。不管是人磨墨，還是墨磨人，在磨墨中修養的都是性情，都是一種文化的品位。磨墨是一種自我修煉，一種讓人神閑氣定的自我修煉。學校里倒不妨定期開這樣一節課，進行“非人磨墨墨磨人”的修煉，一樣可以“博學篤志，頓悟達觀”。寫字，寫到后來，就沒什么好寫了，寫的就是人格。而人，是需要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