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規制對四川省引進外商直接投資影響分析

宮士超

環境規制對四川省引進外商直接投資影響分析

宮士超

外商直接投資（FDI）在促進四川省經濟發展上起著不容忽視的積極作用，隨著全球對環境污染關注度的提高，FDI與環境規制之間的關系有待進行深入分析。本文基于四川省和投資來源國兩個角度來分析該省環境規制對四川省外商直接投資額的影響，實證結果表明宏觀經濟變量中的對外開放程度和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對FDI的影響比較顯著，而FDI受環境規制的影響并不明顯；從投資來源國的角度來看,環境規制與FDI負相關，但不是決定性因素。

四川省 外商直接投資 環境規制

作者宮士超，山東大學經濟學院碩士研究生（濟南 250100）。

一、引言

根據聯合國貿發會議（UNCTAD）2015年《世界投資報告》，2015年我國首次超過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外商直接投資(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FDI)流入國。2016年和2017年全球FDI流入量預計將分別上升至1.5萬億和1.7萬億美元。與此同時，我國的外資質量也進一步提高，像高端制造業和高附加值服務業等行業對外資的吸引能力持續上升。

四川省作為我國西部第一經濟大省，在我國積極對外開放的背景下，如何克服區位劣勢吸引外資，在國家西部大開發全局上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不同地區間吸引的FDI差異是區域經濟發展差距產生的重要原因。從近幾年的情況來看，雖然四川省FDI的質量、規模和效益都有了明顯的進步，但其發展水平與東部及沿海地區仍存在較大差距。另外，隨著國家環境保護意識的提高，可持續發展政策的進一步落實，環境規制成為各省吸收FDI新的潛在影響變量，然而學者們關于環境規制對FDI影響的研究方向和結論卻不盡相同。

環境規制是指一個國家及地區出于環境保護目的而制定并且實施的關于環境標準、排污規定、治理費用投入等保護環境的政策、措施的總和。至今為止，學者們對于環境規制對FDI影響的觀點主要分為兩大類：一種是以Walter和Ugelou（1979）為代表的觀點，他們認為加強環境規制會抑制FDI，并提出了“污染避難所”假說；另一種是以Porter（1990）為代表的學者認為，環境規制對FDI沒有顯著影響，甚至能夠對FDI產生積極影響。

1.“污染避難所”假說

該假說的支持者認為環境規制會對FDI產生負向影響。由于國家間實行的環境規制標準不同，其中采取相對較低環境標準的國家由于外部成本內部化的差異會使該國企業的生產成本較低，因而產品價格將比在環境標準較高的國家生產的近似產品更具有競爭優勢。而企業為了追求利潤最大化的目標自然而然便會將工廠從環境標準高的國家轉移至環境標準相對低的國家，而這些實行相對寬松的環境規制的國家通常都是發展中國家。但Dasgupta et al.（2001）發現，若發展中國家的污染密集型產業為了在國際競爭中產生比較優勢，都競相采取一定措施來刻意降低本國環境規制水平，從而為本國贏得在國際競爭中的比較優勢，那將會產生“污染避難所”現象。

2. 波特假說

該假說認為適度的環境規制強度能夠促進被規制企業來積極創新，從而提高企業的效率收益。受到一定規制的企業與那些不受規制的企業相比，雖然在起初階段是被迫改進，但這種改進逐漸會成為其絕對競爭優勢。為應對環境規制的影響，企業積極創新，往往因此而抓住既能夠保護環境又能提高產業績效的機會，最終充分發揮環保創新所帶來的潛在優勢。

環境污染假說和波特假說分別是基于短期靜態和長期動態的視角分析，國外的研究主要是基于發達國家地區行業數據進行分析，而國內研究主要關注點是在全國范圍內環境規制對 FDI的影響，具體針對某個省份的實證研究較少，且結論不一。另外，國內相關統計數據的局限性導致學者針對課題可觀測的樣本量有限，因此其研究中能夠應用的實證分析方法也受到了限制。為此，本文希望從四川省和投資來源國兩個角度構建計量模型，實證分析環境規制對四川省引進FDI的影響。

