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山的百合花

黃港洲

一江山的百合花

黃港洲

1月18日一江山島的海面就像一個盛滿碎金子的大盤子一樣，金色的波浪在太陽光的照耀下熠熠閃亮。我又一次乘坐著船只，在這金子般的盤子上乘風破浪地登上一江山島。只是這次上島跟往常不同，上回是因了拍攝紀念張愛萍將軍誕辰100周年的大型電視紀錄片《夢懷青萍》而上的島，這次是參加一江山島解放60周年紀念活動而上的島。時間不同，感受卻是一樣的，那就是島上吐郁芳馨的百合花太讓我遐想了，她們在這荒蕪的海島上，一株株，一朵朵地迎風搖曳綻放，在我的腦海中不斷地沉淀、堆積起對百合花的眷戀，讓我想到這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及芳香，而是隱含著一層更深刻的歷史思考。

五年前，為了拍攝大型文獻紀錄片《夢懷青萍——紀念張愛萍將軍誕辰100周年》，我和攝制組的同志第一次登上這不到兩平方公里的小島上，有一種仰慕的心緒在蕩漾：在腳下這塊土地上，中國人民解放軍陸海空三軍參戰部隊在張愛萍將軍的親自指揮下，一舉殲滅了這島上的國民黨守軍，以最短的時間和最小的代價，取得了解放大陳列島戰役的圓滿勝利，從而全部解放了浙東沿海島嶼，曾經那樣響徹天宇地震撼過世界各國政要和軍隊！當攝影師的鏡頭在記錄當年三軍勇士揮戈踏浪的時候，我卻在充滿著荊棘和雜草的203高地，發現了一株株雪白可愛的百合花，它們植根在這茂密的雜樹叢中，葉瓣青碧欲滴地舒張在草葉之間，任憑歲月海風吹拂，最好看的要數那些雪白的花朵，一瓣一瓣地呈喇叭狀分開著，細膩柔軟，摸上去光滑滋潤，如同美麗少女的芳華，花瓣間滲透出粉紅的羞澀，當中的花蕊，一根根銀白的細枝，頂著一粒粒淡黃色的蕾子，仿佛對著長空歌唱，又似乎在吶喊，但它們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在微風中，悄悄地把芳香播撒給人間，沁入到人們的心田中去了。我喜歡這樣的百合花！

這次我又踏上這塊充滿著神秘而又令人追念的小島，我聽到登島的多數人在滔滔不絕地談論著當年178團的勇士們如何從這陡峭的懸崖上，迎著猛烈的機槍火力攀援上去，如何在這整座島嶼都彌散著炮火中把紅旗插上203高地。說實話，這已經不是我想尋覓的真正意義了。五年前，那是為了再現張愛萍將軍和他的勇士們英勇作戰的歷史畫面，我在這片泥土中不停地拾遺那些留在歷史中的斑駁彈片和動人故事。然而，自從發現了這島上美麗的百合花以后，我的尋覓已經插上了想象的翅膀，我在尋覓六十年前那場戰爭的真正意義，如果沒有那場戰爭，半個多世紀以來，臺海關系將會是什么情景？可以想見，那一定是炮火紛飛，椒江人民就可能整日處在硝煙彌漫之中，惶惶不可終日。然而，在我今天看來，六十年前的那一戰，不僅泯滅了兩岸的炮聲，而且還間或蘊藏著促進了臺海關系緩和的潛流！這不，近幾年來，我已陸續聽說臺灣當年參戰的老兵，就紛紛踏上這座小島，尋找他們丟失的記憶，喚起兩岸統一的贊歌。而椒江人也在這小島上建起了一座戰役史料館，“憶往昔，碧海長天三軍試劍卷殘云，看今朝，戟折煙消兩岸同圓中國夢”，在紀念一江山島解放60周年紀念之際，椒江人舉行開館儀式，那館內的史料不僅記載有我軍烈士的名字，也有國民黨殉難同胞的名字，還有國共兩黨往來的珍貴史料，如習近平總書記會見國民黨名譽主席連戰，2010年1月20日臺灣當局領導人出席一江山烈士殉難五十五周年紀念會講話的照片，表示只有記住這段歷史，才有更大動力促進兩岸和平發展。這些都如同百合花的芳香，沁人肺腑，芬芳四溢！

我們這次上島由于時值寒冬，島上的芳草樹木還沒有碧草連天，我沒能見到蒼翠蔥郁的百合花，但當我看到這新建的史料館和史料館內陳設的珍貴資料，仿佛看到一朵偌大盛開的百合花正在吐露芳華，讓芳香飄蕩在海峽兩岸之間！

啊，多美的一江山島的百合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