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琴 金 盛 朱德全
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聯動發展的實踐模式探析
□趙鳳琴金盛朱德全
一切理論來源于實踐,而實踐活動必須以科學理論為指導。在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聯動發展的理論指導下,涌現了大量實踐模式。對實踐模式從合作主體與聯盟類型兩個維度比較分析;從實踐目標、舉措、評價三方面深刻反思,不僅是對實踐的科學總結,也是對理論與實踐的再認識。
職業教育;區域經濟;實踐模式
對實踐的科學總結不僅有利于參與主體的理性認識與反思,也有利于落后區域的后發優勢的發揮,實際上是知識“外溢”過程給落后區域帶來的優勢。[1]因此,當涌現大量的實踐模式時,只有對其進行相應地比較與反思,才能實現職業教育與區域教育發展的螺旋式前進。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發展的關系,有大量的學者進行了論證,雖有爭論,但都認為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發展存在相互促進、相互依賴、相互制約的互動關系。就理論而言,人們已達成共識,將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的發展緊密聯系起來,從而實現兩者的聯動發展,然而在實踐層面上,還存在很多與理論脫節的問題。
模式是對特定地區的基本特征所作的理論概括和抽象描述。因模式行為主體趨于多元化,不同行為主體會形成各異的動因分析、行為方式,因此,多樣合作化的行為主體的互相作用構成了姿態各異的區域實踐。
(一)永川模式
永川職教發展模式,是將職業教育作為城市(區域)發展的特色,城市(區域)發展作為職業教育的依托,結合區域經濟和城市發展特點,將校區建設與城市(區域)發展融為一體”的“城校互動、資源共享”的發展模式。[2]這一模式極大地促進了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的聯動發展,被教育界譽為“中國職業教育發展的第四種模式”。該經驗模式突出的特色為“城校互動”和“資源共享”。“城校互動”是在考慮區域產業結構、經濟特征等因素下,將職教院校布局納入城市建設規劃中,最終實現區域經濟、文化、教育的同步發展。“資源共享”即有城校之間的資源共享又有校際之間的資源共享,走的是一條集約式發展道路。
(二)新余模式
新余早在上世紀80年代就大力興辦職業教育,創辦了大量的民辦職業院校,培養了大批適應當時經濟發展的人才,一度在我國職業教育領域處于領先地位。面對新時代,新余順應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制定高職教育規劃,為新余的經濟社會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人才支撐。新余模式的鮮明特點有:政府高度重視職業教育,為其提供了良好的發展環境,因此,一度出現職普招生倒掛現象;辦學主體多樣,多以投資者身份介入,有政府、社會團體、事業單位、個人等,突破單一的政府辦學格局,創設一條股份制與多種形式并存的新道路。[3]雙倍擴大職業教育的優勢與產業發展的優勢,實現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發展的雙贏。
(三)長春模式
為了切實增強中等職業教育服務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能力,長春通過擴大資源、聯合辦學、兼并、重組等途徑,合理配置職教資源。優化農村初中、職業學校、成人文化技術學校布局,做到“一校掛三牌,一長管三校,一校多功能”,大力推進基礎教育、職業教育、成人教育“三教”統籌和“農科教”結合。[4]此外,長春政府統籌中、高等職業教育協調發展,構建覆蓋市、區、街道、社區的教育網絡,極大地提高了職業教育服務區域經濟發展的貢獻率。
(四)張家港模式
該經驗模式是以契約鏈接形式,實現互利共贏的跨區域、跨行業、多元化的職業教育模式。該聯盟由張家港職業教育中心校牽頭,由45所職業院校、42家骨干企業組成。自2011年7月,張家港職業教育中心被確定為國家中等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示范校以來,學校深入開展專業對接產業的吻合度調研,形成了“校企合作、工學結合”的人才培養模式,為優化產業結構和適應地方經濟發展進行了有效的探索。
(五)常州模式
常州充分利用區位優勢,積極探索適應經濟發展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常州科教城按照“資源共享、集約發展、產學研結合、校所企共贏”的理念,建設常州高教園區、常州科技園區,走產、學、研的發展道路。教育園區由五所高職院校和一所本科高校組成,它們資源共享、集約發展,高舉高職教育大旗,走去同質化、差別化競爭的發展道路,著力建設具有常州特色的應用型人才培養高地。作為科技園區,常州科教城按照“經科教聯動、產學研結合、校所企共贏”的理念,不斷探索與知名大學大院大所協同創新的產學研合作模式。
實踐模式的不同,實質上表現為不同的合作主體、不同的聯盟類型。為厘清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聯動發展的實踐模式,選取兩個方面來比較分析:一是參與的合作主體,即各地模式的合作主體有哪些;二是聯盟類型,包括校際聯盟、校企聯盟、區域聯盟。區域聯盟實質是校企聯盟在區域上的一種延伸,是規模化的校企聯盟。根據這一分析框架,將把這幾個地方的實踐模式總結如下。(見表1)