二、四川省利用FDI和環境規制的現狀分析

（一）四川省利用FDI的發展歷程

圖1：1998-2013年四川省實際利用FDI額折線圖

由圖1可知，近年來四川省實際利用的FDI額取得了跨越式發展。為衡量四川省吸引FDI的水平，我們使用FDI業績指數這一指標，即該地區當年FDI流入量占本國FDI總流入量的份額與該地區當年的國內生產總值占本國當年的國內生產總值份額的比值。根據這一定義，四川省FDI業績指數公式為:

當某地區吸收FDI業績指數大于1時，說明其實際吸收的FDI超過GDP規模下所能吸收的FDI期望值。

圖2：四川省吸收FDI業績指數折線圖

通過計算四川省吸收FDI業績指數，我們可以發現:四川省18年間(1996-2013年)吸收FDI業績指數呈遞增趨勢，2003年以后逐年上漲，并且2010年后指數值開始大于1，也就是說四川省吸收FDI于2010年超過四川省GDP規模所能吸收FDI的期望值。四川省存在吸引外資的優勢因素，而充分發揮這些因素將有利于促進四川省的進一步發展。

（二）四川省利用FDI的現狀分析

1. 投資地區流向

四川省轄18個地級市、3個自治州，從地區流向上來看，FDI主要分布在成都等經濟相對發達的中心城市地區。從2000年開始成都的實際利用FDI占全國比重一直平穩上升，并且自2003年以后其在全省所占的比重一直高于50％，如2012年成都實際利用的FDI占到全省的87％左右（見圖3）。相比之下，第一產業比重較高的縣市，由于經濟水平落后，其獲取FDI的能力十分有限?？梢?，四川吸引FDI的主力是成都，而對整個四川省而言，各地區吸引FDI的能力差異則較為顯著。

圖3：2000-2013年成都市實際利用FDI占四川省和全國總額百分比變化圖

2. 四川省以及東部沿海地區部分省份FDI利用水平比較

雖然在西南地區，四川省的歷年實際利用FDI水平顯著高于其他省，但是與東部沿海地區部分省份相比，四川仍有待發展。從圖4中可以得出結論，四川吸引的FDI總額相對沿海地區數額小，增速較慢。

圖4：2000年、2008年和2013年四川等省份外商投資企業投資總額變化圖

（三）四川省環境規制的現狀分析

從四川省環保廳相關文件可以看到，自2009年以來，四川省針對水污染、大氣污染防治、飲用水源保護等相關地方性政策法規有了明顯的完善。同時，環保廳還積極開展了環境保護模范城市創建、城市環境綜合政治考量等活動，采取建立污染防治項目等方式來進一步提高四川省環境水平。由圖5可以看出四川省工業污染治理投資額在1999-2013年間雖然有較大波動，但總體上是呈增長趨勢，這也反映了四川省環境規制水平的提高。

圖5：1999-2013年四川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額變化折線圖

三、環境規制對四川省FDI影響的定量分析

（一）變量和模型

在四川省利用FDI影響因素的理論分析中，通過前文的文獻梳理，大致總結了四大類因素作為模型考量的變量。

表1 外商直接投資影響因素類別

根據上述影響因素，我們建立模型的指標體系，如表2。其中，由于GDP與模型中的多個變量存在明顯較高的相關度，為了避免多重共線性，在模型建立時并未選擇GDP作為變量。

表2 外商直接投資影響因素指標體系及其含義

根據上述假定，模型設定如下：

（二）模型檢驗

根據歷年《中國統計年鑒》、《四川統計年鑒》、中經網統計數據庫，整理獲得四川省1999-2014年相關變量的時間序列數據代入模型進行回歸檢驗。為避免多重共線性，采用逐步回歸方法對模型進行修正，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修正后的模型為：

