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字就是改習氣

【摘 要】學生寫字有“三大習氣”：松散氣、呆板氣、無力氣。習字就是改掉這些習氣。對應需要三大修習：縱向收放、橫向收放、線條力度。在實際書寫中，只要運用簡明的收放法則，練好線條的質量，就能改掉日常書寫習氣，實現“字字見精神”。

【關鍵詞】收放律;縱向收放;橫向收放;線條力度

【中圖分類號】J292.1 【文獻標志碼】B 【文章編號】1005-6009（2016）05-0072-02

【作者簡介】單宇，江蘇昆山市玉峰實驗學校（江蘇昆山，215300）教師，蘇州中小學美術學科帶頭人，中學高級教師。

近幾年筆者學校做起了書法課題研究，研究顯示：一般人書寫存在的“松散、呆板、無力”三大習氣主要是基于兩個認識與訓練的缺失：一是收放律的認識與訓練，一是線條感的認識與訓練。

一、收放律與改習氣

收放律是什么？先要理解收放是什么。在日常書寫中，我們對有些字的書寫因為比較美觀而顯得比較自信。比如寫“三”字，有長有短，長短相宜，幾乎沒有誰寫“三”字不自信。有沒有想過：同樣都是橫，為什么上面兩根短，而下面一根長呢？這就是收放變化，短的為收，長的為放，我們早已具備了“收”與“放”的書寫經驗。這是最簡單的收放現象，是千百年來的約定俗成，是常識，沒人注意。但是，隨著漢字書寫量的增多，漢字的千變萬化讓我們手足無措，很多人變得不再自信，也不能自信，粗制濫造的書寫比比皆是。一些人到古代法帖中尋找經驗，靠死臨硬摹，經年累月才能習得一手好字。這畢竟少數人可為，那大多數人呢？只能聚劃成字，隨便書寫，積陋成習，在所難免。

這里看到了一個悖謬：一方面我們是有收放經驗的，一方面我們不知如何運用收放。

正是基于這樣的思考，我們把研究的目光鎖定在“收放”。我們發現，收放不是書寫特定漢字的特定現象，而是書寫所有漢字的普遍規律。可惜，我們沒有一以貫之地遵守。對習字者而言，會偶爾觸碰到“收放”二字，但更多情況下是在盲目習字，浪費時間。

我們認為：漢字書寫是存在收放律的，你可以遵守它也可以打破它，但不能無視它。是遵守還是打破，就分化出兩種書寫活動：寫字與書法。遵守收放律就是美觀地寫字，打破收放律就是有個性的書法。遵守收放律就是追求書法的共性美，如端正、大方、美觀;打破收放律就是追求書寫的個性美，如風格、情懷、神韻。

收放律是書寫行為中，行筆所應遵循的既對立又統一的變化規律，具體表現出線條（筆劃）的長與短、粗與細、剛與柔等方面的變化需要。收放是書寫的節奏，是書寫的呼吸，是書寫的生命狀態。

由于普遍缺乏寫字理論指導，中小學生的書寫長期存在不良習氣，如果運用收放律，一些習氣就能得以克服。如果落實到具體文字的書寫，其書寫效果就能立馬改觀。

比如書寫“幸福”二字。此二字一為上下結構，一為左右結構，書寫時其結構松散與平板呆滯會表現出不同樣子。但收放律不管這些，只需運用一下收放法則，就會讓“幸福”二字不松散、不呆板，看上去真的很幸福：

①根據收放律之“上下放法則”，“幸”字的“土字頭”之豎劃應向上略放，如人之抬頭挺胸。“福”字不可左右等高，宜左放右收，形成對比關系。

②根據收放律之“中收緊法則”，“幸”字的四根橫、“福”字右旁的六根橫要緊而等距。為此“幸”之“土字頭”之豎劃應過橫則收，以達中收效果。

以上兩個法則“上下放”“中收緊”都是為豎向收放而定立的書寫法則。

③根據收放律之“橫向123法則”，“幸”字宜把末橫長度位居第二。“福”左右結構，只需關注首放。

這個“橫向123法則”是為橫向收放而定立的書寫法則。

按照豎向收放、橫向收放這兩個法則作出以上調整，“幸福”二字的書寫就立馬見精神了。

問題是，這樣調整過來還不叫改習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冰融三尺，也非一日之暖。要改習氣，就必須有一定的訓練量。比如“土字頭”，就必須把豎畫寫成上長下短，成習慣。相對應的，還有一個訓練：“土字底”的豎畫必須寫成上下等長，成習慣。