表1 職教與區域經濟聯動發展的實踐模式
(一)合作主體
從上表可知,經驗模式的合作主體都趨于多元化,不僅有政府、職業院校、企業,還有社會團體、研發機構、中介結構、私人等。以政府、職業院校、企業為主要的組成部分,而政府作為頂層設計者兼監督機構幾乎滲透于各個模式的規劃,在整個過程中起著主導作用;職業院校作為應用型人才的培養高地,通過為企業、行業輸送應用型人才,達到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目的;而企業天性就對市場的需求極其地敏感,是院校人才的歸屬地,是服務于區域經濟增長的主要載體。職業教育也通過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優化企業人力資源等,提高企業的利益與競爭力,從而服務區域經濟的發展。在高舉大力發展職業教育的旗幟下,民間機構、個人等也越發認識到職業教育的重要性,紛紛參與到合作的聯盟中,倍增了職業教育服務區域經濟的能力。歸納可得,模式的合作主體具有如下特征:政府主導、院校、企業主體、多元主體參與等。
1.區域政府主導。政府作為教育、經濟的頂層設計師,首先表現在投資建設方面。如常州科教城由江蘇省教育廳、江蘇省科技廳與常州市人民政府共同建設。2014年9月經中共重慶市委、重慶市人民政府決定在永川建設的重慶職業教育改革與發展的試驗示范基地,由重慶市教委和永川區政府共同建設。其次表現在統籌發展方面。早在2001年,新余出現以民辦教育為主體的職業教育,被教育部譽為“新余現象”。然而隨著市場經濟的轉型、社會的變化,“新余現象”的優勢在弱化,因此提出的新余模式要求走股份制與多種形式并存的路子,在強化政府統籌的領導下,鼓勵多元主體的投資參與。在長春經驗模式中,在政府統籌下,通過土地置換,投資近4億元建設職業院校,做到“一校掛三牌,一校多功能”。
2.院校、企業主體。隨著職業教育的發展,職業教育的內涵不斷豐富,要求職業教育有效銜接職前職后,協調發展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統籌職教與普教、成教。而我國的職業教育發展遲緩,社會認同度較低,且職教院校規模小、師資弱、資源貧乏等,為此資源共享、集約發展的路子順勢而盛,職教園區、職教城等不斷涌現。如永川、新余、常州分別建設重慶職教園區、江西職教園區、常州科教城,以達到校際資源共享、互利共贏的目的。職教園區(城)是將區域內聯合多家院校,通過規模效應、品牌效應帶來高質量和集約化發展。長春突破區域的限制,構建覆蓋市、區、街道、社區的縱向的教育網絡,統籌城鄉資源。張家港立足服務區域經濟,深度與企業合作,凸顯校企合作的特點,形成了“校企合作、工學結合”的人才培養模式。
3.多元主體參與。在21世紀的今天,職業教育有著廣泛意義上的理解,即職業教育包括職業陶冶、職業準備教育、職業教育和職業培訓。這意味著職業教育滲透職前、職中、職后整個過程,深度契合終身教育。且職業教育面向社會大眾、服務面廣,兼具有消除貧困的多元化功能。因而其參與的主體也勢必趨于多元化。欠發達地區重視職業教育,以期提升勞動者的就業能力和謀生本領,進而擺脫貧困。例如,新余充分動員和激活各方面的力量來辦學,在大力發展民辦職業教育的同時,也注重打造江西名片來吸引國際的投資,從而實現通過職業教育擺脫相對貧困的目的。
(二)聯盟類型
在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聯動發展過程中,根據不同參與的主體,形成了不同類型的聯盟,有校際聯盟、校企聯盟、區域聯盟。在校企聯盟的經驗模式中不可否認有部分校際聯盟的存在,區域聯盟的經驗模式中也不僅僅只有校企聯盟,也有校際聯盟。聯盟類型的分類旨在突出該經驗模式的主要特征及其表現形式。
1.校際聯盟。校際聯盟即校際間的合作聯盟,有橫向、縱向或橫向和縱向銜接的校際聯盟。不同類型的橫向聯盟即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的聯盟,主要目的是實現資源共享,集約發展,不同層次的職業院校間的聯盟是中、高等職業教育的聯盟,目的是保證學生的升學銜接,避免脫節和重復設置,如常州模式高職園區的六所院校(一所本科院校與5所高職院校)的校際聯盟。
2.校企聯盟。校企聯盟以專業與產業對接為驅動力,以培養符合企業要求的人才為結合點。在校企聯盟層面,院校將人力資本通過教育轉為人才資源,滿足企業行業的人才需求,企業行業得以提升其實力、拓展品牌影響力,院校也提高投入-產出率。這個聯盟過程實質是一個循環的發展過程。(見圖1)也正是如此,凸顯了職業教育的終身性。

圖1 校企聯盟層面的循環過程圖
3.區域聯盟。以增強區域的綜合實力的區域聯盟實質是校企聯盟在區域上的延伸,院校和企業的發展都是要服務區域經濟,企業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直接源泉即資金;院校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潛在源泉即人才,院校同時通過提高地區人們的素質為區域經濟的發展提高軟實力。其目的除了培養合格的人才外,還注重提升區域的綜合實力,創立區域特色及品牌。如常州經驗模式、永川經驗模式。
雖然各地區模式各不相同,但它們都表現為:人才培養的低成本、高質量、主體的共贏。實質是“聯動”形式的發展,更表現為:通過重組和整合資源形成具有規模優勢、品牌優勢、區域優勢的龐大集團,使其在為社會經濟發展服務的同時,更讓參與的各成員獲得共贏的發展。[5]