表3 采用逐步回歸方法的回歸結果

為檢驗時間序列的平穩性，首先要做單位根檢驗，即對三個變量及其一階差分進行單位根檢驗，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經檢驗，在5％、10％兩個顯著性水平下，LnFDI序列是一階單整的。另外，檢驗結果表明LnREGU和OPEN也都是一階單整的。所以，被解釋變量和解釋變量均為一階單整。為檢驗環境規制與FDI的協整性，對去除多重共線性后的模型進行回歸并對殘差te進行單位根檢驗，結果顯示平穩，如表4所示。因而，各變量間的回歸均不存在偽回歸，且LnFDI和LnREGU這兩個序列之間存在長期的均衡關系。

表4 ADF檢驗結果統計表

模型結果驗證了本文假設，即提高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對外開放程度對吸引FDI有明顯的促進作用。與此同時，主要解釋變量LnREGU 的回歸系數符號與預計的相同(為負)，但其系數值較小(-0.308460)，說明在假定其他變量不變的情況下，環境規制的要求每提高1％，FDI的流入只減少0.31％，因而環境規制相對于回歸方程中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和開放程度來說，對四川省吸引FDI的影響程度較小。

為研究環境規制與四川省FDI兩變量之間的因果關系，并驗證多元回歸模型分析的結論，對解釋變量LnREGU與被解釋變量LnFDI作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分別選取滯后1到4期，所得結果見表5。

表5 Granger因果檢驗表

（三）結果與討論

計量結果表明，環境規制與FDI 之間在滯后期從1到4時并不存在因果關系。協整的結果說明了環境規制和FDI之間存在長期的穩定關系，并且結合多元線性回歸與格蘭杰因果檢驗的結果可以看出，環境規制的強化對四川省FDI的引進雖然會有直接的負向影響，但影響相當有限。因此，在影響四川省吸引FDI的諸多因素當中，環境規制影響程度相對較小，而回歸模型中的四川省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對外開放程度則對FDI存在顯著影響。

四、投資來源國角度環境規制對四川省FDI影響的定量分析

（一）變量和模型

從投資來源國角度來分析環境規制的影響，基于現有的相關文獻研究，吸引FDI額往往會受到投資國借貸成本、經濟水平差異、貿易關系、距離等變量的影響。最終具體變量選擇如下：

1.投資國借貸成本：用銀行貸款利率來反映銀行的貸款成本的高低。

2.相對環境規制水平：用環境績效指數(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Index，EPI)來作為衡量環境規制強度的變量，這一指數是由耶魯和哥倫比亞大學的學者以環境可持續指數為基礎發展出來的。環境績效指數總共包括16個環境績效指標，通過一系列計算，最終得出某一國家和地區的EPI指數，如表6所示。該指數能夠用來比較各國的環境規制標準的相對水平高低，且EPI數值越小表明該國環境規制強度越小。

表6 EPI的具體計算方法

相對環境規制水平(ER)的計算方式如下：

本文采用我國減去另一國的環境績效指數后的差值與我國環境績效指數的比值來衡量ER，基于數據的可利用性，選用我國的總體情況來大致代表四川的環境規制強度。ER的計算值越大則反映四川省的環境規制程度越強，投資來源國的環境規制程度就相對越弱。

3.經濟發展水平的差異性：借鑒張建紅（2004）采用的方法，用四川省與投資來源國的人均居民收入差異（PGNI）和產業結構差異(STRU)來反映四川省與投資國的經濟發展水平的相對差異性。

其中，GNI為人均收入，PGNI越大，說明四川省與投資來源國的人均收入差異越大。

其中， S=1-第一產業/第三產業。STRU越大，說明四川省與投資來源國的產業結構差異越大。

4.地理距離：選取四川省經濟中心成都到投資來源國的經濟中心城市的距離作為影響變量。

5.貿易關系緊密度：用四川省全年同某國的進出口貿易總額與四川省全年進出口總額的比值來表示，同某國的貿易關系越緊密，則比值將會越大。

表7 外商直接投資影響因素指標體系及其含義

為避免異方差性，設定模型如下：

（二）數據來源和整理

為從投資來源國角度實證分析環境規劃對四川省引進FDI的影響，本文收集整理了來自四川省商務廳、《四川統計年鑒2010》、世界銀行數據庫、耶魯大學校園網站（http://epi.yale.edu）、地球在線Google Earth等的數據資源。但由于四川省商務廳對四川省FDI分美國、德國、新加坡、日本等17個主要投資來源國的最新統計數據截止至2010年12月，因而本文最終選取了相關變量的2010年截面數據來進行回歸分析。