改習氣，靠的是訓練量。為什么運用收放律，整個字就煥發神采了呢？

這就是收放律的神奇所在，它順應了自然規律，按規律寫字就該這個樣子。在實際書寫中，只要運用簡明的收放法則，就能改掉日常書寫習氣，實現“字字見精神”。

有意思的是，收放法則可以轉化成兩句口訣以方便學生理解與運用：“中收緊，上下放。橫向123。”其中“中收緊”“上下放”就是指豎向收放，前半句為豎向收，后半句為豎向放;“橫向123”則是指橫向收放，其中“1、2、3”是指從放到收的次序。

就是用這兩句口訣加之一定的訓練量，來改掉書寫習氣的：“中收緊”可以改掉松散之氣;“橫向123”可以祛除呆板之氣;“上下放”有助于出精神。

二、線條感與改習氣

線條感，就是線條美感。筆者認為：線條的生命在于流暢，線條的性格在于力度。具有流暢和力度的線條就是有美感的線條。用流暢與力度完成筆劃，就是去除線條呆滯、無力的習氣。

有人會以為，書寫出有力度的流暢線條不是小學生這個階段能完成的，它與年齡和閱歷成正比關系。此話不無道理，但我們的課題實驗研究表明，通過針對性的訓練，也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解決這個問題的，解決程度與訓練強度成正比。而我們一直以來的寫字教學正是缺少這種訓練。我們常常感嘆中小學生書寫素質低下，卻不知我們的寫字教學長期存在這項空白。

回想一下，小學生在六年十二個學期的習字練習中，線條訓練占了多少？只是一年級第一學期學寫生字時有一點筆劃練習，而且不是純粹的線條訓練。這是很不合理的，是嚴重失衡的教學安排。書法是線條的藝術，寫字是線條的組合，寫字教學不重視線條的練習與提高，顯得莫名其妙。線條訓練應該伴隨每個年級的寫字教學，從一年級到六年級各有各的任務。

見過乒乓球訓練的人都知道，為了完成一個揮球動作，需要重復該動作路徑成百上千次。那就是在劃線條，流暢而有力度。欲掌握乒乓球揮拍動作尚且如此，為什么更為精微的運筆動作竟得不到這樣的重視呢？可能因為它的動作太微小才被忽視。恰恰相反，書寫是“微幅運動”，其動作變化比大幅運動要微妙得多，更需要加倍練習才能掌握。

線條的力度是學生不易理解的概念，他們往往認為就是用蠻力。告訴他們“線條的力度就是線條內在的張力。”他們還是不好理解。其實“內在的張力”是什么？誰又能說得清呢。但我們找到了一種訓練方法：

①不同方向的提筆訓練，體驗筆尖的彈性。

②不同方向的按筆訓練，沒有按也就沒有提。

③不同方向的提按綜合訓練，體驗線條的張力。

不難看出，這里都是提按訓練，不同方向、從短到長的提按訓練。線條的內在張力是從哪兒來的呢？是從上下運筆（提按）中來。書寫并不只是平面運筆，平則板（一般人的書寫習慣）。如果在平面運筆的同時，適時增加筆觸的上下運行，就會給線條帶來或粗或細的變化——粗的厚實，細的勁挺，于是線條不再板直無力，而是注入了內在的張力。所謂線條張力，就是書寫時通過提按給線條制造出矛盾的雙方——粗相與細相，厚實與勁挺，再把二者統一起來。

說到提按，就自然想到毛筆。同這個傳統的書寫工具相比，硬筆是不擅長提按運筆的，只允許有非常微小的上下運動，控制在很小的幅度內。但就是這微小的提按運行，貫注并成全了線條的內在張力。不通過足夠的練習是表現不出來的。

說到最后是練習，是足夠的練習。只要習氣在，必須練習以克之。

因此，收放律也好，線條感也罷，明理不難，難在改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