(一)實踐目標反思
在各自不同目標驅動邏輯的驅動下,地區政府、職業院校和企業行業在這個體系中迭繹無序地自由博弈。[6]就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聯動發展的主體而言,不同的內在驅動力衍生出不同的目標,目標的非一致性嚴重影響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的聯動發展程度。因此,政府、企業、院校以各自發展目標為聯動發展的邏輯點,形成了聯盟發展動因三維圖。(見圖2)政府、企業、職業院校分別以政績效力、生產效率、辦學效益作為聯動發展邏輯,并未真正建立聯動發展的非零和博弈。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的聯動流于形式,沒有實現聯動發展。

圖2 聯盟發展動因三維圖
(二)實踐舉措反思
在推動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聯動發展的舉措中,如加大對職業教育的投入、調動行業企業的積極性、制定優惠政策,鼓勵企業接收學生實習實訓和教師實踐,鼓勵企業加大對職業教育的投入等,這些舉措更多彰顯了“經濟邏輯”和“經濟思維”,體現的是一種注入性的發展思維。[7]強調資金向薄弱的中高等職業院校的投入,在一定程度上,對于長期資金不足的職業院校不失為良舉,但注入到一定程度時,如果不能培育職業院校內生式發展的力量,則職業院校的發展將不可持續。更為重要的是,這種“注入式”的外延發展邏輯極易忽視職業教育自身發展的邏輯。[8]教育決策者和執行者往往以職業教育服務區域經濟的理念作為職業院校發展的起點和終點,把職業教育作為經濟推動的工具,忽視職業教育的自身發展。因此職業教育健全發展需要擺脫單純的經濟思維,遵循職業教育自身發展的邏輯。
(三)實踐評價反思
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聯動發展在形式上表現為政府、職業院校、企業行業的組團式聯盟。近年來,數量一直呈現上升趨勢,但僅數量的多寡不能成為評價的標準。在評價某地區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聯動發展的效益時,往往只關注 “外延性評價”即城鄉合作學校數量、企業行業參與聯盟的多少、聯盟區域輻射廣度等。“外延性評價”未充分涉及職教與經濟發展的質量、聯盟的深度,也未認識到職業院校價值觀念、教學方法、校園文化建設等,對聯動發展有著重大影響。類似的重“外延”輕“內涵”評價在權重的設置上嚴重失衡,嚴重影響了聯動主體的參與性與積極性。因此,評價指標必須在內容上發生轉向:由外延聯動走向內涵發展。首先評價對象應由“外部系統”進入“內部系統”。由區域聯盟主體參與面到校企聯盟鏈接線,再到院校職教發展點,在評價時應是由“面”及“線”進入“點”。從內涵上分析,“教育質量”應當深入學生所掌握的知識和技能及其運用能力,即人力的投入—產出效益。
[1]樊綱.發展的道理[M].北京:三聯書店,2002:178-179.
[2]林克松.職業教育均衡發展與區域經濟協調發展互動的體制機制構建[J].教育研究,2012(1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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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于志晶,陳衍.區域戰略-地方職業教育發展報告[M].長春: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111.
[6]羅靜.我國職業教育集團化辦學模式研究[D].成都:四川師范大學,2012:2.
[7]朱德全,李鵬.論統籌城鄉職業教育的多重治理邏輯[J].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39 (4):43.
[8]李云星,李宜江.教育均衡發展的實踐反思[J].教育發展研究,2012(6).
責任編輯劉揚軍
趙鳳琴(1990-),女,湖南張家界人,西南大學教育學部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課程與教學論;金盛(1976-),男,重慶南川人,重慶文理學院教育學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課程與教學論;朱德全(1966-),男,四川南充人,西南大學教育學部部長,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課程與教學論。
全國教育科學“十一五”規劃課題“深入實施西部大開發背景下的高等職業教育發展戰略研究”(編號:BIA100070)之子課題“深入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對高職教育的需求研究”,主持人:朱德全;重慶市研究生創新項目“職業教育評價的技術與制度研究”(編號:CYB14064),主持人:李鵬;西南大學張家港研究生站職業教育項目組“職業教育與區域經濟聯動發展體制機制研究”(編號:SJ13-Z05021),主持人:朱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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