采用逐步回歸的方法，修正多重共線性。修正后模型回歸結果如表8所示，模型設定為：

表8 采用逐步回歸方法的回歸結果

回歸結果驗證了假設，貿易關系緊密度與FDI成正相關，并且存在顯著影響；而投資來源國與四川省的距離和四川省環境規制的強度均與FDI成負相關。同時，回歸結果驗證了“污染避難所”假說，即隨著四川省環境規制強度提高，FDI額會有所減少。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基于被投資省份的角度

根據四川吸引FDI的現狀分析和回歸結果，四川省應進一步加大對外開放程度，利用國家出臺的“一帶一路”方針，對重要的投資來源國家及地區實行優惠政策。與此同時，四川省應充分發揮處于“長江經濟帶”與“絲綢之路經濟帶”結合部的區位優勢，加大與地緣國家的貿易往來。另外，在促進省會城市成都發展的同時，發揮其協同作用，提高其他城市的基礎設施建設，從而加強對外資的吸引。

（二）基于投資來源國角度

從投資來源國層面對FDI的討論可知，距離是投資來源國的特有特征，并且與FDI負相關。因此，一方面，地方政府要努力提高通訊、交通等基礎設施建設來彌補距離因素帶來的問題；另一方面，政府應加大與鄰近國家的經濟往來，建立經濟戰略同盟，促進鄰國的外商直接投資額。鑒于貿易關系對引進外資的促進作用，政府可以在政策上進行扶持，鼓勵相關行業企業進出口，以貿易帶動投資。

（三）環境規制

與其他因素相比，我國總體的環境規制程度的高低對四川省FDI的流入量來說并不是決定性影響因素。由投資來源國部分EPI的統計值可以看出，我國整體環境規制水平并不太高，在國際上處于中低水平，所以四川省不應以犧牲環境為代價來提高吸引FDI的力度，而應根據四川省具體情況，積極制定合適的環境政策。

要有選擇有重點地引入適合本地區長期發展的FDI。第一，要協調外資的引進和環境保護間的矛盾。盡管從短期看，環境管制可能不會是投資者決策時所考慮的關鍵區位因素，但從長遠的角度來說，良好的環境將會對吸引更多的外資產生積極的意義。第二，基于我國總體的環境現狀，政府應在外資流入前，對外商投資企業進行科學地評估篩選，最大程度降低污染型外資進入的幾率，從而在環境管制與吸引外資之間形成較好的良性循環。第三，根據四川省作為西部資源大省的實際情況，地方政府應該學習借鑒東部地區外資引入的經驗，使吸引利用外資與保護環境和諧并存，既要糾正片面重視外資量而破壞環境的做法，又要杜絕一味強調環境保護的重要性而不吸引外資的行為。

（四）中西部省份的借鑒性

我國存在明顯的地區經濟差異，對于西部其他省份，四川省加大對外開放和提高居民收入的做法對未來發展有較好的借鑒性。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程度不一，這就造成了各地區對資源環境與經濟發展的重視程度各不相同，不同地區應根據自身的經濟發展目標及實際省情，選擇不同強度的環境規制政策。對于經濟相對落后的省份來說，為提高對FDI的吸引力度，可以偏好更寬松的環境規制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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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梁洪波）

The Analysis of the Influence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to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 Sichuan Province

Gong Shichao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 has played an essential role in promoting economic development for Sichuan province. And with the raising attention to the global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DI in Sichuan province and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deserves further analysis. This paper analyzed the effects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on FDI in Sichuan province through empirical analysis from two aspects: Sichuan as the host province and investment source countries. The empirical test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inf uences of level of opening and disposable income per capita to FDI are signif cant, while the effects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on FDI are not obvious. Whil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vestment source countries, study reflected that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is negatively related to FDI, but not the decisive factor.

Sichuan province; FDI;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