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登州文會館的課程設置及其特點

張立華

摘要：1884年由美國傳教士狄考文創辦的教會學校——登州文會館這所中國最早的大學在課程設置方面具有鮮明的特點，體現了西方科學、中國經典和宗教教育的三結合原則，表現為重視西學教育，特別是西方科學技術的教育;兼及中學教育;突出宗教教育;學校不設英文課程。她的課程建設為中國大學教育提供了可資借鑒的范本。

關鍵詞：登州文會館;課程設置;特點

中圖分類號：G122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4-9324（2015）45-0184-02

從19世紀中期開始，伴隨著中國社會的近代化，中國教育也發生了極為深刻的變化。傳統封建教育在面臨巨大挑戰的過程中開始沒落和解體，西方文化教育的理念與體制輸入中國并得以傳播。1884年由美國傳教士狄考文創辦的教會學?！侵菸臅^由中學教育升格為大學，這所中國最早的大學在課程設置方面具有鮮明的特點，她為其后的中國大學教育提供了可資借鑒的范本。

一、登州文會館的課程設置

西方傳教士們在創辦教會學校時往往以自己母校為藍本來指導自己的課程設置，大都重視英文、數學和宗教課程。1884年升格為大學的登州文會館學制為六年，但由于多數學生達不到大學的相關要求，所以設置了三年備齋（相當于現在的大學預科），以期通過預科學習達標后直接升入大學部。登州文會館的課程設置體現西方科學、中國經典和宗教教育的三結合原則。下列為三年備齋和六年正齋的課程設置情況[1]。

備齋課程表：

第一年 馬太六章（《圣經·新約全書》的部分內容），官話問答（關于基督教義問答），孟子上，詩經選讀一、二，分字，心算，筆算數學上

第二年 圣經指略下，以弗所哥羅西書（《圣經·新約全書》的部分內容），孟子下，詩經選讀三、四，唐詩選讀，筆算數學中，地理志略，樂法啟蒙

第三年 圣經指略上，詩篇選讀（《圣經·舊約全書》的一部分），書經一、二，學庸（《大學》與《中庸》），作文作詩，筆算數學下，地理志略

正齋課程表：

第一年 天道溯源，書經三、四，詩經，論語，詩文，代數備旨

第二年 ?天路歷程，書經全，禮記一、二，孟子，詩文，形學備旨，圓錐曲線，萬國通鑒

第三年 救世之妙，禮記三、四，詩經，學庸，詩文，八線備旨，測繪學，格物（力水氣熱磁），省身指掌

第四年 天道溯源，禮記一、二、三，書經，左傳一、二、三、四，賦文，量地法，航海法，格物（聲、光、電），地石學

第五年 羅馬書（《圣經·新約全書》的一部分），禮記四，左傳五、六，賦文，代形合參，物理測算，化學，動植物學，二十一史約編

第六年 心靈學，是非學，富國策，易經全，系辭，讀文，作文，微積分，化學辨質，天文揭要

二、文會館課程設置的特點

從登州文會館的課程表中可以看出，文會館課程的設置具有鮮明的特色。

第一，重視西學教育，特別是西方科學技術的教育。西方大學崇尚理性，重視科學課程的理念在登州文會館的辦學過程中始終表現突出，這是以博雅教育為目標的西方傳統教育理念的一種體現，它反映了西方近代以培養學生健康自由的人格和系統傳授知識為其教育目標的思維方式。狄考文認為，教會學校如能培養一批不同于舊式文人的新式知識分子，可在中國政府舉辦的洋務企事業中占據重要位置，同時也擴大了教會學校在中國教育界的勢力，而新式知識分子的培養是離不開西學知識的。因此，登州文會館已不像早期的教會學校那樣把辦學的目的只限于培養中國教徒，而把注意力轉移到引進西方學制，傳授西學知識，培養能夠符合它們國家和教會團體利益的、具有一定知識技能的不同于舊式文人的新式知識分子。所以在登州文會館所設課程中西學課程的比重很大。西學課程主要體現為科學課程的設置，包括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自然科學課程包括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學、測繪學、航海學、天文學等，其中數學課的分量很重。開設的六年制數學課程有：代數、幾何和圓錐曲線、三角幾何和測量法、測量與航海、解析幾何和數學物理學、微積分等。物理學也受到特別的注意，第四、五年都有物理課，課程是按甘諾特的《物理學》教授的，同時“用大量的物理學的尤其是電氣和蒸汽的儀器”[2]進行演示。有一年的化學課。西方人普遍認為，這些課程的學習“可以使搖擺不定的心智穩定下來并養成專心的習慣”，“培養中國人所缺乏的推理與分析能力”[3]。登州文會館設置的社會科學課程包括世界歷史和地理，以及最后一年要學的心理學、邏輯學和政治經濟學等，這后三門課可能是中國教育系統最先開設的課程。它們使學生接觸到中國以外的世界概貌，擁有了更多的接觸觀察世界的本領。

