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琴
我需要一個上帝
李利琴
我需要一個上帝,他就住在我的隔壁,我們是很親密的鄰居。
我們的房屋只隔著一扇天窗,天窗上垂下白色的帷幔。
大多數時光,上帝都不在家,我就在自己的房屋里,寫一個很長的童話。
我的童話世界就從我的房屋,啊,一直漫延,漫過上帝所要經過的路途。
我的上帝呀,你是不是看見一個背著花籃的小矮人,絲滑溫潤的花籃在她背上翩飛。你一定以為她是小姑娘,其實她的白發,已照暗了地球的月光,遮住了野莧菜的葉影。
她從來沒有去過客棧,走累了,就在花籃里歇腳。花籃里其實什么都沒有,面包、牛奶、好聞的草莓醬,花籃里只有一只大眼睛的星星,她一年四季在花籃里做夢。
啊,花籃就是一個神秘的宇宙。
她提著花籃,走著無止境的路程。我的上帝呀,正好是你都要經過的地方。
她只是一個小矮人,一路上要經歷數不清的磨難。螞蟻們都聽說她在路上,他們已設下羅網和陷阱,正在洞穴里重建糧倉。
看在我們是鄰居的份上,啊,我的上帝,你看見這個提著花籃的小矮人,一定要格外關照她。
那個在她背上翩飛的花籃,你更要格外關照。她的花籃里,裝著我整個的童話世界。
如果你愿意,我的上帝,親密的鄰居,我可以送你兩樣東西,我房屋里最珍貴的東西:一只黑色的眼睛,一條柔軟的白毛巾。
你帶著她們上路,就永遠不要忘記,你帶著一個童話世界所有的明亮和干凈。
(選自《散文詩世界》2015年第2期)
[陳志澤 賞析]
李利琴的散文詩力作《我需要一個上帝》,我讀了好幾次,一次比一次喜歡。作者娓娓道來,講述一個非常美好的童話,或者說她是在做一次真誠的祈禱,在和上帝傾心交談。
“你一定以為她是小姑娘,其實她的白發,已照暗了地球的月光,遮住了野莧菜的葉影”這一筆的交代暗示這個小矮人其實就是長著白發的抒情主人公“我”,而作者沒有忘記賦予她的白發美好的詩意:“照暗了地球的月光,遮住了野莧菜的葉影。”作者以詩的筆觸暗示她經歷的苦難——苦難也寫得那么美!作者祈求上帝“關照”的,豈止是小矮人和她背上翩飛的花籃,更有普天下受苦的人,而為了這樣的祈求能夠成功,她甚至不惜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一只黑色的眼睛,一條柔軟的白毛巾” 送給上帝。令人驚嘆的是作者精心選擇了這兩樣東西,是為了讓“上帝永遠不要忘記”“帶著一個童話世界,所有的明亮和干凈”。黑色的眼睛與白毛巾的鮮明對比色及其象征意深刻、豐富,極富詩意。
作品中自然流露的富有象征意的地方比比皆是。如“她只是一個小矮人,一路上要經歷數不清的磨難”。“螞蟻們都聽說她在路上,它們已設下羅網和陷阱,正在洞穴里重建糧倉”。集中表現出世上的多了去的窮苦人都必須經受的人生磨難,而作者寫來仍那么有趣,富有詩意。
作品還時不時有片言只語帶出的小意境。如“我們的房屋只隔著一個天窗,天窗上垂下白色的帷幔”,與上帝的“鄰居”關系表現得親切而生動。“背著花籃的小矮人,絲滑溫潤的花籃在她背上翩飛”,活潑、快樂,有韻味。“花籃里只有一只大眼睛的星星,它一年四季在花籃里做夢”,詩的想象,表達出含蓄的寄托。“我的童話世界就從我的房屋,啊,一直漫延,漫過上帝所要經過的路途”。童真的表達和虔誠的想望自然流淌。
一系列詩意盎然的小意境賞心悅目,感人肺腑,而作品的整體創造出大意境寄托了作者美好而深沉的希望。“我”的虔誠,和“他就住在我的隔壁,我們是很親密的鄰居”,我們有理由相信,“我”——小矮人的美好希望一定能實現。
《我需要一個上帝》是屬于兒童文學的散文詩,這在當前尤其欠缺,因此值得大家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