設置各種實驗課程和提供較完整的實驗手段，是文會館引領當時教會學校時尚的又一特色。狄考文非常重視各種科學實驗對學生理解知識所帶來的作用。登州文會館建有物理、化學實驗室和機械廠、發電廠、天文臺等，以供學生學習西學時實習操作。這些實驗室的設備除一小部分由美國訂購運來者外，大部分儀器設備都是由狄考文自己設計制造的。1888年10月間，狄考文寫信給一位教師時提到，“中國最迫切需求的事物有二，其一是電氣工程的發展，尤其是電報，其二是土木工程的興建，尤其是鐵路的勘測與鋪設。如果這其中一項或幾項能夠得到適當的發展，對中國來說是非常有價值的。但要解燃眉之急以及為這些工程做準備首先要掌握如何制造和使用一些科學儀器和設備。”[4]要掌握這些技術，必須要懂得實驗手段，而要學會做實驗，又必須學會制作必要的儀器設備。文會館的學生從西學課程和實驗室的實習中，接觸到新鮮事物，拓展了他們的視野，對于他們的思想和思維方式具有啟蒙作用。

第二，兼及中學教育。

中國傳統的教育目標是通過科舉考試獲得功名。而早期教會學校的教學內容，與傳統的中國教育目標完全不同，因此中國的家長，特別是士紳階層大都不愿送自己的子弟入教會學校學習。教會學校只能以免收學費，并提供食宿為誘餌，勉強招收一些貧苦子弟入學。為改變此種狀況，登州文會館在課程設置上充分照顧了社會上普遍存在又不可忽視的情緒，除八股文的技藝培養以外，四書五經等中國傳統經典文章的閱讀、作文章及歷史學的學習都在重要的課程設置之列。儒家典籍課程的設置，一方面考慮的是畢業生謀生問題，畢業生能夠適應社會需要。另一方面，狄考文也考慮到山東是儒家思想的搖籃，教會學校要在山東立足并產生影響，不重視儒家典籍的學習是行不通的，“本校重視這些論說，是因為政府科舉考試所要求的，也是作為受尊敬的學者所必需的”[5]。狄考文的主要目標，是要以教會學校培養的新式知識分子取代士大夫，以控制中國社會發展的方向。用狄考文自己的話來說是：“真正的教會學校，其作用并不單在傳教，使學生受洗入教。他們看得更遠，他們要進而給入教的學生以智慧和道德的訓練，使學生能成為社會上和教會內有勢力的人物，成為一般民眾的先生和領袖。……從而取得舊式士大夫所占的統治地位。”此外，狄考文還鼓勵學生參加科舉考試，如1875年學生鄒立文參加了登州鄉試，結果名列前茅。后來，還有一個學生郭中印，考取了清朝最末一屆秀才，仲偉義則考取了附生。狄考文創辦的文會館在山東不僅站住了腳，而且贏得了一定的聲譽。

第三，突出宗教教育。這主要體現為兩方面：一是必修的《圣經》課程，要求大量背誦;二是帶強迫性的參加禮拜和到校外實習傳道。《圣經》課不及格不能升級，禮拜不參加要受處罰。學生畢業后，一般要當傳道人三年，以報答對母校的養育之恩。為此，在校期間，學生要參加課余組織如辯論會、傳到會、勉勵會、戒煙戒酒會、新聞會、青年會等活動，以培養學生演說的能力和學習做社會工作。

第四，學校不設英文課程。登州文會館與其他教會學校有所不同，因為狄考文認為，在中國不適合英文教學，因此沒有安排。這也是登州文會館與其他教會學校重視英文教學不同的地方。

狄考文到1907年也一直反對在內地教會學校中設置英語課。他的理由是：“如果我們教授英語，并為之去尋求官僚和富人的資助，無疑我們會得到支持與幫助。然而，在很大程度上我們會被迫放棄學校特有的宗教性質。我們招收的學生也會因此而不同，學校的宗教特性很快就會被改變，盡管我們不愿看到這一切的發生。另一個幾乎不可避免的結果就是學生的中文學識水平會被降低。學習英語將會嚴重影響學生對中國國學的掌握。一旦學生掌握了英語，我們在管理學生的過程中一定會遇到很大的麻煩;他們會馬上去工作，掌握英語會給他們帶來很好的收入。此外，登州不是一個外國人居住的口岸，而是一個偏僻的內陸城市，把一所以教授英語作為顯著特點的學校建在此地是不合適的。”狄考文并不反對所有教會學校教授英語，如上海、天津、武漢、廣州、香港等沿海及沿長江的通商口岸的教會學校，教授英語有它的特殊作用。

參考文獻：

[1]郭大松，杜學霞.登州文會館（中國第一所現代大學）[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12：71-72.

[2][美]郭查理.齊魯大學[M].陶飛亞，魯娜，譯.珠海出版社，1999：30.

[3][美]杰西·格·盧茨.中國教會大學史[M].曾鉅生，譯.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88：62.

[4][美]丹尼爾·W·費舍.狄考文傳——一位在中國山東生活了四十五年的傳教士[M].關志遠，等，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151.

[5]顧長聲.從馬禮遜到司徒雷登[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5：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